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也得给俩位姐姐烧烧纸?” 吴远不由恍然道:“五姐和六姐,每年都是三姐偷偷去烧的。可怜她们早夭,连祖陵都不能葬入,只能随便找个地儿安葬了。现在只有三姐能找到那地儿了。” 杨落雁握紧手坚持道:“改天,咱们去看看吧。” “行,难得你有这份心。” 隔天3月28号,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 一大早,吴远刚赶到厂里,就听见北面的缫丝厂,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走出办公室,正和二叔杨国柱碰到一起了。 “二叔,缫丝厂这是搞什么?” “听说终于开工试产了!咱们本地没有蚕茧,听说特地从彭城高价进了批货试产。” “卞孝生也是真够猴急的。” “谁让他跟你吹过牛呢?”杨国柱失笑道:“他跟谁吹牛不好,偏偏跟你面前吹。现在好了,咱们盼盼家具厂全国都有名了,他那小缫丝厂才开始试产。” “一会去登门道贺一下。” “你可别……” “放心吧,二叔,我有数。” 半个钟头后,缫丝厂的开工仪式差不多结束。 吴远也信步闲庭地来到门前,远远地看见卞孝生和魏国发,站在门口,送别徐县长的专车,这才现出身来,拱拱手道:“恭喜啊,卞乡长,魏厂长!” 卞孝生见他出现,当即一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吴老板身为缫丝厂股东之一,理应受邀参加这开工试产仪式的。魏厂长,咱们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呢?” 这戏演的。 要不是魏国发老脸一红暴露了,吴远还真就信了。 “卞乡长说笑了,我是真诚来道贺的。” “吴老板,我也是真诚想邀请你来的。” 假模假式过之后,卞孝生掏出烟来,硬要塞给吴远一颗道:“缫丝厂的发展,还需要吴老板这样的能人,多多莅临指导啊!” 吴远不由嗦了嗦牙花子,顿觉有些蛋疼。 稍微假模假式一下就够了,至于这么没完没了地么? 于是也就不再顾忌地面向魏国发问道:“魏厂长,听说前两天,缫丝厂积水了,情况严重么?” 卞孝生不由脸色一滞,他想起来当初建厂时,吴远的确提醒过这个问题。 哪知道还没开工试产,就先被泡了一两天。 老脸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 关键时刻,还是魏国发厚着脸皮,大言不惭地道:“不严重,不严重,没什么损失,多些吴老板关心。” 吴远似乎相信了,点点头道:“依我看,缫丝厂还是要有备无患,准备些防汛物资,以备不时之需。真要再来一次的话,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卞孝生当即反问道:“盼盼家具厂对此有所准备?” 吴远欣然道:“首先,盼盼家具厂地势稍高一些,本身情况就比缫丝厂乐观一些。其次,我们还准备了些许物资。不信的话,卞乡长和魏厂长可以去检查。” 话说到份上,吴远是真希望这俩人能听进去。 可等他一走,魏国发就忍不住问卞孝生道:“卞乡长,你看咱们这防汛物资要不要……” 卞孝生不以为然道:“你信他胡诌?再说厂里哪还有那个闲钱!” 不多时,卞孝生离开。 魏国发左右为难。 厂里的确是没有闲钱不假,但前两天水淹全厂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的。 如今厂子都开工试产了,万一再来个大水漫灌事故,影响生产事小,造成安全事故,事儿就大了。 魏国发咬咬牙:要不先赊个账? 随后的几天,都是春光烂漫,伴随着温度地攀升,仿佛怡人的春天真的来了。 一直到了4月1日,吴家小楼连土暖气都停了。 俩孩子都穿着薄薄的毛衣和春秋衫,满地跑了。 趁着周天的功夫,吴远决定在家躺一天,陪陪俩孩子。 然而媳妇杨落雁却换了一身素净服装,提了些简单的点心,又从车库里拿出准备好的纸钱道:“你在家陪孩子,我跟三姐说好了,就不要你去了。” 吴远也没强求,只是叮嘱道:“一会三姐哭起来,你可得劝着点。” 看着媳妇坐上桑塔纳远去,吴远不由长叹一口气。 逝者已矣。 往事却历历在目,不堪回首。 杨落雁偷偷和三姐说好了,不通过自己,也是不想再唤起他过去的回忆。 实际上,时代的浩劫,留给每个人心上的创伤。 