第52章
别喊,别喊。”望凝青呵出一口气,轻笑,“你的裙下之君数不胜数,少了这一个,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皇后娘娘!”此情此景之下,终于有朝臣忍不住喊道,“张毅将军是张家嫡子,为人恭孝,勤奋刻苦,陛下尚在世时他几次护驾君前,绝无可能与楚国余孽同流合污!您、您……您适可而止!” 张家是开国功臣之后,张毅更是张家引以为傲的嫡长子,不仅聪颖好学,武功资质也极为出众,在朝堂上也是颇有名望的人。可很少有人知晓,张毅实际在贤妃尚未入宫前便对她倾心,为她至今不娶,燕皇与他而言有夺妻之恨,所谓的“救驾之功”也不过是贤妃为了提高他的地位而自导自演的闹剧。可以说,张毅所掌控的城卫军是贤妃的底牌,也是未来宸帝的心腹之患。 想要谋朝篡位,最快的方式便是嫁给皇帝。 而一个绝色心狠的美人,能做到的总比世人想象的要更多。 “动手。”望凝青拭去脸颊上被喷溅到的血迹,下了冰冷而又残酷的命令。几乎是一眨眼的瞬间,站在她身后的将士们便悍不畏死地扑向了城卫军,与这些并未见过太多腥风血雨、每日巡逻京城的小将不同,宋清婥的旧部是如假包换的虎狼之军。他们令行禁止,宛如一只没有思想的钢铁巨兽,但凡宋清婥剑刃所指,入目便都是他们的敌人——哪怕是未来的君王、如今的太子。 皇宫内喊杀声震天,望凝青却站在原地,微微偏头,望向站在高高台阶上的太子。 与惊慌失措的朝臣不同,与怒声叫骂的贤妃不同,身穿太子蟒袍的慕容辰自望凝青到来之时便一直保持着可贵的沉默,安安静静地站着。 他隔着纷乱嘈杂的人群看着望凝青,就一直这么静静地看着。 “拔出你的剑。”望凝青语气淡淡地道,明明四周喧嚣无比,她的声音却清越地在龙仪殿前回荡着,“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一柄雪光铮亮的剑砸落在慕容辰身前,他顿了顿,弯腰将剑拾起,只看见剑上精致而又美丽的云纹。 ——剑格上刻着一个天骨遒美、逸趣蔼然的“辰”字。 慕容辰握着这柄剑,只觉得眼角一烫,心里仿佛有什么裂开了一样,让他死死地握住了剑柄,以至于手腕都暴起了青筋。 “师父……” 慕容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他几乎没法想象那沙哑破碎的声音来源于自己。 “本宫不曾收楚国余孽为徒。”望凝青剑指慕容辰,淡漠地道,“拔剑。” 望凝青说一不二,绝不言改,慕容辰与她相处多年,自然知晓这一点。他私心里是情愿死在师父的剑下的,但他也明白不战而胜是对剑客的侮辱,他已经做错过一次了,决不能再重蹈覆辙。 慕容辰拔剑出鞘,做了一个起手式。 “咦?”一旁心急如焚的臣子并没有错过这一幕,此时废后与太子两相对立,一人立于金阶之上,一人站在金阶之下,一人着玄衣,一人穿白袍。两人的剑势与起手式都如出一辙,乍一眼看过去,仿佛镜影双生的两个幻像。 望凝青出剑了,她的剑势没有留半分的情面,因为剑存退义,那是对道的侮辱。 望凝青的剑很快,快到肉眼都难以捕捉剑势的残影,她对张毅出剑时,众人只见雪光一闪,一切便已经落下了帷幕。此时她剑如惊鸿,快如雷霆惊蛰,不少朝臣都目不忍视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太子凶多吉少。 但下一秒,一声利响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金属交接之时刮擦出来的铮铮之声在四周回荡。太子居然招架住了废后的剑势,并且迅速给予了反击。他的剑与他这个人很是不同,外表温文谦和的太子使得一手亡命赌徒般的剑术,既沉重又凶狠,仿佛有今朝无明日的孤狼,每一剑都带着要与敌人同归于尽般的决绝。 在这样不顾一切的攻势下,战无不胜的宋清婥居然一时间被他压制住了。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望凝青十分淡然地想着,慕容辰身为气运之子,天赋本就举世无双,比之宋清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除此之外,慕容辰在外游历之时也屡有奇遇,曾得到过一位濒死剑客临终前的传功,如今的他,力量与内力无疑都比巅峰时期的宋清婥更加强大。