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上去。 房间门虚掩着,呜呜呜的哭声从房间里传出。 朱乐天一直由柯静山保护着长大,二十岁了,哭起来还像个小孩一样,趴在床上哭得肩膀都一抽一抽。 柯静山轻轻推开门,拖鞋踏在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悄无声息地走到朱乐天身后,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俯身脸贴到朱乐天环住脑袋的胳膊旁,轻声道:“生气了?” “哼。”朱乐天闷闷地嘟囔了一声,故意哼出浓浓的鼻音。 柯静山坐下,柔软的床凹陷下去,单手抚摸着朱乐天汗湿的短发,低笑道:“怎么不去自己房间哭,眼泪鼻涕全抹在我床上?” “静山哥!”朱乐天仰起头,脸蛋因为愤怒变得红扑扑的,黑眼珠浸透了水光,“你、你太过分了!” 柯静山揉了揉他的脖子,“嗓子都哑了,喝点水。”拿了水杯喂朱乐天喝水,朱乐天气呼呼地张嘴喝了两口,润了嗓子,继续大声道:“我以后再也不睡你的床了!” “有志气。”柯静山刮了刮他的鼻子,“以后静山哥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你才不会睡不着,”朱乐天小声道,“晚上睡得可香了,摇半天才醒。” 柯静山忍笑,“枕套上全是你的鼻涕口水味,熏的慌。” 朱乐天用力推了他一下,气得一骨碌爬起站在床上,两手叉腰居高临下道:“柯静山,你是不是造反了?” 柯静山拿着水杯悠闲道:“我哪敢对猪大王造次?” “那你是什么意思?”朱乐天脸上尤有泪痕,泪痕点在婴儿肥的面颊上,怎么看怎么都可爱,柯静山忍俊不禁,“我怎么了?” “你笑我挂科,又笑我脏,你太过分了。”朱乐天越说越委屈,眼眶越来越红,面颊上的肉都在抖,柯静山见势不妙,忙收了戏谑的笑脸,放了水杯对朱乐天张开双臂,“好了,静山哥跟你开玩笑呢,哥错了,别跟哥生气。” 朱乐天扁着嘴委委屈屈地扑回柯静山怀里。 “你考试前我跟你说了,叫你不要去玩,好好在家里复习,我陪你复习,时间我都安排好了,你非不听,”柯静山揉着朱乐天的后颈,耐心道,“哥不是不让你出去玩,得分时候,知道吗?” 朱乐天吸了吸鼻子,低着头不说话。 柯静山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挂科了咱就补考,小猪这么聪明,只要稍微努力一下,马上就能过了,哥还是陪你复习,好不好?” “嗯。”朱乐天回抱住柯静山宽阔的肩膀,眼泪用力抹在他的衬衣上,故意在他衬衣上转来转去地‘洗脸”,似乎是为了报复刚刚柯静山说他眼泪鼻涕难闻。 柯静山看出了他的意思,揉着他的后脑勺,在他脑门亲了一下,“逗你玩的,小猪哪里都是香的,咱们是小香猪,哥一点都不嫌弃。”低头在朱乐天脸上胡乱亲了一通,朱乐天破涕为笑,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钻出柯静山怀里,抽了床头柜的纸巾仔仔细细地擦脸。 柯静山含笑看着他两手小仓鼠一样细致地擦脸,觉得他实在可爱,搂了他的腰又亲了下去。 朱乐天含含糊糊道:“复习……” “不着急。”柯静山瞬间又改变了立场,揉着朱乐天略有点肉的软腰爱不释手,朱乐天在他的大掌揉搓下没抵挡住攻势,浑身都软了,哼哼唧唧地趴向柯静山怀里。 软床上汹涌澎湃地起伏了浪花,朱乐天在床上也是止不住地小声哼着,舒服也哼,难受也哼,随着柯静山的用力鞭挞,哼出了断断续续的节奏,咿呀呀的像支小曲,爱娇得令柯静山难以自持。 两次之后,朱乐天就软成了一滩泥,缩在柯静山的怀里小声抱怨考试有多难,柯静山听着听着又想笑,对上朱乐天气咻咻的警告眼神又压下了唇角的笑意,拉了朱乐天的手轻轻咬了一口,“不怪你,都怪老师出那么难的试卷。” “也不怪老师,”朱乐天别别扭扭道,“我自己没好好复习,存在侥幸心理。” 