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是皇室血脉,本宫本宫的确不好将你们赶尽杀绝……” 惠王面上一松,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棠宁看向别处:“纪王,本宫记得你如今担着宗正寺卿的职?” 纪王上前:“回娘娘,正是。” 棠宁扬了扬唇:“那正好,传本宫旨意,从今日起,废除谢倬一脉所有人玉碟,驱逐出皇室,从此往后谢家宗谱之上不再有他这一脉任何人。” “宋棠宁,你这个毒……啊!!” 惠王万没想到皇后会如此恶毒,张嘴就是怒骂,只是话没说完就被纪王眼疾手快一脚踹在身上。 那一脚直中心口,疼的惠王惨叫出声,他整个人翻滚着朝后摔倒时险些晕厥过去。 “父王!” 惠王世子惊恐尖叫了一声,扭头就想怒斥棠宁恶毒,却不想还没开口说话就被身旁禁军压着胳膊贴在地上,脖颈有些扭曲时窒息的呼吸都难,嘴里声音更是变成模糊呻吟。 纪王见状这才拍了下有些凌乱的衣摆,朝上行礼:“臣遵旨。” 棠宁淡声道:“既非皇室之人,便无任何特殊,何埕。” “微臣在。”何埕上前。 “将惠王府所有人全部下狱,三日后午门问斩,此次谋逆之主谋,段家,闵家,诛三族,范,崔,柳家主支一脉五岁以上男丁全部处死,五岁以下男丁及女眷刺字为奴,旁支极其三族以内五代不得入仕。” “几家家产全数抄没,以充国库。” 棠宁淡声说完,便将目光落在何埕身上: “三日后惠王府之人午门问斩,何尚书监刑。” “其他几家查抄之事,交由冯大人和曹相,钱尚书从旁辅助。” 曹德江和冯秋荔,还有钱宝坤都是纷纷上前领旨。 惟独何埕迎着上首目光只觉得身形一颤,如同坠入冰窖浑身发冷。 之前刑部的事情是皇后与他合谋,但后来世家咄咄相逼陛下被困他却不知道是假的,眼见皇后势弱之时,惠王他们曾想收买于他,他虽没有直接答应却也动过一些心思。 要不是三儿子何晋百般阻拦,他恐怕真就投了世家,他原以为此事隐秘,可如今对着皇后目光,他却隐隐明白皇后怕是早就知道他心思。 监斩是为提醒,也同样是警告。 何埕脸上血色尽消,险些站立不稳,强压着心头不安垂头低声道:“微臣遵旨。” 第877章 何埕浑身冰冷地站回了人群之中,旁边人的打量让他僵硬至极,而大殿之上,惠王等人被堵了嘴拖了下去,石庆荣站在梁广义身旁,等到上首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有种“终于来了”的颓然。 “石庆荣,你可知罪?” “罪臣该死。” 石庆荣没有狡辩,也没有任何开脱,他“噗通”跪在地上:“罪臣糊涂,受人挑唆,枉顾陛下看重,险些伤及娘娘性命危及大魏江山,罪臣死有余辜,愿领责罚。” 棠宁看了眼格外知情识趣的石庆荣:“你与谢倬勾结的确该死,但看在你迷途知返,鑫德殿内曾主动护过本宫,本宫可以饶你一命。”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廷杖五十,即日起贬黜你在朝官职,没收石家家产,往后若敢再犯,定斩不赦!” 石庆荣蓦地抬头,眼底全是难以置信。 他原本以为他今夜死定了,毕竟惠王府和其他几家人的下场他都看在眼里,他只盼着皇后看在他之前帮忙做戏的份上能够多宽恕石家小辈一些,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可他没想到皇后不仅饶了石家,就连他也未曾直接处死。 贬黜官职,没收家产,看似严重至极,那五十大板打完之后他也未必能够活的下来,可是比起那几家或是抄家灭族或是贬为贱奴,石家已是万幸之事。 