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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江湖人的样子,结果才第二天下午就又遇到了,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道人则不在意,对他坦然笑道: “少侠,又见了。” 少年也努力装作坦然自若的样子,与他拱手:“又见面了,先生。” “有缘。” “有缘……” “昨天还说,再遇见的话,便谢过少侠的好意。”宋游对他笑,随即转头看向了茶楼里边,这才又说,“也没什么好用来谢少侠的,既然又是在这茶楼门口相遇,少侠也同是爱听故事的人,一壶茶我一个人喝,总要抛洒些,这样不好,便请少侠进茶楼同坐,同饮一壶茶吧。” “……” 少年想了想,这才又与他拱手: “那便谢过先生!” 于是一同进了茶楼,找张桌椅落座。 宋游还是点了一壶普通的茶。 不敢多客套,盖因那台上的先生饮了一口茶,吐出一口沫子,已经开始出声了。 道人一边翻碗倒茶,一边听着。 少年则正襟危坐,挺直腰板,伸长脖子盯着那台上的说书先生,眼睛亮晶晶。 顺便故意不去看道人倒茶的动作。 直到道人将一碗茶放到他面前。 “请。” “哦!” 少年好像这才发现一样。 “多……多谢。” “上回书说到,塞北草原最后一部也逃入草原深处,北方大捷,此乃我大晏面对塞北王庭,继十几年前大胜之后又一场大胜,千百年来历朝历代也没有谁取过这么大的大胜!然而陈将军扎营于边境以外八百里之处,却不回兵,而是派人回朝报信,要继续进兵塞北,一劳永逸!” 啪的一声,一拍桌案。 这是昨天晚上讲的故事了。 宋游也不好说听没有听。 倒确实没有再下来听。 然而这茶楼就在客栈旁边,这年头的说书先生是有真本事的,声音那叫一个洪亮,晚上小城又静得不像话,宋游在房间里也听得见。本身是没有故意听人吹嘘自己的想法的,只是太过吵闹,愣是在床上躺到了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歇班才睡去。 第三百零九章 路边的历史大戏 今日讲的故事,是宋游想听的。 自己与三花娘娘离开军营的时候,大概是九月中旬的样子,深秋时分,如今却已经是腊月底了,离新年也没有几天了。三个多月。而此后越州基本上是一片无人之地,这一季的行程,实乃下山以来最孤独的,没有任何可听消息的地方。 宋游想知道军中后续如何。 那是自己离开之后的事。 不过说书先生却明显深谙此道,并没有立马揭示他想要的答案,而是声音洪亮的说道: “那可真是八百里加急!三千里路云和月,信使只花了四天不到的时间,就把信从军中送到了长京! “京城震动,朝野大喜! “不过喜归喜,陈将军说的,要继续领兵北上之事,却在朝中讨论的热烈哦! “必须得讨论呀!这多大的事? “有人赞同,肯定也有人反对呀! “塞北人去年进犯,在妖魔支持下,一度打过了边境,镇北五镇,五镇皆失,陈将军紧急回镇北方才慢慢收回来,后来苦守一年多,五镇三关失而复得不知多少次,死了多少人啊?耗费多少物资钱粮啊?后来在神仙帮助下,这才转守为攻,又打了整整三个多月,又损失多少人? “如今边军疲敝,还要往北打,那塞北人可也不是好惹的,深入敌境,万一打输了怎么办? “大家说是吧! “哎哟朝中那叫一个激烈…… “别说在朝堂上吵架了! “打架的都有!” 说书先生满脸都皱到了一起,似乎自己也为之感到焦急。 接着他又压低了声音,像是说个什么秘密似的:“悄悄给大家伙说,陛下自然是想打的,不想打的是谁啊,是长平公主! “陛下年事已高,此前一段时间,身体不太好,两个皇子呢又还年轻,朝中之事,大多便是长平公主在操办,长平公主听完将军之事,心里是不太愿意再继续打仗的,她想修养安息……” 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说什么了不起的禁忌。 宋游不禁露出了笑意。 历朝历代风气不同,有些朝代对于议论国事确实管得严,大晏则是不严的。