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苦,又知恩图报,愿足下早日金榜题名,直上青云。” “也祝先生一路顺风。” 宋游这才扯了扯自家三花娘娘的衣裳,叫她收回目光,可以走了,却不料女童转身走到马儿身边,却从她的褡裢里摸出一只老鼠干,又跑回去递给这名书生,说是谢谢他的水。 书生十分感动。 女童异常满意。 以至于此后继续往前时,她无论是猫是人,都常常斜着眼睛瞄向道人,即使是猫儿的五官,那眼神也像是会说话一般。 往前再走半日,便到扶摇县。 道人一到这里,就感觉有些奇怪。 那是一种冥冥中的感应。 像是今年春末时,走出阳都,少了阳都繁华人气的压制,立马就察觉到了天地间一种玄之又玄的变化。后来走出阳州,大抵一直如此,慢慢的习惯过后便也感觉不到异样异常了。 如今到了这里,感觉又变得清晰。 说明它的不凡之处还更浓厚些。 第四百七十六章 徐家怪事 果然如那徐姓书生所说,宋游到了扶摇县城,随便找个商铺一问,莫说知道徐家了,这商铺根本就是人家徐家的。 听说宋游是来驱邪除妖的,那商铺的掌柜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也是觉得这道人一看就不凡,于是干脆亲自领着他穿街过巷,前往徐府。 此时天色已晚,黄昏已暗。 宋游和女童站在徐府门外,隔着一面院墙,打量着这座府邸。 扶摇虽不是大城,却也不小。这座徐府修得虽不是极为气派,却也十分讲究。高墙深院,可以隔绝火势,亦能阻止别人窥探、贼人造访,每一处瓦角勾檐都有漂亮的装饰,檐下白墙上还画着画,能看出底蕴非凡。 可在高墙之中,却隐隐透出邪气。 “先生莫看如今主家没落了,原先祖上可也是在朝中当过二品大员的。莫说别的,就是没落到现在,也是扶摇第一大家。” 掌柜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敲门。 “砰砰砰……” 二品大员,确实很了不起了。 尤其是在大晏一朝。 由于开朝时的政治原因,大晏的官员品阶一般被压得稍低,二品就是最高的,一品不仅要求极高,还往往要死后才能追封。 不过这位掌柜也没说是不是大晏朝的二品大员,这天下历经多少朝代,传承少有断绝,这么几千年来,很多人家祖上都曾经阔气过。 宋游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打量。 女童学着他的样子,也仰头乱看。 里头很快有人来开门。 听说是城中米铺的杨掌柜,带来的是一位远道而来的除妖高人,仆人让他们稍稍等待,进去通报,很快便有人来迎接。 领头的是一位老者,正是徐家家主。 可见其情况之焦急,对此之重视。 “不知先生怎么称呼?这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呢?” “在下姓宋名游,本是逸州人,下山游历已有九年了,此前刚从阳州、帛州过来,途经贵地,本想换些干粮米面,听闻城中怪事不少,尤以贵府的怪事最多,于是想来看看,解解好奇。”宋游如实说道,“若能替贵府除掉妖邪,请贵府赠我一些干粮米面,路上带着吃。” “哎哟!干粮米面?就是先生不能除妖又如何?先生一介山外清修人,就是不会除妖,问到我徐府的门上,干粮米面还不是管够?何况先生有此来相助的心,我徐府上下已经感激不已了。”老者连声说道,几乎要与宋游执手而言,“快快请进。” 说完他又谢过了杨掌柜,叮嘱杨掌柜趁着天色尚未全黑,快些回去,这才将宋游一行请进大门。 “先生可用了晚饭?” “还饿着。” “快去吩咐厨房!拿好酒好肉来!” “多谢家主……” “先生的马?” “马儿乖巧,能懂人言,家主随便找个地方将之安顿,给些粮草与水就是。它不会乱跑,更不会轻易伤人。” “先生真高人也!” 老者连忙将之请进堂屋上座,又有几个中年男子相伴左右,亦有几个妇人女子在侧屋好奇偷听。 “宋先生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且先饮一杯茶水,吃了晚饭再说。府上妖邪顽固不已,非是一日之疾,先生尽心即可,不必操之过急。” “无功不受禄,饭菜还未上来,茶水也不耽搁说话,还是请徐公将府上怪事先说来听听吧。”宋游对他说道,“让我们先思忖一下,不然这茶水也喝不安心,饭菜我们也吃得不踏实。” “我们很厉害!” “自然自然……” 枣红马、小女童,都是宋游行走在外的身份凭仗,有见识之人,一眼便看出他们二者的不凡,自然也会觉得宋游不凡。 老者便与几个儿子面面相觑,这才缓缓讲来:“今年以来,不知怎的,府上连连闹出怪事,不止一桩。我们也请了不少高人来相助,只是高人们各有各的妙法和擅长,有些怪事他们能想出办法,便轻易除之,有些怪事他们也没有听过,便只能碰运气了,倒也除了不少,只是如今府上仍然有几处怪事,闹得府上极不安宁。” “便讲来听听吧。” “讲来听听!” 屋中已经点起了烛光,听闻家主又请了高人来驱邪除妖,不断有年轻人从外头悄溜进来,坐在最远也最暗的位置听着。 众人见宋游神情淡然,而那女童好比玉女仙童,一大一小都透出极强的自信,即使已经找了不少高人,心中还是不禁多了几分希望。 “第一件怪邪之事,乃是一名治病的老妪。”老者出言说道,“老朽家中有祖传的胸痛之疾,传到这一代,长子和次子都有,寻常无事,可每逢发作必然是心痛如绞。今年刚开了年,我等睡梦之时,忽然在床头看见一名老妪,说她能治胸痛之疾,叫我们为她摆个牌位。老朽原先是不信任这些鬼神的,于是没有理会,只是次日长子胸痛之疾又发作了,老朽心疼,便想着试一试。”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下方二人。 坐在左右最上边的两个中年人,应该就是他那患有胸痛之疾的长子与次子了。 “牌位摆上,香案设好之后,当晚老朽便迷迷糊糊又在床头见到了那老妪,说是他们的胸痛之疾已然被她治愈,要我们为她进贡六畜,作为对她施法治病的感谢。而此后连着几日,他们俩的胸痛之疾果然都没再发作。 “六畜而已,不算什么。 “我们照她说的做了。 “然而没过多久,她又在床榻前显身,又要六畜。 “治愈了我徐家两位儿子胸痛之疾,算是大恩,老朽不是吝啬之人,便又给她准备了六畜。 “可是在此之后,她不仅常常现身,讨要六畜,甚至又说她有女儿儿子,让我们为她女儿择婿,为他儿子选妻,你说这又怎么能行?更别说她还要我们去赴她的寿宴,席间过半都是鬼,又开始夜晚常在屋中穿梭,吓坏不少人……” 老者不禁侧过身子,看向宋游。 宋游听着亦是点了点头:“恩情虽重,也该尽快了结为美,何况人妖殊途,这位如此没有边界,也确实有些贪得无厌与为难人了。” “先生所言甚是!” “正是太为难人了……” “而且还很吓人!” “就算定期供她六畜也没有什么……” 众人好似都被宋游说中了重点,一时间堂屋中声音此起彼伏。 “然后呢?” 宋游继续问着他们。 “后来有次……” 老者说着,不禁低下了头,似乎不忍直说。 “有天晚上,那老妪又来找父亲,说她自己给女儿挑好了夫婿,看中了我们家的祖宅,说要我们把宅子腾出七七四十九天来,腾走前还要给她女儿装扮成婚房,结婚用。”徐家长子说道,“父亲不耐,便呵斥了她,那老妪先是默不作声,后又叫父亲别后悔,便消散在了空中。此后不仅我与二弟旧痛复发,就连原先没有胸痛之疾的三妹四弟,甚至吾妻,也都开始患上了胸痛。” “这样啊……” 宋游仰头打量着一遍这间宅子。 倒确实修得好,冬暖夏凉。 “那老妪此后可还来找?” “也来,每逢十五来。”中年人转身对宋游说道,“不过父亲都未再理会过她。” “她又来做什么呢?” “不是威胁,便是嘲讽。”中年人摇头无奈道,“若是还没有解决之法,我们恐怕只得搬离这座祖宅了。可惜这可是先祖传下来的好宅子。” “十五……” 宋游抬头往外看,枝头别着大半轮明月。 距离十五好似也没有几天了。 “还有别的怪事?” “还不止一件呢。”