皇后没有牵连石家其他人,甚至就连罢免官职也只是他一人,未曾殃及府中子嗣,这也意味着石家就算没了所有家财,不再居于世家之列,府中子孙也依旧还能留于朝堂,还能出将入仕…… 这可是谋逆的死罪! 石庆荣眼圈微红,颤声道:“皇后娘娘,您……” 他想要问为什么,想问她为何饶了石家,可是所有的话落在嘴边之后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他不知道皇后在顾虑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何对世家轻拿轻放,但她饶了石家是事实。 半晌石庆荣朝着地上重重一磕头,声音诚挚说道:“罪臣石庆荣甘领责罚,谢皇后娘娘。” “既然领罚,那便打吧。” “虞统领,你来行刑,就在此处杖责。” 棠宁话音落下,一旁虞延锋应声之后就已经快步上前。 有禁军快速提了长凳进来,石庆荣隐约猜到棠宁想做什么,毫无半点反抗之意顺从地被禁军的人带起来扒掉了身上朝服,只着里面白色内衫被按倒在长凳之上。 殿中所有人都没想到皇后会饶了石家,更没想到她会命人直接在殿中行刑,等到那厚厚的长棍落在石庆荣身上时,殿中之人都是一激灵,而石庆荣也不过只是咬牙忍了三五下就惨叫出声。 虞延锋丝毫没有留手,棍棒落在他身上很快就见了血,那一下比一下沉闷的声音就着惨叫声中带起一片血迹,长凳之下很快就有鲜血流淌了下来,那刺鼻的血腥也让得围观之人脸上都是发白。 等过了约二十杖,石庆荣惨叫声戛然而止。 然皇后未曾开口,虞延锋手中也没停下来,依旧一棍一棍的将五十下全部打完。 等到棍棒停下来,虞延锋收手之时,石庆荣整个后背下身已无周全模样,那白色里衣被打烂了开来,和翻滚血肉混合在一起,刺目的红色几乎将石庆荣整个人都染红,惟独那张脸上如同死人一样,紧闭着眼瘫软在那里仿佛连呼吸都没了。 棠宁抬眼看向下方诸人:“本宫并非嗜杀之人,但决不允许有人敢于危及大魏江山,陛下征战在外,惟有诸位大人与本宫一起守好了京城这朝堂,才能免了陛下和边关将士后顾之忧。” “北陵战事关键在即,本宫希望诸位大人能够守好自己的本分,做好各自分内之事。” 明明没有一句威胁之言,甚至连声音都温和平静,就像是小女娘家在与他们闲话,可是殿中萦绕着的血腥,还有从长凳之上滑落下来摔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石庆荣,却让所有人都不敢生出半点轻慢之心。 殿中朝臣都是脸色苍白,之前曾与世家那些朝臣靠近,看着皇后势弱甚至一度生出心思的那些人更是面无人色。 所有人都是齐刷刷地跪下。 “臣等谨遵娘娘懿旨,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一场肃清吓破了不少人的胆子,等从御正殿出来时,所有朝臣望着外间已然有些发白见亮的天色,对于昨夜之事还有些腿软。 谁能料到一场逼宫会这么落幕,匆匆而起,匆匆结束。 若非惠王他们被关押,皇后更是一口气下旨处死那么多人,甚至刚才被人从殿中抬出去的石庆荣身上有血滴落在殿前,顺着地面蜿蜒骇人,他们甚至都觉得这场宫变只是一场梦。 有人低声说道:“惠王败的可真惨,谁能想到皇后娘娘居然算计这么大……” 话未落,就被推了一把。 “不要命了你,还叫什么惠王,谢倬可是已经被驱逐出皇室了。” 旁边那人脸上带着后怕之色,压低了声音:“况且他若不生这心思,怎能一脚踩进皇后他们的算计里,皇后娘娘本只是想要逼出北陵细作,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肃清朝堂,好能与陛下配合误导北陵,是他们野心横生才会栽了进去。” “既敢造反,败了落此结局也是活该,照我说皇后娘娘还算是仁慈的。” 