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除夕夜的春风一度后,林德私底下就不叫他宗主了,只一声声唤着,存青,存青。 有时候奚存青也会耍起无赖,软语哄着要?林德陪他在危险的环境下做难以启齿的事。例如在处理文书的桌下,在午休的间隙时,在山风呼啸的雪顶上看喷薄金光的日出。林德想大概山门内除了守萤阁,就没有他不敢做的地方。 冬去春来,林德的日子过得顺遂无忧,山门除了不能轻易踏进的地方,他几?乎走?了个遍,日日观着仙山云海,一成?不变的千机阁,慢慢也有些厌倦了。 他读绛云斋笔记,知道这世上广阔无边,有万顷荷涛的云湖,有纸醉金迷的天宝,有风高浪急的重潮海,有着壮观赤壁的北赤沙原。 林德想去看看。 奚存青不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的态度坚决又有些奇妙:“不行。”又马上安慰似的说,“你?想看哪里,我用千里月镜给?你?看,也是一样的。” 千里月镜是哪怕遥隔千里也能清晰看到人脸或景色的法宝,但就算看到了,隔着法器的界限,摸不到风声水色,也只能是看纸上画作一般无聊,看了几?眼就不想看了。林德觉得这样的景看着很无趣。 他也想过要?奚存青带他去那些想去的地方看一眼,但是奚存青好像总是那么忙,百事缠身,根本没空闲应许他的小小心愿,真要?他提,也不敢提,奚存青身份何等尊贵,凭什么要?抛下宗门事务去见那些凡俗景物? 他知道奚存青很宠爱他,这种宠爱似乎只是对合心意的玩物的宠爱。一想到宛如天地般的身份差距,不可避免的生死衰老之?别,他就想:等我年华衰去,容颜不再,他还是会像这样吗? 应该不会吧。 奚存青自然察觉出了他的烦闷,在一次温存后,他握着他的手,许诺会带他去看云湖的荷花。 林德本来懒懒散散的,听到这个顿时惊喜起来:“真的吗?去看荷花?” “如何不作真。”奚存青微笑着挽起他的长发,“你?想去哪,和我说便是,我是宗主,不是处理事务的工具人,只要?我想,什么时候都能挤出时间。不过看景要?挑时候,看荷花要?选盛夏,看桂雨要?深秋,想看北赤原,那就在看腻了雪景的时候去。” 林德仍有些犹疑,还有点委屈:“你?之?前不是不许我去看……” 奚存青抚着他脑袋眉眼低垂:“之?前是我考虑不周,只怕你?离开我。但你?这么想去玩,总不能一辈子都困在这方寸之?地,带你?出去见识见识,满足你?的心愿。只要?你?高兴……”他将他的手拢起呵气?,温柔而坚定,“我便高兴。” 奚存青果然说到做到,没相隔几?日就带他去看了云湖的荷花,在望海潮楼吃了四五天的饭,人都胖了两斤三两。奚存青揉着他坐下来时突出的肉肉,直说厚了不少,气?得林德追着他揍。 满足了云湖观荷的愿望,林德便期盼起下一次行程。走?时总要?带走?点什么东西作为?纪念,他将大朵的荷花荷叶摘下来,询问?奚存青道门可有什么样的办法可以永久保留荷花荷叶的鲜嫩色泽。奚存青深深看了他一眼,说这样的方法自然很多?。 物可如此?,人却是不太行。 看着林德那么开心,他默然不发一语。 出去玩过一趟,林德总算没再摆出郁郁寡欢的神色,很开心地忙进忙出。他惦记望海潮楼的美食,凭着对味觉的记忆试图在山门也将美食复现?出来,自己捣鼓着折腾,炸了厨房一次又一次,还是兴致勃勃。 奚存青从不阻止,他很乐见林德自己给?自己找事做,方便打发时间。与此?同?时,空暮和尘光少有地同?时摇动传铃,请求见他一面。 “两位师长有什么事?”同?时求见,说的必定是大事,奚存青态度客气?了许多?,恢复了尚是道子时的敬称。 尘光坐下来第一句就是:“存青,你?在位已久,应当?考虑选择道侣结契的事了。” 奚存青神色凝固了一瞬,随即平静地说:“我没有结契的想法。” 尘光看着他冷笑起来:“莫非你?还真想和那个小道童胡混一辈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又如何?” 尘光脸皮跳了跳:“仙凡之?别,宛如云泥。你?又不是不清楚!他终有一日鸡皮鹤发,葬身黄土,到时候你?对他还能剩多?少情意?” “那又何妨,我可以陪着他变老。” 尘光勃然大怒:“荒唐!” 奚存青只庆幸林德现?在还在玄颜山上研究着怎么炸厨房,一时半会不会到这来。 空暮也开了口?,劝导他切勿在林得水身上用情太深,凡人寿命太过倥偬,春华转瞬即逝,如若爱意消减,翻脸无情,被他记恨,则是留下孽债,反而不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论他们如何劝说,他沉心静气?地拒绝。不退一步。 丝毫未曾发觉,林德就站在外边驻足偷听,听着两位副宗主苦苦相劝的话语,也听到了奚存青近乎不讲道理的偏执拒绝。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想,两位副宗主的话一刀刀插在心上:年岁苦短、青春易逝、色衰爱弛、云泥之?别。 除了奚存青的爱宠,他确实?没什么可以倚仗的。 第0863章 如真似梦 身上有禽类腥臊气味的弟子直言不讳地说:“你都听到了, 这?就是副宗主想让你听的,你已经获得足够多的东西,再执迷不悟下去, 情深必伤。” 林德没有说话。 弟子又说:“你已经与宗主有了不小?的羁绊, 副宗主不会加害于你, 只会给你足够多?的银钱,保你后?半生无?忧,只要你离开。” 林德咽了咽口水, 很不争气地问:“多少钱?” 弟子说出了一个天文数字, 这?个数字是平时林德做梦也不敢想的,他着实心动了, 副宗主的劝告并非没有道理,奚存青有底气佁然不动, 他不能。 如果不见好就收,真逼急了拼上老命带走他这?个“污点”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思绪有些乱,既心动于巨额财富, 也有些舍不得奚存青——他那么温柔, 又那么好看, 从云端走下来陪在他身边,任谁都会想把这?份特殊的爱留在身边久一点, 再久一点。 弟子说:“你考虑清楚。” 林德心乱如麻。 副宗主劝了半天,口干舌燥, 被迫在奚存青的油盐不进面前败下阵来, 奚存青施施然地说此事改日再议,请二?位师长先回。 两位副宗主暂时退却了, 林德在门?口踟蹰了一会,向室内探出脑袋。 奚存青稍感意外:“得水?” 林德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过来。”奚存青加重了语气, 林德走到他身边立刻被揽坐下来。奚存青脸色稍有不霁:“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林德低着头嗯了声。 “不管怎样,我都会与?你相伴一生。”奚存青与?他十指交握,“不用担心。” 林德怕被他读到心音,不语也不想。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直到他找借口离开千机阁,他紧张跳动的心才平复下来。 白头到老的诺言他可?以许,自己却是没福气接的。 他扪心自问,平平无?奇的自己,真的能般配这?份爱吗? 