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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翰林大学士杨谦益+抚远将军鄂泰。 “臣等奉九千岁之命教授陛下。” 宗衍:“……” 乐天坐在去往东厂的轿辇里悠哉悠哉地翻卷宗,儿砸,好好享受三年学文五年学武补习大套餐。 第21章 督主千岁4 东厂是情报机构,满朝大臣的身家经历包括私隐全部记录在案。 乐天唰唰翻了几页,在众多脸阔方圆的猛男之中骤然瞥见了韩齐的俊脸,东厂的画师工笔写实,将韩齐剑眉星目的冷峻气质描绘得淋漓尽致。 乐天心肝儿又颤了一下。 韩齐的卷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同样出身贫寒的他与乐天走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靠着在战场上尸山血海里挣出来的军功,韩齐回朝又捐了些拿命换来的银子,才当上了锦衣卫的百户,卷宗上记载韩齐曾杀敌四百七十一人。 乐天:“乖乖,这是个狠人哪。” 系统:“你好意思说别人是狠人?” 作为扶持宗衍上位的第一人,林乐天手上沾的性命不仅比韩齐多上数倍,而且质量也很高,许多皇子嫔妃都是死在他手里。 乐天合上卷宗,神情若有所思,“我觉得这个韩齐不简单。” 系统一震,没想到乐天还是有两把刷子,它故意隐瞒了韩齐的身份,乐天竟然还能察觉出不对劲。 没等系统犹豫要不要说出真相,乐天斩钉截铁道:“长得这么帅,怎么会加入东厂这种邪恶组织,一看就有问题。” 系统:“……”算了。 宗衍登基已一年有余,林乐天有心把持朝政,自然是把宗衍往废里养,权势上架空了宗衍不说,在宗衍身边安排的宫女太监也都有意纵容宗衍任性享乐。 骤然之间,杨谦益与鄂泰两位太傅来了,宗衍哪有乖乖听话的道理,二话没说就要将两人轰出去。 鄂泰是武将,生得高大威猛美须髯,奈何口笨舌拙,不得辩解,拱了手就要出殿,他本也不愿接这差事,只是迫于阉人势大,不得已而为之。 杨谦益后退一步挡住鄂泰的去路,鄂泰斜眼瞪他,他轻压了压手,示意鄂泰稍安勿躁,不慌不忙地向宗衍行了个礼,温声道:“陛下何故如此?” 宗衍满脸不耐,标致的小脸全是反感,“朕是皇帝,用得着你们这些臣子对朕指手画脚?滚出去!” 鄂泰听了又是生气,脸都憋红了,转身对宗衍行了一礼,粗声粗气道:“臣告退!”风风火火地拂袖离去了。 杨谦益无奈,“陛下,且听臣一言……” “朕不听!”宗衍板起脸打断,抬脚便走,他在宫中专用间宫殿用来玩乐,里头堆满了林乐天命人搜集来的奇技淫巧的东西,最能消磨人的心智。 两个太傅刚进宫就被赶回去的消息马上就传到了东厂的乐天耳里,彼时乐天正在埋头苦批公文,听了之后不由心头大怒。 你爸爸我在单位辛苦工作,你在家不读书,还把家教赶出去。 不孝子! “知道了,下去吧。”乐天不动声色地让来报信的小太监退下。 不一会儿,鄂泰的折子递了过来,他性子刚猛,满折子的“臣难当此任”,反正就是老子不干了。 乐天把鄂泰的折子撕的粉碎,气得心脏病快要发作,“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本千岁的命令!”体内熊熊燃烧的奸佞之火马上就要忍不住了。 系统:“说好的养成明君计划,鄂泰可是难得的将才。” 乐天:“行,他不干,有的是人干。” “来人,”乐天轻唤了一声,外头立即有人应,“千岁爷,您吩咐。” “将韩齐传来。” 系统:“……”草啊,又大意了。 韩齐在外头当差被叫回来,进屋时风尘仆仆,依旧难掩英俊。 乐天又差点流口水了,盯着韩齐挪不开眼,林乐天的壳子也好看,但太女气,穿女装估计也毫无违和感,韩齐就单单是俊,满身内敛的杀气与冷静克制矛盾地融合在一起,组成致命的吸引力。 