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山端着两杯水又回到了沙发前。 当着陆青的面,安知山坦然地喝了口冰水,解释道:“一杯热的,一杯冰的……嘛,小鹿肯定是不懂,没事,过会就懂了。” 过了一会儿,小鹿果然无师自通地彻底领会了。 事毕,小鹿窝缩在沙发一角,讲话还带有刚才被欺负到大哭的余韵,抽抽搭搭。 “还没、没去接子衿。” 安知山正在把二人刚才制造出来的半篓卫生纸打包扔掉,回道:“没事,过会我去接。” 陆青哭得口渴,想喝水,可现在对冰水热水都有了一定阴影,就让安知山给他点个外卖,买杯果茶回来。 安知山饱食餍足,心情大好,好得简直闲不下来,想把家里家外全打扫了。 他将外卖软件打开递给小鹿,小鹿边划边说:“对了,那你呢?你打算帮她吗?” 二人心有灵犀,话茬过了两个小时,还能接上。 安知山起身,拎着垃圾袋:“我想,但帮不了。” 陆青知道他为什么帮不了,就单挑前者来问:“为什么想帮?” 安知山犹豫一下,说:“因为在她身上看到妈妈以前的影子。” 十七岁的安冉和十七岁的妈妈,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都是戛然而止的人生,都是惨遭一人的荼毒。 当年看着十七岁的妈妈,他救不了,如今看着十七岁的她,还不救吗。 陆青并不说话,只从手机屏幕上抬了眼睛,有些担忧地看着安知山。 他想,安知山心软。 二十年凄风苦雨,二十年霜欺雪压,躯壳都被折磨得无数次解离了,不知怎么做到的,居然还能把一颗心脏护得这么柔软。 心软不一定是坏事,但对于出生于安家的安知山来说,心软一定是坏事。 于他而言,心太软了,兴许会像一种诅咒。 第66章——青黄不接 八月下旬的这天,是陆青的生日。 陆青小时候爱过生日,在墙上还挂日历的年岁,他从八月初开始就天天往后盼,过一天就踩着凳子,在日历上画个红叉。 后来长大了,十三四岁,他依然爱热闹,可不愿意再在家里跟父母妹妹过了,而是出去找朋友玩着过。 再后来,家里出了事。两年来,说是为了省开支也好,说是睹物思人,没了心情也好,他总之没再过过生日,顶多顶多,也只是买个便宜的小蛋糕,子衿一半他一半,凑合着敷衍了新一岁。 然而,今年不同。今年不但有了安知山,他又从没完没了的兼职中脱身,走进花店,又从花店回到学校。 爱情事业两收获,在焕然一新的人生里,他觉着有必要再好好庆祝一次。 至于在哪儿庆祝,几人在花店二楼一块儿喝奶茶扯闲篇时,好好探讨了一番。 子衿坐在蒲团上,双手捧着杯橙汁,说去游乐场,好玩,好看,人多,晚上还放烟花呢。 安知山在沙发上,叼着冰美式的吸管,正在投屏上找电影看。回说,“子衿,你这叫司子衿之心,路人皆知。” 子衿眨眨眼:“啥意思?” 安知山扭头,上下扫她一遭,又扭回去:“你这身高不够,去游乐园大多数都玩不了,顶天玩个旋转木马。” 司子衿之心被轻易窥破,她冲安知山噘嘴瞪眼地做了个鬼脸,气呼呼地喝橙汁去了。 温行云坐在沙发帮上,手边放着芋泥啵啵,摸鱼还不忘工作,边剪花泥边提议:“那我们去仙霞山吧,最近朋友圈天天刷到有人在山顶露营。” 陆青,作为土生土长的凌海人,咬着草莓奶冻的吸管,立即摇头:“仙霞山蚊子太多了,凌海这么多山,不知道怎么的,就它招蚊子。而且……” 他咽下一口草莓冻,稍稍欠身,摆了煞有介事的样子:“我小时候,爸妈都不许我去那儿,说那里以前是乱葬岗,闹鬼。” 子衿当场拆了他的台:“哥,爸爸妈妈之前说,那是因为你小时候太淘气了,他们怕你去山里走丢,才编出来吓唬你的。” 陆青:“……啊???” 他颇郁闷地喝掉半杯奶茶,说:“也是,他们以前还跟我说仙子山里有吃小孩的妖怪,估计也是为了不让我乱跑。” 然而,狐妖在场,现身说法。 安知山向他瞥去,似笑非笑:“这倒是真的,仙子山里有狐狸,专逮漂亮小鹿回去当压寨夫人。” 子衿傻乎乎:“啊?真哒?” 当着子衿的面,陆青自然是无言以对,温行云则是早就习惯了,拍拍子衿的脑壳:“是啊,咱这花店别名叫黑风寨来着。” 生日当天,最终由陆青本人一锤定音,敲定了去海边。 “黑风寨”的四人一狗找了个僻静地方,亲手架了烤炉做了烧烤,听了海浪吹了海风,最后,安知山又从车后备箱搬出几大箱子烟花,几人仰头共看了场火树琉璃般的烟火盛景。 