挣扎纠结了数天,他终是答应了离开的条件,让空暮喜出望外,不仅痛快地如数给了大额的银票,还派了两个长老级的人送他出山,问到他想去哪里的时候,林德想了半天:“去云湖吧,我喜欢那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空暮却说去云湖的话太容易被奚存青想到了,应该偏一点,到乡下去,做个无?忧的富家翁,没事的时候就上郡城逛一逛,反正他现在有的是钱,足够雇佣车夫,买神骏的高头大马,肥马轻裘,哪里不能快意逍遥? 林德听着觉得这?样也还行,就是不知道云海那片儿到底有多?大,什么地方适合隐居,空暮便摊开地图,找了下,点了点地图上一个小?点儿:“凤新镇如何?” 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但要仔细想又回忆不起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点头:“好吧,就这?个地方。” 两位长老带他去凤新镇,速度很快,全程无?话,落地也无?话,送到就走。林德都不敢相信自己出来的竟然这?么容易,他们也当?真信守承诺,没有杀了自己。 林德夹着自己的包裹茫然而陌生地扫视这?个小?小?的镇子,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奇怪,非常奇怪。 虽然身怀巨款,林德走过凤新镇最长的一条街后?他就发?现,他花不出去。 这?里的人平时花钱都是花铜板甚至是上任皇帝的通宝,用宝钞的都没几?个,更别提大额的银票了。 他在凤新镇唯一的银庄门?前踌躇了下,感觉这?家银庄兑不起他的大额银票,就算能兑,说不定明天,快一点的话今天晚上就能被劫财害命。 不能冒险。林德着实没想到自己会有身怀巨额财富却没法花出去的一天。纠结了半天,决定先不想着当?富家翁,先在凤新镇落下跟脚,观察观察奚存青能否找到这?来。 他在街上找活做,陌生的口音和?一眼看得出娇生惯养的皮肤让本地的老人对他颇有警惕排斥之意,幸亏一位貌似是秀才的布庄老板收留了他,允许他当?个干杂活的小?厮。虽然钱不多?事也杂,忙起来几?乎脚不沾地,好在有能住的地方,还可?以先预支工钱维持一段时间的吃喝用度,他感觉很满足。 只是每每上床入睡前,他总想起在玄颜山上过的日子,奚存青把他抱在怀里,亲昵地咬着他耳朵说缠绵的情话,他手掌滑过肌肤又酥又痒,他身上的熏香味,在纸上游走落下的好看的字迹,他总能准确地把他抛上极乐。他想奚存青。 有时候他不可?避免地幻想奚存青找上来了,他答应副宗主的条件偷偷出来,他一定很生气,但是他又舍不得责罚自己,就算要罚也会是在床上想法子狠狠折腾。 他瑟缩地夹住腿,无?可?抑制的空虚感涌上心头,他试图自我抚慰,又感觉好像缺了点啥,弄了弄后?面,也不得趣,腿间湿漉漉的,意兴阑珊。 想着想着睡不着,他忽然掀起被子,扒着腿看奚存青曾经盖下的钤印。除夕画的荷花早已色彩褪尽,而那方艳丽的朱红印迹印在难以启齿的地方,都不知道被打湿磨蹭了多?少次,依然清晰可?见,昭示着他是某人的所有物,不知道印泥是什么做的,质量这?般好,都快等?同刺青了。 有这?枚钤印在,还怎么好意思娶老婆? 扒着腿肉看了又看,感觉钤印这?辈子都可?能洗不掉了,唉声叹气地倒头接着睡。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林德在漫长的等?待中?麻木了,奚存青没找上门?来,他却想念想得有些疯魔,总是走神陷入幻觉,好像天上有飞剑飞过了,门?口进来的客人是奚存青——实际并不是,也不存在飞剑破空。修士在凤新镇人的口中?,是极为遥远的存在,是高不可?攀的仙人,如无?意外,这?辈子都不会和?他们有什么交集。 浑浑噩噩,他有点忍不住了,凤新镇太过偏僻,街头老人咀嚼着四下邻居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反反复复品味个没完,隔壁老婆婆的表姑的妹妹的出嫁女儿身上哪里有粒痣都能掰扯得清清楚楚,单调而枯燥,一成不变,根本听不到任何有关修士界的消息。林德决定去云海郡城,去那里打听一下现在的修士界发?生了哪些事。 他向老板告假,说想上郡城买点东西,布庄老板很痛快地批了,只叮嘱他到了郡城,谨防趾高气扬的官爷和?小?偷,前者?会没事找事巧立名目勒索钱财,后?者?自不必多?说。 他走了将近一天,走得脚上磨了四五个大水泡,水泡磨破了更是疼上加疼,几?乎是一瘸一拐地赶在云海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一进城,他也没继续走下去找歇息地方的力气了,直接靠着城墙瘫坐下来休息了好一会,又掐着时间在宵禁之前找到落脚地方暂住。 次日休息过半天后?,他才出来找人打听消息,云海郡城是大地方,消息自然比凤新镇灵通得多?,要说起修士界最近要发?生的大事,自然是教宗宗主要结契定道侣了,结契对象是青囊林龙林主的一位女关门?弟子,蕙质兰心,气质脱俗。 林德听到这?个消息宛遭雷噼,微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什么?他要娶道侣了?” 讲八卦的那人压根没理会他的惊讶,犹自兴高采烈地说:“马上就是宗主良辰吉日了,据说山门?排场老大了,到处都挂了红灯笼,去喜宴的宾客都不用带礼,教宗还给他们大笔喜钱呢。山门?附近好几?家酒楼都接了宴席的订单,锅都铲得冒火星了!” 林德依旧沉浸在他将要迎娶道侣的震惊中?,心口一阵阵地疼。他居然要娶道侣了,他一次也没来找自己……失望、酸涩、嫉妒种种复杂情绪凝作冷刃,将心片下来,淌着冰凉的血。 “哎?哎?这?位小?兄弟,你怎么哭了?哎?” 林德无?法解释自己的失态,扭头就逃。 他边跑边哭,喘不上气来,怨恨自己果然是个蠢的,不知死活去勾搭奚存青,深陷情意中?又被巨额财富诱骗得离开,现在又为他将要迎娶道侣伤心难过。林得水!你算什么东西!下贱! 他跑得脚生疼,疼得摔了一跤,泪水糊在脸上,路人走过好奇地瞥了一眼衣裳凌乱的他,在他眼里仿佛全世界都在嘲笑他的可?笑妄念与?自轻自贱,他再也克制不住,靠在墙角上失声痛哭起来,哭得人都几?乎要昏迷过去。 哭了半天,林德哭累了,半梦半醒里都是奚存青的温柔笑颜,他摸着脸颊说不用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与?你白头偕老…… 可?是我做不到与?你白头偕老。 林德流着眼泪,眼睛肿得厉害。脚上的疼和?心理上的折磨逼迫得他太累了,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睡吧,睡吧…… 若有若无?的低吟环绕在他身边,与?之相伴的还有宛如幻觉般的熟悉气味。 已经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他沉沉入梦。 “林德,林德?” “林得水?喂喂喂?”