虽久经岁月的涤荡,但伤痕犹在。 于是这一上午的功夫,吴远电视也看不进去,图纸也画不下去。 就算怔怔地坐在老俩口的遗照前,想絮叨些什么,张张嘴却说不出来。 直到玥玥跑过来拉他的手道:“爸爸,电话。” 吴远这才收拾心情,起身去客厅接电话。 电话是熊刚打过来的,一接通就语气焦急地道:“这几天,天气那么好,上头有点急,一天好几个电话。” 吴远反问道:“那你怎么应付的?” “我都是躲出去,巡视水渠堤坝,该加固加固,该清淤清淤。” “这不是挺好么?” “可我心里也没底。” “再给老天一些时间。” 第395章 清明时节雨纷纷,雨来了 午饭前,杨落雁回来时,俩眼也是红彤彤的。 吴远一看,就知道早上白叮嘱了。 于是倒了杯水,安抚媳妇道:“你说你们俩,这是弄啥哩?” 结果杨落雁接过杯子,往他怀里一靠,悠悠道:“五姐六姐她们真可怜……” 吴远顿时就没脾气了。 感性不就是女人的专利么? 就算媳妇她事业做得再大,经济再怎么独立,只要她还感性,还在情感上依靠自己,俩人就依旧能过到一块去。 如胶似漆。 况且媳妇如此关心五姐六姐的过去,不过也是想往自己的内心深处走走。 了解家庭过去的一切。 这他不仅不该阻拦,反而是他的福分。 结果正宽慰间,老丈人杨支书从外头走进来道:“你俩这是干啥呢?发生什么事了?” 他这大嗓门一嚷嚷,刘慧也带着俩孩子从楼上下来。 一下楼,就冲着杨支书没好气道:“你说你,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 杨支书就很莫名其妙:“我这个时候来怎么了?到饭点了,我肚子饿了!” 旋即看到自己宝贝闺女俏脸绯红的样子,这才有点明白。 但撞破了就是撞破了。 他也不可能把闺女拉回来,说你俩继续搂着。 倒是刘慧很在意,给俩人独处的机会。 毕竟老一辈有老一辈的想法。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俩人生意都做得那么大,各有各的事业,反而会在生活中渐行渐远。 否则她也不会鼓励吴远跟闺女再要一胎。 中饭花样不多,就普通人家的四菜一汤。 但是杨支书吃饭的同时,嘴巴也没闲着,一直在述说着上头力压下来的蚕桑普及一事。 如今正是春蚕孵化的季节,错过了这一波,缫丝厂开工试产之后,还得继续高价从外地进成品蚕茧子。 但是各村也有各村的难处,毕竟桑树还没长起来,叶子能长多少? 到时候一张两张地蚕卵领回了家,漫山遍野地去找桑叶,可就贻笑大方了。 毕竟蚕不是只吃一天桑叶。 而是从小到大,越吃越多,越吃越能吃的。 吴远随口道:“春蚕恐怕是没什么指望,卞孝生指望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不如想想哪里能收到实惠的蚕茧。” 杨支书那筷子戳着桌面道:“谁说不是!” 吃完中饭,杨支书接着出门忙活了。 政令他不赞成归不赞成,但是事儿该做还是得做。 午后收拾完残局。 吴远拉着媳妇进屋午休去了。 刘慧一听,就带着俩孩子上楼哄睡去了。 看来之前是瞎担心了,这俩人好着呢,就是光折腾,不下蛋。 清明前的几个好天气,转瞬即逝。 一直到了4月4日,天空中开始阴雨霏霏。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清明时节雨纷纷嘛。 没闻见这雨雾之中,还飘散着纸钱的味道么? 吴远坐在盼盼家具厂的办公室里,眉头却不由皱了起来。 透过办公室的后窗,看着全厂的厂房隐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之中,轻叹口气。 一回头,杨沉鱼袅袅婷婷地走进来,手里头还拿着两盒茶叶。 “叹什么气?是上海那边遇到什么问题了?” 杨沉鱼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北岗这边,盼盼家具厂实在是蒸蒸日上,如日中天。 借着赞助亚运会500万的噱头,一举打开了局面,从省内走向全国。 又回过头来,带动了省内市场的深耕。 吴远摇摇头:“那倒没有。” 启华大厦的四家领事馆装修图纸,他都寄回去了,如今已经相继开工。 正好让他腾出手来,着手赶工温女士家别墅的图纸。 当时,萨拉那边倒是打过几个电话,邀请他喝咖啡的。 但都被他推了。 没道理为了喝杯咖啡,而专程跑一趟上海。 