惠王府上下全被处死,但世家那边除闵,段两家诛三族,其他几家都留了活路,甚至石家还因为那莫须有的“救驾”功劳得以“赦免”只罚了石庆荣一人,这种事情若放在废帝在朝之时,稍有谋逆那都是要诛九族的。 皇后虽然手段了得,到底是留了情面。 不过…… 那人似是想起什么低声道:“那北陵留在朝中的细作到底是谁?” 其他人面面相觑,多有猜测,今夜宫中的事情好些都不被人知晓,他们只知道皇后设局擒拿北陵细作,据说还有一个藏在暗处搅弄京中浑水的暗棋和一些藏于京中的北陵死士。 但皇后回宫之后却未曾细说,殿前朝臣对视了一眼纷纷猜测。 难不成,是未曾处置的王怀鲁? …… “不是王怀鲁。” 御书房内,被特意留下来的曹德江几人也问及了此事,棠宁说道:“夏侯令送来大魏的细作鸣珂,是崔家少夫人白氏。” 曹德江几人都是震惊。 梁广义也是目光怔了怔。 居然是她? 第878章 梁广义是记得崔家这位少夫人的。 当初崔林犯事,还未曾坦露身份的萧厌于朝堂之上跟崔林当面对质,那时情形不利于崔林,崔家眼见会受牵连,是崔少夫人直接舍弃了崔林保全崔家上下,却因此被崔家长子,也是她的夫君崔奇记恨。 她用嫁妆帮着崔家平了当日之乱,只盼崔家安好,却不想反被崔林父子怨恨苛待。 后来崔家生乱,崔林父子意外服用毒菇身亡,崔家二儿子也因谋害至亲死无葬身之地,整个崔家大权便落在了这位生了崔家嫡长孙,年轻却有手腕的少夫人手上。 梁广义还曾感慨崔林父子有眼无珠,不曾好生对待这般有手段心性果决的女子,崔家自那之后逐渐在世家之中淡出,崔少夫人行事也格外低调,可没想到她居然会是北陵留在大魏的密探。 曹德江皱眉:“那白家?” 棠宁未曾说话,倒是已然整理了来龙去脉的月见上前说道:“回曹相,白家早年应是不知情的。” “早年?”曹德江疑惑。 月见说道:“那鸣珂所替代的那位白家七娘子三岁被拐后就被人所害,夏侯令将鸣珂送回时谎称其已经八岁,因着身上胎记、信物皆是白家七娘子所有,白家便认回了她,更因幼年之事对她格外疼爱些。” “白家早年曾有一位郎君迎娶了南齐奉安公嫡女,所生的孩子更是嫁入了南齐皇室,夏侯令原本送鸣珂去白家是为了南齐,怎料阴差阳错之下,鸣珂与前往临州外祖家贺寿的崔奇相识。” “或是觉得与崔家结亲利益更大,也或许是夏侯令早有野心未雨绸缪,鸣珂引着崔奇对她动了情,而白家家世对于当时的崔家来说是锦上添花,后来两家定下亲事,鸣珂就以白家七娘子的身份嫁进了京城。” 月见声音不高,娓娓道来。 “白氏入京之后颇得崔奇喜爱,加上当年世家势大,她身为崔家之妇不仅轻易能与其他几家女眷交好,更很容易就能交好朝中那些命妇以及后宫嫔妃。” 世人都小瞧后宅妇人,殊不知很多事情女子做起来远比男子要更加容易。 鸣珂嫁入京中十余年,如涓涓细流不着痕迹地侵入各家后宅之地,男子朝堂之上挥斥方遒,可终归是要回归后宅与妻妾同寝。 而鸣珂所做的,就是不着痕迹地借着那些或美貌或娇柔的女子之口,打探朝中隐秘,挑唆一些人野心,搅乱浑水之后安插北陵的探子,一点点侵蚀大魏。 当年的先帝后宫,朝堂权臣府宅,就连各大世家后院都有鸣珂的人,而最让人震惊的,莫过于顺着鸣珂的事情还查出了先帝之所以那般忌惮当年的太子,怨憎萧厌父子,居然很大原因是起于后宫宠妃的枕边谗言。 太祖皇帝对于太子的偏爱本就惹了先帝的眼,再有人一日日地在他耳边说着太子之好,说着太子是如何威慑朝堂众臣信服,说着太祖皇帝对太子的看重,太子总有一日会越过皇位。 先帝那本就不满的心添了恐惧怨恨,日积月累之下,才会父子反目。 月见缓缓说着关于鸣珂的事情: “白家早年应该是不知道鸣珂之事,至少在鸣珂嫁入崔家之前是不知情的,他们不过是白七娘子偏宠一些,纵容一些,但对于朝廷并无反心,后来鸣珂入京之后借了不少白家的势,也借此做了一些危及朝堂的事情,白家一步错步步错,等察觉不对时已经泥足深陷。” 