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还不起来?!” 遥远的呼唤声忽远忽近,分不清是何人的声音。 直到梦醒,奇怪的声音就彻底消失了。 躺得浑身骨头发?懒,他眯了好一会,忽感不对:自己不是靠在街上睡着的吗?怎么躺着了?躺的地方还这?么……软? 顿时睡意全无?,一骨碌坐起来,骇然地环视四周,红绡帐,玉带钩,座下是在玄颜山上睡惯了的软床,大红绸缎上绣着戏水鸳鸯,甚是奢华。 他动了动,发?觉脚踝上好像箍着什么东西,有点分量,掀起被子抬腿一看,竟然是一套脚环,左边的脚环上拴着两只相依靠的银铃铛,一动便泠泠的响,右脚踝连着的银色锁链细细长长,不知道尽头是在何处。 林德一下清醒了,匆忙下床,扯着链子一圈圈追踪到锁链尽头,锁链一头钉在这?方大宅的墙角处,几?乎融为一体。 第0864章 危险疗法 他拽了拽链子, 拽不动?,链子本身也没发生任何形变,看看自己磨蹭得?通红的掌心, 林德决定认命。 一定是奚存青搞的, 只是不知道这是哪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存青?存青?” 他在偌大的套间里走来走去, 脚上?拖着链子,好像被?当成了犯人一样,心里总归有点不舒服。 叫了半天?, 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安静得出奇, 没?人应声?也没?人来。他没?办法,转去搜寻屋内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一搜才?发现,屋里没?有任何瓷器用品, 也没?什么尖锐的东西。甚至接触手指碰触墙面,都能感知到一股柔和绵绵的力量将他斥开,似乎是怕他寻死, 所有可供自尽的潜在物品都被收了起来。 林德感觉有点不对劲。 抽屉里倒装了不少东西?, 一把?又一把?的干果, 叠得?整整齐齐的小人书,他无聊地翻了几本, 发现还?挺好看的,不知不觉就沉迷进去了, 一口气看了四五本。 沉浸其中时, 奚存青出?现了。林德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一看到他立马丢下书, 怯怯地:“存青?” “你别动?。”奚存青抬手制住他动?作,“先坐下, 让我看看你的脚。” 林德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奚存青半跪下来脱了他一只鞋履,搁在腿上?看。磨出?的血泡都已挑净上?药。愈合得?十分良好,故他方才?一阵走动?也不觉得?痛,只是三月疾走劳累,不可避免地在脚掌心留下了一些茧子。 奚存青将脚搂在怀里,拨动?脚环缀着的银铃,清脆的铃声?让林德紧张地蜷起脚趾:“宗主……别拴这个脚环好不好?感觉怪怪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若不将你拴起来,你又要跑了。”奚存青温柔的话语藏着绵绵情意,却让林德毛骨悚然,他惶恐地摇头:“这次我不跑了,真的不跑了。我是怕我老了,你就不喜欢我了,我是一个凡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也生不了孩子,你还?要娶亲……”他说话颠三倒四,奚存青眼神依旧是平静的,只是让他格外恐惧起来,“所以你收了空暮的一千万银票?” 林德已经不敢抬头,羞愧难当。接着他听奚存青说:“那张银票是假的。” 林德思绪混乱,只越来越害怕,呜咽着求饶:“对不起……宗主,我鬼迷心窍了,我对不起你……” “好了。”奚存青抚去他眼泪,“我还?没?苛责你一句,你倒先哭上?了。” 林德眼泪汪汪,听他不疾不徐地说:“不过你擅自跑出?来,叫我一顿好找,本想让你在外多吃些苦头才?想念这里的好,只是看你在街上?实在可怜……”他叹了一声?,“娶亲之事?,是尘光指定,与我个人意志无关,郎无情妾无意,我不会娶她。” 听他这么说,林德心情稍稍好了些,一声?“不过——”又打入谷底,“你跑出?来,总该受点罚。” 林德紧紧抿着唇,奚存青却强硬地掰开他下巴,硬塞了一个药丸进来,药丸泥鳅般滑入喉咙深处,想吐出?来都来不及。 林德睁大眼睛,有些哆嗦:“什么……什么东西??” “是药,我调过味,不苦的。”奚存青嘴上?安慰着,答非所问下一刻就毫不留情地撞了进来,痛得?林德尖叫。 他已三月未尝情事?,乍然复燃,痛得?五官都扭曲了,奚存青仍没?有一点饶过他的意思,任由他痛着,叫得?嗓子沙哑,神志不清,几近昏迷过去才?发泄出?来。奚存青安抚了他会,才?抱着去泡药浴。 药浴蕴含的力量甚是纯和浓郁,林德很快苏醒,浑身难受不适也在热气中泡化了,只是脚上?仍拴着链子,更别提后头还?塞了个东西?,难受得?要命,奚存青却不许他弄下来,说这就是给他的惩罚。 林德心虚,就勉强应承下来了。只是接下来几天?,他感觉得?有点不对劲,第二次奚存青来,他还?是推入药丸,云雨后堵住出?口,带他去泡药浴。 奚存青第三次来时,他坚决不要药丸入体,奚存青抬手噼晕了他,再度醒转过来时,身上?还?残留着药浴的气味。 已经是第三次了。林德惶恐起来,奚存青该不会是想拿自己的身体炼药吧?可是他是正?道修士,用人体炼什么药? 他对这方面的知识一窍不通,唯一能想到自救方法就是逃出?去,可链子只够他走出?大门外,再外即是可望不可即。与锁链角力无效后,他搬了张凳子,将锁链绕在脖子上?缠了两圈,抓住两头,坐等奚存青来。 奚存青按时来了,意外的是他穿着一身大红吉服,好像今日就是他的婚期。林德看着心一通,这家伙口口声?声?说着郎无情妾无意,还?是要娶亲!还?把?自己拘禁在这里!他冷笑着拽紧了锁链两头。 “得?水这是何意?”奚存青看着他,声?色淡淡。 林德狠狠瞪他:“你给我用的药到底是什么?” 奚存青定定看着他:“我以为你要问我这身吉服的事?。” “我不想关心!”林德莫名焦躁起来,慌乱地破口大骂,“关我屁事?!” “是,今日我名义?上?是要与青囊林林主的得?意门生结契。”他蹲下来,语气近乎宠溺,“但是无人能知,我真正?的新娘是你啊。” 林德有些喘不上?气来,他狠心加大了力度,脸色青白:“别过来!” “人勒不死自己。”奚存青扬起淡淡的笑意,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他伸出?手,林德便?无法再动?一下,“我的得?水,为夫这就为你梳妆。” 林德犹如牵线木偶般松了拽链子的力气,奚存青将锁链从?他脖上?摘下,抱起他至梳妆台前,为他梳头描眉抹瑰红点绛唇,披上?漂亮的喜服,满意地尝了口唇脂:“我的得?水果然是最好看的。” 林德浑身动?弹不得?,仿佛连流泪的本能都被?剥夺了。 “你想知道我给你用的什么药,我也可以告诉你。那是炼炉鼎的药,正?式的炉鼎要过八十一天?,我只做了九天?。这样你与我结契,既可保持清醒,还?可以分享我的寿命,不用再担心年华老去的问题,只能属于我一人……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 林德浑身僵硬,内心悲苦,说也说不出?。