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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创作编曲大部分都是周维轻的工作,其他人只贡献了一些灵感,因而失去了专辑的命名权,不用再辩论三个小时。 而喻衡指着“如是观”三个字问:“所以这名字的含义是?” “没什么含义,”周维轻说,他这段时间工作量过大,有点神色恹恹,“《金刚经》的结尾,我偶然想到而已。” “他妈妈信佛,”黄毛说,“家里几百本书。” “乐队名没含义,专辑名也没含义,你们不如改名叫‘没有意义乐队’。”喻衡开玩笑。 黄毛咧嘴:“其实也可以,以后我们演出一开场就喊‘人生的意义是什么’,观众就可以大喊我们的名字——‘没有意义’!” 虽然名称的由来似乎有点敷衍,实际的筹备还是紧锣密鼓。 喻衡大概能感受到周维轻这种松弛的来源——对其他人来说,这是程碑式的瞬间,人生的初次经历,会长久、深刻地铭记;而对周维轻而言,这就是一张专辑而已。 他不会主动给任何事物附着纪念价值。 就算如此,专辑还是在他的把控下逐渐成型。他好像天生是会做这个的,明明缺乏经验,录每一种音色却知道该用哪一把琴,独立构思的多重采样,好像总知道某一个空里该填哪一个答案,其他人也没有意见地跟着他的想法去执行。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前所未有的统一。 当然,还是有漏洞的。 喻衡看着他们没有时间安排的计划、没有记录的重复讨论头都大了,帮他们列了一个详细的进度把控表。 周六下午,在乐队四个人对一个细节激烈讨论里,喻衡躺在简易沙发上睡着了,他昨晚为了赶完这周作业改程序改到了凌晨一点。 醒来时排练室已经只剩贝斯手:“他们出去街口采样了。” 喻衡头昏脑涨地点点头。他尝试着换了个姿势,侧过来一些,发现一件卫衣搭在了沙发边缘,被他的右脸稍稍压住。 是周维轻的衣服。 贝斯手还在看谱,没有抬头,喻衡偷偷将整张脸凑上去,贪婪吸了一口,这次没有烟味和喷漆味,只有很浅的洗衣液味,还有周维轻的味道——这说法很离谱,但喻衡的确觉得他能辨认这股味道。 屋里的音响播放着一些demo,有喻衡熟悉的,也有他陌生的。 “哥,你放的什么?我好像没听过。”喻衡问。 贝斯手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过了五秒才反应过来:“啊,我连的旧的那个MP3,里面都是demo,有的没有收录。” “现在放的叫什么?” 如果是黄毛,可能已经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始添油加醋,但理工男贝斯手只能面露窘迫:“这是维轻写给他前女友的歌,我不太清楚叫什么。”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空间里异常安静,于是歌曲的每一个细节都被清楚听见。 可能因为这首歌的特殊性,它跟其他的歌听起来都不一样。 具体不一样在哪,外行的喻衡说不清。 它好像格外安静,单调,没有复杂的音轨,没有太多维度的表达,只像一条不流动的河。 一共只有四句词。 荒木飘游,行云走狗 情爱如泣如诉,不过一条河流 颤音长久回荡在喻衡耳畔,他觉得自己也在河里沉浮。 听上去像是周维轻分手后写的歌。 喻衡脑海里倏然闪回涮肉那晚的片段,婉仪说周维轻没有爱人的可能性,可是这首歌听起来又如此沉痛而伤感,伤感到喻衡心里也隐隐泛酸。 他以为自己没有祈盼,就不谈伤害,但此时此刻,他意识到那种说法是对的——情感怎么可能毫无期盼性呢? 三个人采风回来时,喻衡还坐在沙发上发呆。他们又买了上次那家烤冷面,这段时间精力消耗太大,每次买都是十来份,香气瞬间溢满空间,而喻衡也没有闻见。 等他反应过来时,周维轻已经站在沙发旁边,垂着眼默不作声看着。 “怎么了?”经历了刚才种种,喻衡有一点心虚。 周维轻扬扬下巴:“你坐到了我的衣服。” “哦哦。”喻衡赶紧抽出来递给他,卫衣的下摆还有被他压出的褶皱。 旁边传来呜呜几声,小动物的细微叫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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