白家上下纯粹是被鸣珂强行拉入了漩涡之中,不知情时已然背叛了朝廷,被迫成为了北陵的“棋子”,哪怕后面发现鸣珂身份有异,想要抽身也已经为时已晚。 “这些年鸣珂从大魏探知消息无数,夏侯令也正是借此才能好几次让北陵与大魏交战时,本该落败却每每都能异军取胜,他也因此屡建奇功在北陵日益权盛。” “好再当年太祖皇帝在世时就防着朝堂生变,将镇安军和龙庭卫独立于朝堂之外,而先帝和废帝又因谋害当年的太子殿下遗失了能够调兵的信物,以至于镇安军和龙庭卫不受朝中调遣,否则单凭着鸣珂源源不断送出去的那些布防图和朝中、军中的消息,落雁关怕是早就被攻破,北陵铁骑也已经踏平魏朝了。” 棠宁等着月见说完之后才开口:“北陵大军前些年和镇安军交手,好几次都能危时反制,而且有几次偷袭之时更是意外的精准。” “狄双成他们领兵多年都是谨慎之人,早就察觉边境布防图走漏,从那之后每次换防不仅会防着奉城的细作,也同样防着京中。” 也正是因为这样,加上废帝他们没有龙玉令,心虚之下不敢过于诘问,镇安军那边几乎成了“自治”,京中难以探听到他们消息,也送不进去任何人,所以落雁关才能守得住这么多年。 否则有鸣珂这枚埋藏极深的棋子,北陵怕是早就已经挥师南下。 御书房内几人随着棠宁主仆的话都是脸色变化,他们自然不会不懂其中凶险,谁能想到区区一个细作,就险些毁了大魏。 钱宝坤忍不住说道:“那鸣珂人呢?” 棠宁说道:“死了,她是北陵细作,暴露之后惟死一途。” 钱宝坤张了张嘴,怎么就死了?他还想着能将人抓回来之后,说不定能问出些别的东西。 棠宁似是看出他心思,扬唇说道:“鸣珂骨头极硬,对北陵感情极深不说,这些年留于大魏,夏侯令定然也会防备她万一被抓后扛不住严刑,不会告诉她太多北陵的事情。” “本宫这次寻她也不过是想要借她的手传些消息去北陵,顺便将那半块龙玉令送去夏侯令手中,至于别的从未想过能撬开她的嘴,更何况鸣珂虽然死了,但本宫抓到了更好的。” “有他在,或许能问出更多事情。” 曹德江睁大眼:“娘娘是说,这段时间藏在暗处搅弄浑水的人?” 棠宁点点头:“说起来,那人还是梁相的老熟人。” 第879章 老熟人? 梁广义神色顿了顿:“世家的人?” 能被皇后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只能是世家的人,而世家之中其他人都在京城,不在京城的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借北陵的势,唯一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当初跟藩王搅合在一起,后来围杀萧厌想要引起大魏内乱,其中隐有北陵痕迹的陆九安。 梁广义抬眼:“是陆九安?” 棠宁笑了笑:“梁相英明,不过这次最大的收获不是他,而是北陵那位新晋权臣,初云公主府驸马,季容卿。” “他是当初失踪的陆家三郎,陆执年。” 梁广义猛地瞪大了眼,就连曹德江他们也是满脸愕然。 北陵与大魏是宿敌,他们自然都有关注北陵的消息,北陵新出的那位权臣季容卿,据闻迎娶初云公主乌娅之后便手握宗聿部兵力,得北陵汗王宠信,其心计超绝手段狠辣,初入北陵王庭不久就能与国师夏侯令抗衡,甚至几次夺了夏侯令的势让国师府对其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他们早对这个季容卿有所耳闻,听说他身体孱弱病痛在身,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是当初失踪的陆家三郎,更没想到他被陆家舍弃之后,竟能凭一己之力去到北陵得此“机缘”,成为北陵万人之上的权臣。 