小猪吃软不吃硬,稍微递一点台阶,马上就会自己认错,柯静山低头细致地拨开他眉上的短发,温柔地望着他,“没关系,一次考试而已,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注意就行。” “嗯。”朱乐天脸上总算彻底得雨过天晴了,咬了一下柯静山的心口,在柯静山吃疼的哼声中颐指气使道:“我要洗澡。” “遵命,”柯静山搂住他的肩膀起身,一把抱起人,“洗小猪咯。” …… 柯静山说要陪朱乐天复习就要陪朱乐天复习,工作也先放了一边,陪朱乐天在家里突击补课。 童玉回到家,推开门就看到柯静山和朱乐天坐在客厅里,书摊了一桌,惊奇道:“哟,放假还学?” 柯静山摘了眼镜,揉了揉鼻梁,不动声色地看了朱乐天一眼。 朱乐天站起身,脸红道:“玉姐,你回来啦。” “是啊,回来了,”童玉莫名其妙道,上前过去看了一眼桌上摊的书,疑惑道,“干什么,”瞟了一眼柯静山,“你接受再教育?” 柯静山:…… 朱乐天忙承认道:“不是的,是……是我挂科了,静山哥陪我复习。” 童玉猛地抬起头,瞳孔瞬间放大,“挂科?” 朱乐天抖了抖,悄悄后退一步,躲在柯静山的身后,拉着柯静山的袖子小声道:“玉姐,我错了。” 童玉气道:“你在学校里干什么呢,怎么还挂上科了?” 朱乐天躲在柯静山身后不敢说话。 童玉眼神望向一脸心疼的柯静山,更是怒火爆发,“你也不管管他?!” 柯静山哑口无言,抬手拍了拍身后瑟瑟发抖的朱乐天,“是我不好。” “就是你不好,”童玉斩钉截铁道,“他小孩心性爱玩,你要看着他啊,怎么能由着他的性子乱来。” 柯静山无言,朱乐天探出头来,“不是静山哥的错,是我非要考前出去的……” “你就一天到晚护着他。”童玉气得差点想连两个人一起打。 柯静山拦着童玉,皱眉道:“他也知道错了,也就这一次。” “你们两个沆瀣一气的,”童玉恼了,“我走了,不管你们了。”扔下手里给朱乐天带的礼物就走。 朱乐天不敢追,柯静山也没追,童玉是个有分寸有主见的姑娘,他不担心,回头捏了捏朱乐天的鼻子,见他小脸煞白,柔声道:“现在知道怕了?” 朱乐天惊魂未定,“玉姐刚刚的样子好可怕。” “怕什么,她疼你呢。”柯静山搂了朱乐天安慰。 朱乐天靠在他胸膛上,小声道:“像电视里演的那些恶婆婆。” 柯静山听了这句,立即失笑,“你这小东西,胡说八道,让你玉姐听见了,非揪你的耳朵不可。” “我就随便说说,”朱乐天吐了吐舌头,仰头对柯静山道,“静山哥,我以后可真不敢胡来了。” 柯静山见他满脸认真,酸溜溜道:“我的话你不听,童玉的话你倒是听。” 朱乐天嘻嘻一笑,两手勾住柯静山的脖子,满脸的没心没肺,“因为静山哥你比玉姐还疼我啊。” “小猪,”柯静山低头额头对着朱乐天的额头蹭了几下,语气严肃,神情却是宠溺,“吃定你静山哥了。” “嘿嘿。”朱乐天撅嘴亲了一下他长出一点胡渣的下巴,“我们俩好嘛,没有谁吃定谁的。” “说得对。”柯静山大掌往下一伸,拖住朱乐天,眼神幽深道,“复习,还是上去?” 朱乐天心砰砰地乱跳,低头羞怯道:“上去复习。” 柯静山大笑了一声,把人直接抱了起来,“上去复习。” 两天后是柯静山的生日,童玉叫了个蛋糕到家里,算是变相的讲和,朱乐天也松了口气,兴冲冲地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 大盒子看着还挺沉,朱乐天抱的很吃力,膝盖都打弯,柯静山忙过去帮忙接了放到桌上,“买的什么东西,这么沉?” “你看看喜不喜欢。”朱乐天一脸期待道。 柯静山道:“你送的我都喜欢。” 朱乐天扑到他背上,“你先看嘛。” 柯静山揭开盒子一看,里头是个玻璃罩子罩着的迷你屋,样子和他们以前住的老宅很像,几乎是一比一复刻,他回头看了朱乐天一眼。 朱乐天绷不住笑了,得意道:“怎么样,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是不是一模一样?里面的花花草草还是我亲手采的呢,就是咱们家的。” “什么时候弄的?”柯静山平静道。 “就是……野营嘛,”朱乐天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到柯静山脖子里,“我跟同学分开走,回老家了。” 柯静山心中五味杂陈,轻声道:“哥说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解释?” “解释的话,哪来惊喜呀,”朱乐天仰脸,满脸都是红扑扑的窃喜,“静山哥,你现在是不是超级感动,超级爱我?” “嗯。”柯静山毫不犹豫地回道,亲了亲朱乐天的小脸,“哥超级爱你。” 朱乐天怪叫了一声,在柯静山背上打了个冷战,伸出手臂在柯静山眼下,“哥,我汗毛都竖起来了,你看看,真的,起鸡皮疙瘩了。” “傻猪。”柯静山看着他因为害羞而过分夸张的表情,回身搂住了他的腰,凝神望着他羞红的脸,郑重道:“哥真的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最爱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朱乐天低头,“低调,低调哈。” “咱们在外面低调,”柯静山压低了声音道,“在家里可以高调点。” “喂……” 听到女声传来,两人火速撒了手分开很远,柯静山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轻咳了一声,对站在门口满脸无语的童玉道:“又回来了?” 童玉:……她再回来她就是王八蛋。 “我走,”童玉放了个小盒子在玄关,对隔了老远背对背的两人无语道,“你俩高调吧,再见。” 门一关上,朱乐天立即鬼哭狼嚎地扑到柯静山怀里,“静……”一嗓子还没喊出来,门又开了,童玉面无表情道:“蛋糕是冰激凌的,早点吃了,别化了,”对石化的朱乐天道:“你要再挂科,我真揍你,”掩上门之前还留了一句,“这次是真走了,你俩随意。” 朱乐天半挂在柯静山身上久久不动,柯静山拍了拍他的腰,“没事了,真走了。” 朱乐天松了口气之后不由噗嗤笑出了声,柯静山也笑了,两人相视一笑,朱乐天抿了抿唇,弯着眼笑道:“生日快乐,静山哥。” 柯静山揉了揉朱乐天的短发,目光缱绻,注视着他生命的全部意义,“有你,静山哥每天都很快乐。” 第423章 花心大少番外 豪门中传闻着一些厄运家族,那些家族富贵无边财富与日俱增,家族中的成员却一个接一个的英年早逝,像是拥有太多财富的诅咒。 沈氏就是这样一个厄运家族。 沈乐天葬礼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沈氏花园中成片的白玫瑰被雨水淋得萎靡不振,黑色雨伞连成一片幕布,比天上若隐若现的乌云更晦暗幽深。 花园内寂静无声,来悼念的人群都低着头,穿着华服,手上一支又一支鲜嫩的玫瑰花,贵妇人们脚底的高跟鞋嵌在卵石地面沾上了甩不掉的污泥,不由皱起了不耐的眉头。 圈子里谁不知道沈乐天根本都不算姓沈,都从沈家除名的人了,死了就死了,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 把死人埋家里这种事也真亏沈立行做得出来,不怕晚上做噩梦?真是想想都觉得瘆人。 佣人们都默默地掉眼泪,好好的小少爷怎么就会突然没了,小少爷平时看着挺健康活泼的,从小到大除了感冒发烧也从来也没什么大毛病,这么年轻,一下就去了,别说先生,她们这些从小看着沈乐天长大的佣人也是一时难以接受。 人群中央,身着黑色西服的沈立行静静站着,纯黑的棺木慢慢下沉,沈立行双眼紧盯着棺木边沿。 里面躺着的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与他相连的孩子。 胆小、懦弱、瞻前顾后、一无是处,他的侄子,他的心头血,他的爱。 过去的时光像走马灯一样地从他面前掠过。 沈乐天小时候的样子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不知道,或许是很调皮吧,他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侄子,好像……连抱都没抱过。 