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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摸下我的手, 热的。” “嗯。” …… 沈蜷蜷渐渐没有再翻身, 声音也越来越含混。褚涯一动不动地躺着, 听到他在小声嘟囔:“沈喵喵, 我会好好养着你的……你不要跑,不要钻洞跑掉……” 铁皮屋里终于安静,只有沈蜷蜷绵长均匀的鼻息声。褚涯在这样的黑夜里想念着父母,维持了一天的平静终于散去,悲伤重新涌了上来,泪水无声无息地往下淌。 你在伤心什么?他们根本就没事,顾麟的话你也信吗? 你不能哭,妈妈说你心思敏感,画画时画得不满意都会哭。你不能再哭了,你得扛住,就像爸爸那样,什么事都能扛过去。 褚涯在心里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终于止住眼泪,逐渐平静下来。他吃的消炎药可能有一点镇定作用,也逐渐陷入了迷蒙中。 他感觉到自己在发足奔跑,身形起伏纵跃,冷风在耳边发出呼啸厉声。他睁开眼,投进视野的并不是那间铁皮小屋,而是一片广阔荒野。 虽然已是漆黑深夜,他却能看得清清楚楚,微微俯下头时,看见不断后掠的荒地,以及正在奔跑的,生着黑色皮毛的强壮前肢。 他心头涌动着愤怒,只想着要撕碎什么。冷风吹透他厚重的皮毛,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凉意,犹如一把扇火的扇,反而让他心里的怒火烧得更旺,快要点燃躯壳,将这片荒野烧毁殆尽。 他一路奔跑,看见了前方的起重机和吊车。他喘着粗气停下脚步,在黑暗里慢慢靠近其中一座铁皮屋。 他躲在铁皮屋的阴影里,看见两名工人正小声交谈着往这边走。随着他们越来越近,他脑中突然升起一个强烈而疯狂的念头: 将他们咬死,全都咬死,吸干他们的血,撕咬他们的皮肉,让他们挣扎着发出垂死的惨嚎…… 褚涯想到那滚烫的血就要流经食管,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地叫嚣,催着他快扑上去,快露出锋利的獠牙,咬断他们的喉咙。 但他又是如此的清醒,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想法,这肯定是在做梦。眼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俯下身体,后肢绷紧就要扑出,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快醒来,快醒,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快醒…… “矿场今天出了五吨,还行,明天就能完成任务。” “希望明天别这么冷,今天干活儿的时候手发僵,差点搞翻燃料桶。” “那得当心点,别把桶打翻了,那大家就白干了。” 说完的人突然顿住脚步:“哎,你有没有看到那屋子旁边本来有团黑影,我以为是石头,但是突然就没见了。” “没注意,你是眼花了吧?” “应该是眼花了。” 褚涯和内心的暴戾争斗拉扯,终于成功挣脱。他能感觉到自己瞬间消散,继而回到了另一个空间。 脑中之所以蹦出‘回’这个字,是因为他又飘入了那个充满黑色龙卷风和碎石的残破世界,看见了那只黑色的野兽。 而这个诡异空间却不会让他感觉到恐惧,只有一种回到故地后却物是人非的惊讶和难过。 他这次看清了,那野兽是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狼。 黑狼立在悬浮的石块上,毛发在风中漂浮,一双幽绿的兽瞳里全是阴狠和凶戾。 褚涯神情平静地和它遥遥对视着。 黑狼爪子不耐地刨动着身下石块,像是非常渴望穿破飓风的屏障,直到身旁出现了一道亮隙,它才欣喜地低吼了一声,转身扑了进去…… 褚涯这次感觉到身下柔软的床铺,听到了沈蜷蜷的鼻息声,缓缓吐了口气。 他刚看见过矿场,又看见了那只伫立在龙卷风里的黑狼,原来真的都是在做梦。 