奚存青摆弄木偶般令他动?起来,喝起了并不交心的交杯酒,神识交缠说了并不诚心的结契词。结契后,林德感觉自己身体明显有了点变化,说不清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快越烧越强烈,烧得?皮肤滚烫,似乎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渴望着抚摸亲吻。 奚存青似乎很开心,搂着林德倒在床上?,慢条斯理揉着他的脸颊,无视了他越来越强纾解不得?的欲望,耐心地劝哄:“叫夫君。” 林德犹记得?现在的困境是何人造成,咬住唇抵死不叫。奚存青也不急,慢慢在他胸前画荷花,那纹路他一直记得?很清楚。林德被?他撩拨得?痛苦,唇咬出?了血。 “叫夫君。”他依然是那句话, 林德渗出?眼泪,疯狂摇头。 奚存青抬起他一条腿,查看自己盖下去的钤印。钤印依旧清晰,不过此刻湿哒哒的蒙了一层粉光水色。 “没?被?别人碰过。”奚存青放下腿,“你自己呢?” 林德已经听不清他的话,双目失神。奚存青压在他耳边轻轻说:“叫夫君。” 过了好一会,绷紧到极限的林德从?喉咙间宛如哭泣般的话语:“夫……君。” 奚存青笑了:“这才?乖。” 林德彻底失神,看不清任何,记不起任何,浑身发抖,世界昏暗颠倒,雷光破裂噼下,将混沌的世界噼了个粉碎。 脖子扎进来一根细细的针管,液体推入,鼓球的疼痛感痛得?林德大叫。 “哎呀,可算他妈的醒了!” 嗅觉最先恢复,因为鼻尖缭绕的都是皮肉快被?电焦糊的臭味,其次是视觉,雪白雪白的天?花板,还?有痛觉,脖子僵硬无力。 安法达贝出?现在他平躺的视野内,他双手持着一对拖鞋似的玩意,焦糊味很重,表情十分关切:“要不要我再电你一下?”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拿着机器的样子好像一位雷电法王。 “不了。”林德僵硬地摇头,翻滚着远离下床,框里当啷扯动?了一些管道,连接的小小金属片都粘在自己头皮上?,嘶了一口气,“这都什么玩意?” “电击啊,没?这个你醒不过来。”安法达贝放下机器,“脑子没?坏掉吧?” “没?!”林德没?好气地吼回去,经安法达贝这么一闹,随即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原本完整的梦境细节记忆大量流失,凝神回想,就记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个凡人,被?奚存青看上?,觉得?不般配逃跑被?抓回来然后奚存青心性扭曲用链子把?他拴起来天?天?酱酱晾晾……什么鬼啊!巡夜人看了都得?没?收! “你表情很严肃啊。”安法达贝坐下来喝了口水,“知道你的情况有多严重吗?” 林德摇头:“这我哪知道。” “你昏迷了五天?。”安法达贝正?色,“我们试了很多法术叫不醒你,只好让我朋友来研究你到底遇上?了什么情况。它们检查过后说你进入了深度睡眠,脑电波活动?非常非常慢,为了制定出?适合你的治疗方案还?花了点时间。” 林德哭笑不得?:“治疗方案就是电击?你还?不如直接一道雷噼术下来呢。” “这不是普通的电击,你只需要知道它们折腾出?来的,一定是理论上?最可行,而且不会把?你电成傻瓜的先进方案,万幸你醒了。” 林德头还?有点儿痛,揉揉额头,安法达贝接着说:“我刚才?说的是好消息,现在要听一个坏消息,你做好心理准备没?有?” 第0865章 异域友人 奚存青恍惚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林德变成了毫无法力的凡人, 完全?依恋于他,不?过仙凡差距太?大,他悄悄逃跑了, 清醒后的奚存青犹记得梦到这里时强烈的愤怒情绪, 不?过还是按捺住开始炼药, 药引完成后就把人抓回来,炼成了半炉鼎。 完全的炉鼎对身体损害颇大,也太?过丧人?伦, 梦里奚存青只做了九天的量, 九天也足够半炉鼎离不?开人?。 现在回?到现实,奚存青莫名心虚起来, 如果真的想让林德离不开他,恐怕只能炼成全?炉鼎, 但那几乎没可能,梦里林德第二次就反应过来抗拒了,还以自杀威胁。况且全?炉鼎之法都不一定对他的躯体有效。 虽然奚存青恼恨林德总是遇上奇奇怪怪的事乱跑到不?知道哪儿去, 但林德总是自由的, 热烈又野心勃勃, 想拢在手?心里当宝宠都拢不?住。这也正?是他……被关在笼子里的鹰不?好看,也没意思。 心情平复下来, 奚存青开始思考为什么坐下来煮泡茶的功夫,有关林德的杂念居然这么多, 多到无法入定都出现了奇怪的内容, 当真是关心则乱么? 似乎有些不?对。奚存青细细思索,假若林德真的有朝一日丧失全?部能力退步成凡人?, 他也不?会把他炼成炉鼎。青囊林有的是珍稀的延寿驻颜丹药,修士与凡人?结契不?是没有先?例, 与修士结契凡人?的寿命也会延长。 天道留一线,损有余而补不?足。结契加上丹药,起码能延寿两三百载,根本不?必非要炼成炉鼎。 还是说……梦将我?的恶念放大了? 奚存青思索着,倘若这就是自己即将到来的心魔劫,林德作?为道侣说不?定也有也许反应,这次尚能醒来冷静觉得不?对,下一次可未必。 必须想办法在“梦”中醒来,给林德留下提示,以免共度心魔劫时走入歧路越来越深,以至无可挽回?。 在梦里也能醒来的方法……我?放在哪里来着?奚存青敲敲脑袋,起身去藏书楼找去了。 他首先?翻阅有关心魔劫的书籍,温习了相关知识。度不?过心魔劫的人?会分不?清心魔劫境与现实的区别,把心魔劫内产生?的恶念带进现实,行恶事而浑然不?觉,不?少堕修来源于此。 奚存青草草翻阅,寻找道侣共度心魔劫的记载,果然《千劫录》中找到了不?少。 结契的人?有任何一方有心魔劫,双方都会感知到劫象幻景,好处是多一个人?分担,劫象会像梦境一般缥缈,醒来很容易忘记,就算能想起一些细枝末节,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觉得是梦境,能看到许多来自现实又有些区别的影子,“忘记”也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渡劫方法。 坏处是可能自己挺过去了,道侣却分不?清劫象与真实,不?动声色地堕入疯狂。《千劫录》举了一个典型例子。一对道侣,女修不?知不?觉就度过了心魔劫,男修却把劫象当真,嫉恨道侣不?存在的“心上人?”,将毫无防备的道侣残忍杀害。哪怕关入大牢,告诉他是心魔劫象,他也坚决不?信,毫不?悔过,最后只能斩首偿命了事。 奚存青猛地合上书。 但愿……他也能忘记吧。 或许只要不?想有关林德的事,就不?会堕入与其相关的心魔劫象了?奚存青推敲着,觉得这或许可行,不?过要事先?做些准备,以防万一。他合上书,匆匆离开了藏书楼。 “什么……坏消息?” 林德紧张起来,安法达贝说:“坏消息就是,它?们为你定制治疗方案的时候,拿到了你的基因数据。” 林德觉得这个名词有点熟悉,本能性地觉得很重要:“拿到基因数据怎么样?” “它?