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恺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然后若无其事地端起了茶汤。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再伸手摸一下非弟的头。毕竟之前那个手感太好,让他有点意犹未尽。 “我是担心非弟不喜欢猪肉,若是因为担心雍西关财帛紧张,那大可不必,我们按重量换算成羊也是一样的。” “非弟喜欢什么都可以跟为兄说,能找到的一定给弟送到。” 宁非摇了摇头,内心再度确定他暮野兄是个好人,按重量换肉都说得出口,真心是没打算占他便宜。 他也没多作解释,只说是有用,便起身准备告辞。 “再稍坐片刻吧。” 封恺也站起身。 “家父想亲自表示感谢,已经安排了晚膳招待墨宗诸位大师。开膳前非弟可随我在府里转一转,也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他笑了笑,手臂自然地搭上少年的肩膀,引着他朝外堂走。 “听闻墨宗有藏书阁,为兄也有一小小书室,藏书不多,但也有几卷拿得出手,想请非弟来品鉴一下。” 说着,他给了封小弟一个眼神。 封慷心领神会,立刻殷勤地招待谢增几人去偏厅饮茶吃点心,然后自己溜出大都护府,直奔薛三入住的客栈。 到了客栈门口,他先在楼下喊了两嗓子,然后“咚咚咚”跑上了楼梯。 薛义枭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封慷来了,嗓子就点发堵。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傻,他都在定安城住了快一个月了,明示暗示试了个遍,始终也没见到封大都护或是封恺本人。 但也不能说人家怠慢,封慷天天上门,拉他出去四下里闲逛,美其名曰体验边塞风情。 一个破边城,哪能有什么好玩的,不过就是外出打猎野炊什么的,开始还算新鲜,时间一长就索然无趣了。 他现在十分想念阊洲南菱胡同里的小娘,各个杨柳细腰,软媚娇甜,人家吐口气都是香的,比在边城吃沙子吹大风可舒爽太多! 耐心早就消耗殆尽,现在是撑着一口气才没跟封慷翻脸。 本来就是封慷和他私底下的接触,一开始家里派他来,其实也有不公开的意思。毕竟封家一个兵痞发家的军户,薛家二房少爷都来了边塞,封家怎样都会给些面子。 可是没想到,人家一直按兵不动。 封家不动,薛家在这一个月中却发生了变化。 先隆成帝的灵柩还停在英灵殿没人张罗,五位藩王已经开始公然在京中争夺皇位继承权。朝中世家石、田、贺岳、解、虞、柳各有支持,在野的陆崔二阀摆明了不站队,大房的薛义栾和西河王暗中眉来眼去,最近有传言要高升为户部尚书。 军中将帅,除了几大世家的嫡系旁系,便只剩封家还没吭声。几位藩王都手握兵权,若薛义枭这边搭不上封家,二房就必须选择一位藩王投诚。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再不能高高在上端着世家架子,靠做笔钢刀生意就能打发对方,保不齐老底都得给藩王吸掉! 这也是为什么薛义枭能容忍封慷的原因。家里已经给他送信,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封伯晟。只要一面,他就有希望把封家笼络住。这次绝对不是空手套白狼,薛家在阊洲外的匠坊都在二房手中,如果封家答应支持二房,他们可以先供应一批武器,虽然比不上阊洲坊出品的一等精钢,也比封家现在拿的好太多,这桩生意封家不赔! 想到这里,薛义枭勉强直起还在酸痛的腰,伸手叫来了贴身常随。 “封十二来了?快扶我起来。” 整理好仪容,薛义枭忽然想起一事,压低了声音对常随道。 “之前让你们查墨宗,有什么消息吗?” 常随点头。 “墨宗的确有出入定安城,每年都会有自称是墨宗弟子的进城找活干。” “哦?” 薛义枭摸了摸刚蓄起的胡子。 “他们都找什么活?可探听得明白?” “明白的,明白的。” 常随连连点头,“都是泥瓦匠的活计,挖井造房子起灶台,少爷问的铁匠,墨宗没有。” “确定没有?” 薛义枭追问道。 “应该是没有,城里铁匠坊没有墨宗人,门口的兵丁还都拿着前朝的刀剑。” “看那个有个屁用!” 薛义枭伸手打了常随一巴掌。 “那都是封家人给咱们装样子看的,你还当真的!?” 他又摸了摸胡子,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你找个时间出城,给我去找找那个墨宗!” “既然他们能进城,肯定有人知道他们在哪儿落脚。” “我倒要看看,这些铁匠们现在还存了多少?” 他对着常随比划了一个手势。 “要是确定了地方,就多带些人去,挑些壮实的机灵的弄回来,我重重有赏!”第54章 宁非觉得他暮野兄有点怪。 身为一个常年病弱的技术宅,他其实更习惯和周围的人保持距离。 倒也不是宁非天性孤僻,主要大家都知道他身体不好,谁都不敢没事总往他跟前凑,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让他心脏病发。 