虽然单从对剑道的领悟来说,慕容辰远不如望凝青,但望凝青受宋清婥的身体所限,也做不到剑随心动,如臂使指。 不管外貌如何,宋清婥到底已经走过了人类的小半辈子了。 望凝青与慕容辰擦肩而过的瞬间,就连灵猫都感觉得到,一人剑光耀如中天,另一人却已是日落西山。 但晗光仙君哪怕只是残烛余晖都足以令凡尘震颤,在胜负将分的那一刻,慕容辰的剑居然迟疑了,望凝青的剑尖毫不留情地直夺眉心,吓得灵猫险些尖叫出声。千钧一发之际,望凝青的剑尖微微一偏,擦着慕容辰的鬓发而过,剑风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师父!”慕容辰也用力别开了剑刃,但到底是错身不及,剑尖直接扎进望凝青的胸膛。虽然避开了心口,但也将人捅了个对穿,慕容辰见状,惊得呲目欲裂,正想松开剑柄,却被望凝青猛然攥住了手。望凝青的手覆盖在慕容辰的手背上,握着剑柄用力一拔,自己往后一退,血淋淋的剑刃便从她的身体中拔了出来,淅淅沥沥地往下滴淌着血珠。 望凝青低垂着头颅,一手捂着伤口,神色淡然,如凝霜雪。 “杀了她!”亲眼目睹这一幕的贤妃忽而间挣了出来,那双眼睛中仿佛燃烧着火焰,酝酿着惊惧与狂喜,“吾儿!杀了她——!” 贤妃竭嘶底里地呐喊着,她披头散发,形容狼狈,因为激动而不自觉地颤抖着。但是贤妃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了,皇位、情人、大臣们异样的眼光,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无关紧要的虚影——她的眼中只有宋清婥白袍上刺目的血迹。 这个可怕的、如同神明一般伫立在天空之上的女人。 “杀了她啊,你还在等什么?!杀了宋清婥——!!!” 贤妃控制不住脸上扭曲狂喜的笑靥,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有朝一日居然能重伤宋清婥!胜利的喜悦和大仇得报的快意让她一时昏沉,贤妃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大喊道:“来人,来人啊——给本宫,拿下宋清婥!” 贤妃一声令下,皇宫各处忽而窜出了上百条黑影,那些人或是做宫女打扮、或是做太监打扮,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是曾经倾尽一国之力培养出来的顶级死士。这些死士都是楚国国祚的根基,楚国不如燕国那般擅于弓马,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底牌——便是这些曾经差点屠了宋家满门的刺客。依靠着“擒贼先擒王”的战术,楚国才和燕国厮杀了这么多年,至今仍绵延着战火与命络。 贤妃用尽半生才将他们安插进燕皇宫,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告诉。 但在这一刻,这些藏匿得极深的楚国余孽齐聚于此,图穷匕见,不计一切代价,只为杀死宋清婥! 面对着上百名悍不畏死的刺客,望凝青却忽而间笑了。 她浑身浴血,白袍有如披麻,尽是不详的味道。 “等你们很久了——” 她提剑,步伐一错,如同一阵狂风,瞬间便从慕容辰身边掠过,迎上了鬼魅一般杀至近前的刺客。在这一刻,沙场战神宋清婥与晗光仙君望凝青的身影仿佛重合了一般,她的剑法也变得大开大合,如同沙城战将般干脆利落,毫无半分迟疑,一招一式直取对方的命门,纵使满身伤残,也仿若不知病痛一样。 这便是,血染金阶,枯骨成将。 . 第70章 冷宫废皇后 “师父,古往今来这么多皇帝,怎样才能算是最好的皇帝呢?” “时代不同,君王之道亦有不同,不可混为一谈。” “那师父,您所期待的好皇帝,应当是怎样的人呢?” 慕容辰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学习《君王策》时,他近乎天真地仰着头,询问着自己最为敬爱的师长。 “所谓君王,乃万民之主、才德之圣,与道教中的‘圣人’有异曲同工之妙。”宛若谪仙般的女子捧着书册,背对着他,光影在记忆中模糊成水墨晕开的画,“所谓圣人,通达天地之理,教化众生之智,统帅万物为王之德,而君王,也理当如此。” “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慕容辰皱了皱眉,一张俊俏的脸都拧巴了起来,“师父,那想成为‘圣人’,是不是意味着不能犯错?” “至公至理,至仁至善。”