不对! 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杀意。 这杀意如此清晰,且近在咫尺,就来自于床边空地,目标是正在酣睡的沈蜷蜷。 下一秒,躺在床上的少年倏地睁开了眼,那眼里没有半分睡意,只有锋利森寒。他没有半分耽搁地坐起身,突然朝着身侧的那团黑暗凶猛出拳。 褚涯现在没有考虑其他,这一拳也用上了全力,只听见一声沉闷的重响,他的拳头落在了坚实的物体上。 砰! 而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探向枕头,拔出藏在下面的匕首,直直照着前方的黑暗刺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前后不超过两秒,但他的匕首却刺了个空,那东西已经不在面前。 褚涯坐在床上没有动,既没有防御也没有寻找。他脑中有个奇怪却强烈的感觉,那是他刚看见过的黑狼,而且现在已经没在这屋子里了。 虽然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但就是非常笃定。 沈蜷蜷并没有被吵醒,只翻了个身,嘴里嘟嘟囔囔地念着什么,接着又沉沉睡去。 褚涯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 他为什么总是会在那个奇怪空间里看见那只黑狼? 他之前在弥新镇的大街上,像一只野兽似的追逐沈蜷蜷,原本以为那是哨兵感知力给他造成的错觉,但今晚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难道他的确附身在一只野兽身上,企图攻击沈蜷蜷和矿场工人? 会是那只黑狼吗?是自己的精神力侵入了野兽大脑? 但它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呢? ……它的表现就像一只量子兽。 褚涯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的量子兽也是狼,会不会—— 不不不,那不可能。 他瞬间又推翻了这个荒谬的猜想。 虽然他精神域受损,但他见过自己的量子兽,那是一只通体银白的狼。 他在军校就学习过哨向知识,知道就算哨兵向导的精神域损伤,他们量子兽的外形也不会改变。 但是……它们都是狼,颜色改变算不算外形? 褚涯重新躺了下去,又试着进入自己的精神域,但除了给脑中带来一阵剧痛,依旧毫无办法。 墙壁下方的破洞透进光线,隐约可见铁皮屋顶的轮廓。褚涯不确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总会搞清楚的。 不管怎样,他都要尽量保持耐心和冷静。 身边有那么多迫在眉睫的问题要解决,先把黑狼的事放在一边。目前最需要的是一把轮椅,还有电灯,对了,热水,得想法搞到热水…… “咂,咂……” 褚涯听到动静后侧头,看见沈蜷蜷在吮吸手指,便将那手指从嘴里给取了出来。 天气越来越冷,换洗的衣服要找,要做棉衣…… “咂,咂……” 沈蜷蜷又在开始吮手,褚涯再次将他手从嘴里取出来后,塞进被子,将被角掖得死死的。 他盯着沈蜷蜷看了片刻,看他的手拱来拱去却伸不出被子,这才放松地舒了口气。 赶紧睡觉,明天还有好多事。 第二天早上,飞行器都还没将新垃圾送来,沈蜷蜷便系上领带,拎着一只装了宝贝的小袋子和褚涯告别,要回福利院去领早饭。 “沈喵喵,我很快就回来,你不要乱跑哦。” 他谆谆叮嘱,正要跨出门时,褚涯又将他喊住,把落下的帽子给他戴上,那两条护耳系带也在下巴上打结系好。 褚涯垂眸打结时,沈蜷蜷就盯着他,直到打好了也站着没有动。 “怎么了?不喜欢这个结吗?”褚涯问。 沈蜷蜷摇摇头:“不是。” 褚涯露出个疑惑的神情,沈蜷蜷便拍了下自己脑袋。 两人对视几秒后,褚涯侧头轻轻咳了声,抬手去拍沈蜷蜷的脑袋:“滚。” “你不要说这么轻,你要重些,还要有些凶。”沈蜷蜷不是特别满意。 