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处张望,显然对上视线什么的只是一种错觉。 沈蜷蜷看着那张像是桌子似的黑东西消失,心头突然浮起一个流传于福利院的睡前故事: 有一天晚上,我们福利院后院突然出现了一个鬼,他就躲在那些桌子下面,准备晚上去食堂里偷豆饼,当然,也顺便吃两个小孩…… 难道这里也有个鬼,扛着一张桌子躲在院墙上,现在已经藏起来了吗? 第45章 除了哗哗雨声, 四周再没有其他动静。沈蜷蜷有些紧张地站着,脚趾蜷缩成了一团。 “我不怕鬼的,我只要抓到鬼, 就撕他个稀烂!没得说,直接撕烂!”沈蜷蜷阴沉着目光朝那些院角旮旯喊, 笃定的语气像是已经清楚鬼就藏在那里,只是不屑去将他抓出来。 但他转回头时, 满脸都是慌张,他迅速走向卫生间, 要去拿雨衣找沈喵喵。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个厚脸皮哦, 你就好好藏着,出来我就要打你!”沈蜷蜷取下挂在门后的雨衣, 冲着外面喊。 这雨衣是套头样式,他脑袋钻进去后, 就如同平常穿T恤般找不着出口。他心头着急,但越着急越找不着,背心都渗出了汗。 “不要让我打你哦……我知道你的哟……你藏着就别出来!” 沈蜷蜷正在拉扯雨衣,突然就顿住了动作。他的目光透过那层透明塑料皮, 看见院子中间出现了一团黑糊糊的东西。 虽然只有个大概形体,他也看出了那长条桌面和四条桌子脚。 沈蜷蜷顶着雨衣呆呆盯着前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看着那桌子就立在院中间,却突然又从视野里消失。 院里再次变得空空荡荡,只有雨点落入地面, 砸出密集的小水坑。 沈蜷蜷迟缓地眨了眨眼, 再眨了眨, 下一秒, 那团黑东西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屋檐下,距离他更是近了几分。 咚咚,咚咚…… 沈蜷蜷的急促心跳盖过了雨声,呼吸也越来越粗重。 黑狼一直在院里徘徊游走,观察着沈蜷蜷。它不时朝沈蜷蜷龇牙,又迅速闭上嘴,扭头看向一旁。它的目光也不断变幻,冲动和退缩轮番闪过,焦躁地来回走动,长长的黑尾巴抽打着雨水。 它再次转过头时,眼底闪过一抹蠢蠢欲动,又往沈蜷蜷这里靠近了几分。 沈蜷蜷头顶着雨衣,眼珠隔着透明膜不停转,手里却抓紧了靠在墙上的一根铁棍。 当那桌子再次消失,又再次出现在距他更近处时,他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恐惧,突然就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 正抬起一只前爪还没落下的黑狼浑身一抖,两只尖耳紧贴在脑袋上,浑身毛发倏地炸开。它似是被这突然的尖锐哭嚎给惊住,保持着抬起前爪的姿势,浑身僵硬地站在屋檐下。 “哇……” 沈蜷蜷冲出了卫生间,举起铁棍往黑狼身上用力砸下去:“打死你!打死你!” 砰!砰! 黑狼身体也跟着颤了两下。 “哇……” 沈蜷蜷迅速砸了黑狼两棍,又丢掉铁棍拔腿往外跑。黑狼被他嚎哭惊吓到,还没回过神,只看着他擦过身旁,飞一般地卷过院子,冲进通道,再一溜烟冲出院门。 “哇哇……”哭声在小巷里迅速远去。 黑狼终于反应过来,立即就凶狠地龇着牙,跟着那哭声追了出去。但它刚冲出小巷,便看见远处的人,立即一个急刹,四爪在雨后长街的淤泥上拉出长而深的痕。 它慌不择路地跃上屋顶,朝着镇中心方向遁逃,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那些建筑群里。 褚涯将棉被用塑料膜裹好,离开超市锁好大门,刚推着轮椅上了大街,就听见了沈蜷蜷的哭声。 这哭声凄厉尖锐,让他心头猛然一紧,连忙推着轮椅往回赶。 但沈蜷蜷的哭声也在移动,并很快就出现在了巷道口,身上乱七八糟地裹着雨衣,整个脑袋都被罩住,只看见两条腿在前后腾挪,朝着他迅速跑来。 “哇……沈喵喵……哇……” 褚涯见沈蜷蜷跑得如同出膛的炮弹,哭声也中气十足,终于确定他并没有出什么事,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沈喵喵,沈喵喵……”沈蜷蜷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慢点!” “哇……” “别着急,慢点!” 沈蜷蜷看见褚涯,终于不再那么害怕,速度也放慢了些。他一边跑一边哭诉:“扛桌子的鬼,呜呜,躲在桌子后面的鬼,呜呜。” 沈蜷蜷跑到近处,一头扑进褚涯的怀抱,开始讲述刚才的经历。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他说话结结巴巴,说了几句便开始咳嗽。 “慢点说,我能听明白。”褚涯拍抚着他的后背。 “桌子在院墙上,你知道吗?桌子,桌子就放在院墙上,咳咳,咳咳……” “慢点说,不着急。”褚涯无奈道。 “它,它,它——” “好了,现在别开口,冷静半分钟再说。” “咳咳,它,它——” “嘘,别出声。” 沈蜷蜷被褚涯勒令闭嘴了半分钟,终于冷静了些,再开口时也不再那么激动。 “他开始藏在这儿。”沈蜷蜷跑到一旁,“这里就是院墙,他就躲在院墙桌子后面。”他半蹲下身,“他藏在桌子后面,我是知道的。” 褚涯微微皱眉,努力去理解他说的每一句话。 “到底是院墙还是桌子?” 沈蜷蜷抿了抿唇:“院墙上的桌子。” “……你继续。” “然后桌子就不见了。”沈蜷蜷东张西望,“我就找啊,找啊,桌子在院子里。” “……嗯,你仔细给我说下那桌子。”褚涯道。 “它很高,很大,是张黑桌子,长圆长圆。” “长圆?” 沈蜷蜷比划,褚涯恍然:“长条。” “不是很条,有些胖胖的条。” “长条状椭圆桌面。”褚涯补充,又问:“你看清了吗?” “看清了,不对,没看清,看清了……”沈蜷蜷摇头又点头,“反正鬼就藏在桌子后面的。” “它又不见,又出来了,又不见,又出来了……”沈蜷蜷不断跑来跑去地换位,神情时而紧张,时而机警,时而又木呆呆地一动不动。 褚涯:“……” “行,那我们先回家,你边走边说。” 褚涯虽然觉得桌子闪现出没很荒诞,但沈蜷蜷是真的受了惊吓,所以也耐心地听。 “嗯,我知道了,嗯,听着呢,你看见了一张桌子,时隐时现。” 上次沈蜷蜷也说遇见过鬼,褚涯知道那其实是黑狼,但这次他便是想破脑袋,也没法将长条桌子和黑狼联系在一起。思来想去最后只得作罢,觉得可能是雨天水雾飘忽浓重,物体被挡得时隐时现,就让沈蜷蜷产生了桌子在移动的错觉。 “没事的,这世界上其实根本就没有鬼,刚才是你看花了眼。”褚涯解释道。 “噫……”沈蜷蜷拖着长长的声音,“怎么会没有鬼呢?我们福利院后院里全是鬼,每天晚上都是好多的鬼。” “你只是听别人说,你自己亲眼见过吗?” 沈蜷蜷拿眼斜睨着他:“我见过啊,刚才就见了,桌子鬼。” “那不是鬼,是你看花了眼。” “噫……怎么会没有鬼呢?” 对话陷入循环中,褚涯没法再继续下去,沈蜷蜷那斜着眼的样子也有些气人。他只得安抚自己,这小孩连数都不会数,没有被普及科学知识也是正常的。 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也没有停。褚涯还不待沈蜷蜷醒来,自己就推着轮椅去了垃圾场。 飞行器刚离开,新的垃圾堆积如山,褚涯趁着那些垃圾还没被雨水浸透,开始用棍子翻翻捡捡。 他捡了垃圾回去,在水龙头下逐个刷洗,再唤醒沈蜷蜷,在他起床洗漱的这段时间里,去烤热了最后两个包子,又将沈蜷蜷的挎包整理好。 两人吃完早饭,褚涯带着沈蜷蜷出了门,当钻过那条水帘时,发现黑狼居然也在旷野上。 它状似悠闲地转来转去,像是被远方的克科山吸引,看也不看这边一眼。直到褚涯推着轮椅走到近处,它才收回视线,那张毛毛脸上分明还有些惊愕。 褚涯没有拆穿这表演痕迹太重的偶遇,只对黑狼道:“你在这儿啊,我要去前面,你和我一起走吗?” 沈蜷蜷现在又瞧不见黑狼了,只道:“我是和你一起走呀。” 黑狼没有什么反应,但在褚涯推着轮椅往前时,它也不远不近地跟在了后面。但它依旧是一幅闲逛模样,并在褚涯转头瞧时,眼里露出一种原来你也要去前面的意外感。 