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老魔_第4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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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上墙的这些都是回答的还算令人满意的。男人们不服气，逮住发表不同意见的人一顿辩驳，有心人，早就将这些试卷的主人的名字记下了，这么好的人家，哪家的姑娘嫁过去就是享福，还不赶紧找媒人上门提亲！试卷张榜后，京城又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有人接连上了几家的门均被拒婚，有人家里媒人不断，全是上门提女方家里探口风的。孙明薇抱着布料回到家中，意外地，竟然也看见媒婆了。十来个媒婆守在门口等杜翰音，只是杜府的大门始终紧闭着，媒婆瞧见她从侧门迈过门槛，赶忙上前拉住她。 “这位娘子，请问您跟杜大人是什么关系呢？您能不能帮忙跟杜大人传个口信，就说吏部侍郎林家想跟杜大人结亲！” “你走开！明明是我先来的！娘子你好，我是赵家的，我家小姐年方二八，貌美如花……” 孙明薇叹了口气。 “诸位将拜帖给我，我带回去给我家大人，但我只能帮你们带进去，大人他看不看我做不了主！” “能带进去就行！多谢娘子帮忙！” 来人留下了一堆拜帖，和给孙明薇的谢礼，孙明薇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抱着一堆东西进门。 “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越美提前说一声让我去接你！” 杜翰音也才刚到家，见前门被人围堵，便从后门进来。赶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布料，又看着那一堆大红色的拜帖。 “外面那群人围住你了？” 孙明薇嗯了一声，有点不太高兴。她看见杜翰音的卷子也在墙上张贴，他的每一个回答，都让她满意，但同时，别人也很满意，别人也看上他了。她是罪臣之女，还嫁过人，带着一个男孩，她真的能配得上他吗？从遇见他的那天，她就觉得恍惚，如今更加恍惚了。 “要不，我们的婚事还是算了吧……我配不上你。” 越是朝夕相处，她就越是发现杜翰音的好，越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他大可以娶一个身份地位更高的年轻女子，而她什么都没有，她还是个拖累。他可以有更好的前途…… 杜翰音抿紧嘴唇，良久之后叹了口气。 “是我没做好，没有给你安全感，抱歉。” 孙明薇知道自己不算个好人，也知道自己不配拥有幸福，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杜翰音都是她不敢肖想的存在，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昏了头，答应了嫁给他。 “对不起，我……” 她想抬眸看他，却发现自己眼睛里含着泪，怕他觉得她故意卖惨，强忍着转过头去。 “我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说实话，我从前没想过会栽在你身上。” 他半开玩笑的语气让孙明薇老脸一红。 “瞎说什么呢……” 他们两个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是他对她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不该看的，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孙明薇的长相中上，家境……下下，性格，一般。但是在灯会上的那一个瞬间，他伸手去捞她时两人隔着人潮的那一个对视，让他怦然心动，让他确定了这辈子就是她。他想保护她，想把她护在羽翼之下。他一个人习惯了，家里从来没有任何温度，自从他们母子两人来了之后，家才像个家。孙明薇能给他家的安定感，他也到这个年纪了，正好遇上，也正好是她。杜翰音从后面抱住她。 “皇上赏赐的宅子已经收拾好了，你们母子先搬过去，免得这些人天天守在门口打搅你跟小宝的清净。我已经上书求皇上赐婚了，选定婚期，尽快成亲，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明薇，不用想以前，也不用去想以后，我们过好当下。” 他喊她的名字很好听。 “明薇，我有勇气，也有信心与你共度余生，你信我吗？” “我信！” 孙明薇从未被如此珍视，她想抓住，不想放手！ “那就抓紧些。” 他牵起她的手，与她相视一笑。孙明薇心里突然没那么怕了。连穗岁此举将京城搅合得天翻地覆，以前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现在反过来了，有女儿的人家宁愿去家风好的人家排队，也不愿意将就。