系统忍不住了,“别看了,说词儿。” 乐天欲盖弥彰地先“咳”了一声,“韩齐,在东厂干得可好?” 韩齐心头一紧,道:“属下竭尽所能,报效千岁。” 拍马屁都拍得这么帅,乐天慢慢道:“我打算给你换个差事。” 韩齐心头崩得更紧,难道这阉人发现什么了?腰间的绣春刀刚沾了血,刀锋还热着,韩齐垂下的手悄然握住了刀柄,低声道:“但凭千岁爷吩咐。” “陛下年岁不小,身子却依旧孱弱,我听闻你的功夫不错,入宫去教陛下习武吧。” 韩齐愕然,抬头望向林乐天,却见林乐天那一对扎眼的双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目光幽深可怖如同寒潭,韩齐立即垂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属下遵命。” “今夜随我回宫,去收拾收拾干净,”乐天慢条斯理道,“一股子血腥味。” 韩齐依言退下。 系统:“你想干嘛?” 乐天:“思想别太龌龊,我怎么会对我儿子的家教老师下手?我是那种人吗?” 系统:“我看你就是那种人。” 乐天:“宝贝,我们才相处了多久,你就已经如此了解我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灵魂伴侣?” 系统:“……你最好别动韩齐。” 乐天终于听出了点意思,疯狂追问韩齐有什么猫腻,系统不作回答,只是反复警告他别打韩齐的主意。 乐天见系统守口如瓶,也就懒得再问,他也不打算动韩齐,开玩笑这是要崩人设崩世界的事,过过眼瘾就得了。 在东厂忙死忙活累了一天,乐天暗中将几个奸臣以“他对我不恭不敬”“他就是不服我这个九千岁”“我看这个人就是有问题”等诸如此类的敷衍理由秘密处理了。 因林乐天本就喜怒无常多疑阴鸷,一时是朋党,一时翻脸不认人的事也常有发生,下属也未曾有疑。 天色已沉,东厂里点起了灯,朱红高大的门楣如同巨兽之口,幽黄灯笼垂着珍珠流苏在晚风中微荡。 一盏玲珑精致的宫灯被人握在手中,那人手指细长骨节分明,青筋微露,站得如同青松一般,只肩膀微微垂下,正是“收拾干净”的韩齐在门口等待林乐天。 远处,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来了,前后簇拥围着那位九千岁。 “千岁爷。”韩齐微低了低头。 乐天目不斜视,挺直腰板迈步向前,结果迈的步子太大,脚下踩了个空,身体一晃,眼看就要摔倒,韩齐眼疾手快,拿宫灯的一头怼住了林乐天的腰,稳住了乐天的身形。 “啊!”乐天惨叫了一声,他累了一天,声音细弱,不比猫叫声大多少。 身前身后的太监们都大惊失色地要扑上来,“千岁爷!” 乐天猛地一顿手,四周都寂静了,他侧头剜了韩齐一言,“你好大的胆子。” 韩齐也知道糟了,只是方才他下意识地不想碰到那阉人,身体自然而然地做出了反应。 “千岁爷千金贵体属下不敢触碰,一时情急,请千岁爷恕罪。”韩齐微弓腰了,解释道。 明晃晃的宫灯在乐天眼睑下摇晃,花影半明半昧地投在韩齐挺翘的鼻子上,乐天心想:你帅你有理,今天放过你。 乐天一言不发地招了小太监,小太监扶着他上轿辇,乐天细皮嫩肉的,只感觉腰侧非常之疼。 “妈的,这韩齐一定有问题!”乐天忿忿道,看他要摔了也不接着点,下手还那么重。 系统不忍心再看他犯蠢,“韩齐是从前的七殿下,宗衍的七哥,差点被你宰了。” 第22章 督主千岁5 轿子抬起,乐天人跟着轻晃了一下才回过了神,震惊道:“他……他……他整容了?”林乐天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人。 系统:“你命人截杀他时,他只比现在的宗衍大两岁。” 韩齐看着也就十八左右,也就是说已然过去五六年之久了,相貌与幼时有异也不奇怪。 