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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 叶染问。徐远白嗯了一声，点点头。 “小顾是个很可怜的孩子，她的父母都是优秀的医护人员，在一次抗震救灾中到当地执行任务。没想到在救人的过程中遭遇了余震，双双牺牲。那年，她才只有三岁，什么事都不记得。” 叶染心头微澜，眼眶再次湿润：“我只听说过地震遗孤被许多救援者家庭收养的，还是第一次听说......为了救人而牺牲的英雄，却独独留下了自己的儿女......小顾她，真的很不容易。” 徐远白继续道：“后来，在国家和单位的安排下，小顾被一对高知夫妻收养，也就是她的养父母陈教授一家。陈教授夫妻两人多年没有孩子，助养了不少孤儿。其中有像小顾这样带回家收养的，也有几个孩子是没有办理收养手续，但是会定期捐助，逢年过节接回家的。这种叫助养。他们是非常善良的人，把小顾教的很好，甚至没有要她改姓。只可惜......” 叶染明白，因为陈教授夫妻两个在收养小顾的时候都已经快五十多了，所以他们最终没能陪伴女孩走得太久。就在大前年，老两口先后因为癌症和心梗过世，在处理好养父母的后事之后，小顾决心踏上赴非的研究队，想要致力于继承双亲的奉献遗志，做一个有用的人。 “她才二十四岁，就已经活出了这么有厚度的人生......” 叶染的泪水滴落在装着小顾遗物的盒子上，她将那块透着光亮的玉佩和工作牌一起放进去，坚定地看着徐远白：“后面的路，我会替她走完。” “那你呢？小染。” 徐远白心疼地拍了拍叶染的肩膀：“你总要回国的，不可能永远以小顾的身份活下去。更何况，认识你的人——” “我没关系。” 叶染微微一勾嘴角：“我的父母早已不在世，我也没有任何兄弟姐妹。在这世上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月亮。临走前我已经把它交给徐伯母了。” 至于她的丈夫季语锋—— 叶染换了新的手机，在陈久久的朋友圈里，她秀出了季语锋求婚的钻戒。原来，一个男人真的可以把无情无义演绎的那么始乱终弃。原来，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 她从未质疑过真心，只是真心瞬息万变。 “等我们把这些事做完，再回去给小顾的父母上坟。” 叶染知道，现在是徐远白团队项目最重要的阶段，他们研发的疫苗即将作用在当地数个贫困部落，帮助人们摆脱各种病毒的困扰。国内和国外是有信息差的，顾小酒的遗体跟着医疗团队的十数个牺牲者一并送回国内，而当地徐远白的团队里，寥寥几个成员都是并肩作战多年的好友，他们对叶染的身份也不会置喙，只当是徐远白的助手兼女友。一切，原本可以暂时告一段落的。可偏偏就在这时，叶染一眼看到陈久久发的九宫格照片里，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吊坠！挂在陈久久的脖子上，跟顾小酒随身带着的那一枚几乎是一模一样！上一世的记忆奔袭入脑海，车祸发生的现场，碎如片状的玉石散一地。叶染还记得季语锋在手术室外等着陈久久的时候，一双掌心就这样死死握着，握到整个掌心都鲜血淋漓。叶染心痛他，想要上前为他包扎时，却被他狠狠一巴掌挥开。他质问她，为什么会眼睁睁看着陈久久撞车？为什么不救她？为什么会任由悲剧的事故发生？为什么出事的人，不是她？他说当年陈久久的父母舍身将他们一家人从地震废墟里救出来，却双双牺牲在余震的坍塌下。他眼看着他们攥在一起的手慢慢冰冷，在被抬上担架前，他将祖母留给自己的这块玉佩护身符，轻轻塞进了那对英雄夫妻的手里。他希望这护身符能保佑好人超度，能福泽他们的子孙后代。没想到时隔二十年后，他再次遇到了陈久久，在她身上看到那块信物的时候，一眼认定她就是救命恩人的女儿。可现在，为什么同样的玉佩，在顾小酒这里也有一块？！叶染回到宿舍，心乱如麻。前世今生各种细节不断地提醒她，这件事背后似乎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是，这与她有关么？如果回到上一世，那一定是与她没关系的。她错过了季语锋二十岁以前的人生，即使听到他叙述起八岁那年的地震，也只能置身事外地予以同情和安抚。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季语锋为了报恩，对恩人留下的女儿百般纵容，将她这个妻子一步步置于边缘。可这一世，她没有置身事外了。因为她认识了顾小酒。这不再是季语锋和陈久久两个人的事，还有顾小酒！那个女孩在爆炸发生的一瞬间，几乎是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了致命的坍塌。她眼睁睁看着她在眼前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听了她的每一寸遗言，承诺了她最后的愿望。她怎么能够事不关己地逃走？犹豫再三，叶染终于做出了个决定。她敲开隔壁工作室的门—— 这么晚了，只有徐远白还在废寝忘食地做实验。他说在这片随时都会发生各种悲剧的土地上，争分夺秒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 “远白哥。” 叶染进门，轻声呼唤。徐远白没想到叶染这么晚会突然过来，不由得有些无措。他手忙脚乱想要摘掉左眼镜片上的那个遮光片，却被叶染一把按住了手腕。 “你别摘了，其实......我知道的。” 叶染的眼眶蓦然一酸，她知道徐远白的这只左眼视力几乎已经降低到了0.01，尤其是到了夜晚，畏光的情况更加严重。他一直瞒着她，瞒着所有人，只是不想让她因为当初受伤的事而内疚负罪罢了。可也恰恰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他在上一世因为眼睛的问题没能逃脱恐怖分子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