沈乐天那么不讨喜地长到了十八岁,沈立行一直都没怎么把这个孩子当回事,沈家的钱足够养几百个沈乐天,沈立行已经习惯了拿钱摆平沈乐天闯下的祸。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孩子渐渐走入他的视线,一直走到了他心里,等他发觉的时候,那种情愫已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长成了一株茂密的参天大树,枝枝蔓蔓纵横交错,划破了他那颗坚不可摧的心。 那天好像也下着雨,雨比今天要大多了,司机认出雨幕中的是离家出走的沈乐天,沈立行坐在车里,直到沈乐天可怜巴巴地趴在车窗前时他都没有发现那是他毫不在意的侄子。 大雨淋湿了他的眉眼,像一幅泼了水的油画,在大雨里模模糊糊地坠落,沈立行隔着车窗心头一颤,打开了车门。 棺木沉到地底,发出轻微的声音。 雨点打在雨伞上劈里啪啦地越来越密集,如同子弹破空的声音般一下接着一下地打到沈立行的耳膜上。 “先生,”身边的管家低声道,“该落土了。” 沈立行偏过脸,静静地望向管家手里的铜锹。 这是他第三次用那把铜锹。 第一次告别父母。 第二次告别兄长。 第三次告别所爱。 管家怜惜地望向定定的沈立行,他亲眼看着沈立行还是婴儿时,由沈立闻抱着,婴儿粉嫩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代表死亡的铜锹,立即因为冰冷的触感而放声大哭,十二岁的沈立闻满脸隐忍,抱着幼弟双手不住颤抖。 多年后,沈立闻死了。 成长为少年的沈立行拉着沈乐天的手一起用了这把铜锹为沈立闻落土。 当时的沈立行眼眶红了,却没有掉一滴眼泪,整个家族的兴衰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他不能哭。 沈立行伸了手,面上神情淡淡,从管家手里接过铜锹,泼下第一捧土。 湿润的泥土落到黑棺上,一下就散开了。 “小伯父,我错了,”缩进车里的少年刚刚成年,淋湿的眉眼稚嫩得可怜,眼睛湿漉漉地望着沈立行,抱住自己单薄的手臂,瑟瑟发抖道,“我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沈立行把铜锹交还给管家,轻声道:“入土吧。” 佣人们小声哭泣地动了手。 沈立行一直很不在意这个侄子,在望向浑身都湿透的沈乐天时,内心竟然产生了一个很荒谬的念头:沈乐天一直都长这样吗? 他怎么觉得记忆中的沈乐天不是这样的,哪有这么可怜又可爱,让他不由自主地产生怜爱。 沈立行脱下了自己的西装给沈乐天披上,沈乐天感激涕零地拉着他的西装把自己包成了一团,瑟缩道:“对不起,小伯父,我弄脏你的车了。” 黑棺下,土一层层地堆了上来,沈立行麻木地看着,心里已不知是痛还是别的什么,像是身体里根本没有心脏这个部位,他还活着吗?他的心还在跳吗?黑色棺木里的人真的是沈乐天吗? 是沈乐天。 他在抢救室里反覆确认了无数遍。 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 沈立行问什么叫没有抢救的必要。 “病人已经完全失去生命体征了。” 后面的事情在沈立行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他记不清是怎么接受的现实,也记不清医生在他身侧说了什么,好像说遗传性潜伏的心脏病,沈立行很冷静地沉默着,一直保持着风度。 惨白的布罩上沈乐天的面孔。 沈立行忽然伸手揭开了白布,医生没有阻止。 他看了一会儿,又慢慢盖上。 一层白色的布模糊了沈乐天的五官轮廓,沈立行又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这真的是沈乐天吗? 他再次掀开了白布。 是沈乐天。 “先生,”管家提醒道,“该献花了。” 