长京的老百姓讨论国事可都是在大街上说的,哪个文人明里暗里的指责皇帝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在有一些地方,古代真不见得比现代保守,只要不是有意污蔑朝廷、皇室并宣扬,在大晏都不是什么大事。 这里应是说书先生故意烘托气氛。 这一招还真有用。 在场都是些偏远地区的老百姓,有几个知晓皇帝姓甚名谁,有几个常常听说朝廷之事皇室之事,又有几个知道这种事能不能说,一听说书先生的语气变得如此谨小慎微,不知不觉便也被带了进去,多了几分严肃,以为自己在听的是什么不能随便听随便讲的事情。 这能带来一种异样的快感。 宋游则又拿出三花娘娘的御用小碗,倒了小半碗茶,递给身边猫儿。 “双方争执十天不下! “北边的大军哪能这么延误? “那是多少军队人马啊?人吃马嚼的,一天要花多少粮草啊?深入敌境八百里,多危险啊?运粮过去又多艰难啊? “眼见得天气一天天冷了,再等可就下雪了,那白茫茫的草原上,你去哪打仗去? “听传言啊,到最后,是陛下带着病体亲自上朝,在朝堂上下了令,写下圣旨令使臣带回去让陈将军领兵北上。 “可就这啊……” 说书先生声音又低了些:“老朽也是有门道,这才听说,就是这样啊,公主还不愿意呢。具体怎么了,我们也不得而知,知道也不敢说,只听说那半个月京城动荡得厉害,禁军都入了城,不知落了多少颗人头。 “可是当今陛下又是何等人物? “自古以来几朝几代,哪个朝代能比咱们大晏强盛?大晏经历二百多年,又有那一朝能有咱们这一朝强盛?陛下虽龙体小恙,然而横扫六合气吞八荒的气势却不减,哪是那么容易被撼动的? “京城那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千百年后,自出分晓。 “老儿只能告知诸公,公主很快被陛下给废了,手下势力也被连根拔起,啧啧,公主府权势最大时,那是多大的权势啊,到了现如今,管你亭台楼榭起得多高,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这天下到底不该落入女子手中。” 宋游听到这里,也是愣了愣。 这些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跑偏得厉害,马都能说成是牛,不过大多来说,听个结局还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默默举杯饮茶。 脑中却已经浮现出了不知真病还是假病的年迈帝王,掌控朝政的中年公主,借着这一机会展开明争暗斗的画面。 不知又是多少风雨。 不知又影响到了多少长京故人。 只愿故人们都安好。 宋游早就知晓,自己离开长京之后,京城必是一幕历史大戏,短则几年,长则十几年。自己要么回到京城看见结果,要么便在路上,就能窥得几分这幕历史大戏的阶段性高潮。可他确实没想到,会是在今天,会是在这距离长京如此之远的召州,从一名路边茶楼说书人的口中,以如此不经意的方式听到其中一个阶段的结果。 倒也有种莫名的意味。 此刻听说,自然算不得亲耳听闻亲眼见证,但身处这个时代,也算是时代的亲历者了。 眼睛就只有这么宽,天地茫茫而人渺小,没有人可以亲眼见证所有事,然而每人都有眼前之事,专注于眼前事、听闻其他事也不错。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信使接到圣旨,火速送往北方,来时三千里路花了四天,回时只花了三天,陈将军接到旨意,轰隆隆隆,立刻升鼓聚将,整肃人马,分几路人马同时进兵塞北,这会儿塞北之力早已被打散,哪还能挡得住啊? “嚯!这一场仗打得那叫一个漂亮! “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只花了半个月,就一路打到马依东,也就是那塞北王庭的地方,踏平了塞北王庭,又深入塞北两千余里,这才停下!嘿,还不慌不忙,挑了一座高山筑坛祭天,好禀报上苍,咱们打赢了,好让塞北人知道,咱们打到了这里,这才收兵回来…… “……” 道人认真听着。 