们在你的基因数据里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片段,像是被人?工裁剪拼接上去的,这样的片比正?常自然演化出来的生?物?多很多,能起到什么作?用,对应身体什么样的化学?指令还没有摸清楚,但是你知道,以它?们的技术实力,迟早会弄明白。”说到这,他就停下了,眨了下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德明白他的意思,一旦被它?们破译出来裁剪基因对应的指令,它?们也有可能做出类似先?代文明操纵他的行动情感的仪器,顿时浑身发冷。 即便不?能确定它?们是否对操控他有兴趣,但是记录官它?们是一定有兴趣的。 前有虎后有狼,林德手?足无措:“那我?该怎么办?” 安法达贝露出笑?容:“还有一个好消息呢,就是对这些异常的基因裁剪片段,感兴趣的研究者并不?多,也没有得到上级的经费批复。因为你是孤例,和它?们的基因构造不?同,想研究这些就要从头解析你所属的母本基因,困难程度比较大,得到和投入不?一定能成正?比,而且我?们很快就要离开。” 林德听?到这个多少放下了心,既然这样,只要拿走已经破译的数据就可以了,决不?能落入记录官手?里。 问题是……这批数据要怎么销毁或拿走? 他这么问了,安法达贝却按住他的脑袋,说他尽量不?要去想这事,否则会被记录官它?们发觉,他已经验证过,他的想法记录官他们难以探查,应该是他因为抵达过记录官们的母世界,而林德和水空澄就不?行了。 至于他的基因数据问题,他已经想到了不?错的方法,指派水空澄去做了,虽然水空澄本人?还不?知道自己正?在做的有什么意义。 他在给一个陌生?的本地人?治病。 也不?知道安法达贝是怎么查到这个人?的,一定要他治。水空澄按照他给的地址和地图指示器七拐八弯来到病人?的住址,刚敲门就被顶上的恶作?剧式颜料桶淋了一身。 虽然这点脏污对他无碍,不?过这份“见面礼”着实让他对神秘的病人?起了好奇心。再敲门用生?涩的本地语言询问能否可以进来。 里面没动静。水空澄思考了下,掐了个术法闪身穿过门,进入房间内部。屋主人?在内碰翻了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哐当一声响。 水空澄想自己私自闯进人?家房间,人?家不?生?气才怪,缓缓蹲下来,颇为惊奇地打量着覆盖着病人?的特殊面具,面具上颜色闪烁,摆出了一个怒气冲冲的表情。 难道不?会说话?水空澄伸手?按在病人?的“喉咙”处,知道本地人?与他构造不?同,还是好奇地想查验一下。 力量游走,病人?在狭小的沙发上挣扎起来,面具上的表情多了腾腾的火焰,还在闪烁不?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面具还挺好玩的。水空澄有点想摘下面具看病人?本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为什么用一张变换表情的面具代替自己真实的脸,想想又觉得算了,他认不?出本地人?长得有什么不?同,一眼望过去都差不?多。 他按住病人?挣扎的手?,尝试用自身力量调理病人?体内“混乱”的地方,虽然构造不?同,但躯体运气意外的是相同的,梳理解决好病灶后,病人?情况好了许多。 面具浮现出疑惑的表情。 水空澄拿出了安法达贝送他来时的一张纸,满纸鬼画符,根本看不?懂,只能猜测这是本地人?的文字,应当很要紧,不?介意做回?信使?。 面具的“眼睛”眯起来,居然看着还挺可爱,然后他冲着水空澄竖起了一根指头。 虽然不?懂他的意思,但水空澄觉得他的手?势怕不?是什么良善意思,因为面具表情是一种?得意洋洋的笑?,估计是成心欺负他不?懂手?势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伸手?就把那根竖起来的手?指掰断了。 面具人?马上扑倒在地上打滚,虚假的泪水不?停地在面具上流动。水空澄一看又感觉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万一人?家真的只是表达友好,误读了表情的意思呢?心生?愧疚,把人?扶起来,顺带把那根掰断的指头也给治愈好了,再拎起那张纸,指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面具人?摸摸自己的指头,发现真的没事了,这下不?敢再造次,面具现出最友好最灿烂的笑?容表情,拍拍胸脯,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但是水空澄听?不?懂,也不?知该如何说,只能友好的微笑?。面具人?似乎也发觉了他的不?对劲,面具表情沮丧起来,起来准备干活。 水空澄跟着他来到工作?间,看他忙进忙出,应该是在办安法达贝托付的事情,很快它?就准备好了,坐在桌面,面具上的反光闪烁不?停。 他忙活了很久,直到城市的昼夜循环系统转到深夜,以重重的一敲作?为今天工作?的结束,拔下一个东西伸向水空澄,水空澄会意地接过来,这是这一片薄薄的东西,上面密布着精密的纹路。 面具人?歪头微笑?,水空澄也觉得心情放松,可以回?去和安法达贝交差了,颔首以表谢意。 刚要出门,外面呜呜渣渣的响起来,尖利急促,面具人?一听?这声音,竟然弹跳起来整个人?扒在了水空澄身上,表情疯狂流汗,异常焦急。水空澄觉出不?对,耳听?声音越来越近,警告之意明显,索性一甩袍袖,直接带人?遁走了。 成功带人?遁走来到安法达贝朋友家,面具人?落地先?是异常惊奇地环视四?周,东瞧瞧西看看,好一会才确认这是到了别人?家来了,转身冲着水空澄做手?势,表情非常崇拜。 水空澄觉得它?这面具当真不?错,表情个个直白有意思,还挺可爱。 安法达贝见他把人?也带过来了,很是吃惊:“怎么把它?也带过来了?” “好像有人?在追捕它?,它?向我?求援,我?就把它?带过来了。” 安法达贝耸耸肩:“你的善心发作?的真不?是时候,数据到手?。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不?然查到我?们头上了,对我?的朋友也不?好。” “今日就要走?” “对。” 第0866章 心魔劫象 水空澄不?过问安法达贝到底要执行什么计划, 只有他能?避过记录官他们的听取心音。 面具人感觉气氛不太对,比想象的要严肃,安法达贝和他交流了一会, 这时候干脆直说我们是外星人, 很?快要回去了。 “你们要用那台时空机器回去?”“锤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外?星人, 兴奋不?已,“可以给我看看你们本来长什么样吗?” “不行。”安法达贝很坚决地回绝了,“锤子”说:“你害得?我被警察通缉, 为了你们这笔没要钱的生意就要去坐大牢, 我太亏了,你们要补偿我。” 安法达贝神?色为难地转头找水空澄商量, 说他要补偿,补偿什?么东西好? 水空澄想了想:“他因我们而被通缉, 那我就帮他写一些土遁符好了。” “你的符箓在这也能?