钱宝坤愕然片刻,陡然冷了脸:“他既是陆执年,那当初边境屠城……” “是他所为。”棠宁说道:“他为了跟夏侯令争夺北陵兵权,激怒大魏交战,陆九安在内替蛮兵引路,这才能选择龙庭卫和镇安军巡守薄弱的地方,急袭之后全身而退…” “这两个畜生!” 钱宝坤脸上满是怒色忍不住大骂出声,如果是北陵蛮兵也就算了,虽然仇恨他们嗜血杀伐,但是两国交战不择手段者并非没有,非我族内他们只需血债血偿,可偏偏为首的是两个大魏人。 那是他们的同胞,是他们母国的百姓,他们却为了在北陵夺权为了一己之私就将那么多人的性命当作踏脚石,那尸山血海之下他们就不怕冤魂索命吗?他们简直禽兽不如!! 曹德江几人也是脸色难看,就连梁广义也是顶着牙槽满面寒霜。 棠宁早就已经过了最初知道消息时的震怒,朝着几人说道:“陆九安已被生擒,有他在足以撬出北陵隐秘,而这次借鸣珂之手送往北陵的消息,还有陆九安的身份也足以让陆执年在北陵无立锥之地。” 陆执年以季容卿入北陵的身份本就是假的,他之前糊弄初云公主乌娅以及北陵汗王的那些事情也半真半假,北陵如果一直打胜仗也就算了,无人会质疑他作假,可一旦败了,陆执年的身份就会成了索命的刀。 届时北陵大败之后首当其冲的就是领兵的夏侯令,还有派人打探回消息致使战局失误的陆执年。 棠宁声音冷漠:“陛下不会饶了陆执年,也定会替那些枉死的百姓和将士讨一个公道。” 陆执年的命,他们要定了。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死!! 曹德江他们闻言也都是神色冷漠,对于陆执年更是深恶痛绝,曹德江沉声问:“娘娘,陛下如今是否已到了西北?” 棠宁提起萧厌时神色才松缓了几分:“十日前陛下传讯时就说已到贡康,那里距奉城不过二百余里,这几日时间下来想必陛下已经带人悄无声息融入西北战场,只待时机。” 而如今,时机已至。 棠宁抬头看向几人:“北陵细作疾行,最多十日便能到边关,钱尚书。” “臣在。” “这几日先行筹措军需粮草,五日后送往北陵,由纪王带兵押运。” 纪王愣了下,有些惊讶看向棠宁:“我去押运?” “怎么,不愿意?”棠宁看着他。 纪王迟疑了下:“不是不愿,只是我身份特殊,惠王事情在前,宗亲那边未必安分,皇后娘娘这个时候让我前往押运粮草,就不怕我生了异心从中作梗,坏了陛下的大业?” 棠宁直视他:“那你会吗?” 见纪王沉默不言,她直白说道:“你若真有反心,今夜就是最好的机会,可你没有。” “你顾全大局,深知朝中生乱之后会殃及边关,你在意大魏江山也在意天下百姓,你和惠王他们私心贪婪本质上就有所不同,本宫也相信你不会蠢到在粮草战事之上动手脚。” “况且那日本宫与你说的话不是假的,陛下并不想当孤家寡人。” 谢家是萧厌本族,太祖皇帝的血脉亦是他至亲。 他既不想赶尽杀绝,也不想登临高位之后曲高和寡,孤寂寥寥。 “眼下京中乱局虽平,但本宫须得坐镇后方,朝中武将虽多,但此时能够得本宫信任派往西北的却没几个。” “纪王叔,本宫知你有鸿鹄之志,不愿将你困缚京城方寸之地,浪费了你一身马上功夫,而且你身为皇室亲王,既享天下供奉,是不是也该担起你应有的责任,替本宫和陛下分忧?” “总不好陛下在外辛苦征战,你却躲在京中享福,小心陛下嫉妒。” 纪王看着语带调侃的棠宁,想要看出她的试探之意,可是对上她漆黑双眸,却只看到里面满满的认真。 他紧抿着嘴角,想起当年太祖皇帝在时,他亦得太祖调教出来的悍勇之将,甚至在马背上比太子更为勇武几分,他曾真心想要辅佐太子替他开疆扩土,为大魏征战四方。 可是后来太子出事,朝堂乱成一团,他一日日蛰伏起来,连他自己都要忘记了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纪王与棠宁对视片刻,忍不住低笑出声:“皇后娘娘还是这么懂得拿捏人心。” 