徐家次子也开口说道,“最要命的,比那老妪还要命的,便是院中那口枯井了。” “怎么说呢?” “那口枯井本是先祖修的,还在井壁上题了诗,后来虽然枯了,我们也没有将之填掉,而是偶尔用来存放一些东西。”徐家次子说,“也是从今年开了年之后没有多久,有一天晚上,我们路过枯井,听见里头传出歌舞之声,十分悦耳,四弟趴过去查看,竟掉了下去。” 众人闻言都看向坐在后面的一名削瘦中年人,那中年人留着细须,眼窝深陷,像是十分憔悴的样子。 “我们焦急不已,可那洞已变得深不见底,只能听见歌舞声,欢笑声,偶尔看得到一点光亮,却见不到他人,也没办法把他救起来。就在我们焦急了一晚上后,次日早晨,他又自己爬出来了。从此以后一个月,他不顾父亲反对,每晚都跳下去玩耍,还带了府上不少人一起进去。直到慢慢消瘦憔悴,看了大夫与高人,说已折寿三十年,他这才断了再下去的念头。”徐家次子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可是他倒是上来了,我徐家几个原本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却已经因此毁了,甚至还有两三个晚辈,几天前进去了,现在都还没有出来,生死未卜。” “那洞里有什么呢?” 宋游不禁好奇的看向徐家次子。 “他不肯说,他们都不肯说,无论怎么问,也不肯说。”徐家长子也咬着牙说道,“也不知那里面究竟有什么,让他们如此着迷。” 宋游闻言又扭头看向那削瘦的中年人。 其余人也都随着他看向那中年人。 却见那中年人仍是摇着头,不肯直说,只悠悠然说道:“洞中有极乐也,不可多说。只是若非我在上边还有妻儿,女儿才刚刚出生,我也想像云娃子他们三个一样,在里边从此不出来了,死在其中也知足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老妪、枯井与小人 “混账!” 众人听他这么一言,尽皆惊怒不已。 若是父兄,则都怒目圆瞪,朝他骂出了声。若是弟妹晚辈,也都用诧异或奇怪的目光看向他。倒是还有几个年轻人点头,暗自赞同。 “你几个侄儿大好前程都被你毁了你知不知道?现在都还有三个没有回来,生死未卜呢!” “你这点定力都没有!枉为长辈!” “你这懒怂货!若非真是妖邪,若非你也没有多少年好活了,真该叫父亲把你逐出家门!让你自生自灭去!” “别吵了,让先生看了笑话。” 老者一句话,使得众人都安静下来。 宋游倒是打量着他们神情,家庭百态与人间欲望,也让他觉得挺有趣味。 “父亲,长兄二兄,你们又何须担忧云娃子他们三个?现在他们在底下不知道有多快活呢!”徐家四子倒是浑不怕,悠悠然说道,“你们也只不过是没有胆子下去罢了,若你们下去一趟,知晓了那人间极乐,现在多半也舍不得再回来……” “孽账!闭嘴!” 老者一怒,这才惊到他,使他忙慌的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先生,见笑了。” “哪里哪里。”宋游微笑回道,随即又环视其他几名中年人,“几位真就一次都没下去过吗?” “妖邪之地,哪敢轻易下去?” “那可是要折寿的!” “下去一天,折寿一月,我等有家有室有儿有女,又这把年纪了,岂是这点虚无缥缈的鬼怪诱惑都受不住?也就只有那几个什么也不懂只知晓花天酒地的年轻人没有定力,这才明知有妖鬼,还被这老四蛊惑,主动进去!” 那徐家四子听闻,嘴唇又动了动,但碍于老父威严,终究是没敢说出口。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若不是无意间跌落进去,早知里头有妖鬼,会折阳寿,就算有人说里头再怎么快活极乐,他这把年纪了,又怎么会轻易下去? 可他也同样觉得,任这几个父兄此时再怎么不动如山,也不过是没有经历过罢了,若是下去经历过一次,他们才知晓自己究竟能否扛住。 