面前湿润的泥土填平了地面,一切无影无踪,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沈立行慢慢点了点头。 在劈里啪啦的雨声中,管家大声道:“请来宾献花默哀。” 一个又一个人往前,在地面投入一朵又一朵雪白的玫瑰。 “订婚典礼的话,我喜欢玫瑰。”沈乐天小声对捧着册子的管家道。 沈立行缓缓从楼梯上走下,听到这一句,他的脚步停住了。 其实,他不希望沈乐天订婚。 那个小明星,他不喜欢。 怎么能配得上沈乐天? 要跟沈乐天结婚,那么必须从家世背景到样貌学历都要能入他的眼才对 ,但要真让他挑出一个足够和沈乐天匹配的人选,他还真的挑不出来。 “小伯父,”沈乐天回头,圆眼微闪,“你起来了。” “嗯,”沈立行几步走到沈乐天身后,看了一眼管家手上的婚礼现场设计图,淡淡道,“不急,慢慢来。” “嗯,”沈乐天乖巧地点了头,“我不急,我都听小伯父的。” 雪白的玫瑰很快铺满了一层,来客们中的女客中不知道是谁崴了一下脚,轻叫了一声,引起了小范围的骚乱。 沈立行静静站着,没有往那边看一眼。 镇定地主持完葬礼之后,沈立行对管家道:“我先上楼了,你送客吧。” 偌大的沈宅空荡荡的,佣人们还在外面送客,沈立行独自坐在大厅里。 恍惚间楼梯口似乎又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 沈立行猛地抬头。 沈乐天扑到他怀里,高兴得满脸都在笑,“小伯父,我太爱你了!” 沈立行慢慢张了口,嘴唇动了动,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颤抖,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疼痛,也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疼,沈立行的意志被那种彻骨的疼痛击垮,缓缓倒在沙发上。 他很后悔。 他很后悔去用错误的方式爱了沈乐天。 他以为,只要沈乐天失去一切,就只能选择他。 他怎么能那么做…… 明知道沈乐天懦弱,明知道沈乐天恐惧,明知道沈乐天不愿意……他为什么这么自私,硬生生地要把沈乐天关在自己身边…… 那些枝枝蔓蔓上长出了一根根刺,从沈立行的身躯里将沈立行割得鲜血淋漓四分五裂。 “先生,你怎么样?”管家上前担忧道。 沈立行双拳慢慢握紧,深吸了一口气,平淡道:“没事,有点头晕。” “先生,少爷的事,大家都没想到,”管家低声劝道,“您……还是要振作。” “我没事。”沈立行缓缓起身,面色冷静,“没什么振不振作的。” 沈立行的冷酷沈家皆知,没人质疑沈立行的恢复速度。 沈乐天下葬第二天,沈立行就像没事人一样地去沈氏上班了。 沈乐天死了,他名下的股份、不动产都要办手续,那些事沈立行交给律师去办了,但他仍然需要签署很多相关文件。 沈乐天的名字就在文件上。 四四方方的字体,冷冰冰的印刷体,不是龙飞凤舞的签名。 沈立行出神地望着桌上的文件。 沈乐天字写得不好,小时候沈立行没想着要教他,长大了再请书法老师已经为时已晚,沈乐天叛逆不爱学,沈立行也懒得管他,沈乐天有自己的歪理,他扒着沈立行的衣袖,撒娇道:“有小伯父在,我只需要在账单上签名就够了啊,练好签名不就行了。” “那如果我不在了呢?”沈立行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沈乐天愣住,圆眼怔怔地看着沈立行,半晌才低了头,有点困扰地挠了挠后脑勺,面上露出一个有点傻气的笑容,小声道:“我没想过……我总觉得小伯父会一直陪着我呢。” 沈立行手中的钢笔滑落在桌上,他四顾茫然地张了张嘴,喉咙中干涩的疼痛让他几欲作呕,无声地哀嚎了一声,他用力忍住落泪的冲动,下巴不断随着急促的呼吸点着,慢慢收紧了喉咙,涨红的脸恢复平静,只有双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这个毛病一直跟了沈立行很多年,有时候在不经意的瞬间,他的手就会发抖。 