褚涯以拳抵唇又咳了一声:“滚!” “再凶点。” “……滚!” “要三个。” “滚滚滚。” “嘻……好好听。” 沈蜷蜷回到福利院时,食堂正在分饭,他偷偷扒在窗户外探头,柳四斤却叫他进去,说王成才要被关三天,刚已经拿着早饭进惩罚室了。 沈蜷蜷喜不自胜地往食堂里走,透过窗户问:“今天吃什么?” “唉,豆饼。”林多指道。 沈蜷蜷:“唉……” 其他小孩:“唉……” 豆饼没有山薯好吃,粗糙难咽,但好在管够。沈蜷蜷领了管理发给他的两个豆饼后,还探头往桶里瞧。管理便又给他夹了一个:“够不够?吃不完也给我硬塞下去,不准浪费食物。” 沈蜷蜷嘻嘻笑着竖起两根手指:“吃得完的,再一个好不好?” “那是二,不是一。”旁边的林多指将他手指压了一根下去。 “三个都还不够,你得是多大的肚皮?不行了。”管理挥手赶人,又问林多指:“你呢?你要几个?” 林多指平常只能吃两个,却也道:“我能吃三个。” 跟在他后面的其他16号宿舍小孩也都叽叽喳喳。 “我要三个。” “我也要三个。” 小孩们平常都只能吃两个,这次领到三个后,便和沈蜷蜷一起到了食堂角落。 “你哥哥死了没有?” “没有,活的。” “那他病好了吗?可以打王柱生他哥了吗?” “还不行,他的脚还没有好。” 勾肩搭背走来走去的王小细和于大头在放哨,现在靠过来一脸机敏地道:“快点换吧,有人过来了。” 沈蜷蜷便打开自己的挎包,从里面取出几张彩色包装纸:“这几张花纸纸换一个豆饼,谁要换?” 陈洪亮:“我换。” 陈洪亮将那几张彩色包装纸拿走,交给沈蜷蜷一个多领出来的豆饼。沈蜷蜷装好豆饼,又掏出一支圆珠笔,虽然没有笔芯,但笔筒花花绿绿的挺好看。 “这个换一个豆饼,谁要换?” 唐圆圆立即去拿那圆珠笔:“我换。” 陈洪亮拿着自己的彩纸,突然有些困惑:“可是我们以前都没有换,沈蜷蜷也给我们宝贝的。” “可是你三个豆饼也吃不完啊。”唐圆圆道。 陈洪亮挠挠头:“好吧,本来,本来就是给他的。” 沈蜷蜷离开食堂时,挎包里多了几个豆饼。他将还剩下的物品递给簇拥着他的小孩:“这些都给你们。” 唐圆圆手疾眼快地接了过去,陈洪亮马上要去扒拉,唐圆圆抱紧袋子:“等会儿回宿舍后再看,再分,现在不要看,会被发现的。” “哦,好,好的。” 今天天气不错,没有那么冷,二楼的婴幼儿也被管理们带下了楼,每个胸前都系着一个围兜,坐在操场一角的小凳或推车里。 沈蜷蜷他们路过操场时,便冲着那些幼儿打招呼:“小宝宝,小宝宝你们在玩吗?” “唔唔哇啦……”婴儿们也冲着他们吱哇乱叫。 今天的福利院大门是敞开着的,门外还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沈蜷蜷几人停下脚步,看着一名管理下了车,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有新宝宝送进来了。” “管理又去接新宝宝了。” 管理就站在门旁,目送军车远去后才进了大门。小孩们的好奇心总是很蓬勃,虽然福利院进新成员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沈蜷蜷几人也跑了过去。 “管理,这是新宝宝吗?” “给我们看看吧。” 管理便将怀里的小孩放低了些让他们瞧。 这是个不到半岁的婴儿,生得又瘦又小,闭着眼在熟睡。沈蜷蜷他们看过后,不是很感兴趣,正要离开时,就听旁边传来一道和蔼的声音:“喜欢小妹妹吗?” “不喜欢,她长得不好看。” “有一点喜欢吧,很少的喜欢。” “我觉得她比那一个长得好看,你看那边坐在婴儿车里的那个,他笑起来好丑。” “……噫,啧啧。” …… 小孩们还在叽叽喳喳,管理恭敬地朝走来的人打招呼:“刘院长。” 刘院长约莫六十左右,身形矮胖,相貌和气,小孩们也不怕他,更怕管理。 刘院长走到管理身旁,伸手碰了碰小婴儿的脸,问管理道:“奶粉还剩多少?” 管理面露迟疑:“不多了,现在三个月以上的小孩都是奶粉和米汤一起喝。” “资源处马上就会送来一批奶粉,别着急。” 管理暗暗吁了口气,接着又问:“云巅下一次来选孩子是什么时间,下个月吗?” 刘院长还看着小婴儿,眼底的笑意却慢慢收起,那张一贯平和的圆脸上多了几分隐忧。 