用?” “封存我的法力,撕了就能?用,不?会有事, 你和他说吧, 我去写。” 安法达贝回头就和“锤子”说了补偿方案, 花了很?大力气解释“符箓”和“土遁”这个概念,不?过锤子仍是半信半疑, 想看看神?奇的能?在土里穿行的“符箓”是怎么做出来的。 水空澄已经拿出笔墨和特质的符文底纸开始书写符箓,全神?贯注地行气, 在画完最后一笔时掐手诀轻叩一下符尾将符力封存起来, 这样符文底纸破裂,符文力量自然倾泄, 可将人快速带走。 他写得?快,掐手诀更快, 行云流水一套操作?下来看得?“锤子”眼花缭乱,觉得?这个外?星人好厉害。 水空澄一口气书写了三十张土遁符,终于感到了一丝疲倦。三十张数量不?少?,足够使用了,也怕他滥用太多?,犯下不?可原谅的恶行。将写好的符箓整理?好,交给“锤子。” 锤子露出开心的表情,随即表现出遗憾,打着手势比划,甚至跳起来,水空澄看懂了,它这是问它们是不?是要走,于是他点了点头。 锤子做了个往下扒拉面具的动作?,随即手舞足蹈起来。 想看我真实相貌?水空澄有点犹豫,面具露出可怜巴巴又流泪的委屈的表情,小孩子一样拉着他袖子撒娇,水空澄容易心软,就停下了安法达贝的术法维持,露出本貌。锤子左看右看,面具眼睛冒出了大大的爱心。 水空澄退后一步,虽然感觉得?出这个表情是表达喜欢的意思?,但是跳动的红色爱心怎么看都有种怪怪的猥琐感,果不?其然下一秒锤子就扑了上来,抱着他乱摸乱蹭。水空澄尴尬得?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想安法达贝能?顺利在这里潜伏下来还能?认识朋友,是不?是当?初他朋友也对他这么干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放开放开。”水空澄拍着锤子的背,而外?星人就像八爪鱼一样黏糊在身上不?肯下来,水空澄叹了一声气。强行掰开它的胳膊要把它拽下来,“锤子”锲而不?舍地爬上来,一番缠斗折腾还把水空澄折腾出了一身汗,无奈只得?拖着人去找安法达贝帮忙。 安法达贝一见到他这模样就幸灾乐祸:“叫你不?要随便露出本貌,这下吃教?训了吧!” 水空澄无奈道:“它们怎么这样?怎么你朋友没有对你这样?” 安法达贝耸耸肩:“可能?是因为我们的长相体态长在了它们的审美点上,就像……就像猫看到了猫薄荷也会抓着不?撒手一样,对它们而言我们就是行走的猫薄荷。”至于水空澄后一个问题,他很?明显的无视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等他吸够了你自然就会松手了,或者你把它放到别人身上。” 这个“别人”除了林德,也没谁了。 虽然有点违心,水空澄还是带着拖油瓶进了林德的房间,林德还在思?考消化那个梦境给自己?带来的认知冲击,听到水空澄进来的动静还未来得?及打招呼,就已被突如其来的东西抱了个满怀,一下愣住:“什?么玩意?”掰着头看,却是一张面具,还是那个有点猥琐的爱心弹跳的表情。 林德还有点糊涂:“这什?么情况?” 水空澄终于松了一口气,满脸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了林道友,它很?喜欢我们,在它们的认知审美里我们大概是猫猫狗狗一类的存在。” 哈?林德低头看着眼冒猥琐爱心的家伙,猫猫狗狗? 无论如何,水空澄还是成功甩掉了拖油瓶转嫁给林德。林德一身武功,也扛不?过对方的死皮赖脸,只好由它去了,继续深沉地思?考回忆他梦中的细节内容。 他绞尽脑汁地回想,终于想起了梦里一些值得?在意的东西。 梦里第一次带他出山门的弟子,身上一股叶言之的大鹅味儿?,还有在凤新镇,似乎也感觉出不?对过,但是都被近似沉浸现实的感觉忽略了。 他艰难地站起来,可恶的外?星人还抱着他沉醉得?吸个不?停。 这是你运气好,要是奚存青来了非得?剁你爪子不?可。林德腹诽着,拖着拖油瓶找水空澄,说自己?在沉睡期间做了与奚存青有关的深沉的梦,不?过抹去了一些不?好意思?的内容没讲。 他说了大概,又问这样逼真的梦从何而起,又为何会令他沉睡这么长时间? 其实还有点庆幸,要不?是安法达贝及时把他电醒过来,梦境继续下去,指不?定会遭到什?么折磨。 水空澄思?考了一阵子:“有点像心魔劫。因为你和奚宗主是道侣,你们应当?是同时入梦,不?过这里的时间流速比我们的世界更缓慢,所以你沉睡时间那么长,放到那边的奚宗主身上,这劫数可能?就是一念而过。” “心魔劫很?厉害吗?”林德紧张起来。 水空澄先是安慰他不?必如此紧张,再?细细剖析讲解了心魔劫的特性,只要能?察觉所历劫象为虚象,不?把虚像的感情认知带入现实,或者干脆忘记不?再?介怀,都算是成功渡劫。心魔劫与练功出岔走火入魔相比,还不?是那么不?可挽救。 “有能?在外?界环境中提醒梦境的方法吗?”林德瞬间想走捷径。 “没有。”水空澄一句话就否决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在心魔劫象里度过的日月越多?,沉浸的梦境越深越逼真,连在梦里死亡也算是在心魔劫里更深一步。安法达贝是靠了此世界的科技力量才?强行唤醒你的,下一个世界可能?就没这个条件了,我们也办法带走这世界的机器。” 林德啧啧,这个心魔劫来得?还真不?是时候,要是一沉睡就是好几天,自己?都感觉自己?是个拖油瓶。 “心魔劫清醒度过后,还有一项好处。”水空澄突然说,“面对能?影响人心的力量,更不?容易动摇,以后再?面对侍神?之灵,可能?会多?几分把握。” 这个好处并没有安慰到林德。穿越时空危险无匹,要是他穿到满是火海的世界又迅速陷入心魔劫象,岂不?是来不?及找门就当?场嗝屁? 水空澄不?知他的忧虑所在,安慰他不?论如何,他们不?会抛弃他的,尽管放心。 林德也不?好直言,总觉得?这事还要问过安法达贝才?能?定下心来,而安法达贝又出去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等他再?回来,他只说了一句话:“跟我走。”看了一眼还黏在林的额身上睡大觉的“锤子”,“把它扒下来!” 林德动手强行把身上睡得?正香的“锤子”扒拉下来,做了再?见的手势,面具马上开始流眼泪,随即指手画脚叽叽咕咕,安法达贝听着听着,对他说了同样叽叽咕咕的古怪语言,“锤子”马上开心起来了。水空澄扭头:“你和他说了什?么?” “他可以帮我们解决时空机器的门禁系统,这个它熟悉。”安法达贝笑起来,用本地语对锤子说了声谢谢。 很?快锤子又心满意足地回到林德身上紧紧扒住,林德唉声叹气。 即便身上挂了个无耻的拖油瓶,以林德身体素质跟上安法达贝和水空澄还是没问题的,一行人匆匆穿过城市繁华的市中心,来到记录官与本地种族交战的危险区域,边缘有警告标识及防护力场,不?过这些措施对三人来说根本没用。 穿过力场防护,再?飞过一段距离,就看到停机的时空机器在无光的环境里呼吸着荧光,“锤子”高兴地叽咕了两句,林德感觉它心情应该不?错。 从时空机器附近飞来一队人,提着“灯”,速度奇快,不?