宋游听了,则是恭维道: “几位面对诱惑,能保持本心,岿然不动,实在佩服,徐家能传这么多年,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随即又转身对徐家四子说道: “足下已然经历过那般绝顶诱惑,却还是能从中脱身,此般意志,更让人敬佩。” 话刚说完,仆从便端了水食来。 有今年新酿的醪糟汤水,打了荷包蛋加红糖煮热,也有刚煮好切成大块的鸡,还有薄片腊肉与一盘水果,饭则是加了杂粮的白米饭。 三花娘娘对余州的饭很关心,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失望于没有老鼠肉,却又惊喜于居然有醪糟汤汤。 只好扭头瞥了一眼道士—— 又让他逃过了一劫。 “客人请用饭!” “多谢。” “多谢!” 虽然徐府已经吃过晚饭,却也没有只准备宋游和三花娘娘的碗筷,而是多添了好几副。 没有单让客人吃饭自己看着的道理,老者与几个中年人都拿起了筷子,象征性的坐在旁边陪同,一边陪同一边询问宋游: “先生可有办法?” “敢问几位,那枯井中的歌舞可是夜夜都有?” “夜夜都有。” “几位又想过什么办法对付呢?” “我们试过将井填上,然而无论用土还是用砖,都没有用。若用的是土,就会凭空消失,若用的是砖,一夜过后,就会全部堆在院子里,而井还是那井,和此前没有变化。”徐家长子开口说道,“后来又听一位高人指点,在白天和晚上都点燃过柴丢进去烧。” “有效果吗?” “倒是有些效果。”徐家长子说道,“当日晚上,府上所有人都梦见了几个灰头土脸的歌姬舞女,指责我们太狠毒,又过了几天,云娃子他们三个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原来如此。” “先生觉得如何?” “在下觉得……”宋游停下筷子,“府中怪事不少,须得一件件来,既然这位夜夜都来,便从它先开始吧。” “先生听来胸有成竹?” 屋中众人全部把宋游盯着。 只是大多数人是期望,却也有少数几人遗憾,甚至不太愿意。 “我们很厉害!” 依然是女童百忙之中回道。 答完之后,她便埋下头继续喝醪糟汤汤了,喝得吧唧响,很不雅观。 “先生如何除之?” “听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妖邪,不见得能胜过人,诸位若是初遇它们时,便少一些仁善,多一些狠心,想来如今就算没把它们诛灭,它们也定是不敢再在贵府作乱了。”宋游说着顿了一下,这才又说,“只是府上还有三位郎君尚在井中,生死未卜,却是得将他们先救出来。” “所言甚是!” “先生可有妙法?” “那井白天和枯井一样,晚上才起变化,定是另有乾坤。得请人晚上进去,将人带出来才好。” “那谁去带呢?” “承蒙诸位招待,在下本该亲往,奈何在下法力太高,贸然进去,一怕把它们吓着,二怕进不去。”宋游说道,“在下有个烧火童儿,善于除妖,也有一位引路官,乃是仙人之后。奈何童儿年纪尚小,心智不全,怕里头有什么不该看的,污了童儿眼中。引路官又性格腼腆,喜好独处,此时也还在房顶上呢,不擅长这些事情。便只得另寻他法。” “那该如何?” 众人顿时一阵慌乱,你看我我看你。 就连府上家丁也低下了头,避开他们目光。 女童则专注于喝醪糟汤,闻言不由扭头,奇怪的把道士盯着。 好在美食当前,也没有多说什么。 “哈哈哈哈……” 一阵笑声,来自徐家四子。 “要按我说啊,大家都是你情我愿的,何必非除人家,不如把它留着,叫外面的人都进来玩,每次收几两银子,岂不美哉?” “把他给我轰出去!” 老者一挥袍袖,便有家丁来,客客气气的将徐家四子请了出去。 那人倒也妙,起身就走,边走边笑。 宋游收回目光,沉思一下,这才说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将三位郎君带回来再说吧。” “先生请讲。” “在下有根竹杖,跟随我多年,早已沾染灵性。持有竹杖,可避妖邪,若遇恶鬼,也可一杖毙之。”宋游说着又顿一下,“请家主选一内心坚定不被轻易诱惑之人进去,便可将人带出。