管理便问:“是之前被选走的孩子还没见到吗?” “是啊,以前的孩子我都有联系,有些成年的已经进了军队了。可这一年多,选走的孩子我没见着一个。” 管理安慰道:“可能是上面不想让我们见,怕孩子不适应新环境。” “可能吧。”刘院长不置可否地应了声,又看向小婴儿:“她的名字取了吗?” 管理还没回答,左边就有人迭声回答来了来了,一名手拿册子的干瘦老头跑了过来。 沈蜷蜷他们认得这是取名的吴管理,每次若是送来有还没取名的小孩,都是由他取名登记。 “吴管理又要乱取名了。” “取个名字叫豆饼。” …… 吴管理脾气好,对小孩们的七嘴八舌并不在意,抱着婴儿的管理碍着刘院长在,也忍住脾气没有呵斥他们。小孩子最会察言观色,知道管理现在不训他们,也就更加嚣张。 “新宝宝长得好丑哦,你要给她取个好听的名字才行。” “她是大车送来的,叫大车吧。” …… 刘院长在旁边微笑,吴管理问怀抱婴儿的管理:“她有本姓吗?” 管理回过神:“有,姓李。” “李……李……”吴管理的目光从老花镜上打量着婴儿:“她可能还没有四斤,那就叫李四斤吧。” “可是我有个朋友叫柳四斤。”沈蜷蜷道。 吴管理道:“那就叫李四四。” “有个大班生叫陈四四。” 大家吵成一团,最后还是刘院长在旁边道:“我来给她取个名。” 所有人都收住了声,刘院长伸手碰了碰婴儿的脸颊:“就叫李平安吧。” “好名字。” “刘院长取的这名可太好了。” 两名管理赞不绝口。 沈蜷蜷满足了好奇心,也就不再呆在这儿,和林多指几人小声嘀咕后,便准备悄悄离开。 可院外又传来了汽车声,所有人都转头看去,只见远方大路尘土飞扬,三辆军用吉普正飞快驶来。 “又送来新孩子了。” “这个取什么名字?我觉得还是叫大车。” “这个会不会很丑?” …… 刘院长的神情有些严肃,急急忙忙走向院门,两名管理留在原地没动,一群好奇的小孩却跟了上去。 沈蜷蜷最爱凑热闹,想着看一眼新宝宝丑不丑再走,也就匆匆跟在人群里。 三辆车在院门口停下,最前那辆车门打开,跳下来几名军官,却没有抱着宝宝。刘院长迎出院门,沈蜷蜷和一群小孩就隔道铁栏看着他们。 “刘院长,我们是莫尔纳军第五队……需要他协同调查……但是失踪……十二岁……如果看见了,一定要和我们联系……” 刘院长不断笑着点头:“是,我明白,知道,好的。” 沈蜷蜷对这些交谈不感兴趣,也并没从这些字眼联系到什么。他心里还惦记着褚涯,便给其他小孩小声打过招呼,悄悄离开了院门,去往围栏破洞处。 第29章 沈蜷蜷回福利院的这段时间, 褚涯也没有闲着。他撑着推车出了屋子,将剩下几间铁皮屋都看了一遍。 最右那间铁皮屋放着不少铁架,其中露出的一角像是洗脸池。他怀疑这其实是个卫生间, 便将那些铁架用推车运走丢掉,果然看见角落的马桶, 顿时松了口气。 他检查了铁皮屋内的线路,发现线缆完好, 屋内也有电源插座。线缆的一端连接着另一头的垃圾处理厂,应该有电。 半个小时后, 褚涯独自去了弥新镇。他在无人的街道上慢慢前行, 推车上搁着重叠在一起的三只桶,里面搁着小盆和杯子之类的物品。 白天的弥新镇和夜里一样死寂, 不知哪儿半坠的招牌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偶尔在墙上撞出一声响。 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但放眼望去,这条街包括更远地方的那些建筑,显示出这个镇子曾经的热闹和繁华,并不亚于如今的云巅。 而这仅仅是艾萨拉特区的一个普通小镇。 褚涯仰头看着高空浓雾里露出的隐约黑影, 想着如果没有那场瘟疫,世界现在又该是怎样的呢? 到了那家院子,他开始清洗带去的东西。 他在家里没有做过事, 但就读的军队附属学校要求严格,干起活来也算不得生疏。洗干净所有杯盆后,又打了满满三桶水, 这才往回返。 褚涯撑着推车, 刚经过面包铺外的长椅, 就听左边突然响起小孩子的大叫:“沈喵喵!” 褚涯转头, 从两栋建筑的缝隙里看见了沈蜷蜷。 小孩就站在铁丝网外的小道上,兴奋地又蹦又跳,还在掰铁丝网上的一处裂口,想要从那里钻进来。 