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蹄膀。 江暮雪见她吃醉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镇民?们吃完酒宴,已是深夜,除了江暮雪所在?的那一桌,其他桌椅早已撤下,灶房传出镇民?们洗碗筷、笑?闹打趣的声音。 院子?里仅剩下江暮雪和柳观春,一侧的屋檐挂着一盏照明的灯笼,火光暗淡,散着黄澄澄的幽光,光线昏暗,不?足以照亮偌大的院子?。 一阵夜风吹来,卷起几?片檐上的霜花。 因是隆冬天里,山风湿冷,柳观春瑟缩一下,她脑袋昏沉,不?由偏头望向一旁。 她看到了江师兄的脸。 灼灼一点红痣,像燃烧的欲.火,一双凤眸内敛,眼尾轻扬,带些清雅高华。 莫名的,这张脸变了样,渐渐和记忆里那个名叫“江暮雪”的男人重合。 柳观春傻傻地看着,她直觉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江暮雪,可她还是有一瞬惊讶。 她脑袋好疼,分不?清楚。 她把江玠认成了江暮雪。 柳观春下意识屈拳,想敲一敲头,保持清醒。 没等她出手,冰冷的手骨就挟制住了少女的动作。 风雪欲来,那股裹挟着剑气的寒意瞬间侵入肌理?,柳观春觉得?腕骨好冷,她用力挣了挣,可此举无疑是蚍蜉撼树,她完全抽不?开?手。 柳观春没了力气,丧气地垂头。 直到一道沉寂的声音传来。 “不?要自伤。” 柳观春听?出一种难言的熟稔,她的鼻子?有点酸,眼睛也很烫,她抬头去端详江师兄。 好奇怪,怎么看都是江暮雪啊。 大师兄怎么来了? 柳观春想不?明白,她只能?小声说:“我没想打自己,只是头疼。” 说完,她又像个孩子?一样,想和江暮雪诉苦:“师兄,我腿上受伤了,很疼。” 她下意识去拉盖住腿骨的衣裙,想要解开?罗袜,让江暮雪看伤。 幻境里的时候,只要她说哪里疼,手上哪里被草叶割伤,江暮雪就会很温柔地帮她疗伤。师兄的灵气丰沛强大,只要给她渡一点灵流,她的伤痕马上就好了。 又怎会像今天这样,吃了丹药,偶尔还会隐隐作痛。 江暮雪并不?知道柳观春在?和谁撒娇,她嘴上喊着“师兄”,他只当是女孩喝醉酒身体不?适,所以心里委屈,难免娇气一些。 江暮雪叹口气,用剑气死死压住柳观春拉裙子?的手。 他没有哄人的经验,也不?知该怎么给柳观春解酒,偏偏灵气也控制不?了一个人非要喝醉。 想到这里,江暮雪只能?隔空传音,让厨房里的乡亲帮忙煮一碗解酒汤来。 很快,热腾腾的汤碗端上来。 江暮雪将其挪到柳观春面?前:“喝了。” 柳观春倔强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江暮雪思考一番,疑心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太冷肃,吓到师妹了。 于?是,他放缓了嗓音,又低柔地劝一句:“喝了这个……头便不?疼了。” 柳观春乖巧听?话,她果真捧起碗喝了。 江暮雪松一口气。 但江暮雪还是低估柳观春了,她连喝个解酒汤也不?老实,一边喝,一边还要拿眼去瞟江暮雪。 少女的眼神肆意而无辜,不?止看江暮雪的脸,还要看他嶙峋的喉结,看他被白衣遮蔽的胸膛,甚至是用细带紧紧勒住的窄腰。 目光黏连在?江暮雪的身上,从上至下逡巡。 江暮雪从未被人这样冒犯过,心中略有不?满,但他不?能?和一个醉鬼计较。 男人的指尖轻敲桌面?,他在?考虑是否用灵力幻化出屏障,借以蒙住柳观春肆无忌惮的眼……反正她还没结丹,生不?出可以窥探外物的神识,只要蒙住肉眼就足够遮蔽她的五感。 可江暮雪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在?作恶。 他无权……摆布师妹。 恶念熄灭,江暮雪垂下浓长乌睫。 可下一刻,柳观春放好喝完的汤碗后,又开?始作怪。 她忽然将掌根抵上江暮雪的膝骨,整个人朝他倾来。 柳观春屈起纤细的腰肢,头低下时,后颈的碎发被灯笼暖光照得?绒绒的,骨珠微微突起。 她并不?重,半个身子?压在?江暮雪的腿骨,也并不?