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转头看向她藏身的方向。安如意才面沉如水地从灌木丛中走出,语气低沉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已经得偿所愿,安如意却觉得心里堵得慌。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仿佛在不知道的时候遭了安青瓷的算计。 安如意看见安青瓷微微一笑,她笑起来时总是像清风明月一般疏朗,不似女子的柔情似水,倒有几分世家子弟养尊处优的矜贵悠然。 “因为我觉得很有趣。”安青瓷朝着安如意走过去,为了不露怯,安如意没有躲避,“我不想跟你计较太多,但有些缘分既然是孽,那还是早点断掉为好。” 在于安如意差身而过的间距里,安青瓷微微倾身,附在安如意耳边,低笑:“我好奇,当他成了你的师父,你还敢把那份不敬之心说出来吗?” 安如意愣怔了一瞬,随即面色惊变,发白的唇微微颤抖着,却还是强撑着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也没关系。”望凝青根本不在乎她的嘴硬,她用安如意算计了玄微,如今又反过来用玄微算计安如意,“如今名分已成,他是师,你是徒。” “我倒是很期待你拥有踏破世间一切陈腐规矩也要坚定前行的勇气,但是你舍得吗?舍得让云上人陨落神坛吗?而陨落神坛后的他,你还会喜欢吗?” 安如意浑身发冷,她想游刃有余地撇清这一切,但实际上,她只能僵在原地,连挪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望凝青拍了拍安如意的肩膀,与她错身而过,她的语气和表情都是轻飘飘的:“你的剑很漂亮,跟在徒水城中玄微上人的那次拔剑一样,好看。” “咱们两个之间的孽缘本就该断了,从今往后,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明白吗?” 望凝青说完了自己的警告,便与安如意背道而驰,朝着另一条小道走去。她方才说的那些,其实都是在暗示安如意,自己已经知道她的剑术来自玄微上人了。 如果不点明这一点,安如意恐怕还会以“有名无实”为由来安慰自己,然后继续肆无忌惮地表露自己对玄微上人的思慕。 但如今她名也占了、好处也拿了,爱慕师父的把柄却偏偏落在了自己宿敌的手上。就算望凝青什么都不做,惯来喜欢多想的安如意也会自己画地为牢。 望凝青自己是不在意师徒相恋的,但在这个世界,无论是红尘还是修真界,大部分人都难以接受这种有违伦常的思恋。 虽说有一部分是因为迂腐古板的规矩,但其实更多的是因为这个深受儒教文化熏陶的时代,在世人的观念中,师长是等同于“父母”的存在。 不管是师长仰仗年龄之距占小辈的便宜,还是晚辈枉顾辈分之别爱上长辈,在大部分修士看来,这都是源于自身品行不端、有伤天和的荒谬之念。 望凝青利用了玄微上人对安如意的在乎,让他亲口承认了这个“名”;又用玄微上人给安如意挖了个坑,告诉她自己已经知道了“实”。 安如意的确很骄傲,但她却还没骄傲到能够无视所有人的非议,或者说,她还远远没强大到能够抗击世俗的洪流,更没能跳出这个框架,超脱凌然于世。 再则,这几乎足以要命的把柄,还落在了安青瓷的手上。 一只绵羊拿到了刀,和一只狮子拿到的刀,其威慑力是完全不同的。 望凝青可以确定,往后很长的一段岁月,安如意恐怕都不敢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可真是……”望凝青抬手捂住了嘴唇,她抿直了唇角,眼眸却藏着一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冰冷的笑,“这可真是——” “令人心情愉快啊。” …… “阿嚏!” 衍天归墟镜所在的彼世,狐迟阳化身而成的小金狐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吸着鼻子,用力地把自己娇小的身躯塞进白虎的皮毛里。 “我们还没到吗——?”正处于虚弱期的小金狐受不得寒,恨不得一脑袋扎进涂山哪怕到了冬天也依旧暖意融融的温泉池里,“还没到吗——?” 