但请知晓,此竹杖只可替人抵挡来自妖法邪术的蛊惑,若人进去之后,见里头歌舞升平,歌姬舞女美色诱人,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竹杖便不管用了。所以必须得是内心坚定之人,且有面对邪祟的勇气,否则怕也有进无出。” “先生所言当真?” “在下这根竹杖也击毙了不少邪祟了,万万不敢欺瞒家主。” “那谁愿去?” 老者顿时抬头扫视众人。 可无论是中年人,亦或年轻人,却全都避开了他的目光。 “一群废物!” 老者不禁气得发抖。 “父亲,不是我等怕经受不住诱惑,实在是那是妖邪,谁又知晓妖邪有些什么本事?” “孩儿腿脚不灵便,那洞口也小……” “孙儿体弱……” “城中倒有不少英武好汉,胆气雄壮,不如明日张个榜,给些银钱,与他们说明利弊,看谁敢来!” “这个主意好……” “就那么办吧!”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然商议下来。 宋游微笑低头,夹菜吃着。 自己就在这里坐着,他们自然还有话没有说完——恐怕也是担忧自己说的话真假难辨,不确定这根竹杖是否真的有效果。 倒也是人之常情了。 能不当着面说出来,已是修养了。 “那便这样办吧。”宋游差不多也吃饱了,一碗饭许多肉,很顶肚皮,放下筷子,看了眼身边抱着碗眼巴巴又不好意思说话的女童,终于还是厚着脸皮说了句,“我家童儿爱喝醪糟汤,不知可否请主家再盛一碗?” “自然管够!” “多加点糖。” 宋游无奈的看向自家童儿。 女童则端着碗扭头愣愣把他盯着。 吃完晚饭后,徐家为宋游安排了一间客房,老者拄着拐杖,亲自送他过去,又提醒道:“先生当心,晚上宅中可能会有小人儿作妖,虽然这些小人儿并不如那老妪、如那井中妖邪一样,会吸人阳气、折人阳寿,不过初次见面也很吓人,还吵闹得很。” “哦?小人?” 宋游不禁疑惑的问道。 女童更是瞬间扭头,盯着老者。 “便是半尺高的小人。”老者又叹了口气,“常来扰人清梦。” “可曾害人?” “这就不好说了。这些妖孽虽不曾明摆着做害人的事情,只是吵闹,可毕竟是妖邪,又只在晚上出没,这小半年来,虽然我等渐渐习惯,然而被它们吵着,却也是要少活几年,年轻读书的话就更读不了了。” “原来如此。” “先生房间到了,就是这间。” “多谢。” 宋游点了点头,带着女童,对老者行礼道:“多谢款待。今晚没能替主人家解决枯井之事,十分过意不去,若晚上那些小人来找我们,便正好先替主人家将这些扰人的小人劝走吧,也算还了今夜主人家的礼遇。” “便多谢先生。” 老者一听他这语气,淡然温和,便知不是作假,立马作揖回礼。 “不必谢。” 宋游已然进了客房。 房间不大不小,里头早已点了一盏烛灯,堪堪照亮屋子,被袋行囊已在其中,洗漱的水也已经打好了,可谓十分贴心。 第四百七十八章 你身后有猫 猫儿仍旧保持着多年前的习惯,一到陌生地方,就要到处转一圈,前前后后都嗅一遍,连屋中有几个耗子洞都要清清楚楚,好熟悉环境。 花了不少时间,她才稍微安下心来。 宋游则站在房中,不慌不忙的洗漱着。 “哗啦……” 木质的脸盘架,半人高,刚好卡下一个铜盆。阳都新买的帕子,目前还很厚实,吸水能力强,右下角还绣了一朵小花。 宋游细心将自己脸上擦净。 身后传来猫儿的声音,饱含疑惑:“为什么他们晚上不给我们吃耗子?” “……”宋游擦脸的动作不止,沉默了下才答道,“人家是主,我们是客,自然人家给我们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却是不可挑剔。” “那为什么他们不给我们吃耗子。” “……” 宋游擦干净自己的脸,又在洗脸盆里将帕子洗净,这才说道:“就算人家给我们吃耗子,也请三花娘娘自己吃就可以了,莫要劝我吃。” “!” 三花猫顿时神情一凝,一阵警惕。 不愧是道士!好生聪明! “来,洗脸了。” 道人拿着帕子走了过来。 三花猫顿时又是神情一凝,越发警惕:“三花娘娘自己已经洗过脸了!” 