一会就与安法达贝接上了头。 “很?高兴你们愿意遵守承诺。”为首的记录官俯首行礼,直起身时扫了一眼粘在林德身上的“锤子”。 林德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安,这份不?安的情绪不?属于他,低头一看“锤子”紧张地换了个抱法,粘到他后背去了,像背了个包。 记录官转向林德:“也感谢您愿意谅解之前的嫌隙。” 林德没什?么表情地嗯了声。 一行人前往时空机器,沉默不?语。来到巨大的机器底下,记录官亲自开门:“请吧,几位。” 当?林德走进来时,“锤子”又钻过腋窝以下,扒拉在了林德胸口上,记录官不?悦地盯着惹眼的存在:“您要带着个异乡人一起回去?” “他会留在这,但是你别说话。”相比黏黏糊糊的外?星人,林德觉得?还是人模狗样的记录官更讨厌,“就待一小会。” 记录官嘴角扬起,那是一个阴冷的意味不?明的微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哪怕“锤子”看不?太懂这表情的意思?,也阻止不?了它本能?性地感到恐惧,在林德怀里发着抖。林德抬手摸了摸它的面具,它迅速安静下来。 他们来到机器中心宽敞的圆形大厅,巨大的机器矗立在中心,两条金黄色金属交拱撑起“门”的大致形状,宏伟壮观。 在记录官同胞的操纵下,时空机器的能?源激活,开始自检运作?,异族语言的咕噜声不?停响起。林德怀中的“锤子”听了会,突然主动脱离了他的怀抱,向前方跑去。 第0867章 一念之间 “它想干什么?!”记录官怒喝一声, 林德回一句:“要你管!它是本地人,难道不?懂这玩意怎么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记录官瞬发的嚣张气焰顿时收敛,低眉顺眼地不?再说话。 林德再转头看去, “锤子”已经在专注地操作摆弄了, 情绪很是兴奋, 不?一会就调出了全新的页面,连带正中?的“门”也有了额外的变化,中?心电弧闪烁, 刺啦出强烈的闪电光芒。 伴随着?沉闷的嗡嗡声和极其不?舒服的低频振动, “门”吝啬地拉开一条时空缝隙,里面一闪而过黑白色的图景。 安法达贝摇头叹息:“不?是这个?。”开始慢慢调整坐标。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就是这个?了!”安法达贝突然说, 二话不?说直接纵身飞跃进?去,林德喉咙一紧, 感觉自己被人提了起来然后奋力扔进?了时空裂隙。记录官和它的同族们发出古怪而尖锐的啸叫,紧追而来,林德视野轻微地一闪, 就磕到?地上了, 还没缓过神来又被安法达贝拎起来丢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形, 啪叽一下再次穿过门,天旋地转。 好?痛好?痛好?痛……林德勉强翻过身来, 捂着?被磕疼的下巴哈着?气观察四周。 这是一个?比较正常的世界,没有毒雨也?没有火海, 同样也?不?存在任何植物, 无?声无?息,没有生?气, 沿着?光秃秃的旷野望到?视野尽头,除了天幕上淡蓝的行星轨迹外, 没发现?记录官追上来的踪迹。 “大?诗人?”一开口他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声音在这个?世界被拉长了许多,音色也?在空旷的环境中?扭曲了,像另一个?语速极其缓慢的人在说:“大?——诗——人——” 感觉应该是成功甩脱记录官他们了,但是安法达贝如何做到?的这一切还是一头雾水。林德镇定下来,决定先找他们汇合再说。 他先尝试使用术法,这个?世界也?可以正常使用,不?过比较耗费自身法力,在空旷的世界里疾行狂奔,不?一会就觉得有些心慌气短,周遭环境不?是非常友好?。 他一边飞一边喊,拉长的“大?诗人”在空间内不?断回响。 很快他发现?了远方一些酷似建筑物的痕迹,凝神望去,不?确定是大?自然风沙的鬼斧神工还是遗迹风化后的残缺留存,决定先靠近看看再说。没想到?靠近了更看不?出来了,在残损的“遗迹”之间走了走,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暂时还没找到?大?诗人他们人,也?不?确定这个?世界有没有未知的危险。林德坐下来歇息,不?敢睡,怕一睡进?进?入心魔劫象,就打?坐,直挺挺地睁着?眼睛,看微风路过沙地留下浅浅的痕迹。 看着?看着?,他数清了地上有多少砂砾,有几颗石子比较大?,有粒石子还特别像个?小房子,越看越像。 像着?像着?,好?像所有的石子都活过来了一般,风擦出的痕迹是街道,两边的石子是房子。 他是这座城市普通的居民。 奚存青请了山门几位符师阵师共同协力设下阵法,针对心魔劫象教宗也?早有研究,相关外力干涉阵法初有雏形,不?过用的人实在不?多,没有太多参考例子,眼下奚存青亲身上阵,叫符师阵师很是吃惊:“宗主要渡心魔劫了?” 奚存青在阵内端正坐好?:“早有预兆,无?需担心,我渡心魔劫不?过一念之间,只是……”只是苦了林德了。 不?知他在异世过得怎样?奚存青惴惴不?安。 因爱故生?怖,他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了。 他定了定神,沉心入境。 林德鼓起勇气走近布庄的大?门。 布庄忙碌的伙计热情地走过来:“这位小爷,是做衣服还是扯布?咱这里什么花色什么布都有!” “我……”林德有点尴尬,“你们这里招不?招工啊?” 伙计看着?一愣,上下打?量了下林德:“这个?……咱也?不?知道,咱去问问掌柜的。” 布庄掌柜是一个?颇有气质的中?年人,背着?手?过来,问他为何要来这里做工,又听出他口音不?似本地人。林德扯谎说,自己是从山郊野外下来的,山野村庄被泥石流淹了,就他一个?人逃下来,不?知往何处去,走着?走着?误打?误撞就来这了,恳请掌柜大?发慈悲收留,他年轻又有力气,一定会好?好?干活报答掌柜的大?恩大?德。 掌柜果然是个?心软好?说话的,见他恳请得可怜,就允许他留下来,让他去镇子边的小河把自己洗干净,出钱给做了新衣裳,睡的地方就安排在小库房旁边的一个?杂物间,支棱起一张破床,铺上褥子就成了。 暂时有钱有吃有住,林德安顿下来,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满意。 凤新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镇,热闹些的地方半个?上午就能逛完,他所在的布庄是全镇唯一也?是最大?的一个?布庄,不?愁没有生?意,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总有顾客上门,当然忙也?有忙的好?处,掌柜的从不?故意搞些缺斤短两的卑劣手?段,买多少是多少,对忙碌的伙计自然也?是待遇优厚。 布庄另一个?伙计,也?是他第一次上门招待时的伙计,叫宋明,也?是个?老实且没本事的,不?会勾心斗角使绊子,只是爱喝点小酒,认认真真攒钱,说要娶媳妇,修房子。 