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 “我是教宗。”望凝青动作优雅地切开了餐盘中的蔬菜,“所以不洁的食物不会奉到我的面前。” 说完,她自顾自地用完了一顿餐食,就坐在一边安静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甚至都微微偏西了,望凝青这才听到调羹被人重新拿起、落在餐盘中的声音。 第266章 光明教教宗 望凝青打算掠夺修体内储藏的、庞大如海洋般的魔力。 但是这件事情, 是绝对不能被长老院乃至于教廷中的任何一名圣职者察觉,因为圣职者研习其他力量体系是堪比“异教”与“渎神”的重大罪名。 这件事情一旦暴露,哪怕是教宗的身份都保不了圣.蕾切尔, 所以这件事只能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简单来说, 望凝青想要养一块魔力供给的电池, 压制过高神性的同时也能恰如其分地给气运之子找事。 修身为未来的魔王, 他体内仿佛拥有一个黑洞,源源不断地汲取外界的魔力, 而他本人也如同行走的天灾一般, 走到哪里,哪里的魔力便会活跃充盈。 因为这种危险的特性,修一直都被囚禁在“国度”里, 只有在完全与外界绝缘的神之国度中, 才能压制修那种全然失控、宛如人形天灾一般的魔力。 但是对于望凝青来说, 这完全不是问题。 “制作圣器倒是出乎意料的容易。”望凝青将秘银融化, 虚虚地托在掌心。 这种极其脆弱的元素金属在望凝青的手中便如同乖巧听话的小宠, 像流动的液体般被揉捏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注入的神圣力越多,它便越是坚硬。 “才不是咧!只有尊上您才会觉得容易好吗?普通圣职者制作圣器哪个不是焚香沐浴在祈祷室里跪三四个月后的才敢动手的?”灵猫大声道。 这倒的确是实话, 制作圣器的过程中必须持续稳定地向元素金属注入神圣力, 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元素尽数的排斥反应, 不仅功亏一篑, 材料也会跟着报废。 因此, 制作圣器前不仅要将自身的状态调节至巅峰, 还要拥有充盈的神圣力与稳定平和的心态, 单单是这几点, 对普通人来说就很难做到。 “而且制作圣器对环境啊、空气中的光元素浓度啊都有很严格的要求,普通圣职者哪像您这样,随随便便就能引动神力潮汐,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光明?” 灵猫觉得像晗光仙君这样毫不自知的天之骄子有时候真的挺招人恨的,要知道教廷中年纪最大的亚伯拉罕长老两三年才能成功制作出一件圣器。 而且每一件圣器的效果都有不同,最常见的是储存神圣力,长期佩戴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作用,这也是贵族圈内需求量最大的圣器。 储存神圣力的圣器最容易制作,其次便是触发型的防御类圣器,而望凝青现在制作的是创造难度最高的限制型圣器。 限制型圣器讲究的是极高的稳定性,而且与缓慢挥发神圣力从而达到一定治疗功效的储存型圣器不同,限制型圣器中蕴含的力量必须是压倒性的。 神性100%的蕾切尔能够压制如今还未完全觉醒的魔王修,毕竟修从未进行过系统性的魔法学习,拥有的魔力虽然庞大却无法正确将之运用。 与能够抚慰人心的神圣力不同,魔力本身就极其暴虐且不稳定,拥有极强的破坏力,这是修会感到痛苦的根源之一。 望凝青托着一团圣光,看着光团中的逐渐成型的银白色项链,她想了想,将项链改成了手环,又将秘银的外表锻造成了黑色。 这件限制型圣器拥有改变人的外在形貌、隐藏气息的能力,同时它还能阻断人体内的魔力脉络,从而达到禁魔的效果。 “把这个戴上,你就可以离开‘国度’了。”望凝青将圣器推到了少年的面前,仿佛只是递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部件,“记得,不要告诉别人你是从‘国度’中出来的。” 