刘院长和陈管理长就站在二楼某间房的窗户旁,看着沈蜷蜷出现在连接后院的通道口,并迅速跑过操场去往食堂。 “他们整个宿舍的小孩儿都在替他隐瞒,晚上还被被子散开,床前摆了鞋子。”陈管理长紧绷着脸。 刘院长笑道:“孩子嘛,也不知道事情轻重,互相帮忙都很正常。” “这是没有遇到坏人,可要是遇到坏人了怎么办?”陈管理长咬了咬牙。“不行,等这事过去后,他们全宿舍都要惩罚。” “好好好,惩罚,惩罚。”刘院长拍了下他的肩,“适度的惩罚。” 当装着早餐的铁桶担进食堂时,所有小孩都全部欢腾起来。 “面饼啊,今天是吃面饼。” “昨天吃包子,今天吃面饼。” 面饼是在豆面里掺入了少量面粉,再上笼屉蒸出来的圆饼。虽然口感只比豆饼好上那么一些,也足够福利院小孩们兴奋了。 “沈蜷蜷,今天吃面饼哎,我要能领到三个,就和你换一个。” 沈蜷蜷理解地点头:“知道的。” 陈管理长今天分餐时,依旧只每人两个面饼,小孩们端着面饼经过还在排队的沈蜷蜷身旁时,对他小声道:“领不到三个哟。” “但是面饼好大,一个就吃饱了,我还是可以和你换一个。” “我可以和你换半个。” “我换大半个。” 但沈蜷蜷去打饭时,陈管理长又对他低语:“等下去我办公室拿吃的。” “嘻!”沈蜷蜷眼睛晶亮,“好哦,我,我等下就去。” 半个小时后,沈蜷蜷紧捂着自己挎包,走在去往弥新镇的大路上。快到雨帘处时,他惊喜地发现褚涯就在旷野上,侧对自己看着雨帘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蹑手蹑脚地绕到褚涯身后,猛地跳出去,双手举在头侧:“霍!” 褚涯看向他,伸手去接他的挎包:“走吧,回去了。” “吓到了吗?你吓到了没有?” “吓到了。” “那你怎么不叫哇!!!” 褚涯语气平静:“哇。” “你哇得不对。” “那就凑合凑合吧。” 回到小院已是中午,沈蜷蜷见褚涯将挎包搁在小桌上,连忙去拿里面的面饼:“我没有和他们换,也还是把宝贝都送给了他们。你看这个面饼,也好好吃的,只差一点点就有包子那么好吃了。” 褚涯看着那装满了面饼的无菌袋,疑惑地问:“你没有和他们换,那这些是哪儿来的?” “是陈管理长给我的。” 褚涯迟疑片刻:“你的意思,其他小孩都只能领到两个面饼,但是他给你了这么多?” “对呀,给了我这么多。”沈蜷蜷一个一个地数,“一,二,三,一,二,三……” 褚涯追问:“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么多面饼?” 沈蜷蜷啊了一声,茫然地挠挠下巴:“因为他要给我啊。” “昨天的包子是哪儿来的?”褚涯问道。 “也是陈管理长给我的。”沈蜷蜷想了想后又补充:“还有刘院长。” “他们为什么要给你?” “因为我找他们要啊。”沈蜷蜷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不管褚涯怎么问,沈蜷蜷都说不出什么名堂,被问多了便开始胡说八道,说因为他是虱子王。 褚涯看着面前那一堆面饼,伸手碰了碰外层的无菌袋,问道:“是他们亲手把包子和面饼放进这个袋子的?” “嗯。” “没有问你什么?” “问我了。” “他们怎么问的?” “问我够了吗。”沈蜷蜷回道。 褚涯心头其实已有了一个大致想法。 顾麟的人去福利院搜过他几次,刘院长和陈管理长在发现沈蜷蜷的异常后,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但他们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看目前情况也没有汇报给顾麟,反而给沈蜷蜷这么多食物。 褚涯和刘院长只有一面之缘,上次视察福利院时,两人之间除了应有的寒暄礼节,也没有其他交谈。他觉得刘院长这样善待他,应该是因为父亲褚诚煜。 但不管是不是因为父亲,这都让他心生感激,同时也觉得刘院长和那些人应该不是同一立场,可以将在白堡的发现告诉他,免得更多的小孩被选去云巅。 “好好吃,你快吃,我们都喜欢吃这种饼饼。”沈蜷蜷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递给褚涯水壶,含混地道:“你要喝水,别噎着。” 