乐天久久不能言语,沉思半晌,才痛心道:“那我岂不是有两个儿子了?!” 系统:“……你说是就是吧。” 林乐天为了扶植宗衍上位,可算是呕心沥血,双手沾满了血腥,宗衍的兄弟他全杀干净了,韩齐这个七殿下应当是出了什么岔子,成了漏网之鱼。 七殿下生母早亡,朝中无势,林乐天联合钦天监哄骗先帝说七殿下有克母克父之凶命,先帝便随意给七殿下拨了个犄角旮旯的封地,将他赶出京了。 林乐天心狠手辣还不肯罢休,为绝后患,专门派人在七殿下出京的路上截杀他。 未曾想七殿下竟活了下来,改名换姓变作了韩齐潜伏在他身边。 乐天瑟瑟发抖,“他是不是想找我报仇?” 系统:“你说呢?” “天哪!”乐天在暖轿里紧紧地搂住自己瘦弱的身躯,“这……不就是言情世界最经典的套路吗?!” 上个世界里,乐天就曾经跟系统总结过,古早男女主的相爱必不可少的就是有仇。 “虐、恋、情、深!”乐天声情并茂,作西子捧心状,“韩齐他为了报复我,一定会囚禁我,鞭笞我,狠狠地糟蹋我,对我虐身虐心,最后让我脆弱的身体变得犹如一块破布!” 系统:“= =麻烦你清醒一点,你是男的,他也是男的,你们两个不是言情世界。” 乐天瞬间变脸,满脸坏笑道:“你终于承认我们这是一篇耽美文了。” 系统:“……” “我有必要提醒你,林乐天这具身体的死亡是由韩齐达成的。”系统强调了‘韩齐’的名字,希望乐天能清醒一点。 乐天嘻嘻一笑,“林乐天死在韩齐手里跟我乐天有什么关系?” 系统:“腰不疼了?” 腰间被忽略的疼立即开始发作了,腰际犹如被一柄尖锐的锥子反复敲打,乐天疼得花容失色,系统乐得代码错乱。 东厂离皇宫不远,韩齐一步步地走着,越来越接近他曾经所住过的那座宫殿,攥着宫灯的手也越来越紧,黑暗中的深情冷峻可怖。 一见到林乐天的轿辇,宫婢们远远已袅袅婷婷地拜礼,个个模样都战战兢兢,她们的恐惧反应拉回了韩齐的理智。 再厌恶再仇恨,他身后轿子里的人都是个不容忽视的狠角色,他费尽心思捏造身份潜入林乐天身边,决不能在此刻轻举妄动,他必须冷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否则,稍有破绽便前功尽弃。 轿子里的乐天扶着腰龇牙咧嘴,憋着叫疼的劲,就怕让人听见动静。 打死韩齐也想不到他极为忌惮的九千岁是这种货色。 “千岁爷,紫宸殿到了。” 乐天忙坐正,将莽服上弄出来的褶皱理好,问系统:“没异常吧?” 系统:“挺好,娘的很内敛。” 乐天:“……”行吧。 韩齐往后退了半步,替乐天撩起轿帘,兴许是暖轿里熏得暖和,林乐天苍白的面颊上升起了淡淡的红晕,在宫灯下恍若国色,韩齐看了一眼,立即移开了目光,心中狠狠唾弃:妖颜祸国。 宗衍一听说林乐天回宫了,高兴得饭也不吃了,扔了玉箸就往外跑,韩楚楚屁颠屁颠地追着跑。 “小林子!” 随着一声清脆的呼唤,韩齐回头,望见了他世上所剩下的最后一位兄弟——当朝皇帝宗衍。 宗衍满面的笑容如花般盛开,猛地一头扎进乐天的怀里。 乐天腰受了伤,轻哼了一声,忍住疼痛,面上仍是笑意融融,“陛下,规矩。” “小林子,你不是说太累了,不回宫了吗?”宗衍环抱着乐天,开心得身后看不见的尾巴都要摇起来了,双眼晶晶亮亮地望着林乐天,仿佛他一日的欢喜都汇集在了此刻。 妈的,真可爱。 乐天现在充分能理解那些溺爱的父母了,娃太萌,不忍心骂。 他微微俯下身,温柔地轻抚宗衍的鬓角,低声道:“陛下,奴才听闻您将杨鄂两位大人赶走了,是吗?” “朕嫌他们烦,没意思,”宗衍牵起林乐天的手,就要往殿里走,“小林子,你伺候朕用膳,楚楚笨手笨脚的。” 朱楚楚在一旁可怜巴巴地看着林乐天,宗衍脾性乖戾,她今日受了不少挑剔责骂。 林乐天不动,宗衍拽不动人,回首疑惑地望向林乐天。 乐天心中深深叹了口气,这是一头被林乐天养坏了的小兽。 