看来自己刚刚走过了这片土地历史上最亮眼的一段时间。 茶楼中的听众更是听得兴奋不已,不少人的拳头都已握了起来。 那些聚在一桌玩博戏的,也不知不觉停下了手中动作,呆滞的朝说书先生的方向扭过头,听得入了神。 甚至宋游还看见有人听得呆在原地,连兴奋也忘记了,呼吸也变得沉重——仿佛历史上的大事有了不得的分量,身处于时代的微末人物,有时仅仅只是听说也要耗费不少力气,会喘不过气来。 身边的少年双眼早已放光很久了。 说书先生讲完一段,稍作歇息。 少年仍旧呼吸急促,恨不得自己也年长几岁,追随那将军从军而去,立下盖世奇功,千古留名。 直到余光一瞥,看见道人正在瞄自己,这才连忙收敛了神情,且故意屏住了呼吸,装作自己平静沉稳的样子,还以为道人看不出来。 道人只是笑笑,也不拆穿。 “少侠近日挺闲?” 少年立马平静的答道:“最近过年了,进出城的人虽多,需要带路的却和平日里差不多,我们这些苦哈哈,也想歇息歇息。” “是该歇息歇息。”道人对他说,“少侠眉目之间有疲惫之色,血气虽然旺盛,却有亏损杂色,是疲劳暗疾的征兆。长久下去,恐会因为透支身体而落下一身的暗疾,年轻可能不觉得,年纪一长,就会显出问题来了。” “先生会医术?” “在下是道人。” “哦,道人会医术的多。”少年以一副“我见过很多”的语气说。 “在下会法术。” “……” 少年又是一阵窘迫,黑脸微微一红,表情却镇定,继续问道:“暗疾会怎么样?” “轻则老了一身伤病,苦不堪言,重则折寿短命,早入黄泉。” “……” 少年沉默了一下,这才说道:“练武之人,有几个不是一身伤病暗疾的?” “话虽如此,却也与年轻不爱惜、愚昧不养身有关,能否根除看个人,不过稍微多注意些,减缓一些总是可以的。”道人对他说道,“都说年长之人喜欢养生,不过临阵磨枪罢了,其实少年时才最是注重身体的时候。” 少年眼神闪烁,但没有回答。 他心善,道人也心善,他有善意,道人也抱有善意,于是多劝一句: “注意劳逸结合,多多休息。有时即便是练武这等不进则退之事,也是欲速则不达。若是,若是情况允许,也可在饮食上下些功夫,河鱼因为腥味比禽肉兽肉便宜许多,但却很补,尤其补武人。这个季节,河边结冰,听说只要凿个豁口,很容易就能捕到,这边物资充沛,城外山里的小溪里面河鱼多不胜数,拿根棒槌都能打上来,倒也无需费钱财,就是要费些功夫。” 少年眼神继续闪烁。 这年纪的少年最是要强,嘴上从不肯轻易服软,承认自己做得不足不够也不行,但他小小年纪便已流落江湖几年了,却也分得清话中好赖,思考一会儿还是对着道人拱了拱手。 “多谢提点!” 道人笑了笑,也不多说。 直至听完了说书先生的故事,他这才与少年道别,料想自己晒的辣椒也差不多干了,便也不乱跑,慢慢回去将之收了。 第三百一十章 小城鬼事之夜半来香 长平公主退出历史舞台了。 不知背靠她暗中调查谋害父亲凶手的吴女侠有没有查清自己想要查清的事,也不知在长京报恩的狐妖是否获得了自由之身。 被调回京城担当重任的俞知州有没有被牵涉其中,刘郡守又有没有被风浪所波及。 想来那是一场浩大的风浪。 这么算算,真是好多故人。 宋游身在外地,虽不得见识京城的朝堂风云、暗流涌动,却也不觉可惜,当时的他或许在越州攀登五彩池,或许在越龙瀑布前听雪,也或许在上古遗留的青桐林中等待神鸟飞来,在他眼前的,也是常人一生也难以见到的风景奇观了。 陈将军注定是个千古名将了。 即使最后被皇帝或权臣加害,即使今后时间又使他发生变化,即使晚节不保,也仍旧不能改变这一点。 道人则身处千里之外,东边离长京最远的一个州,偏僻不起眼的一个小县,带着自家猫儿消磨时间,丰收了几次又晒干了几次辣椒,一边干活还一边试图教会一只猫种粮食的道理,直到除夕的早晨,才又带着猫儿,在燕子少年的跟随下,上街去买肉。 这座小城商品很少,过年也如此。 除了些农用品,素菜以腌菜和窖藏菜为主,新鲜的菜少之又少,倒是因为过年,有不少卖肉的。 逛了一圈,买了一根大猪蹄,几根排骨,二两二刀肉。 还买了一只鸡。 倒也没有因为燕子同为鸟类而有过多顾忌,这燕子虽然生性胆小,却也敏感要强,若是被他察觉到了,反而可能内心自责。 