褚涯接过水壶,看着他吃得鼓鼓的脸颊,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沈蜷蜷。” “唔。” “你帮我做一件事。”褚涯垂眸看着手里的水壶,“你明天去找刘院长,偷偷找他,悄悄告诉他一句话。” 沈蜷蜷停下咀嚼,压低声音问:“悄悄话?说什么?” “你就说,不要被选走,危险。”褚涯搁下水壶,“记住了?” “记住了。” 吃过午饭,褚涯坐在沙发上,继续做那件还没完工的夹袄。沈蜷蜷坐在他身旁,一边玩布偶小熊一边咕噜咕噜说着话。 褚涯无意识抬头,发现上午在旷野里跑到没影儿的黑狼又出现了。它在院子里徘徊打量,巡查似地看了水槽又去看那些角落,再踱到屋檐下,趴在门旁,休憩般眯起了眼。 过了片刻,它又不满地起身,将身旁那张椅子叼走,丢去了屋檐另一头,再理直气壮地趴回原位置。 第二天,天气依旧阴沉,褚涯送沈蜷蜷去福利院,晚上就不见了踪影的黑狼又出现在半路上,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沈蜷蜷去领早饭时,还不待陈管理长出声,便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先去你办公室等你哟,你多带一点吃的哟。” 陈管理长看了他一眼,小孩满脸我都了解的表情:“我不出声的,我悄悄等。” “好。” 安静的屋内,陈管理长将一个个豆饼塞入无菌袋,嘴里问道:“你见刘院长做什么?” 沈蜷蜷眼珠跟着他的手转:“我要给他说句话。” “刘院长去云巅了,有什么话你告诉我,我转告他。”陈管理长并没放在心上。 沈蜷蜷摇摇头:“这个话不能给别人说,只能给他说。” “只能给他说?” “对。”沈蜷蜷郑重点头。 陈管理长侧头想了想:“行吧,那你给他打个电话,只给他说。” “打,打电话?” 陈管理长没察觉到沈蜷蜷语气里的激动,掏出电话开始拨打,接通后便递给了他。 “我知道怎么打电话,拿到耳朵边上说就行了。”沈蜷蜷小心地接过电话,双手捧在耳边,还不待对面出声,便紧张地大声道:“喂,喂,喂喂。” 接着又转头看向陈管理长。 “对面就是刘院长,你可以把你的话说给他。” 陈管理长话音刚落,沈蜷蜷便对着电话道:“喂,喂喂,不要被选走,危险。” 他说这句话时,捏着嗓子压低声音,表情也突然冷肃下来,完全就是褚涯交代他时的神情和语气。接着又换回小心翼翼的神情,双手捧起电话,要还给陈管理长。 陈管理长被他的变脸搞得有些愣怔:“这就说完了?” “嗯,说完了。”沈蜷蜷点头,见自己的豆饼已经被装在袋子里,便和陈管理长告别,拿上挎包出了门。 陈管理长愕然地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口,举起电话到耳边,听见里面还是嘟嘟的连接声。 “喂,陈榕,我刚电话没在身边,是院里有什么事吗?”电话这时才接通,刘院长的声音这才传出来。 陈榕忙道:“没事,只是沈蜷蜷在找您。” “找我做什么?” “他要给您说句话,可电话还没接通就走了。”陈榕又好气又好笑。 “给我说句话?他要给我说什么?” 陈榕笑了声:“他就说了句不要被选走,危险。” 陈榕这边笑着,那头的刘院长却没有了声音。陈榕渐渐回过味儿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声停住,神情也变得凝重。 “院长。”他干涩地喊了声。 刘院长依旧没有出声,话筒里只听见他略微急促的呼吸。 “院长。”陈榕握紧了电话,“是不是,是不是那谁……就那人让沈蜷蜷转告的?” 刘院长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暗哑:“是的。等我回来后再细说。” “好。” 陈榕放下电话,怔怔看着前方出神,直到听见操场上大声喧哗,才急急冲出大门,掏出衣兜里的哨子开始吹:“不准打架!谁在打架?” 第46章 “一二三, 一二三。” 士兵一起努力推车,为首军车终于从泥泞中挣出。靳高坐在车里,对身旁的顾麟道:“这条路每次下雨都烂得不行。” 