韩齐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心头恨得滴血,认贼作父不过如此,林乐天这阉人,他迟早将他千刀万剐! “陛下,”林乐天立在宫灯下,单薄的身子被套在宽大的狐裘中愈发宛若尺素,他微微笑着,眼中含情脉脉,“你长大了,不该如此任性。” 宗衍咬住嘴唇,似是不解,他抬首道:“小林子,不是你告诉朕,朕登基当了皇帝以后,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了朕吗?” 乐天:这是什么昏君台词!儿砸你快住口! 林乐天眸中笑意微淡,“不以尧舜之心为君者,具君也;不以伊尹、周公之心为臣者,具臣也,陛下想让奴才以后在史书工笔之中留下骂名吗?” 此言一出,宗衍一知半解,韩齐倒是浑身一震,他又重新审视了林乐天,见林乐天神色端正,目光坦荡,浑然不像韩齐心中狠辣的奸佞模样,韩齐垂首,心道阉人太会装模作样,果然不容小觑。 宗衍还不太明白林乐天的意思,只知道林乐天生气了,他的小林子性子最好,鲜少与他红脸,宗衍忙又钻入林乐天的怀中,拿头来回拱林乐天,“小林子,你别生气,朕知道错了。” “陛下,皇帝是不会错的,”乐天温柔地抚了抚宗衍的耳朵,轻声道,“是杨鄂两位大人做得让陛下不满意了,奴才给您找了一位新的师父,”他抬眼望向韩齐,眼眸中的温情瞬间消散,又是古井无波寒潭一般,冷冰冰道:“过来。” 态度判若两人。 韩齐上前一步,按捺住激动道:“锦衣卫百户韩齐拜见陛下。” 宗衍连个眼神都没给,仍是依恋地搂着林乐天,等待他的下文。 “韩齐武艺高强,从明日起他会留在宫中教陛下习武,”乐天微咳了一声,宗衍立即神色紧张起来,乐天顺势道:“别让奴才担心了,好吗?” “好,朕依你,不过小林子你也要答应朕一件事,”宗衍狡黠一笑,“今夜你陪朕睡!” 韩齐猛然抬头,眼中对林乐天的杀意几近涌出。 第23章 督主千岁6 林乐天出身贫寒,从洒扫太监做起,一步一步爬上高位,先帝在时,已是先帝身边备受宠爱的亲信。 他生得貌若好女,宫中传言他以色侍君,当年韩齐年幼也是不得宠爱的皇子,极难见到先帝,对先帝宠爱的宦官亦是印象模糊。 韩齐在心中自然不愿相信自己的父皇会是那种色令智昏的君主,所以一直只将此当作宫中不入流的传言之一,单认为林乐天是依靠邪恶的内在兴风作浪。 但亲眼所见林乐天之美貌以及他对宗衍异乎寻常的温柔态度令韩齐心中不得不警惕生疑。 毕竟宫中确有不少太监与皇子之间不可言说的乱事,尤其是皇子年幼时,常有太监引诱皇子之事发生。 乐天察觉到了韩齐投来的窥视目光,他有心刺激一下韩齐,微笑对宗衍道:“好。” 宗衍欢呼一声,又深深埋在乐天腰际吸了口气,扬起笑脸,“小林子最香了。” 说起这个,乐天就烦得很,林乐天是真的香,他明明已经很粗糙的三天都不洗澡了,林乐天仍旧肤若凝脂、体内透香,闻起来有点像乐天喜欢吃的一种草莓糖,淡淡的,甜甜的,害得他每天晚上梦里都在吃草莓。 其实从前宗衍为皇子时,林乐天与宗衍也经常一起睡,林乐天的精神控制手段之一,幸好他虽然变态,却对男的没什么兴趣。 宗衍拉着林乐天的手回去用膳,韩齐踌躇了一会儿,厚着脸皮跟着混了进去。 宗衍嫌弃朱楚楚伺候得不好,要林乐天伺候他。 朱楚楚委屈得差点掉眼泪,她已做得很用心了,可宗衍就是怎么样都不满意。 乐天忍着腰疼伺候了宗衍一顿饭,深深地感觉到养儿不易! 按规矩,林乐天是不能上龙床的,所谓陪宗衍睡,不过是在宗衍龙榻之下铺一层薄被让林乐天能蜷一夜。 韩齐见状,稍稍安心,因无人指挥他,所以他自作主张地在殿内保卫,实际是看着林乐天,以防他对宗衍有什么不轨。 宗衍趴在龙榻上垂首望着林乐天,两脚在背后上下踢着,“小林子,你上来陪朕睡哪。” “陛下,这不合规矩。” 林乐天躺在朱红锦被中,乌发披散,眉眼都带着沉静温柔,因怕冷,紧紧地团住被子,只露出巴掌大的苍白小脸。 