狐迟阳这一声怒喊,却是冷不丁地灌了一大口的冷风,冻得自己不住齿战,就连五脏六腑都在颤抖发寒。 然而,一同登山的几人都懒得理他,只有修行普世之道的佛子不愿冷落每一个生灵,温和又敷衍地安慰道:“稍安勿躁,我们快到了。” “到、到底是谁规定想上清寂山就必须不消耗任何灵力徒步登山的?”生性喜暖的小金狐根本受不得这个委屈,没有灵力庇护,清寂山上的寒风就跟刮骨刀般刺得狐生不如死,“等小爷我回去了,看小爷不把他拖出来打……” “剑尊规定的。”冥鸢魔尊冷不丁地开口,从身体到精神都很支持狐迟阳勇敢地做自己,“你回头可以去清寂山上叩关。” 小金狐听见“剑尊”两字,先是一僵,随即很快便乖顺了下来,团成一团窝在虎背上,左顾右盼,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去舔那些虬结的长毛,只当自己是只无辜的小金狐:“老奶奶你在说什么,小爷我听不懂哦。我只是只五百岁的小狐狸罢了。” 冥鸢冷笑一声,不答。走在最前头的游云散仙却是抬起头来,闷声道:“到了。” 忘溯同样抬头,看着天边云蒸霞蔚,于青云之上投射而下的一线明光,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他的心中依旧对此感到惊艳以及赞叹。 “你确定是这里?”游云散仙看着寂寥无声的清寂山,回头向冥鸢确定道。 “没错。”冥鸢闭上眼睛,感受着灵蝶的去向,径自朝着前方虽然精致却也略显萧条的屋舍走去,“应当是在……这里。” “吱嘎”一声,冥鸢推开了院门,一只紫蝶透过门缝,踉踉跄跄地朝她飞来,柔细的触须恰好落在了她的指尖,一点一点地轻颤。 狐迟阳跳到了游云散仙的肩膀上,扒拉着他的长发三下五除二地爬上了头顶,借着游云散仙高挑的身量,探头朝着院内张望:“里面是什么?” “嘘。”游云散仙竖起一指抵在唇边,众人也下意识地屏息凝视,听着院中含糊不清、似是争辩的声响。 ……里面,是一段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虚像。 狐迟阳朝内院望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狐迟阳却还是被眼前所见吓了一跳。 狰狞的、不详的猩红色符文布满院子的每一处角落,只消一眼,眼睛便传来强烈的、仿佛被烧灼般的不适感。 难以想象最清净的仙家门第中竟会出现这样邪祟的篆文。 他们透过黎明时分氤氲叆叇的薄雾,看见院中有两道模糊不清的影子正在对峙,一人持剑而立,一人却似乎无力再战般依靠着墙壁,似是在争辩着什么。 其中一道声音沉肃冰冷,杀意如风来虎啸;另一道声音则虚弱冷漠,透着一股枯烬的灰败。 “你竟敢……天罡,不是杀生之剑……更何况……她是……” “我,无错……您从不在乎……师弟也好,弟子也罢……我只是,将……还给了天地……” “他们在说什么?”狐迟阳压低了声音,而他们都分辨得出来,这两道不同的声音中,其中一道是属于玄微上人的。 果然。忘溯闭了闭眼睛,所有大能皆为转世或是天启,而那个唯一的例外,玄微上人,很可能便是破解谜题的关键所在。 因为是“局中人”,所以天道没有选择他。这大概是幕后之人留下的最明显的一条提示了。 他们听不清那两道虚影的声音,倒不是因为距离太远,而是残存在这里的,只有破碎的、零散的回忆。 就在众人半蒙半猜,试图还原出事件的真相时,那道属于玄微上人的声音,却突然变得无比的清晰。 “您真的在意过吗?弟子也好,师弟也好,您真的在意过吗?” 玄微上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甚至是略显仓皇的冷笑:“弟子在百年前曾试图突破最后的瓶颈,意图超脱这繁苦的世俗,真正逍遥五行之外。” “你失败了。”另一道声音冰冷、无情,太过凌冽的声音,落入耳中竟好似一柄缓缓出鞘的利剑。 “但我并非一无所获。”属于玄微上人的那道影子靠在了墙上,似乎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所以他破罐破摔,低笑,“若非如此,我怎会知道?” “此世,根本无人可以飞升成仙——!” “清虚守寂,根本就是非人之道!” 