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或许是终于察觉到我刻意的疏离,向来自视甚高的她,终究没有再亲自出现在我面前。 只是托送礼之人给我捎了句话。 说我若是有意,可以与她见上一面。 我自然无意,也乐得享受这份难得的清净。 可等到接受专访那日。 老班陪我抵达演播厅时,却见那两人衣着光鲜,打扮得一丝不苟,齐刷刷地候在了我的面前。 一见我出现,两人便不约而同地迎上前来。 又在不经意间肢体触碰后,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刻薄与怨毒。 “要吵到外面去吵,别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地撒泼。”在他们即将开口之前,我冷声打断。 父母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尤其是母亲,她的视线落在我与老班亲密相挽的手臂上,仿佛被无形的针狠狠刺痛,猛地移开了目光,语气中的酸涩与讽刺却怎么也藏不住:“你这些天对我避而不见,原来就是与你的老师厮混在一处。真是讽刺,你对我何曾有过这般亲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亲母女,我倒像个外人,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她的语气,一半是尖酸刻薄,一半是难以言喻的委屈。 她别过脸去,眼眶中那压抑不住的湿红,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从前,我总是会为她这副模样而心疼不已。 可是现在,她的眼泪,已经再也无法化作刺伤我的利器。 我只是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清晰地开口:“我也还活着,可林女士您,不也照样去做了别人的母亲吗?” 一句话,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中的石子。 激起千层浪花,空气中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她难以置信地猛然转回头,那双湿红的眸子因惊愕而睁得极大。我清晰地看见她眼底的震动与不解,这应是她第一次,从我口中听到如此刻薄尖锐的话语。 我原以为她会歇斯底里,会像从前与生父争吵那般,不顾一切地拉住我撕扯。 可她只是怔怔地朝我走了两步,随即像是再也克制不住一般,猛地捂住脸,痛哭出声。 泪水汹涌而出,瞬间便沾湿了她姣好的面容,也弄花了她精心描画的精致妆容。 她向来骄傲,从不曾在人前如此失态崩溃。 可现在,她却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无力地摇晃着我,声音哽咽地质问:“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从前,你不是最心疼妈妈的吗?你那么善良,为了妈妈,什么苦楚都能默默咽下。你现在……你怎么可以真的这样恨我啊?” “明明一开始,是你亲口说理解妈妈,说你会永远站在妈妈这边的啊!” “不过是忽略了你一阵子而已!我会补偿你的!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为什么你就不能再等等?再等等妈妈?” 她一边痛哭流涕,一边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我的胸口。 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得不到心爱糖果便撒泼耍赖的孩子。 是啊,从前,的确是我先说,会永远支持她。 那时候的母亲,刚刚从丈夫精心编织的谎言中挣脱出来,被迫直面残酷的真相,发现自己经营了十五年、自以为幸福美满的婚姻,竟从根源处便已腐烂不堪。 那时候的她,除了日复一日地与生父撕心裂肺地争吵,便是终日对着我以泪洗面,不断地哭诉着她的委屈与绝望。 于是,尚处于少年时期、三观尚未完全成型的我,便被动地成了她宣泄情绪的垃圾桶,以及她赖以支撑的精神支柱。 她要我立下重誓,绝不允傅背叛她,必须与她站在同一阵线,同仇敌忾。 母亲的眼泪,对于一个女儿来说,天然便具有强大的杀伤力。 我只能紧紧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对着她傅下承澜。 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般,机械地重复着厌恶生父、永远效忠于她的誓言。 可我说想要保护她,那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只是,沉溺于巨大悲伤与自我怜悯中的她,完全听不见我内心真实的声音。 后来,某一日,程叔叔主动联系了她。 那天晚上,她破天荒地,主动朝我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 她说:“小澜,你也不希望妈妈一辈子就这样被人死死拿捏着,受尽委屈,对不对?” “妈妈想做一些事情,可能会让你受些委屈,辛苦一些。为了妈妈,你……愿意吗?” 那时候的我,天真地以为她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婚,要彻底结束这一切荒唐的闹剧。 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并且毫不犹豫地表示,如果他们离婚,我会选择跟她一起生活。 可我终究是想得太简单了。 从骨子里,生母所渴望的,依旧是生父能够幡然醒悟,浪子回头,最终匍匐在她的脚边,摇尾乞怜,祈求她的原谅。 她既不想放弃这段早已千疮百孔的婚姻,也不想委屈她自己。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我,作为她在这场角力中,可以牺牲的筹码。 而现在,她站在我的面前,不住地哭泣,却在瞥见我唇边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微嘲笑意后,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手,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语气中充满了惊惧与不可置信。 “傅澜,你……你在报复我。” 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哭腔,她似乎终于,彻底认清了这个事实。 她说:“女儿,你……你不爱妈妈了。” 闻言,我缓缓伸出手,替她轻轻捋了捋鬓边被泪水沾湿的凌乱发丝。 我说:“人,总要先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去谈爱。” “可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被饿死了。” 在心理上,在精神上,得不到丝毫的爱与慰藉,空空荡荡,一片荒芜。 那日的化妆间,优先让给了林女士使用。 她毕竟也是上流社会的贵妇,在人前闹得如此狼狈不堪,实在有失体面。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只是进去整理仪容,补个妆而已,她却在里面逗留了格外长的时间。 直到演播厅的工作人员再三催促,我才上前敲了敲门。门应声而开,我看见了生母那双略带惊惶的眼眸。 事有蹊跷。我第一时间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遍化妆室,最终,余光瞥见了被生母有意无意遮挡在身后,匆匆离去的那一抹绿色裙摆。 “妈妈。”我忽然开口,叫住了正欲转身离开的她。在她带着几分惊喜与期待回过头来的那一刻,我轻声问她,“我……需要穿您送的那条裙子吗?” “都可以,都可以的。”她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闪烁。 “您……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这一次,她选择了沉默,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于是,在她离开之后,我从更衣室里取出了那件她为我精心定制的礼服。仔细摸索了一番后,便在吊带的隐蔽连接处,发现了一道极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划痕。 礼服的尺码裁剪得极为精准,完美地勾勒出我身体的线条。相应地,里面也几乎没有再穿着过多内搭的空间。 而且,裙身上镶嵌了大量的细碎珠宝,分量不轻。倘若真的穿上这条裙子,恐怕不出二十分钟,两边的肩带便会因无法承受其重量而应声断裂。到那时,我,会当着全国观众的面,直接走光。 而那个时候,我应该正在接受全国直播的专访。 真没意思。我看着手中这条暗藏玄机的裙子,又瞥了一眼藏在角落里那个微型的针孔摄像头,无声地撇了撇嘴角。 那一天,我最终还是穿着自己参加高考时穿的那身简洁的白色连衣裙登场。 生母见到我的装扮,眼神明显闪躲了一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生父却直接不耐烦地打断了她,抢先开了口。 这一次,他开出的条件,比之前更加诱人:“我可以给你公司百分之二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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