会教他吃力。 乌黑的脑袋登时靠近,女孩身上的酒气与衣袖的花香也随之逸出。 江暮雪不?知该如何搡开?她。 江暮雪第一次被人如此冒犯,他该恼怒的,但他劝自己,只是小孩子?无聊的醉相,何必生气。 但好在?,柳观春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 柳观春又闻到了幻境里的那种味道,清新如雨后晨露,还带点苦涩的雪松味,很香很香。 是江暮雪的味道。 柳观春缓和了一下呼吸,她抬起那张秾丽的脸。卷翘的眼睫像是小扇子?一般扑闪扑闪,她大胆凝视江暮雪,怔忪地道:“师兄,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 “嗯?”江暮雪明知醉鬼的荒唐,可看着师妹虚心请教,又不?忍扫她兴致。 柳观春眨了眨有点干涩的眼睛,她问:“师兄……是公狗腰吗?” 这是柳观春每次在?幻境里想问,又不?敢问的事。江暮雪的腰力惊人,肌理?明晰结实,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公狗腰吧? 她光说还不?够,还要拧着眉头,轻轻戳一下江暮雪的窄腰。 ?????? 江暮雪怔住,呼吸一紧。 没等女孩柔软的指尖刚碰上江暮雪的身体,下一刻,柳观春就被一道强大的冰雪灵气击开?。 她冷不?防跌下板凳,摔疼了屁股。 柳观春呆坐原地。 而江暮雪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男人英英玉立,仙姿玉质,只一张脸寒沉,眉心的守元印绽出红光,手中的伏雪剑隐隐有出鞘之意。 许是被灵气震慑,又许是那碗解酒汤确实功效明显。 柳观春的意识逐渐回拢,她看清了眼前的人。 眼前的师兄是江玠,并非江暮雪! 柳观春吓得?脸色苍白,连连道歉:“师兄,对不?住,我把你认成了旁人,我不?是有意冒犯你。” 此言一出,江暮雪本该安心。 可他记起,柳观春方才口中唤的也是“师兄”,如此轻薄孟浪之举,她竟也对其他男弟子?做过? 江暮雪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但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该做、什么都不?该说。 此为柳观春的私事,与他何干……他们不?过是结伴降魔的队友罢了。 江暮雪冷静了,他收敛那些外泄的雪气,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无事,既已醒酒,那师妹便早些休息吧。” 第19章 下山(九) 第一个吻。 第十九章 一整夜, 柳观春辗转反侧,没有睡好?。 她自己都?不知,原来喝醉酒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起的人会是江暮雪。 特别是她认错无情?道剑君眉心的那颗守元印, 竟把白?衣师兄当成了江暮雪。 仔细想想, 近日她确实太?过肆无忌惮了, 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和一个男修保持距离,根本不知什?么样的行径才是不过于唐突和冒犯。 柳观春也了解自己, 她顺杆上爬,对江师兄表示亲近,其实只是因为她害怕这段关系不够牢固,她总想加码上锁, 她想困住江师兄。 因为她……太?孤独了。 柳观春叹一口?气, 她想到茕茕孑立的无情?道剑君,心想:江师兄性情?冷淡话少, 其实他不喜欢被人亲近。 江师兄待柳观春友善, 不过是在忍耐。 她不该让江师兄为难。 翌日,饶是江暮雪这般漠视世间万物, 他也发现了柳观春近日的失常。 柳观春不再一睡醒就来他的房间敲门?, 不再从?她那个塞满吃食与?牛乳的藏宝珠里,取出肉干还有奶茶,与?师兄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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