少年修沉默,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既然没有反抗的实力,那就只能认命。 看着修老老实实地将圣器扣到了手腕上,圣器在佩戴上的瞬间便亮起了光。望凝青这才合上书,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神情:“总算勉强有个人样了。” 修也意识到自己的模样发生了改变,他看着自己已经变回肤色的双手,有些恍惚地抬手摸上自己的额头,那象征“邪恶”的龙角同样消失不见了。 可是这有什么意义呢?修的眼中再次掠过一抹黯色。他早已决定不再作为一名人类而活着。既然世人都当他是魔物,那他便是吧。 [限制者:修。状态变更:人性上升5%。]猝不及防之下,望凝青听见了手环传来的警报声。 “咦。”这个声音只有望凝青才能听得到,与望凝青共享同一个视角的灵猫自然也能听到,“他人性上升了耶?这是什么原理呢?” 望凝青陷入了思索,她看着已经恢复了人类样貌的少年低沉阴郁的面色。 她想,她可能知道修在拥有高达100%魔性的情况下,另外拥有的人性数值是什么了。 “我想,你应该已经做好了被我利用的准备。”知道归知道,望凝青却没有像弗莱娅一样去治愈他人心伤的想法,而是直截了当地点明道。 “我为你提供食物、住所以及一定程度上的自由,甚至还能帮你免除教廷的拷问以及处刑,与之相对的,我会从你身上索取一些东西。” 少年坐在椅子上,依旧低垂着头颅一言不发,在漫长的折辱和意志消磨中,沉默已经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反抗。 望凝青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人为鱼肉我为刀俎,还要求他笑脸迎人未免有些荒唐:“那么,你好好休息吧。有需要时,我会让人来找你的。” 望凝青离开了修的房间,她没有给修非常特别的待遇,他现在住的是见习祭司都有的独立房间,衣食的份例都和见习祭司一样。 倒也不是不能将修关起来,强行汲取他的魔力,但望凝青是想要长期使用的电池而不是用过几次后便报废的物品,所以最基本的生存需求还是要的。 望凝青不担心修会逃跑,因为他哪里都不能去,这世界哪里都不会包容他。 在魔界大门打开之前,望凝青都不必担心修会从教廷逃离,如果他不想再忍受魔力暴走的痛苦,他就应该留在她的身边。 命运不曾给过他选择,毫无人性的教宗也是如此。 …… 季节弥撒是庆祝四季的特殊仪典,一年只会举办三次,春天的雪融祭,夏天的夏日祭以及秋天的丰收季。冬天不会举办庆典,但会向平民发放物资与补贴。 因为长老院的判决,西里尔.卡德维尔往后十年都必须参加光明圣教举办的季节弥撒,这也就意味着除了冬季,其余三个季节他都必须往返一次帝都。 神庭审判之后,恰好就是里昂纳教国的夏日祭,夏日祭典最是繁华,各国的外商也会在这个季节抵达里昂纳教国,进行物资交易。 西里尔.卡德维尔留在了帝都,一方面是为了参加季节弥撒,一方面也是为了寻找能大量进货的贸易渠道。 关于卡德维尔的物资运转,西里尔不希望让教廷插手,弗里德也希望能得到卡德维尔家族的支持与西里尔本人的友谊,所以最终由皇太子负责此事。 季节弥撒的典礼上,帝都街道上到处张灯结彩,人人欢声笑语,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之景。 “仅看帝都的景象的话,倒是会觉得教廷做得不错。”西里尔语气冷淡,与皇太子的关系亲近些许后,他便逐渐暴露了自己性格中锐利张扬的一面。 “……当着我这个皇太子的面,你可真是敢说啊。”弗里德有些无言,因为年纪相差不大,身世处境又很相似,他与西里尔的相处更偏向挚友而非主从关系。 “实话实说而已。”西里尔闭上眼睛淡淡一笑,“谁能想象这样的和平背后,活在墙外的人们还在忍受饥饿以及苦寒呢?” 这世上总有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无法直视的东西除了太阳以外,还有人心。 “庆典过后,你需要去教廷中聆听教宗的布道。”