最后一簇烟花不同之前,宛如闪着金箔的水母,拨星空仿佛拨水流,往上游去,最终炸成盛大的一捧。 星火坠落到海面的时候,安知山眉目不转,单是稍稍侧过了脸,去亲了亲小鹿的耳朵。 驱车回去,陆青刚才跟温行云闹得欢实,两个毫无酒量的人拼酒,喝得两个人都晕晕噔噔。 安知山因为充当着司机的作用,故而滴酒未沾,在驾驶位从后视镜看后排,就见一个亲哥一个姐姐,一边一个地抱住了子衿的小胳膊,正在跟人家呶呶不休。 小狗倒是安逸,它玩累了,正窝在副驾驶呼呼大睡。 子衿被吵得脑壳嗡嗡的,只好捂住耳朵,从后视镜中看到安知山带了明显笑意的眼睛,她在左右拉扯中喊道:“知山哥哥,快开呀!我都要分家了!” 紧赶慢赶,总算在子衿“分家”前到了小区门口。 陆青经风一吹,稍醒了点儿酒,但醒得有限,只够他摸索着自己往楼上走。 然而到了单元门口,他却被叫了住,回头一看,就见子衿和温行云不知从哪儿一人摸出个小礼盒,正笑殷殷地看着他。 子衿捧着礼盒送了上去,礼盒呈现了四方四正的厚书样子,得了子衿的首肯,拆开来看,里头是子衿做的名为“哥哥”的卡纸册。 陆青在里面成了花红柳绿的剪纸小人,他浇花,做饭,睡觉,写作业,翻到最后,是他们今夜在海边放烟花——合着安知山早就把流程透露给子衿了,在卡纸册的最后一页等着呢。 子衿做手工,向来是抽象流派,讲究个手艺有限,心意无限。 陆青被妹妹这无限的心意感动得够呛,翻看着卡册,不禁笑出了个傻兮兮的孩子相。 温行云送的,则是个潮牌的运动水壶。陆青现在没法运动,不过太爱喝水,简直比花店里的花儿更需要水分。温行云在店里包花,常常就见陆青端着个小杯子走来走去地接水喝。 现在好了。温行云笑嘻嘻地说,这水壶简直有人脑袋大,接一壶够喝一天。 轮到安知山,安知山不负众望,掏出个锦绒缎子的小盒,盒是装钻戒的大小,不过他倒没急着现在就送戒指,而是送了枚坠满碎钻的鹿角胸针。 正如安知山此人,十分楚楚动人,万分华而不实。 见它好看,子衿要来瞅瞅,摊在手心里左看右看,就觉得自己像是攥住了一颗星星。 “这是干嘛的呢?” 安知山本是双手插兜,稍稍弯身,跟子衿一起欣赏,这时就直起身子,答道:“胸针,别胸口的。” 子衿珍而重之地把胸针还给陆青,又问:“什么针?” 安知山想了一想:“就是曲别针。” 子衿:“哦……要别在胸口的曲别针?” 安知山:“对。” 子衿童言无忌,感到了困惑:“那……那这个有啥用呢?” 陆青:“好看。” 温行云:“上头钻多,吃不起饭了能换钱。” 安知山从陆青手里接过胸针,在灯光下晃了一晃:“这你就不懂了。到时候你哥开学了,让他别在校服上,要是哪天听国旗下演讲时,看上头校长不顺眼,就拿这个晃他。” 陆青:“……” 陆青并无把胸针当唐门暗器,去晃瞎校长的心思,但对于安知山送的礼物,他还是很珍爱的——毕竟是安知山,是能在他心窝里安睡的人,即使安知山说只奉送“香吻一枚”,那陆青觉着,自己也能被哄得挺开心。 安知山把胸针放回盒中,塞到了陆青的裤兜里:“就知道你们觉得这个不实用,没事,我还准备了实用的。” 所谓实用的,就是安知山在众人惊讶眼神中,从楼道里牵出来的一辆崭新电动车。 陆青觉着前两天温行云给他发的,小狗骑车的视频已经够滑稽了,没想到更滑稽的是安知山牵小电驴。 陆青先是愣了,看看电动车再看看安知山,而后没忍住,弯腰喷出了一声大笑。 笑得莫名其妙,笑得他快要肚子疼才一揩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堪堪停下来。 安知山不觉得被揶揄讥讽了,只是看着陆青笑,就不由得也要跟着他微笑,而今小鹿乐完了,他就佯出副无辜样子,握着小电驴的把手,将小车往前一搡,故作委屈:“怎么了?你不喜欢?” 陆青还留着大笑的余韵,脸腮上盈出两枚梨涡,弯身扶膝,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喜欢呀……只是……” 他抬眼往安知山瞄,就觉得心口像化开了一碗糖稀——安知山真是变了。 他掌心还残留着奋力拉住风筝那根断线的道道通红辙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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