让他不得不服,也不得不认。 他技不如人。 纪王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如同所有臣子朝着君主垂头恭敬。 “臣谢天裕,愿领皇令前往西北,助陛下征伐北陵,万死不辞。” 棠宁浅笑:“那就拜托纪王叔了。”让纪王起身之后,她便扭头交代:“钱尚书,户部那边抓紧一些,尽快准备好后续的东西,好让纪王早日上路。” 纪王嘴角抽了下:“……” 钱宝坤忍不住笑出声:“娘娘放心,臣明白。” 第880章 棠宁没让纪王一人前往,还调派了户部、兵部两名官员随同,她允了纪王六部行走之权,等他领命打算离开之时,还特意叫住了他让他莫要忘了惠王一家子除皇籍的事情,可谓是将小气记仇睚眦必报显露到了极致。 纪王满脸无语又满心复杂地领了差事离开,等出了宫门时,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纪王府随扈瞧见他出来激动的眼睛都红了。 昨夜宫中的事情已经传了出来,惠王和世家联手意图谋逆被皇后擒获的消息业已传遍京中,宗亲数位王爷郡王都已经被放出宫了,惟独纪王被留在了宫中。 那随扈红着眼:“昨夜凶险,听闻王爷险些落于惠王他们手中险些出事,惠王他们可有伤您,还有皇后娘娘,他可有因为惠王的事情迁怒于您……” “行了,咋咋呼呼的做什么。” 闹腾了一夜都没消停,这会儿耳边一连串的话语让纪王只觉得自己脑仁都疼。 他抬脚上了马车之后,才没好气的说道:“皇后要是迁怒本王,你以为本王还能好端端的走出来?”斜靠在马车上后,他才伸手揉着眉心:“皇后又非陛下,岂会滥杀……” 耳边滔滔不绝的声音一顿,纪王抬头就看到随扈来不及收回的神色,眼神晃动时面容苍白,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丝惊恐。 纪王眉心一皱:“你那是什么表情?” 那人张了张嘴,小声说道:“昨天夜里,东扈长街死了数百人,京郊四营和京巡城防府衙也死了好些人,黑甲卫围杀北陵余孽时,发现了不少人藏于朝臣勋贵府邸,凡与其有关之人,全数斩杀一个没留。” “听说惠王他们逼宫之前,便命人围了荣晟书院和京中不少朝臣府邸,蛰伏于惠王暂且虚与委蛇的也就罢了,可与其合谋妄图谋逆的几乎全被皇后下令杀了个干净,那些世家和惠王府的死士私兵更是一个不剩,尸首人头就垒在东市街口。” 皇后没有让那些人下狱,更没给他们什么改过自新重头来过的机会。 凡与北陵有关,与惠王合谋,敢于反抗黑甲卫的,一律全是一个字。 杀! 他偷偷去看了一眼,昨夜死去的那些人多的数不过来,那尸首人头几乎垒成了几座高高的山堆,一眼望不到头,而整个东市街口都被鲜血染红,哪怕相隔甚远也依旧能闻到那刺鼻的血腥气,让人稍一靠近便几欲作呕。 随扈一想到自己看到的那画面,就忍不住脸色惨白:“几位住在东市附近的大人们途径时都被吓得不行,诚郡王他们更是当场晕了过去,皇后娘娘她手段实在是狠辣……” 纪王听着身旁的人话,看着他满眼惊恐害怕的样子,想起刚才宫里与他说笑的皇后,只觉后脊生寒的同时,心中也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皇后若非果决狠辣之人,怎敢以自身为饵,和陛下一起以江山为局引所有人入瓮。 如今所有都已暴露,西北战场却还没结束,她自然要借惠王谋逆之事,以绝对强势震慑住所有人,杀到他们不敢再生心思。 纪王抿了抿嘴角,想起皇后与他玩笑似的说的那几句话,他收敛神色说道:“对待谋逆之人,自是要雷霆手段,否则京中难以消停。” “可是……” 随扈低声道:“奴才听闻皇后判了惠王府上下死刑,连世家那边也没逃掉,皇后娘娘会不会因为惠王清算宗室?” 