林德觉得这个?地方真的挺不?错,就是这里灵气再丰沛一点就好?了。 凤新镇不?是什么风水宝地,灵气比较稀薄,连带他修行进?度很是缓慢,他想找找适合修炼的地方,他自己自由的时间不?多,也?只有下班的时候,回来太晚镇上一片乌漆嘛黑的,路都找不?着?。 找来找去,发现?还是河边灵气稍微多一点。水也?是灵脉的变种,镇上老人都说不?清这条河的源头是哪,只知道靠水吃水,镇上所有的饮用水源都仰赖这条安静的河流,夏涨水秋枯水,不?淹也?不?干。 于是他花了钱买了根钓竿,每天布庄一打?烊,就拎着?钓桶钓竿去河边假装钓鱼,装模做样挖条蚯蚓做饵,摆上架势就不?管了,安心打?坐吐纳直到?修行结束,一条鱼都钓不?上来。 如是过了四五天,他修行进?度很快,很高兴。正好?本月的工钱发放下来,刨去初次安顿下来预支的钱,还剩一些。他买了棉花,请匠人弹一床新褥子,好?睡得软和舒服些,弹棉花的说下午就能弹好?,到?时候来取。 半天功夫,林德就背着?手?上街溜达,虽然这条街他溜达过很多次,但今天才打?算花点钱犒劳下自己大?半月来的辛苦劳作,以前只能眼馋。 揣着?工钱进?酒楼,这家酒楼他观察已久,菜色不?错,味道也?好?,每天中?午酒菜热蓬的香气直冲鼻孔,宾客盈门,贫贱老客常来。小地方,做长久生?意的都有两把刷子。 有钱才有底气进?店,林德站在柜台前,看着?着?悬挂的菜式招牌及价钱仔细盘算,首先要一壶酒。这家招牌酒叫芦花烧,酒香味十足,不?知喝起来是什么味道,自然是要点。 有酒自然要下酒菜,荤卤的小菜点不?起,花生?米还是可以的。 至于肉菜,他琢磨了好?久,听柜台伙计竭力推荐招牌菜红烧肉或荷叶鸡,但这两他只能点一个?,左思右想,忍痛点了红烧肉,想着?下次再来尝尝荷叶鸡,再点一碗蛋花汤。有荤有素有汤,齐活了。 “好?嘞客官,您上桌等着?,菜很快就好?!” 林德刚来,店内人还不?多,随便找了个?靠墙的桌子候着?,松松筋骨。 环视一圈,仰头看店内屏风上墨意淋漓的潇洒书法,写?的是一首诗,认了半天,勉强认出来几字半句,念出了声;“一夜长风万里来……山,江山吧?无?处不?……什么玩意,写?的真丑。”下半更难认,林德看得磕磕绊绊,满纸鬼画符,不?知摆着?有什么意思。 这张不?好?看,他去看下一幅,是一张五言,与第一首是同一人书写?,笔迹粗狂,不?过比前面的七言要好?认多了:“月夜海潮平,云波寄远星。明宵千里景,独守镜台心。啊,还行。” 认出了一整首诗作,他有些得意。 中?午快到?了,来酒楼吃饭的人多了起来,林德赶紧坐上自己占的座,等小二上菜。 小二先上了蛋花汤和酒与花生?米,说饭和红烧肉一会就上来。林德坐下来搓搓手?,先小小品了一口期待已久的芦花烧——哇!好?辣!辣得他瞬间冒出眼泪。 他揉揉眼睛,泪眼朦胧地夹了粒花生?米吃下去,花生?米还是好?吃的,只是芦花烧带来的伤害却?是没办法那么容易被抵消。他揩去眼角的眼泪,心想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不?得笑话死?。 “这座儿有人吗?”一个?人走过来问,林德用力夹了夹眼皮,才看到?店内大?堂快座无?虚席了,反正他三碟儿菜占不?了半张桌,“没人,你坐这吃吧。” 对方说了句谢谢,坐下来也?是等上菜。 林德不?死?心地品了口芦花烧,好?辣,还是好?辣,喉咙真“烧”得疼,吞刀子一样,难以理解这么不?好?喝的酒为什么能成为酒楼的招牌,也?可能是自己不?适合喝这个?,心疼自己白花的钱。 “你不?会喝酒?”坐在对面的人问。 林德抬起眼皮,发觉对面是一个?长得很青涩稚嫩的少年,他五官嫩得出奇,像个?质朴的孩子,然而晒得有些黑的皮肤、打?着?补丁的衣服和粗粝的手?证明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并且已经干了很长时间的农活了。 林德觉得有点恼;“关你屁事!”气得直翻白眼。 “这酒我也?觉得不?好?喝。”少年说,“不?过年纪大?的人喜欢,味道烈,容易醉,能忘记很多不?高兴的事。”他打?量着?林德,目光有些探究,“你不?是本地人吧?” 第0868章 空钩钓鱼 “是啊, 我不是。”林德觉得这没什么好说的。 “菜来嘞!”小二端着大碗热腾腾的红烧肉和香喷喷的秫米饭上桌了。 林德顾不上生气了,急哄哄地夹肉吃拌饭,作为酒楼的招牌菜它很当得起身价, 红烧肉肥瘦分?明, 香得爆汁流油, 滑溜溜地就吞下肚,贼好?下饭,很快吃得嘴巴油光光, 再喝一口蛋花汤解腻, 吸吸呼呼将两盘菜一扫而空,最后慢慢揉着撑起来的肚子一口口喝剩下的蛋花汤, 啃花生米。 少年的饭菜也上来了,就?是零星的肉沫儿炒土豆丝。他也吃得香, 饭扒得很快,林德看他吃饭,用指甲抠着牙缝的肉丝, 想他这一碗饭花了多少钱, 看他吃得这么香, 心里也好?奇起来,或许味道挺好? 少年吃完抹了抹嘴巴扭头就?走, 林德也没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吃完了还占座不地道, 起身施施然地回去。 吃了一顿好?饭, 下午抱着软和的新褥子高高兴兴回去,铺上床, 躺得真?是舒服,明天还要干活。 秋收时节将到, 镇上的农民?都开始预备着抢收了,妇女们则预订布匹做新衣棉袄,不过镇上能年年换新棉衣的终究是少数,都是信赖的老客户,有些人家定?了衣服忘记了迟迟不来取,还要店内伙计跑腿送过去。 “你送镇东头的李家,我送西头的胡家。”宋明将整理好?的包裹放在他手上,“直走过去看到磨盘旁边的大树,就?拐进巷子里面,进去第?二道口之?往右拐,里面第?三户人家。不知道怎么走就?问?路人,人家一看你就?知道是布庄送货的,不过要记得问?清楚,核对好?身份。这里面是一套床单,两件小孩衣服,三套大花袄,见面了要人家对上数再给,不对上数不行。” “好?的宋哥。”林德点头,捧着包裹去镇东头送货。 三套大花袄抱在怀里既沉且闷,所幸林德现?在有点微末修为在身,不觉得非常吃力,搂着包裹走到东头,先?看到磨盘旁边的树,是一株大柿子树,树上已经结了好?些红彤彤的灯笼一样的果,看着就?非常馋人。 拐进巷子里,进去第?二道口子……林德回忆着宋明的话,转进巷口的时候和来人撞了下。 撇头一看,呦吼,是那?个脸长?得贼嫩的少年农夫,扛着锄头,锄头上挂着装满水的葫芦,貌似刚要准备下地。 这时候别人家早下地了,林德伸长?了脖子笑:“下地去?” 少年农夫瞟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干嘛。” “这时候过去也太?晚了吧?” “我家地少,锄得快。”少年农夫扛着锄头慢悠悠地走了,林德搂了搂包裹,继续送货。 入秋时的忙碌过去,布庄的生意慢慢清闲下来,因要准备过冬,镇上人都会提前备着,看人家都在赶制新衣也跟着做,忙过时候了自然清闲下来。 林德闲来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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