人吃鸡是常事。 适当的避讳一些是可以的,此外还是顺其自然好些,就像三花娘娘吃耗子,宋游看都看不下去,既然如此,不看也就是了。 回来借店家的灶屋将东西都收拾好,再借店家的锅灶,趁着上午配出卤料,煮出卤水,便把猪蹄排骨和鸡都丢进去煮。 除夕热闹不已。 外头吹吹打打,有人衣着艳丽,涂抹浓妆,一边唱跳一边吹唢呐打腰鼓,身后的人抬着当地供奉的能除疫病的神灵,走街串巷,偶尔还能见到当地的县官及其家眷在众多侍从的跟随下从街上走过,还能见到不少江湖武人,也三五结伴来了街上,他们大多都带着不同样式的长刀,估计是受召州第一大派寒江门的影响。 屋中卤水煮肉,咕咕冒泡。 宋游也端了板凳,坐到外边来,看这难得的繁华景象。 只是今日,这座小城中,但凡住在这客栈周围,从或周边走过的人,都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异香。 这是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味道。 “什么味道?” “好香!” “好像有肉味!” “哎哟是哪家传来的?” “真香啊!” 酒香怕不怕巷子深不知道,肉香定然是不怕巷子深的。 吃惯了肉的人也许不觉得,可要是把你关在一个地方一段时间,物资供给不足,就是普普通通一个炖肉,离得远,传过来已经很淡了,闻见的人也会觉得欲仙欲死,莫要说这本就气味浓郁勾人的卤肉了。 除非本来就不爱吃肉。 可这城中老百姓,又何止是一段时间没有肉吃。 就是生活相对富裕的客栈店家,闻见这从自家灶屋传来的浓郁肉香,也惊讶不已。 这道人借的自家灶屋,他自然要在旁边看看这道人都用自家的灶做些什么,倒也不好一直盯着看,可也知道,这道人用了些香辛料,煮出了一锅说是叫卤水的东西,最开始也只是香料味,闻着奇异,不过并未有多少食欲,可这肉一加进去,味道顿时就变了。 店家忍不住跑到宋游面前,躬身问道: “先生煮的这叫什么?” “回店家,名唤卤肉。” “卤肉?” “家乡做法,外界不常见。” “……” 店家的心思顿时就活络开了。 想出言询问这道人,能不能教给自己,又想到那一大堆按比例称重的香辛料,似乎每样都精细讲究到了极点,觉得这怕是什么不传之秘。想说自己可以免他房钱或出些别的价钱,又总觉得有些舍不得。刚想咬咬牙大方一些,又觉得这道人还要在这里住二十多天,说不定还会再做,自己只需下次再看仔细些,多看几遍,说不定能学得会。了不起对他好一些,平日照料周到些,多送些东西也就行了。 正心里计较着,还没计较出个结果,余光一瞥,却见这道人正转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那目光好似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 店家顿时忍不住一惊。 像是心里的小九九都被发现了一样,倒也不是心虚和怕,更像是一种裸露般的羞耻感。 然而眼前这道人却露出笑容:“店家可想尝尝?” “这……这怎么是好?” “店家就在这里过年吗?” “本来,本来以前是要回城外,将老父一并接过来的,不过今年秋天,老父已经与世长辞了,长子在外经商,次子也从军未归,也就只好我们老两口在这过个年了,过了年再出去走个亲戚。” “那便正好了。”宋游对他笑着说道,“在下煮的肉有多,却没有别的菜,也没有煮饭,店家如若愿意,将做的菜饭分在下一些,在下也将做的卤肉分一些给店家,岂不正好?” “那不是占了先生便宜?” “店家说笑了。”宋游又笑道,“过年哪有这个说法?” “那……” 店家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再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便也只好拱手埋头:“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道人则继续坐在这里,看着热闹。 