于是杨沉鱼把两盒茶叶往桌上一放,连带着胸脯子都跟着一颤道:“那你就应该开开心心的!毕竟年纪轻轻,家成业就,儿女双全,你都成天忧心忡忡,我们还活不活了?” 吴远打脯子上收回目光,指着茶叶问:“这哪来的?” 杨沉鱼放着现成的椅子不做,偏偏斜倚在办公桌上,半边丰臀都搭到了桌面上道:“客户送的,我都没舍得给马长山。” 吴远往椅背上一靠:“那你还是送给大姐夫吧,我年纪轻轻的,喝什么功夫茶?” “你爱要不要!”杨沉鱼转身就走。 这时候吴远才发现,大姨子居然穿得是媳妇厂里出品的一步裙。 这天有这么热么? 于是大喊一声:“回来!” 听到这句,杨沉鱼得意地俏然转身,“怎么?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吴远定了定神,招招手道:“你回来坐下,好好说话。我让你跑的车皮,跑下来没?” 杨沉鱼果真走回来坐下道:“我跟王厂长取了取经,没弄到咱们的目标,却也拿到了八成。倒是从北岗到彭城这段路,咱们的车皮不够。” “那就抓紧点。” “嗯,我在跟进。”杨沉鱼正色道,随即又反问道:“真有那么着急么?这天下场小雨,也是正常的。你会不会太杞人忧天了?” 吴远不想多做解释,“有备无患。” 叮嘱完杨沉鱼这事,吴远又起身到各个厂房里走了走。 目前新购的机床设备早已到位,新招的师傅和女工们也都可以单干了。 产能可以说是,完全拉满了。 若是生产出来的家具,因为这天气,不能及时运出去,那才是功亏一篑。 但眼下他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 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圈溜达下来,吴远回到办公室也待不下去,干脆叫上马明朝,直奔水利站去找三姐夫熊刚。 不出意外地,熊刚并不在水利站。 最后是在乡南边的运河沿找到的。 熊刚正穿着雨披,挽着裤腿,连伞都顾不上打,来回地巡视。 看得出来,熊刚这弦蹦的比自己还紧。 如今这水面还没怎么涨呢,就紧张成这样。 吴远下车打了伞,站在路边吼一嗓子,熊刚闻声走过来道:“你怎么来了?” “坐不住,出来遛遛。”吴远说完,接着问道:“这雨还没下起来,你也别太紧张了。” 熊刚悠悠地道:“听说淮河上游,比我们早下一天。” 第396章 雨大了,有人欢喜有人忧 小雨一直不停,下到了第二天。 虽说依旧是清明节,但明眼人也看出点不妙来。 因为这雨势渐大,大有超越十多天前那回的架势。 下雨虽烦人,却是赖床的好时候。 耳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便是最好的助眠声了。 所以连媳妇杨落雁想要起床,都被吴远拖住。 最后无奈放了手。 结果杨落雁上楼转了一圈,又回来上了床,重回他的怀抱。 “俩孩子和我妈都还在睡呢,说是不想起。我们也接着睡吧。” 吴远却一个侧身:“你要这么说,我可不困了。” “你真烦人!” 这一个不困,就折腾到了九点。 杨落雁几乎是逃也似的起了床,吴远觉着无趣,也跟着神清气爽地起来了。 门廊下,雨幕如织。 大黄躲在狗窝里,那里面勉强够它站立的。 于是它就站着,冲吴远摇尾巴,结果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饭团对他不怎么感冒,一看就不如老狗。 住在车库里的糯米,因为怀孕,脾气正变得暴躁,有点生人勿近的架势。 吴远开了大门,就见隔壁代婶走过。 “代婶,忙呢?” “嗯,我去给鱼塘排排水。” “代叔呢?” “一大早就带着点衣服去厂里了,还说,要是下雨的时候,晚上都不回来了。”说完,代婶很失望地道:“家里的事,反正是指望不上他。” 看着代婶扛着铁锨远去,吴远转身回了小楼。 杨落雁正在厨房里煮着玉米糊糊。 这东西,吴远也算是有阵子没喝过了。 喝得最多的时候,还是靠三姐接济那几年。 当时喝得嗓子都起了老茧。 现在不一样了。 杨落雁弄来的玉米不仅更好吃,而且特地磨成了细面。 烧出来的玉米糊糊,爽口甜腻,连俩孩子都愿意喝。 刘慧带着俩孩子打楼梯上下来,抬眼看向厨房窗外的雨幕,发愁道:“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哟!” 吴远笑哈哈道:“顶天了,也就十天半个月的,翻不了天。” “那田里不都得淹了?” “那要看县里反应速度和有无准备了。” 