很普通的宴会上,服务生端来一支罗曼尼康帝,沈立行平静地坐着,鲜红的酒液倒入一半,他却忽然起身,双手颤抖地扔下膝盖上的餐巾,“抱歉。” 苍天大树上柔软的枝叶早已片片落下,那些刺在他的身躯里野蛮生长,时不时地从他的四肢肺腑中冒出来,割得他鲜血淋漓。 洗手盆里,水不停地放着。 “小伯父,”沈乐天哭丧着一张脸躺在他臂弯里,手上红痕刺目,“你不要我。” “沈先生!” 外面服务生惊呼一声,沈立行如梦初醒,倒退一步才发现脚下已经水漫金山,他的裤管都已经湿透了。 服务生不断地道歉,沈立行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怪你’,没有打招呼就离开了宴会。 司机撑着伞来替他开门,沈立行抬眼望向雨帘,又下雨了。 沈立行坐到车里,忽然道:“开慢点。” 司机道:“好的先生。” 外面雨幕沉沉,街道两面炫目的灯光在玻璃上打出光怪陆离的颜色,沈立行定定地望向窗外。 “先生。”司机小声地唤了一句。 沈立行立即扭过了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瞬间爆发出的期待是什么。 “我今年就要退休了,”司机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道,“您这几年瘦了好多,还是注意身体。” 沈立行沉默了一会儿,平静无波地‘嗯’了一声。 车平缓地驶入了沈宅,沈立行下了车,从司机手里接过伞,对司机道:“你下班吧。” 花园旁,大雨冲刷着一块灰色的墓碑。 沈立行撑着伞过去,静静地站在墓前,看了不知多久,俯身放下了伞。 “阿嚏,”沈乐天坐在车里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地拉了肩头沈立行的西服擦了下鼻子,马上惊恐地望向沈立行,“小、小伯父,我不是故意的。” 沈立行笑了,他觉得眼前的孩子胜过世上任何的可爱,不由放柔了目光,“没关系。” 那一颗种子悄无声息地落下。 “对不起,”沈立行微微笑了一下,抬手轻抚了抚淋湿的相片,“害你淋雨了。” 第424章 电竞番外 微亮的手机屏幕上是尹乐天的微博界面,头像是KW夺冠时拍摄的一组套图中的其中一张。 尹乐天应该是随手选的,镜头里的人都仰着头望向奖杯,彩带从天而降,获胜的气氛迎面而来,照片里最显眼的就是奖杯,占了整张图片的三分之二。 方枕流找了半天也没从照片上找到自己和尹乐天,两个人大概是站在了镜头的后面,被前面几个人给挡住了。 身边尹乐天还在沉睡,凌乱的短发遮住上半张脸,露出挺翘单薄的鼻梁和鲜红的嘴唇,睡姿很奔放,胳膊往上举着,一个投降的姿势,大片雪白的胸膛自在地敞开,明明年纪要比他大很多,看上去却有点孩子气。 方枕流撑着脸目光柔和地望着尹乐天,放下了手机,悄悄俯身而下。 尹乐天在缓慢的动作中被唤醒的,回头对上方枕流还没来得及开骂,嘴就被堵上了,轻微的哼声从鼻腔中溢出。 方枕流见他醒了,也不再小心翼翼,尹乐天轻抖了一下,咬了下方枕流的舌尖,带着浓浓的睡意骂道:“一大早发什么神经。” 难得的赛季之间的小半个月假期,方枕流没什么别的安排,就想和尹乐天好好单独待几天,在俱乐部里总是躲躲闪闪的,地下恋情刺激是很刺激,但总不能尽兴。 “老婆,”方枕流回吻过去,黏黏糊糊道,“一日之计在于晨,这是古人说的。” “日你个头。”尹乐天艰难道。 仅仅只是修整了小半夜的少年已经恢复了十成十的精力,方枕流俊美的脸上满是掠夺的侵略性,眼中散发的火光烫得尹乐天不能直视,无论多少次都无法承受的汹涌爱意惊涛骇浪般袭来。 尹乐天闭上眼睛放任自己的意识漂泊,无声地张口呼出频率相同的深沉呼吸,柔滑的床单让没有着力点的他像海上巨浪中的小船,被大浪冲得四分五裂。 终于海浪到达了顶点,尹乐天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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