宗衍垂下手,撩起一缕林乐天的长发在掌心把玩,林乐天乌发柔顺如丝缎,冰冰凉凉的,宗衍团在手心边揉捏边与林乐天悄声说着小话。 林乐天宠溺地仰头望着宗衍,时不时地点点头回上一两句。 从韩齐站立的角度,只能看见林乐天两片浅色的唇微动,偶尔牵出一个带有笑意的弧度,看上去如斯温柔无害,韩齐实在很难想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痛下杀手,将他们兄弟十一人屠戮殆尽。 忽然,林乐天似是察觉到他的注视,瞥眼轻瞟了他一眼,那一眼才是韩齐熟悉的九千岁,冰冷无情毫无情绪,充满了威慑,韩齐忙撇开了眼。 他心中忽然明白了:林乐天的柔情蜜意全是给宗衍的,所需要展示温柔的对象只有皇帝。 宗衍毕竟还是个孩子,说着说着就困了,抓着林乐天的头发就已经垂着头睡着了。 林乐天轻轻从他手中抽回发丝,费力地坐起身向韩齐招了招手。 韩齐犹豫了一会儿,上前弯下了腰。 林乐天裹着被子,活像只怕冷的小猫,他的声音也像幼猫一般又细又软,附在韩齐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抱陛下就寝,当心着点。” 最后四个字,韩齐隐约听到了埋怨的意思,他嘴唇轻轻勾了勾,又马上拉平了唇线,拱了拱手,轻手轻脚地将宗衍抱起,将他唯一的弟弟放到龙床中央,盖好寝被。 做这些事时,韩齐心怀柔情,他并不怨恨登上皇位的宗衍,他认为一切都是林乐天的错,宗衍只是被蒙在鼓里。 韩齐很想怜爱地摸一摸幼弟熟睡的脸庞,但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唯有果断地抽身向林乐天回礼。 林乐天又招了招手,韩齐再次俯身,便听到那猫叫一样的声音,“抱我。” 韩齐浑身一震,心中犹豫了一瞬,立即乖乖地连薄被带人的抱起林乐天,怀中的人极轻,即使是连着薄被也没有多少分量。 “出去。” 韩齐依言抱着林乐天踏出紫宸殿的内殿。 林乐天微咳了一声,韩齐迅速地俯身去听,“传太医,让他们悄悄的。” 乐天实在疼得受不了了。 林乐天的皮肤比豆腐还嫩,腰部的疼痛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减轻,反而越来越疼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果然是悄悄的,踮着脚溜了进来,见韩齐怀抱着林乐天,一时不知所措,“九千岁,您病了?” 乐天探出一张素净小脸,“张院判,我腰疼。” 他说话时平静无波,韩齐却从中诡异地听出了可怜兮兮的味道。 张院判常调理林乐天的身子,没听说过他有腰疼的毛病,疑惑道:“何时起的症状?” “夜里,左腰处,疼得厉害。” 张院判对陌生的韩齐道:“这位大人,麻烦坐下。” 韩齐抱着林乐天坐在了贵妃椅上,按照张院判的吩咐解开了被子,林乐天里头只穿了一件雪白的单衣,隐隐透出莹莹肤色,韩齐看了一眼立即移开了目光,仰头望向头顶腾飞的五爪金龙。 张院判在乐天叫疼的地方轻按了按,乐天差点叫起来,幸好他憋住了,只是紧抓住韩齐的臂膀轻哼了一声。 韩齐顿时如坐针毡,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运起了劲。 “九千岁,这伤恐怕要脱衣查验……”张院判小心翼翼道。 按林乐天的性子,他宁愿疼死也不会愿意在别人面前袒露肌肤,乐天森冷道:“都闭上眼睛。” 太监宫婢们都慌张地转过了身,抱着林乐天的韩齐依言闭上了眼。 眼睛一闭上,其他感官被放大了数倍,韩齐能清晰地闻到林乐天身上传来的丝丝香味,不腻人,但甜得韩齐心头发慌。 剥开衣服,林乐天腰间果然有一块刺眼的青紫。 “这是外伤啊,千岁爷,”张院判大吃一惊,“这……谁伤了您?” 