话虽这样说,但吴远估计,县里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反应的。 早饭过后。 马明朝也开车过来了,吴远带上媳妇,一道去厂里。 虽说大雨不停,但其实对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不过这样大的雨,老农机修理厂的工地上,肯定是得停工了。 就在吴远滴雨未沾地抵达盼盼家具厂的同时,卞孝生穿着雨披,骑着二八大杠也匆匆赶到了缫丝厂。 这一夜,自打雨大了起来,他就一刻也没睡着。 进了缫丝厂,连二八大杠都顾不上支,直接往墙边一靠,就进了门。 魏国发打里头迎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卞孝生眼里的血丝。 “厂里怎么样了,被淹了吗?” “卞乡长你别着急,听我说,厂里情况还好。” 魏国发先稳住卞孝生,接着就把人往办公室带。 结果卞孝生眼尖,一眼瞅到了厂房门口那码得整整齐齐的沙袋,当即问道:“那沙袋哪来的?” 魏国发支支吾吾的,本想扯个谎。 但终究是技术出身的,不擅长这套,支吾了半天,还是说了实话道:“自打上回吴老板提醒过,我就赊了点放在厂里,以防不测。结果今儿就用上了!” “好,好,好!” 卞孝生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听得魏国发也摸不准脉,这到底是真好还是假好。 就凭着卞孝生和吴远暗暗较劲的心思,这三个好字,肯定不可能是真好。 但是话说回来,卞孝生也不得不服气。 人家吴老板提醒的,就是对。 无怪乎人家厂子都做那么大,家具能卖到全国去。 回过神来,卞孝生又开始建言献策地问:“既然都赊了,怎么不多赊点?这么点沙袋,要是这雨再多下两天,哪里扛得住?” 魏国发一脸尴尬地道:“卞乡长,咱们毕竟是赊的,人家能给赊这么点,已经不错了。” 卞孝生老脸一阵黑一阵白地,像是在做什么挣扎。 片刻后,卞孝生挥挥手:“这事你不用管了,我去家具厂看看。” 说完,大踏步地奔着盼盼家具厂而去。 魏国发在后面喊了句:“卞乡长,你带把伞。” 回答他的是,卞孝生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厂长办公室,吴远刚捧着个热茶杯坐下来,卞孝生便赶到了。 好家伙,雨披一脱,整个人跟水里捞出来似的,特别狼狈,哪还有一乡之长的样子? 吴远连忙过来,把空调开了热风往外吹道:“卞乡长,你怎么也不打把伞?” 卞孝生无所谓地道:“反正都已经湿了,无所谓。” “坐,喝口热水暖暖。” 俩人在沙发上坐下,卞孝生一连喝了好几口水,看来是真急的渴了。 随后才道:“吴老板,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吧?” 吴远直接躺平装糊涂:“卞乡长你不说,我怎么可能知道?” 对于吴远装傻,卞孝生也没办法,只能闷头直言道:“你厂里准备的防汛物资,借点给缫丝厂。这厂毕竟也有你的股份。” 吴远反问道:“怎么,魏厂长到底是没准备?” “魏国发倒是准备了,但是厂里没钱,赊就只能赊那么点。那么点沙袋能挡住今天的雨势,这雨如果再下下去?” 吴远老神在在地道:“既然魏厂长有所准备,那就行了。不瞒卞乡长,我这批物资是为了乡里准备的。” 卞孝生一怔:“为乡里准备什么?” 吴远悠悠道:“卞乡长也不想全乡的良田都被水淹了,导致减产吧?” 卞孝生彻底呆住了,语出喃喃道:“会那么严重么?” “总归有备无患吧。” 再一次听到‘有备无患’这四个字,卞孝生和上回感觉大有不同了。 甚至于没借到物资,而本该产生的怨怼心理,都丝毫没有。 就这样沉默着喝完水,连吴远递来的烟也不接,起身摆摆手道:“走了!别送了。” 吴远自是不可能真的不送,毕竟刚驳了他人面子。 其他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第397章 别人想一步,他能想十步 一场雨,把卞孝生困在这里。 进也不得,退也不能。 最终颇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了。 然而,吴远压根没放在心上,就当是寻常普通人的迎来送往一样。 毕竟他现在的层面,可以说不太用在意卞孝生的态度和感想了。 至于未来。 或许卞孝生有机会少走前世的弯路。 