尤其是在豪门,他一个病人也碍不到谁,适当对他表达关心可以刷长辈的好感,太过殷勤就容易沾包。 所以在宁非的生活中,亲人、朋友这种生物,一直是有些疏远的。 但换到这个时代,一切似乎又不一样了。 墨宗就不用说了,谢老恨不能亲手照顾他的衣食起居,自己来不成就派牛皮糖克雷过来,一腔热血天地可鉴。 没想到到了封家,他暮野兄也是十分热情,虽然这种热情表达得比较含蓄委婉,目前仅限于端茶倒水扶肩摸头,但也超出了他习惯的距离,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不是说古人都讲究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么?为什么他总觉得暮野兄这杯水里混了淀粉,有点黏糊糊的味道? 可他随即又想到三国时期的刘备。刘玄德就很讲义气,对兄弟也够意思,虽然也是爱黏糊爱哭……不过古人动不动就和兄弟彻夜长谈、抵足而眠,这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等到了晚上见到封大都护,宁矩子心里这点疑惑就彻底没了。 封大都护是个糙汉子,跟谁说话都像吵架。虽然遣词造句不算文雅,但绝对是有一说一,根本懒得绕圈子,非常令人安心。 比如他说宁非身板单薄,吃饭的时候就一个劲儿跟他夹菜,夹的还全是油腻的肉食,让小矩子又暖心又无奈。 这还不算,走的时候还给装了满满一车,各色补品一应俱全,似乎是准备当亲戚走动了。 “哈!” 封大都护抓了抓头。 托小矩子的福,他终于不用再蹭封小弟的洗发水了。这玩意看着不起眼,用惯了还真离不得,总觉得脑袋上油腻腻的不清爽。 “小孩子家家的甭客气。这些也都是下面人送来的孝敬,我们家都身体好,用不着这玩意。” “你要还是觉得你封大伯还行,下次再给我来点儿那个洗头发的水,我最喜欢芹菜的味儿,能不能造出来?” 宁非笑了,他点了点头,答应下一批做出来就给封大都护送进府。 搞得封大都护也挺不好意思。 “也不用送,你这玩意做出来是要卖的吧,该收多钱收多钱,就定期给我来那么一两桶就成了。” 宁非笑着应了,由封恺和封小弟带人护送回坞堡。 一路闲聊,倒也不觉得路程漫长,很快就回到了牛背山。 “等把非弟要的猪凑齐,兄再来探望非弟。” 城门下,封恺朝宁非一行人拱了拱手,白衣黑马的公子挺拔如松,果然不愧被夸人中龙凤。 他飞身上马,却又回头看了眼少年矩子的所在,然后才调转马头,带着胞弟隐没在夜幕之下。 “封家人的确不太一样。” 一旁的谢老轻声说道。 宁非回头,见他一脸唏嘘,忍不住挑了挑眉。 “谢老这话怎么说的?” 谢铮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一边往城门里走一边和宁非小声嘟囔。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师爷跟我说的,他小时候宗门还在云浮山呢,山上有好多学宫,除了我们墨宗,其他的都只收世家子弟,穷人和庶民是进不来的。” “师爷那时候被人排挤,亲眼见到过有权有势的高门大姓,那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看咱们一眼都觉得脏!就连他们家的帮佣随从也轻易都不和墨宗弟子讲话,觉得比庶民出身的匠人高贵许多。” “之前还在中原迁徙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世家招人进门。但像封家这样不要卖身契,能同桌吃饭还不吝照顾人的,真真是少见!” 听他这样说,宁非点了点头。 他倒是没有谢增那么多的感触。因为他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比别人矮一头,更别说他手里有技术,和封家和合作互利的关系。 比起封大都护的平易近人,他更看重暮野兄信守承诺,不在背后算计他。毕竟平易近人可以装出来,但利益面前能接住考验,这是作为合作对象最优秀的品质了。 “对了。” 宁非忽然想到一件事。 “谢老的师爷爷在云浮山长大,那应该全程经历过宗门迁移的事吧?” 见谢增点头,宁非忽然压低了声音。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宗门为什么离开?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想明白。咱们墨宗的藏书阁里放着许多前辈的工作记录,别的组都还算完整,唯有这铁匠组断了几年,是因为何?” 谢增一愣,目光复杂而又游移,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也不瞒矩子,铁匠坊的记录断了年份,那是因为当年差点断了传承!” “我也是听我师爷说的,当年宗门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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