小城没有多少逛头,天色一暗,便是除夕夜。 零星可以听见爆竹声。 宋游站在楼上房间窗前,往外看去,在天上却看不见烟花的踪影,再瞄向别处的街道,虽见得到有商铺点灯,有人持着灯笼在街上游走,灯笼映照之外的黑暗中也有不少人影在摇晃,不过却并没有如长京如逸都一样,家家户户门前都点起灯笼。 不过并非此处不热闹,只是热闹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得从那些黑影中看,得从喧闹嘈杂的声音中来。 待了几天,宋游还挺喜欢这里的。 “呼……” 有寒风灌进了房间。 宋游随手关了窗,转身回屋。 屋中也点着灯笼,一个挂在门口,一个挂在床头,都是三花娘娘点的,桌案前点了一盏油灯,也是无油自燃,桌上摆了半桌子的菜。 宋游做的几样卤肉随意的砍成块或切成片,用粗碗装着,看来不算讲究,色泽和香味却很诱人,店家也将自己做的炖肉、皮冻、炸的小河鱼与豆腐丸子都用大碗装着给他送了过来,手艺看来很普通,本身这年头多数地方就是没多少厨艺体系的,只是分量上也一点没有亏待了他。 一小碟生的瘦肉丝,一条生的小鱼。 桌前已坐了两道身影了。 一个小女童,坐得端正,扭头看他,一个俊美少年,神态拘谨。 “……” 宋游笑了笑,坐到桌边。 “吃吧。” “嗷呜!” 三花娘娘是毫不客气,早对那道士说的卤肉嘴馋已久了,也懒得用筷子,伸手便抓了一块排骨。 照例先嗅一嗅,这才入嘴。 道人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好吃吗三花娘娘?” “……” 小女童低头专心啃着,从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便算作是回答了,在她吃东西的时候,向来是不能说话的。 直到一块啃完,手拿着骨头,把嘴里的肉嚼完吞下,嘴中的汁水也细细砸吧干净,保证没有残留,随后又将骨头也放进嘴里嚼吧嚼吧,不仅是把里头的骨髓和汁水吞下,骨头渣子也一并吞下。 一番操作看的燕子少年心惊不已。 小女童这才扭过头,与道人对视。 灯光下她的眼睛好似在发光。 不过还是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保持着与他对视,像是在思索答复,或是组织语言,好久才开口,却是出言反问: “那个煮完肉的水你怎么不倒掉?” “留着下次再煮。” “下次再煮!” “是啊。” “还可以再煮么?” “当然。” 宋游回答到这里,便皱起了眉头。 心中又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坐在他旁边的小女童已经又露出了思索之色,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出,她的头还在难以察觉的微微点着,眼珠子则转动着,一下子看向房中用来取暖和烧开水的移动小火炉,一下子又看向装有小锅的被袋。 “……” 宋游无奈也无语,只得叹一口气,为她夹肉:“三花娘娘多吃一些……” 小女童低头看向自己碗中,虽也伸手拿了起来,却是一脸严肃的对他说: “道士多吃一些!” 俨然一副要留着肚子半夜再吃的样子。 “唉……” 所以说这猫也好,小孩子也罢,有时候学习能力、动手能力和自理能力太强也不见得都是好事,尤其是每一样都很强的全能小孩子。 吃完饭后,打着灯笼出去逛逛,感受一下这偏远北方小城中老百姓过年的氛围。 …… 当天晚上,夜半时分。 住在这客栈附近的百姓又闻见了和白天类似的异香,虽没有白天浓郁,肉香也没有那么浓重,却是同样勾人。 客栈店主夫妇也被这香味给熏醒了。 先是妻子摇醒店主,说自己闻见了香气,店主起先不耐,只说她是今天晚上吃了客人做的那卤肉,想念得很,梦里闻到了香。然而刚说完,自己却也闻见了同样的香气,起床掌灯查看,到了灶屋,却没见到任何生火的动静,上楼看看,那位先生的房间也安安静静,黑漆漆的,那香气也不从先生的房间里边传出来,不由一阵疑惑。 可闻着这香气,好似还热乎着。 一通寻找,也什么没找到。 