有的人看起来人模狗样，实际上，心里多少根花花肠子，谁数得清！偏偏那些被拒绝的人家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有人进宫请教连穗岁。连穗岁没见任何人，只传出来一句话，去研究别人的满分试卷，看看人家的问题都是怎么回答的，反思一下自家为什么被区别对待。真是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被啪啪打脸。事情慢慢发酵，一开始，肯定有人接受不了，但是别人家的条件摆在明面上，人家比你位高权重，人家还比你宠妻，民间开始流传一句话，宁愿去给通情达理的人家做妾，都不愿意去吃人的人家做妻。人们总有接受现实的时候。一番折腾下来，成王没娶上王妃，却先等来了昀王病死的消息。昀王病死在中秋节这天，宫里办了中秋宴，昀王没有出席，楚景安来信说，他家里又快要添丁进口了，慧荣长公主跟齐盐和离后，搬去秦家跟秦华盈住，顺便帮齐云照带孩子。今年皇家的家宴请了秦家，小孩子们吵吵闹闹，倒让成王觉得更加冷清。宴会还没结束，他就借口去看昀王提出告辞。却没想到，他前脚跨进昀王府，后脚就看见昀王身边伺候的小厮哭着跑出来去请大夫。 “成王殿下，我们家主子，没气儿了！” 小厮吓得六神无主，看见成王宛如看见亲人。 “我们主子今天下午还好好的，精神很好，难得不喝酒了，吩咐厨房烧水去洗了澡，还给侧妃娘娘写了一封和离书，今天晚上在院子里摆上香案，摆上月饼，说要赏月让奴才别靠近。” “奴才见主子心情好，怕打扰主子就站得远了点，才一炷香时间，奴才见主子睡着了，怕主子着凉，去找了一间披风，回来就发现，主子的脸变颜色了……” “您快去看看吧……” 小厮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成王把他丢在身后，急匆匆跑向后花园。后花园很安静，远远看见昀王靠坐在椅子上，穿得板板正正，身上盖着一件披风，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样。今天中秋节，应该是阖家欢乐，齐聚一堂的节日。第699章安安静静地，也没有人陪着他。酒杯里的酒还很满，成王在他身边坐下。 “二哥，我陪你喝一杯，有多少不甘心，都抛下吧，下辈子，咱们别再出生在帝王家了。” 昀王心气儿高，从第一次父皇戏耍他们开始，他心里就很难过吧，后来，千般算计终成空，他们都是失败者。看别人越幸福，他们心里就越难过。他提起地上的酒坛子，喝得醉醺醺的，等到天快亮，才派人去宫里报信。死在中秋节这天晚上不吉利，不能打搅了帝后赏月的兴致。宫里的人很快过来处理昀王的后事，他在昀王府待到昀王下葬才离开。过了一个月，成王反了。在城外聚集了两碗兵马，起兵造反。他知道自己必败，但是他不想憋屈的活着了，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不如早点砍在脖子上，他也不用担心楚知弋跟连穗岁哪一天会突然要他的命。他希望来平叛的是楚知弋，至少给他一次跟他一较高低的机会。然而，他失望了，来平叛的人是秦家的小公子秦明俊，一个从来没上过战场的小屁孩。成王觉得羞辱，楚知弋不把他当成敌人就算了，秦家也不把他放在眼里，竟然派出一个小屁孩来迎战。 “成王殿下，我劝你一句，皇上不是容不下人的性子，你要是现在放弃，跟我回去，我还能保你一条性命。” 黄毛小儿大言不惭！ “不必废话，与我一决高下吧！” 成王散尽家财招募了两万人马，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全部都是乌合之众，见真的要打，才几个回合，他的人就跑光了，他浑身狼狈，被秦明俊追到悬崖边上。 “成王败寇，我认输！” 死在金黄色的秋天，似乎也很不错，他看向山崖底下，纵身一跃。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那一晚，他跟连穗岁在崖底一起度过的那一晚上…… 他的回忆里只有他跟连穗岁，没有无关人等出来破坏气氛，那天晚上，他抱着她说了很久的情话，她窝在他怀里，两人点着一堆篝火，看着天上的星星，岁月静好，永远定格在他看着连穗岁脸上扬起笑意的那一瞬…… “岁岁，对不起，我来晚了。” 成王身死的消息传到大同，宋吉月刚刚生下儿子。这几天，天气恶劣，外面下了很大的雪，北辽的人又开始不安分了。楚景安巡逻回来，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良久。他坐在屋子里把身上烤暖和了，才走到床前，看着被襁褓包裹的小小婴孩，无比庆幸地说道：“二哥三哥为了权利争了一辈子，都没有好下场，父皇也被那个位置困了一辈子，我们的孩子，将来不必有那个烦恼，挺好的。” 他把悲痛藏在心里，不想让宋吉月担心。宋吉月假装不知。 “去买一瓶酒，再让厨房做几个菜，你今天晚上喝一杯，可惜我不能陪你了。” 