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自己裹严实,在安知山家却只有腰上缠了圈薄被子,长手长腿全裸出来,将个被子半盖半搂,半骑半抱,睡相不好,浓睫抖颤,微微噘着嘴,几乎睡出了点儿傻兮兮的孩子相。 陆青之前打工,惯常是披星戴月,风吹雨打,白得还不明显。现在在花店,他公然被店长潜规则,动辄就车接车送,护得太好,他那身皮肉就又细白了回来。 脸庞已经很白,细捻的腰身从不外露,如今于夜里亮了相,居然会比脸蛋还要白皙,明明白白地坦诚在床上,陆青的腰腹随着呼吸缓缓起伏,证明这是具温热肉身,尚还不是翁瓷器。 安知山安静凝视,心里很澄净,难能的居然没生出荤欲,对待陆青,他偶尔会把心置于肉之上。郦港人普遍信佛,他不信,可现在望着陆青,他觉着自己几乎是在守望一具肉身的菩萨像。 倏忽一眨眼,陆青在梦里咕哝了句,浓秀眉毛微微一皱,菩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小鹿。 小鹿出现,安知山一池心水就被搅乱了。 他埋头一笑,再抬眼,看陆青短袖长裤,裤腿卷到大腿根,露出左小腿上稍稍鼓突的那块骨头——陆青的旧伤。 安知山看着眼前的陆青,仿佛是提前见到入了夏的陆青。入夏的陆青,他恐怕是见不到了,趁现在偷一眼是一眼。 眼下老爷子驾崩,遗产分割又是一项大事,新闻媒体少不得又要跟进报道,即使陆青不关注,不看见,可这些事又能瞒得了多久? 安知山倒是想瞒一辈子,可陆青不聋不瞎不傻不哑,他这团火终究要葳蕤烧旺,瞒不住。 他有时会想,要么死缠烂打,兴许陆青爱他漂亮,一时心软,就能容他留下来。 可这想法冒芽又被他连根拔,陆青不清楚他的过往,不清楚影子里藏的那些烂事,不清楚他究竟多少次把月亮认成铁钉,可他知道,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没好心到不愿打扰陆青,可他很真诚地,很真实地认为,对陆青死缠烂打的行径无异于硬塞给人家一块破烂垃圾,并且还是摊挺危险的破烂垃圾。 该怎么说服人家不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呢。 难啊。饶他舌灿莲花也依然是难。 安知山挠了下鬓角,无望到极致,他已经成了无所谓。 往屋里再瞟一眼,陆青不知什么时候翻了个身,变成了屁股对人。腰细,愈发显得屁股圆润有肉,圆屁股包在薄睡裤里,不裸露,很得体,可安知山看着手痒,颇想趁睡觉去掴一巴掌。 正犹豫着要不要犯这个贱,子衿从厕所出来了。 子衿来了,他意犹未尽,却也只好把那颗兽心缩回了人壳里。 家里没有空床,但枕头被褥倒是不缺少,他给子衿在床侧收拾好,又随手抓来个抱枕充当玩偶,塞进她怀里,临走前拍拍子衿脑袋。 “睡吧。明早起来给你红包。” 陆青在身畔熟睡,子衿不吵他,拽了安知山衣摆,轻声问:“知山哥哥,那你睡哪儿呀?” 安知山挺感动,吃井不忘挖井人,小丫头片子居然还长了颗老大不小的良心:“我睡沙发。” 子衿偷笑了:“怎么又是你睡沙发?” 不消她说,安知山自己也挺纳闷。怎么不论是在陆青家还是自己家,都是他睡沙发。 子衿扯住他衣摆摇了摇:“要不然我们仨一起睡吧?” 安知山一想,即刻谢绝了:“拉倒吧,你哥梦中好踢人,你还是自己消受吧。” 安知山这夜睡得快,但好睡没好梦,他梦到了老爷子。 之前安晓霖在电话里问他,老爷子驾崩了,你该是最开心的吧。 他答不出来,因为想象不出到时的心情。及至现在,老爷子当真死了,他依然不明白胸口究竟是痛楚还是痛快。思来想去,若要强说,那什么都不是,单只是有朵云晃到心上,不打雷不下雨,轻飘飘地破碎了。 在琉璃瓦片般的碎云声里,他梦到过去。 过去,在老爷子还是他口中的“爷爷”时,安知山实在是不恨他的。 那时他整日整夜地住在祖宅的庄园里,小孩子不懂好,只知道庄园很大,大得无垠走不出去。安富是父亲,是只易怒的凶兽,偶尔乘夜回来,连影子都是高大而狰狞的,他那时太小,躲在房间里不敢动弹。叶宁宁是母亲,是个哭疯了的病猫,整日不是号啕就是唾骂,指甲长得陷进他背里,连拥抱都是行刑。 黯淡不见天日的生活里,只有爷爷的到来才是好的,有希望的。 爷爷来了,庄园忽然温暖美丽了,安富不再喝得烂醉,叶宁宁不会啼哭,连家里的仆佣都漆上一层笑意。 他那时不懂自己是被扯进一出劣质木偶戏,所有人都围着远洋集团的老总演戏,被迫的,自愿的,求之不得的,他们总之是交相辉映。 