乐天瞟了一眼闭着眼睛的韩齐,发觉他额上冷汗都流下来了,汗水从他英挺的下颚角滑落,落入高束的领口中,嗨,长得帅就是有特权,乐天淡淡道:“被野狗撞的。” 第24章 督主千岁7 野狗?无论皇宫东厂都是万万不会有这些东西的,张院判也不敢多问,只道:“那野狗可否咬伤千岁爷?” 乐天冷淡道:“索性是只幼犬,牙还没齐全,别废话了,给我医治。” “千岁爷您这是积了淤血,待臣烧一副热药给您敷上,将药力推开,连用七日便好。” 七日?!乐天抓着韩齐的的手更用劲了,听到没你这野狗!七日! 乐天脸色沉得快滴水,冷冷道:“赶紧熬药。” 跌打药都是现成的,张院判请太医院的人将药送来,在偏殿快手快脚地烧热了药,拿玉刀替乐天敷药。 乐天在脑内大叫:“疼疼疼疼疼疼疼,顶不住了!救命救命!”他紧抓住韩齐的手臂,苍白失血的面容因难忍的痛楚而皱成了一团。 系统平静道:“忍忍吧,当以后跟韩齐虐身虐心的排练。” 乐天:“……” 实在忍不住了,乐天拉过韩齐的手臂,张口咬在他的虎口上。 韩齐猛地受到啃噬,瞬时张开了眼,林乐天的身体立即暴露在他眼下。 火红的热药敷在苍白若冰雪的肌肤上犹如大片红梅绽开,那画面昳丽可怖,竟有一种受虐的美丽,一时之间,韩齐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 张院判见他睁眼盯着看,忙道:“这位大人,你的手劲大,劳烦你运力助千岁爷将药力推开。” 乐天嘴咬着韩齐的手,自然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韩齐一手被乐天咬住,一手依照张院判的意思贴向乐天受伤的腰际,药是热的,林乐天没伤到的肌肤却是冰凉沁人、柔软滑腻,犹如上好的绸缎,烦是触摸过的人定会爱不释手。 韩齐闭上眼,将脑中胡乱的思绪赶走,放空心思用力去揉。 他一用上劲,乐天马上疼得更厉害,抓着韩齐的手咬出了满嘴的血腥味。 待药上透,乐天只感觉去了半条命,韩齐依照张院判的吩咐替乐天拢上内衫,卷好薄被,乐天痛得有些意识模糊,在彻骨疼痛结束前,已张开了嘴。 韩齐抽回手,虎口被咬得血肉模糊,乐天嘴角还沾着丝丝血迹,好似抹了胭脂,鲜红浸润,雪白的贝齿齐整得藏在两片红唇内,一样沾染着丝缕血迹,瞧着脆弱可怜的很。 “大人,你这手?”张院判轻声道。 “不碍事。”韩齐抱起蚕蛹一般的乐天走入内殿,轻轻将他放回龙榻下头。 乐天全程悄无声息任他摆布,披散着一头乌发,歪着头沉沉昏了过去。 韩齐凝视了一会儿,心想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也怕疼,还怕得紧。 夜也不必守了,乐天这病秧子的模样,怕是爬也爬不起了,韩齐退出内殿,对仍守在外头的张院判道:“九千岁不欲陛下担忧,劳烦院判大人明日一早过来替九千岁换药。” “是,都听千岁爷的,”张院判轻叹了口气,“大人,我替你包扎下手?” “不必了,一点小伤。”韩齐将手收入袖中,拱手转身离去。 张院判远眺韩齐在黑夜中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好似什么时候见过。” 宫道寂静,守夜的宫人犹如一尊尊塑像般安静,仿佛已长在了宫墙上,韩齐受伤的是拿刀的那只手,伤口碰着冰凉的刀柄微微刺痛,韩齐面无表情地走着,步子越迈越大。 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走过冗长宫道,到了无人处,韩齐才终于停下脚步,一手贴上冰冷宫墙,眸中情绪翻涌。 韩齐为皇子时,住在博海阁,那是宫中诸多楼宇中不甚起眼的所在,他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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