走到碗柜前,打开一看,自己夫妻二人今晚没舍得吃几块、想留着过两天分给进城走动的弟弟和侄儿吃的卤肉也好端端的放在碗里,没有被哪个邻居或贼儿给偷了去,倒是忍不住抓了两块猪蹄,一块塞进嘴里,一块拿在手上,回房与老妻分着吃。 “真是奇了怪了。” 店主摇摇头,边走边嘀咕。 第三百一十一章 新春捉鱼记 宋游是被外头的锣鼓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便已是明德七年的正月初一。 外头的敲打声依然不停。 宋游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空气清冷不已,温度极低,这样的天气,该在被窝里多窝一会儿的。 不过他还是掀开了被子。 三花猫就缩在他的大腿旁边,趴伏着将头深埋,耳朵随着外头敲打的节奏微微颤着,尤其是那刺耳的锣声镲声,显然她也已被吵醒了,只是仍旧趴伏着不肯起床,想来昨晚是十分劳累的。 “……” 宋游不由俯身,凑近猫儿,在她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出所料,一股暖呼呼的卤水味儿。 再一扭头,扫视房间,发现屋中那可移动的小火炉已微微变了些位置,不知曾被搬到哪去又搬了回来,一个小锅放在桌上,洗得干净,只要可以不去想象昨晚上它经历的画面,那些事情就都没有发生。 这时—— 猫儿不知是因为被子的离去,寒意取代了温暖,还是因为道人在自己身上吸嗅的动作而感到疑惑,终于把头抬了起来,睡眼惺忪,又一脸不解的把他盯着。 “没事……” 道人将手一松,被子就落了下去,将三花猫整只猫盖得严严实实。 这北方的清晨真是好冷。 吐一口气,是浓郁的一片白,道人下床之时,连忙便裹上了纸裘,这才来到窗边,推开窗户往下看去。 小城虽小,人也不多,过年的氛围却一点不淡。 道人在窗边看了很久。 收回目光,转过身时,却见床上的猫儿从被子底下钻出了一颗脑袋,也只钻出了一颗脑袋,准确说是只露出了五官,下巴贴着褥子,让人能想象到她在被子里的身体姿势,眼睛半眯着,困意难顶,却一直把道人盯着。 见道人看了过来,她才问道: “今天是新年吗?” “是啊。” “又是一年了吗?” “是啊。” “是春天了吗?” “还有几天才立春呢。” “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北边雪太大了,雪化了再走。” “你要出门了吗?” “出去买几个馒头。”道人对她说道,“三花娘娘要吃吗?” “三花娘娘好像才吃过。” “……” “这边的耗子好小,只有……” 三花猫说着话时,被窝一阵晃动,伸出一只白手套小爪子,似是想要比划一下这北边耗子的大小,但发现只有一只爪子是比划不了的,要出动两只爪子呢又感觉不太方便,没什么必要,于是又缩了回去,继续盯着道人: “反正很小,滴滴儿大,哦,和糕点差不多大,圆溜溜的,三花娘娘一顿可以吃好几只,不过昨天晚上三花娘娘做了好多只,都留着的,这几天道士都不用叫三花娘娘吃饭了。” “……” 道人欲言又止,最后也只留下一句:“昨晚上真是辛苦三花娘娘了。” “不辛苦的。” “那我出去了。” “你出去吧。” 三花猫还是保持着姿势不动,只从被子里露出一张猫脸,眼睛盯着道人。 道人摇了摇头,出门下楼。 三花猫也把头缩了回去。 店家老早就在楼下等着了。 “先生起了?” “起了。” “新年吉祥!” “店家也吉祥。” “诶对了,先生昨晚房中可有在煮那卤肉?” “没有。” 宋游也只能如实回答。 随即与店家点头,出门上街。 一只燕子飞在天上跟随着他。 正月初一,街上真是热闹,这种热闹和繁华与否关系不大,是积攒了一年的冷清压抑的反弹,它至少会持续到初几之后。 道人除了立春的那天,感悟了一夜立春灵韵,便依然不怎么修行,只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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