第322章 天道眷顾者 狐迟阳第一次觉得五感太灵敏是件坏事, 否则也不会猝不及防之下听见这么要命的秘闻。 “清虚守寂”,这四个字乍听之下没什么清奇,但修真界中经历过那个由剑尊独占鳌头时代的人都知道, 这四个字便是剑尊立下的道。 因为剑尊从不弘扬自己的道法, 对开坛讲道也不感兴趣, 所以“清虚守寂”之道在修真界声名不显,就算有人听过,也只是模模糊糊地认为这是无情道的别称。 但实际上, “清虚守寂”最初并不是无情道,或者说, 这个道义本身就并不仅仅只是无情道。 只是因为剑尊的修心之法太过严苛, 其中断绝人世欲念的理念也太过极端,颇有将人塑造为“无形无情无名”的大道, 从而达到“运行日月、感悟天地、长养万物”的境界。因其道法需要保持“湛然常寂”之心念, 又要明了“空”之意境, 所以才被修真界认定为是“无情道”的极意。 但是我辈修士,最初生下来便是“人”,而人, 又怎么能——? “人, 又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幻象中的玄微低笑, 他的生命似乎随着血液的流失而一点点的消逝, “从一开始,这便不是凡人该修的道法。” “世人只仰慕您的强大,却不知您所修行的道根本是永绝后路的道法。师弟不信,非要一搏, 结果便成了您剑下的亡魂, 永世不得超生。” 狐迟阳听得心惊肉跳, 很想伸出爪子捂住自己的耳朵。毕竟从两人的对话中便可以猜出那个和玄微对峙的人是什么身份了。 “师弟一直很仰慕您,对您所说的一切都深信不疑。他本是个乖巧安静的性子,结果一朝破障失败,执念入心,您的道就成了他勘不破的心魔,逃不掉的劫数。” 玄微似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便也将那些积压在心中多年的郁结一一说出,语气平静,却也疯魔入骨。 “弟子渡劫失败,本该身死道消,但您知道弟子是如何苟活至今的吗?”玄微捂着伤口,仰头,如此问道。 “本尊不想知道。”剑尊如此残忍地回答道。 “是,您当然不想知道。”玄微惨笑,“我们的故事,我们的一生,您都没有兴趣知道。因为您是飘在天上的云,是比此世明月更遥远的世外人。您收我为徒,只是因为我背负着这个世界某个阶段的气运。您在等待我之后的那位‘气运之子’,等待她踩着众生的尸骨走至天光,成为此世天柱,万世真仙。” “胡言乱语!”剑尊低斥,虽然看不清两人的神情,但其言语所透露出来的怒气却让人不禁屏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湿胎卵生,果真难以成道。” “她是天道留给众生的最后一线生机,你却这般妄自揣测,害她至此。要论无情无心,本尊远不如你。” “够了,本尊言尽于此。这便是你全部的遗言?” 玄微不再开口,剑尊也不愿再废口舌,他拔剑,结束了玄微的生命。 幻象只到此而已,山间的薄雾散而又聚,伫立在庭院外的人们却愣怔许久,难以言语。 虽然只有寥寥数段对话,但是其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消息,却让人心口骤然紧缩,背后冷汗津津。 玄微害死的气运之子,他们已经知晓了这个最关键的情报,但随着这个情报的显露,一些更深的疑点便如同雾里看花,露出了更为可怖的一角。 首先,第一点,玄微渡劫失败——这件事时至今日都无人知晓,他们也不知道玄微到底是如何在天道的制裁下逃过一劫的。 第二,清虚守寂之道并非凡人修炼的功法?虽说从玄微这个罪魁祸首的口中说出的话语不足以信,但剑尊的话语中也透露出了相似的信息。 玄微提到了“世外人”,而剑尊否认了玄微对气运之子的妄议,却没有否认这一点。而在言谈中,虽无鄙薄之意,但剑尊的确说了“湿胎卵生”这四个字。 “……剑尊,并非人修?”佛子有些恍惚,佛家通晓三千世,但他从未想过,修真界的顶梁柱剑尊居然并非此世之人。 “……不管是不是人,反正肯定不是妖兽!”狐迟阳炸毛,四只爪子揪扯着游云散仙的头发,威胁地哈气。 “如果气运之子被玄微所害,那我们现在回去阻止,来得及吗?”忘溯从刚才的震撼中抽离了出来,转头询问几位大能。 “恐怕不止那么简单。”