顾麟闭着眼靠在座椅上, 戴着皮手套的手交握在胸前:“镇里一直被封锁住的吗?” “是的,从开始搜查以来, 就不准任何人进镇也不准离开。” 绕过克科山往里行进了一段,克科镇逐渐出现在视野里。镇外有着高高的围墙, 露出墙的尖屋顶灰暗残旧,雾气浓罩中, 隐约可见一栋尖塔顶的挂钟, 整个小镇看上去不像城镇,倒像是被圈禁起来的牢狱。 镇门口有着两队士兵值守, 见到车队到来,立即按下开关, 厚重的金属大门缓缓打开。 待到车队驶入克科镇后,大门再重新合拢。 车队在坑洼的街道上行进,路上没有其他车辆,也看不见什么行人。偶有一两人从街边走过, 只看一眼车队,便不感兴趣地调开视线。 顾麟的目光在那些低矮房屋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一座三层建筑上。 “啊……”从那建筑里突然传出一声长长的惨叫, 已经不似正常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倒像是某种野兽。 惨叫连接不断地从一扇敞开的小窗户里飘了出来,但街上的人就像没听见似的, 只做着自己的事, 都没有转头瞧一眼。 顾麟却低头看了眼自己小臂, 那里露出的手腕上贴着一块胶布, 挡住了部分肌肤。他静静地看着那块胶布,脸色阴沉下来,肩上也浮出一条黑蛇,不安地昂着头嘶嘶吐出蛇信。 靳高连忙就要关车窗,顾麟却抬手挡住。 “顾麟。”靳高有些不安。 “我没事。”顾麟道。 那栋建筑的小窗口却探出名身着护士服的人,虽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看嘴型和神情是在骂骂咧咧,并抬手将窗户关严,飘荡在小镇上空的那些惨叫也跟着消失。 车队继续往前,黑蛇顺着椅背滑下,盘踞在靳高膝上。顾麟神情如常地收回视线,靳高抚摸着蛇头,也缓缓松了口气。 车队在克科镇政府军军部停车场停下,当地治安官从小楼里跑了出来,和钻出军车的顾麟握手。 “克科镇这么冷,还让顾上校亲自跑一趟,请请请,房间里已经准备了热茶——” 顾麟抬手制止了治安官的话,只站在军车前,扯了下身上的军大衣:“我是来例行检查工作,看一下就要走,就不进去了。” “是是是,军库那边已经等着了,我马上陪着您去。” 顾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身旁的靳高却问道:“这几天让你们搜查镇内可疑人员,有什么结果吗?” 治安官面露难色:“搜了,真的都搜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有没有检查密室地窖?” “拿着探测仪每家每户地找,所有空间都搜过。” “人员核对?” “核对的,必须出示证件。” “镇子的下水道?” “找过,统统都找过。”明明是寒冬,治安官却吓得不断冒着汗。 “可人明明就在克科镇里,怎么可能没有找到?”靳高正要发怒,顾麟却道:“算了,别难为他了。”说完便转身朝着汽车走去。 靳高冷冷地看了治安官一眼,转身跟上。顾麟在俯身钻入汽车的瞬间又回过头,对着那名治安官道:“不要松懈,还要继续找。” “是,明白,一定。”治安官迭声应承。 顾麟也没有再去检查什么军库,车队直接驶离镇子回返。靳高从后视镜看着那缓缓关上的镇门,问道:“为什么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呢?” “其他地方也搜查过了?比如矿场和福利院。”顾麟问道。 “都找过了。“ 顾麟看着远方思忖,目光忽明忽暗,片刻后道:“这几天我很忙,等我有时间了,你去一趟那两个飞行器起落场,把那几艘飞行器的人叫去白堡,我要亲自问他们。” 他想了想:“不光是云拓所在时间段里起飞的飞行器,只要是当天在起落场里的飞行器,把他们的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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