那人容色淡淡地说着,“道教认为,人会犯错是为七情六欲所累,恩生于害,害生于恩。因此得情而忘情,识尽而无扰,便可得太上忘情之道。忘情而至公,若能做到这一点,便可入圣人之境。” “师父,这又是何意?”小小的男孩感到了苦恼,为那过于高深的道义,也为了那过于晦涩的言语。 “当你有了心中所爱,你便无法忍受他人伤她、害她。任何伤她害她之人,你都会心生怨憎,做不到至公至理。”她道,“因为人心永远是偏的,所谓帝王无情,不过是因为无情方可成就帝王而已。有时候,有些事,它可能不是正确的,也可能会伤害到什么人。但是对于大众而言它是有利益的,那帝王便要做出取舍,哪怕有可能会伤害到所爱之人。” “可是,如果连所爱之人都无法保护,那为什么所有人都想当皇帝呢?”男孩感到不解,“为什么世人会憧憬皇帝呢?” “圣人不能犯错,但世人都憧憬圣人。只因为不管是圣人还是帝皇,其本身都是众生对‘至高’的憧憬。”她淡然地道,“人主之好恶喜怒,乃天之暖清寒暑也,不可不审其处而出也。当暑而寒,当寒而暑,必为恶岁矣;人主当喜而怒,当怒而喜,必为乱世矣。” “所以,四季轮回罔替,自有其命定之理,不要因为一己私情而乱了人间寒暑,逆了天道命数。” “这大概,就是为师认可的明主。” …… “够了!停下!” 一声厉斥如破空而来的雷霆,撕碎了眼前迷梦一样的幻境。 望凝青稳稳地抽剑,剑刃自咽气的尸体中寸寸退出,污血沾满了她的发、她的鞋,连修剪得圆润的指缝里都凝固着块状的血。慕容辰自身后紧抱着她,死死地握住她持剑的手,像抱着一樽布满裂纹的瓷瓶一样,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师父,已经够了。” 望凝青咳出一口血,胸前的创口源源不断地往外渗血,让她喉间哽噎着血水,说不出话。 “够了,已经足够了。”慕容辰死死地将人抱在怀里,掖着衣袖摁住她出血的伤口,“师父,接下来就交给徒儿吧。” 这人在说什么鬼话?望凝青一口血噎在喉咙口,欲呛不呛的,很是难受。她想挣开慕容辰的手,但方才的厮杀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气力,慕容辰为了给她止血又把人摁得死紧,让望凝青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他的桎梏。 望凝青神色不动,面上却有不明显的轻惑,她不明白自己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为什么这个人还喊自己“师父”?虽说她杀的是“楚国余孽”,但在贤妃和慕容辰尚未撕破脸之前,这些人可都是他的得力下属。即便他对她的教导之恩尚有眷恋,但割袍断义都过去那么久了,该看淡的也已经淡了。原定命轨中的宸帝杀伐果断,就连生母都能狠心下手,没道理会因为一点桃李之情而心慈手软。 原定命轨中的宸帝正如燕皇所说的那样,与年轻时的燕皇极为相像,甚至在某些方面更胜一筹。燕皇虽然凉薄而又无情,却总有手段表现出身为君王的仁义,当断的时候也能舍能离,仅从这点来看,燕国的君主都拥有“人主”该有的品质。 “崔公公。”慕容辰抱紧了望凝青,低垂着头,散落而下的鬓发遮挡住了他的神情,“宣旨吧。” “嗻。”崔公公深吸了一口气,展开手中的圣旨,朗声念了起来。 “皇太子慕容辰,天资聪颖,贤德仁义,得天庇佑,承先祖愿景,慕天地二仪之道,继日月星三光之容,可承山河社稷……今传位于皇太子慕容辰,愿其爱民如子,明辨慎行,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崔公公念完了传位的圣旨,又拿起了另一卷,可这张圣旨的内容,却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尔贤妃高氏,心标婉淑,持躬唯谨唯慎……尔伴驾多年,情谊深重,朕不忍离之。惟朕殡天,立尔为皇后,立太子为嫡子……赐随驾君前之仪,殡以后礼,不得延误,钦此——” 这道圣旨一出,不止贤妃震惊了,望凝青和灵猫也被惊住了。 去掉那些繁文缛节的华美辞藻,这道圣旨总结下来就一个意思——封贤妃为后,赐殉葬,即刻行刑,不得有误。