楚景安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没关系，我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晚上的风雪声吹得人睡不着。楚景安倒了三杯酒，又多摆上了两套碗筷。 “二哥，三哥，我敬你们一杯，黄泉路远，你们结伴走一程，到那边之后，替我跟父皇说一声对不起。” 他将杯中的酒倒在地上，窗户纸被风吹破了，冷风钻进屋子里吹灭蜡烛。他一个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我就当你们听到了。” 乌云飘到河南府上空，快过年了，有人大鱼大肉，也有人吃糠咽菜。娘娘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妻，找他们义诊不要钱，娘娘庙前排起了长队。 “这位夫人，你跟庙里供奉的连娘娘长得好像啊！” 一位大娘见他们忙了一天还没有吃东西，把自己家刚出锅的包子给他们送来了几个。 “是吗，我倒觉得不像，我就是一个平凡人，哪里敢跟连娘娘比呢。谢谢您的包子。” 冬天天黑的早，眼看着天要黑了，来看病的病人也少了，今天能早点儿收摊。 “哎呀，我觉得石像冰凉，反倒不如人有温度呢，你们夫妻俩行善事，积攒功德，下辈子肯定是大富大贵之人，连娘娘都看着呢！” “包子你们趁热吃，我得赶紧回去做饭了！”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乌大夫关上庙门，抱来柴火在庙里生了一堆火。连晓小把包子递给他，抬头看着石像，叹了口气。 “怎么了？” 连晓小瘪嘴。 “没怎么，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当初跟着昀王来河南府赈灾，我以为我做得很好，却没想到，我最对不起的也是河南府的百姓，看他们如今供奉娘娘庙，我觉得自己不配。” 传说传着传着就变了样子，有人说南方的娘娘庙跟北方的娘娘庙供奉的其实是同一个人。但是当地的人都知道，河南府供奉的是她。活人被香火供奉有损阳寿，她要一直做好事，才能化解。 “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几年，他陪着她在外游历，她的医术也得到了很好的提升，朝廷印发了医典，民间现在有很多大夫，每日来找他们义诊看病的大多是吃不起药的穷人，但是人数也不算很多，两个人正好能忙过来。乌大夫烧了热水，给她盛了一碗。 “连累你了。” 如果不是为了她，他可以回鬼谷，可以不用这么颠沛流离，他却选择跟她一起面对。 “夫妻一体，说什么连累……” 包子里包了肉渣，味道很香。连晓小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能遇见姐姐，遇见乌大夫。庙里条件简陋，两人决定要在庙里义诊，庙祝就把自己铺盖房间让给他们，他自己背着包袱回家过年去了，今天雪下大了，明天可能没有人来了。乌仁把门关紧，又抱了一捆柴火，庙里还有一些米面，有百姓们送来的萝卜白菜，应该能撑到过年吧。连晓小冷得钻进被窝里还觉得冷，但是看乌仁就穿着意见单薄的春衫，他反而还在冒汗，把庙里的东西收拾整齐，他脱了衣服躺下。碰到她冰凉的身体。 “我教你的内功心法你怎么不练？” 练过就不冷了。连晓小支支吾吾。 “快睡吧！” 他身上很暖和，抱着他，连晓小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乌仁觉得不对劲，拉过她的手腕给她把脉。第700章 “你吃了避子药？” 连晓小就知道瞒不过他，把脑袋埋在被子里不敢说话。 “为什么？你不知道避子药很伤身体吗？” 她吃的还不是那种温和的避子汤，偏要挑着寒性的汤药喝，“连晓小，你告诉我，不想生孩子可以不生，但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作践自己？” 他生气了，很生气。连晓小知道自己躲不过去。 “对不起，我有我的苦衷……” 她不想生孩子，她怕自己给不了孩子安定的生活，怕让孩子吃苦…… 而且，她这样的人，凭什么给他生孩子…… 胸腔里怒火滔天，但是乌仁却舍不得责备她半句，她生在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家庭里，被当成货物一样送进昀王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脱离苦海，她能接受他，就已经花费了很大的勇气了…… 他的怒火化作一声叹息。将她拥入怀中。 “睡吧，不想要孩子，我以后不再碰你就是了，不要作践自己……”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连晓小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他不反感跟他有身体接触，但是她怕自己做不好一个合格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