褚涯连忙制止,又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去前面。 沈蜷蜷立即跑向垃圾场,褚涯也撑着推车从街道往前。两人总会在那些楼房缝隙里看见对方,沈蜷蜷每见到褚涯一次,就要大喊一声沈喵喵,激动与喜悦溢于言表。 褚涯被他的情绪感染,也加快“划桨”速度,推车的四个轱辘都转得要飞起来。 沈蜷蜷冲入垃圾场,跑过那堆废金属块,看见褚涯已经等在了铁皮屋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一边大笑一边往前冲,身上的挎包水壶跟着颠簸。 褚涯赶紧提醒:“跑慢点,别摔了。” “哈哈哈,我很会跑的,哈哈,我不会——哎哟!” 话音未落,沈蜷蜷就脚下一绊,扑地摔在了地上。 他这下摔得不轻,挎包水壶也和地面撞得砰砰响,人也趴在地上没动。褚涯喊了两声后,没有回应,连忙撑着推车过去。 “沈蜷蜷,沈蜷蜷?” 褚涯俯下身,将沈蜷蜷从地上抱了起来,见他大张着嘴闭着眼,鼻血挂在鼻尖上,一滴滴往下淌。 褚涯连忙将他放在自己身旁坐着,伸手将他两侧鼻翼往中间捏紧,又压住他的脑袋向前倾。 褚涯原本以为沈蜷蜷会嚎啕大哭,但他缓过那口气后,只不断抽气,哆嗦着嘴唇,发出猫一样细细碎碎的哭声,眼泪倒是开了闸似的不断往外涌。 褚涯伸手在冷水里浸过,轻轻去拍他的额头和鼻梁上方。 “放松,没事,用嘴巴缓慢呼吸,没事的。” 沈蜷蜷僵硬着脖子,抽噎着发出气音:“要纸,撕起来,要纸。” “这些都是陈年老纸,不能塞鼻孔,就这样止血最有效果。”褚涯道。 “要撕的,要撕。”沈蜷蜷抬了下手指,做出塞鼻孔的动作。 褚涯这才发现他发音有些怪,说的撕其实是塞,便想去看他的嘴。 但刚低头,就看见地面的几滴鼻血里躺着一颗牙齿。 “给我撕上,撕上。”沈蜷蜷连脑袋都不敢转,褚涯抬起他下巴看了看,再用卫生纸在他鼻下抹,展示给他看:“没出血了,不用塞。” 沈蜷蜷这才敢动,也察觉到自己嘴巴的异样,用舌头去顶牙齿,还伸手要去摸。 “别摸,手上脏,有细菌。” “可系,可系——” “你在换牙,掉了一颗牙。” 沈蜷蜷有些惊讶,和褚涯对视了好几秒后,脸上才绽出了笑容。 “我掉牙了?” “是的,你掉了颗牙。” 褚涯双手分别套着从超市找到的塑料袋,用抹布擦洗那卫生间里的马桶时,沈蜷蜷就蹲在他旁边絮絮。 “其他小班生好多都掉了牙,但系我都没有掉过,我等了好久好久……” 褚涯挪动推车到马桶的另一边,沈蜷蜷也跟着转,继续蹲着说。 “林多指也没有掉,但系我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他会不会刚才也掉了呢?” 褚涯擦洗着马桶:“不会。” 他在洗马桶前下了很大的决心,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好在这马桶的使用频率不高,使用时间也短,在他擦掉那层尘土后,表面还很光洁,让他不至于反胃,也能不时和沈蜷蜷对上两句。 沈蜷蜷举起小圆镜转着头照,咧开嘴笑,美滋滋地评价那个牙齿豁口:“我可真好看呀。” 这排废弃的铁皮屋不缺电,但供水已经断掉,褚涯便放了一只水桶在卫生间里,使用过马桶后便舀水冲。 将卫生间清理出来后,褚涯虽然双手都套着塑料袋,并没沾上任何污渍,却也用水反复洗了好几遍。 回到主屋内,沈蜷蜷掏出来豆饼给他吃,他垂着头闭着眼:“等会儿。” 褚涯一次次深呼吸,转头眺望远方,目光落在垃圾山上时,又赶紧上移。 直到将刷马桶的细节摒弃在脑外,直到心绪平复,这才接过了豆饼。 但就算如此,他胃口也不好,只勉强咽下了一个。 两人吃过早饭,便再次进入了弥新镇。沈蜷蜷推着推车,按照之前的路线一直往前,褚涯却让他停住,左转进入另一条大街。 “我们走错了。”沈蜷蜷道。 “没走错,我们现在是去镇中心看看。” “不去超市,不去院子里洗手吗?” “现在不去,我们去镇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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