游云散仙摁着自己的头发,避免脑袋上的小金狐薅秃了他,“我们之前说过,此世归寂之后,我们才得以从镜中世回到现在世,对否?” “是如此。”忘溯想了想,倒也明白了游云散仙的顾虑,“您的意思是,气运之子的身份特殊,因其本身是天道孕育出来的一线生机,而天道为了孕育气运之子而陷入了沉寂,不可能再孕育第二位气运之子。所以不管是镜中世还是现在世,气运之子都是独一无二的。” “对,而且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镜中世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是我们回到现世后,有人记得,有人忘却。但发生过的事情,毕竟是发生过了。”游云又道。 “换而言之,‘气运之子遭玄微上人所害’,这件事已经是不可更改的‘过去’了。”佛子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而对方千方百计唤我等入境,必然是有别事。” “不过,如果能确定剑尊并非此世人的身份的话,贫僧大概可以拼凑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忘溯与佛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擅智谋,便也异口同声道:“幕后相助之人,是剑尊。” “剑尊前辈若是世外之人,那必然难以插手此世之因果。”忘溯道,“他可以背后相助,但难以亲手改变。” “不错。”佛子微微颔首,“所以,他必须借助我等‘此世之人’的手,去切断此世的因果。” 两人话音刚落,狐迟阳还有些一头雾水,冥鸢魔尊却已经提起了一盏引魂灯,道:“打断一下,二位。” “我的孩子被带去了几个不同的地方。”冥鸢闭上了眼睛,与散在天地四方的灵蝶共鸣,“此世时间紊乱,所有情报信息都是碎片式的。一个个排查,效率太慢,还可能错过重要的情报。所以我的建议是,我们最好分开行动。” “具体是哪几个地方?”游云散仙询问道。 “容我一看。”冥鸢双眸紧闭,二指为引,点在眉心,指尖亮起一抹深红色的灵光。 冥鸢与灵蝶共享了视野,她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却一片空茫,似乎看着非常遥远的、存于空处的地方。 灵蝶模糊的视野中,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森白骸骨铸成的“山峦”,十八魔尊的石像分立两侧,没有面目的头颅低垂着,望着这由人筑成的白骨尸山。 “第一处地方为魔界,枯骨崖。”冥鸢只看了一眼,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再次睁眼,这次却共鸣了另一只灵蝶,这次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是一处山清水秀、渺无人烟的谷地,山谷绵延的尽头是一棵巨大的、高耸入云的树。 “第二处地方……一处山谷,有一棵即可贯穿天地的巨木。”冥鸢不认识这里,只能尽可能谨慎地描述着。 “啊!那是妖界!”狐迟阳支棱起了耳朵,大声道,“我去这里,妖界我很熟!你说的这个地方是妖界的‘天地木’。” 有人认识就好,冥鸢点点头,继续共鸣第三只灵蝶。 “第三处是一处奔涌的江流,江流的尽头是一处高山,山路旁有一块刻石,上书‘巴子别都’。”冥鸢说出了第三处。 “阿弥陀佛。”佛子双手合十,“酆都鬼城,位于临江,便由贫僧去吧。” 冥鸢没有异议,第一处的魔界必定是留给她的,除了她,也没有人能在魔界来去自如:“第四处,人间,景国皇都。” “我去吧。”游云散仙看了一眼忘溯,“我入梦时曾几入红尘,朝堂更迭换代这等人间事,我比尔等知晓得多。忘溯仙君,便劳烦你留守清寂山了?” “我明白了。”忘溯虽说转生前也是合道期的大能,但如今的队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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