皇太子转达了长老院的要求,这十年时间是长老院与卡德维尔家族各退一步的结果,将争斗从明面转到了暗面。 在这十年间,教廷不会停止对卡德维尔家族年少的公爵施加影响,如果能将他变为信徒就更好了,而西里尔的风险则是赌那名私生子不会觉醒狼血。 “你应该明白,一旦卡德维尔家族出现第二位拥有狼血的继承人,教廷就不仅只有你一个选择了。”弗里德提醒他。 “比起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家主,教廷会更倾向于识趣听话的傀儡。在这方面,背后站着罗克伯爵的私生子优先度在你之上。” “哼。”西里尔轻嗤一声,似乎对此感到不屑,“别说十年,只要给我两年时间,没有人能从我手里夺走卡德维尔。” 弗里德皇太子点点头,也不觉得这是狂妄之语,因为他也是如此,他们缺少的其实都是时间。 “那么,你需要在意的地方只剩一个——”弗里德停下了脚步,看着不远处金顶白墙的宏伟殿堂,“不要被教宗影响。” 虽然弗里德不愿意承认,但“圣.蕾切尔”在世时期的确是光明圣教最繁华鼎盛的时代,她被称为“行走人间的神”,是一个笑容便能唤起他人生念的存在。 “……”面对皇太子的警告,西里尔对此罕见地保持了沉默。 他望着远处纯白的教堂,瞳孔深深,不知道在心里想些什么。 第267章 光明教教宗 “你听过教宗的讲道吗?” 西里尔询问弗里德皇太子, 弗里德思索了片刻,回复道:“听过,皇室的直系血脉也基本是由教宗亲自进行洗礼, 但实话说,感觉并不如何。” “怎么说呢?”西里尔觉得很有趣的一点,身为教国未来的皇帝, 弗里德对教廷的看法有时候比他这个无信徒还要极端, 虽然他厌恶的是教廷而不是光明神。 弗里德负责给西里尔带路, 顺便告知他进入教廷的正确流程。教宗的身份等同于国王陛下, 面见教宗都有与其身份地位相符的礼仪规章。 引路并不是皇太子这种身份贵重之人该做的事情,但这是皇室的好意, 西里尔不准备辜负, 毕竟他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曾经在私下面见过教宗。 “因为很空。”弗里德和西里尔都穿着贵族男士的骑士制服, 只是弗里德是银灰色,西里尔是纯黑色, 两人西装笔挺地站在过道上, 十分令人瞩目。 “很空?”西里尔无意识地重复着, 似乎并没有将这个评语真正听进耳朵里。 “嗯,很空。”弗里德和西里尔已经走进了礼堂,往来的圣职者越来越多, 不好继续再说这些会引起他人非议的话题了, “你听过一次, 便知道了。” 见弗里德不愿多说,西里尔也没有继续探究,他们在礼堂的角落里找了一个位置入座, 看着讲坛上的光明神神像。 很快, 弥撒开始了, 一身金边白袍的教宗发冠高绾,手持镶砌着光明石的秘银权杖,步伐优雅地走上了讲坛。 教宗一如既往的美丽,金色的发仿佛荟萃了早春暖意的阳光,深邃幽绿的眼瞳藏匿着森林的剪影,盈着一汪倒映着摇曳树影的青翠静潭。 她走到众人面前便下意识地眉毛舒展、轻勾唇角。她的笑容是温柔的、悲悯的,没有掺杂半分的虚伪做作,就像练习过千百万遍那般自然。 而在教宗站上讲坛的那一刻,她身上环绕的光之粒便将她所处的地方照得格外明亮。 西里尔突然便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会对“教宗是神之使者”一事深信不疑了。 他注意到,教宗背后的光明神神像是凝视自己掌心的姿势,但是因为视线落点较为宽泛的原因,在教宗站上讲坛的瞬间,“祂”仿佛在注视着她。 “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行走于在水面之上(创世纪1:2)。” 圣洁温柔的教宗手捧圣经,语调轻缓地将教国子民早已耳熟能详的故事娓娓道来。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创世纪3:4)。” 圣经中的故事,即便是无信徒的西里尔都早已能够倒背如流,但不知道为何,同样的文字从教宗的口中说出,就变得完全不一样。 她仿佛神座右侧的撒拉弗,弹奏着天籁之音,如唱诗般讲述着那些久远的文明与故事,每一个音节从她的口中吐出,都有了宛如史诗般的厚重感。 “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创世纪5)。”她的声音在静谧的礼堂内缓缓流淌。 西里尔听得有些入迷,直到那个声音戛然而止,他才从梦中恍然回过神来。 这让西里尔觉得有些稀奇,因为以前去参加弥撒,听着神父们讲这些,他都是昏昏欲睡的。 并不知道还有一种天赋名为“语言艺术”的西里尔,只觉得教宗的话语的确拥有让人平静、想要向上的力量。 “那么,以上是吾主的福音,弥撒礼成(Ite, missa est)。”教宗说完了最后一句,合上圣经,朝着群众投来温柔的一眼。 “让我们开始聚会吧,诸位有任何烦恼,都可以向吾主倾述。” 圣祭仪式结束之后,礼堂两旁的门扉大开,祭司们推着摆放着餐点和葡萄酒的小车走了进来。 教廷的弥撒会提供当季的蔬果制成的美食,对平民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但是除了一部分衣着不错、看上去家境小康的平民以外,一些衣衫破旧、仿佛被生活压弯了脊梁骨的人们却纷纷涌到讲坛前,朝圣一般地仰望着教宗。 西里尔拿了一杯葡萄酒,目光斜望着讲坛,朝着皇太子微微倾身,低声道:“这是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皇太子也拿了一杯葡萄酒,葡萄酒是崇尚克制节俭的圣职者们唯一能够享用的“奢侈品”,所以帝国内最好的葡萄酒总是优先供给教堂。 “平民和贵族不一样,他们平时是见不到教宗的。能够在独立的忏悔室中向教宗倾述苦恼的只有贵族,平民想要解惑,只能等到这种特殊的弥撒。” 平民往常最多只能见到普通的神父以及祭司,虽然也能从圣职者的言语中得到些许的安慰,但身为“行走人间的神”,教宗在信徒们的眼中是不一样的。 听见弗里德这么说,西里尔对平民们的倾述产生了一些好奇。 他一手拿着葡萄酒酒杯,一手抓着不情不愿的弗里德朝着讲坛的方向靠了过去,竖起耳朵仔细地聆听。 “吾主啊,请听我说……”信徒们的倾述是对着光明神的,但教宗会代替光明神回应他们。 西里尔旁听了一小会,发现平民信徒讲述的也多是一些生活上不如意的小事,谁家生不出孩子,谁家的丈夫家暴,谁家的孩子找不到工作…… 琐琐碎碎的鸡毛蒜皮,痛苦却真实而又苦涩,西里尔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虽然并不会与穷苦的平民产生共鸣,但聆听负面情绪本也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讲坛上的教宗维持着优雅笔挺的站姿,神情是不变的温柔与平和,无论信徒们讲述什么,她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一件让人感到悲伤的事。”她语气平和地回应着信徒,言语包含着肯定的力量与温度,“请振作起来吧,一切都会好的。” “不要悲伤,只是时候未至,请耐心等待你们的机缘,只要一直坚持善良的举止,神必然会令你们得偿所愿……” “流泪是没有办法的,它并不是罪过。为曾经喜欢的人哭泣,更不会是罪过。你做得很好,用眼泪为过去送葬,明天就又是崭新的一天了……” 教宗重复着宽慰以及规劝,偶尔会使用几句来自圣经的智慧箴言,填补那一颗颗被现实与苦难摧折的心灵。 但是,听到最后,西里尔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弗里德会说教宗“很空”了。 “没有任何的改变啊。”弗里德抿了一口红酒,不悦地拧起眉头。 “痛苦的人依旧痛苦,腐败的依旧腐败。只是说几句轻飘飘的好听话,连一个有建设性的提议都没有。”弗里德摇了摇头。 “她明明有能力去改善人们的生活,可她却从来都不去做。只是站在最光辉明亮的地方,看着远处与自己丝毫不相干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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