他只觉得爷爷好,爷爷来了,他就不必再躲再怕了。 最初是笼统的好,后来,爷爷会带他出去,带他去裁缝店,带他去蛋糕房,带他坐家里的轿车。在生意伙伴问及时,爷爷把他抱到怀里,甚至要他骑在脖子上,像海盗炫耀战利品一样,爷爷一拍他的后背,朗笑着炫耀他。 是我孙子,漂亮吧! 每到这时,他也会笑。笑得有些羞涩,埋着脑袋上不得台面,吭哧吭哧地偷笑。安富和叶宁宁都不会承认他是他们的儿子,可爷爷在许多人面前拥抱了他,承认了他,夸他漂亮。 爷爷是唯一一个,爷爷真好。 后来长大了,爷爷对他的笑容更少,要求更多,他一一应下,如数照做。 现在回想起来,安知山想,老爷子是在替他亲儿子训狗,不得不说,训得真好,险些就成功了。 至于为什么没成功,安知山也不大记得了。原因似乎很多,细细密密,记不得也数不清。 记得清的大事倒有两件,第一件是那年叶宁宁操刀骟了安富,安家要把她扔进精神病院。他在爷爷的办公室门口跪了一天,好容易等到爷爷过来,他还没开口,爷爷当着心口将他一脚踹翻。那时候长大了些,骨头结实了,挨了一下子也没有大事,挣扎着重新爬起来跪好,他垂头听见爷爷笑了。笑不是好笑,老爷子呸了口痰,咬牙谑笑。果然是婊/子养的,膝盖这么软,说跪就跪。 第二件,是他十六岁那年,老爷子因为他不肯向安富服软,从二十三楼把他养的小白猫扔下去。 所以就恨了,事到如今,不恨也得恨了。 而恨到如今,安知山明白,他并非恨老爷子对他作恶,毕竟这世上对他作恶的人可算是数不胜数,他恨不过来,他只是恨老爷子装模作样地疼爱过他,爱得那么像,骗他几乎信以为真。 从梦魇里醒来,安知山缓缓睁眼,心脏激跳,发了浑身细汗,胸口浑像压了块石头。 而垂眼一看,胸口没压石头,却是趴着只小鹿。 他没动弹,只是呼吸乱了,陆青就醒了。 沙发太小,两个人非得严丝合缝才能躺下,陆青得搂了安知山的脖子才不至于令他俩的胳膊打架。 陆青惺忪睁眼,觉得后背冷飕飕的,不着天不着地,合着是挤得悬空了,便往安知山怀里埋了埋。离心口更近,他听见安知山胸膛里打乱了的鼓点,下急了的大雨。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安知山搂着他,在逐渐和缓了的呼吸中,轻轻“嗯”了一声。 陆青抬眼,屋里没灯,他的眼眸借了窗外月色,洗练得澄澈发亮:“梦到什么了?” 安知山不答了,涩然苦笑一下,他转而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陆青在挤迫的距离里,抬手把安知山额上的汗擦了,手指在冒着热雾的发间往后梳捋:“起夜的时候听你在哼唧,猜你是做噩梦,就睡过来了。” 安知山失笑:“哼唧?睡着就成猪了?” 陆青皱着眉头笑了,重新措词:“那怎么说?呻……呻吟?” 安知山假模假式“哼”了下,逗他:“看人家叫唤就睡过来,你这不是居心叵测么。” 陆青闷闷笑了几声,天色还晚,估摸着是半夜两三点,离清晨还早,他没说两句话就被困意纠缠,眼皮打架又要沉沉睡过去。 安知山见他要睡,追道:“小鹿,我明天要走了。” 陆青那双大眼睛本来是眯起来了,闻言,慢慢睁大,慢慢地又抬起来看他:“走?去哪儿?” 安知山垂着看他:“郦港。” 陆青:“还是郦港啊……回去过年?” 安知山犹豫一瞬,摇头:“家里出事了。” 陆青紧张了:“出事?出什么事?” 安知山不说话,陆青又问:“那个人也会去吗?之前打你的那个人?” 安知山点头,陆青隐隐咬了牙,显出了气恼的狠样,渐渐又泄气,最末他无可奈何地叹了气:“你肯定不会允许我陪你回去的,是不是?” 安知山轻轻一笑,寻到陆青的手,牵到唇边亲吻:“现在和你回去不好。” 陆青更用力地攥住了他的手,望着安知山的眼睛,望得比攥得更用力,像要直通通看到他心里去,语气哀哀的急切:“那你这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他再欺负你了,好不好?” 安知山看着他,眼珠往下,又去看陆青攥得发了青筋的手,仍然是笑,笑得置身事外:“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我先揍的人家?” 陆青愣怔,而后一啧舌:“我不管,你别让人揍了你就行。” 安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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