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本宫是太子生母!陛下绝无可能要本宫死!”圣旨上没有提及贤妃是否是刘妩,全篇尽是溢美之词,但贤妃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那个理智到连自己都能作为棋子的男人,会因为“不忍离之”而做出这种让太子离心的事,“是宋清婥!一定是宋清婥!她才是燕皇的皇后啊,就算要随驾也应该是宋清婥!一定是她篡改了圣旨,想要谋害于我!” 望凝青觉得贤妃说得很对,因为这原本是宋清婥的死法,不过下旨的不是燕皇,而是刚刚登基的宸帝。 望凝青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她被慕容辰摁得死紧,说不出话又动弹不得。慕容辰这倒霉孩子撕了自己的蟒袍,不容拒绝的给望凝青包扎着胸前的伤口。灵猫在一边尖叫着“非礼啊”,被非礼的本人却没什么感觉。望凝青被迫靠在慕容辰的怀里,从她这个角度向上仰望便恰好能看见慕容辰俊逸的下巴轮廓以及紧抿的唇线,青年微拧的眉透着一丝凛冽,别有种性感的俊气。 失血过多让宋清婥的这具身体渐渐冰冷,望凝青微微眯眼,神智有种快要脱离的飘忽不定。 朦胧之中,望凝青似乎听见了崔公公尖细而又高昂的声音,他似乎拿起了第三张圣旨,近乎嘶喊地唱诵着什么。 望凝青听不清,只隐约听见:“世有奇女……宋氏清婥,文才武略,稀世罕见……不当以俗世戒律而论处……为婚,并称‘双圣’,命以册宝,可参朝政,共掌山河……” ……谁? “殿下!不可啊!后宫干政乃是大忌,您……” “孤意已决。” 到底,是在说谁? “尊上——!”一片朦胧之中,灵猫的哭叫穿破了迷障,直刺神魂,“尊上!燕皇疯了,他居然要您跟慕容辰共掌天下啊——!” 什么鬼?望凝青猛然回神,呕出一口血水,她这一口血直接喷在了慕容辰的心口上,将他的衣襟染红了一大片。望凝青很想像对待七皇子慕容铮那样将慕容辰掼倒在地,质问他到底在盘算着什么幺蛾子,但她的挣扎似乎让慕容辰误解了什么。他顿时将人抱得更紧了,不仅如此,他还一边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抚着,恍若安抚,一声一声地呢喃着承诺:“师父,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剩下的都交给我。” 我做了什么了,我做了什么了?望凝青第一次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听灵猫的话在渡劫的过程中修行十二少,她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然发生了。她眼睁睁地看着慕容辰抱着她,转身面向了站在远处的贤妃。 缩在望凝青脑袋上的灵猫抬头一看,顿时忍不住“呃”了一声,缩了缩脖子。 “是你!”贤妃已经不再戴着那张温婉贤淑的假面了,事实上见过了尹南秋那样骨子里都透着柔婉的女人,再看贤妃时就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违和,她一张假面戴了十数年,如今才坦露出疯魔又竭嘶底里的样子,“是你!” 贤妃指着慕容辰,惨笑:“好好好,本宫生的好儿子,不愧流着那男人一半的血,真是孤情寡义,冷血无情!怎么?觉得本宫这个母妃碍着你的事了,想要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是说——你爱上了这个女人!要为她扫平前路,才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贤妃目光怨毒地望着两人,面对着那几乎要将自己刺穿的视线,望凝青面上无动于衷,内心却很是波动。 “夭寿啊!这是真的很丧尽天良啊!”灵猫悲嚎道,“不带这样的啊!主角爱上反派什么的,我不能接受啊!虽、虽然说匈奴和鲜卑族的确是有
相关推荐:
长夜(H)
九品道士
重生之公主要造反
爱情公寓之学霸女友诸葛大力
孩子的父亲是个女的
进击的后浪
恶女嫁三夫
女儿红
大风水地师
逆战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