但同时,三姐夫熊刚依旧有机会抛头露面,闯出不一样的局面来。 到时候依旧是兵对兵,将对将。 不用愁。 就这样,中到大雨一直下了三天,直到4月8日。 缫丝厂毫无意外地再次水漫全厂,不得不暂时停工,放女工们回家休息。 当然,对外却是宣称开工试产取得完美成功。 需要等到大批量的蚕茧到货后,再行组织全面生产。 没毛病。 就算没有这场大雨,缫丝厂干不了两天,也得停工。 相比之下,南边的盼盼家具厂一直以来,机床声音就没停。 不仅白天不停,甚至有时候还得响到九十点去。 不能比呀不能比。 相比于被迫停工回家的缫丝厂女工们沮丧的心情,家具厂的师傅们和女工们,就优越感顿生。 干一天活,拿一天工钱。 以往这种大雨滂沱的日子,蹲在家里啥也干不成,白吃干饭。 现在可好了。 不仅能挣钱,而且真白吃好饭好菜。 4月8日下午,雨渐渐停了。 日头虽然还躲在云朵后面,但总算让不少人大松一口气。 魏国发立刻组织一些亲近的人手,到厂里往外抽水,检查电路以及各处机器。 与此同时。 熊刚却趁着这次难得的喘息之机,找上了盼盼家具厂,找吴远要那批防汛物资。 这几天大雨下的,他一刻也没歇息过。 在一口井乡范围内的运河堤坝日夜巡视,终于发现了好几处疏漏的地方,甚至从乡里到县城这段,也发现了不少隐患。 汇报给刘局之后,刘局授权他立刻处理,做好应对。 但能调动的物资还是之前所说的,只有一半。 无奈之下,熊刚只能动用吴远在厂里备的那部分。 在厂门口下了二八大杠,熊刚跟门房老苏打了个招呼,递了根有些发潮的一品梅。 老苏道谢着接下烟,却心里一突道:“哎哟,你来得可真不巧,老板今天中午刚出发去上海,这回怕是都已经出了北阴市咯。” 熊刚一拍脑袋,懊悔之余,连忙问道:“他不是有大哥大么,能联系上么?” 老苏摇摇头:“那怕是够呛,很多地方没信号,打不通。” “那传呼机呢?” “一样的,在服务区外,呼也呼不到。” 老苏的回答虽然令人沮丧,但终究没有眼睁睁地看着熊刚失望而归,而是拿起电话机道:“你等等,我给杨厂长打个电话,看他有没有办法。” 内线电话很快接通,老苏嗯嗯两声后,挂断电话道:“杨厂长说他马上来。” 也就是话音刚落,杨国柱就从办公楼里走出来了,隔着老远就热情无比道:“熊站长,你来了,直接进屋坐,在门口等什么等?” 熊刚走上前去,还要掏自己那湿漉漉、皱巴巴的一品梅,却被杨国柱抢先塞了华子道:“抽我的。” 俩人点上烟。 不等熊刚开口,杨国柱就抢先道:“你找老板,是不是为了那批防汛物资的事?” 熊刚愕然:“你怎么知道?” 杨国柱一脸自得地道:“老板临走时,早就交代过了。只要是你出面,可以随时拉走那批物资,不用再通过他允许。所以你准备怎么拉?好几车呢。” 熊刚不由佩服道:“我幺弟办事,总是想在别人头前了。别人想一步,他能想十步!” 随即又急匆匆地猛抽几口华子道:“那什么,杨厂长,我这边事态紧急,就不跟你多聊了,我这就回去找拖拉机。” 拖拉机虽然没有卡车大,但农村里不难找。 至于运力的差距,大不了多跑几趟就是了。 这都不是问题。 与此同时,银色桑塔纳出了北阴地界不久。 杨落雁就看向窗外,惊讶地道:“这边好像没怎么下雨哎?” 吴远抬眼一看,可不是么? 这面路面虽然是湿的,但田里毫无积水,麦苗绿油油的,一看长势就比北岗的好。 其实这也对。 印象里的90年代处的洪涝,起初只是发生在淮河流域下游的北岗、北洪几个县市。 虽然受灾范围也不小,但大都是贫困区域。 也就是90年代的后几年,洪涝灾害在渐渐往南转移,最终在长江流域来了个大的。 相关问题快速解决。 银色桑塔纳抵达上海的时候,已是傍晚了。 华灯初上的上海,和大雨滂沱的北岗,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 这个时间点,腾达公司肯定早就下班了,乔五爷他们指定也都回宿舍了。 所以吴远和杨落雁也就直奔教职工小区,回家休息。 有事明天再说。 结果银色桑塔纳刚停到楼下,就被楼上的付秋看到了。 付秋转头就对着自斟自饮的吕文清道:“老吕,你过来看看,是不是对门吴老板回来了?” 吕文清一听,蹭地一下站起来道:“吴老弟回来了?正好,我正愁没人陪我喝酒!” 两口子站在阳台上一望,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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