道人脚步却没停下。 右手摊着帕子,左手五指张开,神情淡然,仿佛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果不其然—— 左手张开的五指摁在了三花猫的后脑勺上,右手上的帕子噗一声盖在了猫儿脸上,随即便是一阵胡乱揉搓。猫儿就连往后躲避都做不到,只好眯起眼睛屏住呼吸,承受这短暂的窒息的一小会儿。 “唔……” 三花猫重新恢复了呼吸,也睁开眼睛,看向道人,第一句话就是:“别人都吃,你怎么不……” “没洗干净,再洗一遍。” “喵唔……” 又是一遍窒息的胡乱的揉搓。 道人终于拿着帕子转身走了,只留三花猫端正坐在窗边,尾巴环着小脚,愣愣的把这道士盯着。 觉得他是故意的,又不太确定。 道人则依旧神情淡然,不慌不忙,还拿出牙香筹来,把牙刷了,这才吹熄了桌上蜡烛,摸索着爬上床,准备睡去。 屋外有明月,月光入窗来。 刚躺下没有多久,忽然听见有人声。 “……” 这声音很小,好比耗子叫。 不仔细听还听不清楚,只模模糊糊觉得好像是在对宋游喊话。 宋游本来已经快睡着了,此时也不由得再睁开眼睛,转头循着声音看去。 只见月光之下,床沿不知何时站了一道人影。 人影很小,徐家家主说有半尺高,依宋游看恐怕还没有,比海外小人国的国民还要更小一些,大概只有半个手掌那么高。是个年轻男性,穿着类似于前朝的粗布衣裳,戴着头巾,盯着宋游。 小人似乎也意识到宋游没有听清自己的话,于是又走近了几步,重复说了一遍一样的。 这次宋游倒是听清楚了。 这小人是在问他:“你是何人?为何在这房子中从来没有见过你?” “……” 宋游只睁眼盯着他,不知是太过新奇还是困意尚未散去,一时没有回答。 小人见状,觉得他还没有听清楚,便很大胆的又往前走了两步,就在他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宋游终于坐起身来,低头看他,开口答道: “在下姓宋名游,本是逸州人,云游至此,承蒙徐家招待,在此暂住。” 小人闻言,顿时一愣: “逸州在哪里?” 宋游倒也没有因为他生得娇小,就说那是他一辈子也到不了的远方之类的话,而是详细讲解道:“逸州在大晏西南,大晏足下该知道吧,便是如今外头的人间朝代。从逸州至此,起码有几千上万里。” “……” 小人闻言又愣了愣,随即才摇头,不纠结这些,继续问道:“你怎的见了我们也不怕?莫非是那徐家人给你说过我们?” “说过。” “难怪不怕!”小人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很小,依旧仰头与坐在床上的他对视,这才说起自己来意,“这么早就要睡了,有什么好睡的,何况你一个外地人独自入睡,也实在寂寞,不如来与我们一同玩耍吧!” “耍什么呢?” “唱歌跳舞,什么都行。” “在下不会唱歌,亦从来没跳过舞。”宋游坐在床上摇头道。 “我们可以教你!” “……”宋游还是摇头,“此时已近夜深,已是人睡觉的时候了,在下也困了,只想好好睡一觉,不想玩耍。” “嘿你这人怎么回事?” 小人忽然眉毛一挑,加重语气,对他责备道:“我等好心好意,看你夜间寂寞,请你去唱歌跳舞作乐,你这外乡人,怎这般无礼?” “足下便是这般打搅府上众人的吗?” “你这人!什么意思?” “唉,在下是说,纵使诸位不害人,真是单纯玩闹,全是好意,也未免太过于不讲理不知节了。”宋游真是困了,无奈的对他说,“须知人与妖精鬼怪不同,大晚上不睡觉是不行的,何况白天还有事做,足下这般夜夜打扰,纵使不害人,也与害人无异了。府上早已怨声遍地。” “说些什么听不懂的?快快起来,随我们一同去跳舞玩耍!” 小人根本不听他说,甚至见他语气温柔,不似凶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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