纪王淡声道:“心放在肚子里,皇后已经下令让本王押送粮草前往西北。” 随扈睁大眼:“您?” 皇后她怎么会…… 那人吃惊至极,怎么都没想到这种时候皇后居然会放心让自家王爷去西北,他张了张嘴:“王爷,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本王如今有什么值得皇后诈的?” 纪王扯扯嘴角,况且…… 他摸了摸自己心口,之前惠王以为逼宫得势想要让他与他们联手算计皇后的时候,曾借梁广义的手喂了他一颗世家特有的毒药,好能逼他给皇后下了那红颜枯,如今想来那毒恐怕不是世家给的,而是皇后给的。 皇后敢放他去西北,一方面是的确信他没那么蠢,想要替萧厌寻个帮手,另外一方面何尝不是因为她有绝对把握,哪怕他真的不知死活临时生变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她也能随时控制得了他。 皇后啊,可没那么天真。 纪王扬唇笑了笑,心中没什么怨怪之意。 皇后若真因为一声“纪王叔”,因为所谓血脉亲缘就对他毫无保留,那她恐怕早就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下了。 “行了,回去吧,本王洗漱一下还有的是事情要忙。” 纪王望着街边枝头舒展的杨柳,春日晨曦温暖,落在人身上时明媚灿烂,而他眼眸也如那日升朝阳,带着夙愿得偿的期盼。 …… 御书房这边,纪王走后棠宁便又与曹德江他们商议了余下的事情。 除却参与谋逆之人的处置,南地战事和西北战场相关事宜,更重要的是朝中空下来的那些位置,世家那些官员要以新人取代,昨夜不少见风使舵的官员也要贬黜更替。 大魏想要强盛,边关取胜远远不够,朝堂也该进一些新鲜血液。 棠宁直接与曹德江几人商议,将之前早就提过的恩科之事放了上来。 “这次先以京城及周边永临,鹿城,源阳几地为主,先行试行之前与陛下商定之策,各地考官便以霍公,程阁老,吏部尚书,礼部尚书,中丞郎令为主,考卷是陛下离京之前便已定好那些。” “届时会由黑甲卫护送几位大人以及考卷至各地后临时取试,然后取前三十的学子入京与京中所取学子一同复试,京中这边初试便交给曹相和梁相主考。” “因是头回,也有些仓促,所以肯定会有许多疏漏之处,还望几位大人能够严加考校莫要让人钻了空子,等今年试行之后逐渐完善后面的事情,明后两年再推行至其他州府。” 第881章 霍老几人闻言都是面露激动,他们早就知道朝中变革后会开恩科取士,提拔寒门士子充实朝堂,他们若能前往主考,自己主考之地学子将来能在复试之中拔得头筹,甚至入得朝堂得了重用,他们便也沾了几分教化之功。 那些人将来若闻名朝野,他们也能青史留名。 这份机缘谁都不愿意错过。 哪怕曹德江脸上也是忍不住露出几分欣喜之色,与霍老几人一起上前:“臣等定不负皇后娘娘所托。” 棠宁看着他们:“本宫信你们,但同样也得提前告诫一句,约束好自己,也别放纵了不该有的心思,陛下对此事极为看重,若有人胆敢借此次举试谋私,一旦查实,罪诛九族。” 棠宁看向曹德江:“曹相,此事暂时由你和梁相、霍老负责,本宫会命童先生他们从旁辅佐,划拨一半黑甲卫由耿霁率领从旁辅助,无论是京城还是其他几地,所有考试一视同仁。” “不过因为此次只是试行,且所选之人是为充实朝堂,届时还需一些调任地方,所以太过年迈和年纪太小的皆不录取,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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