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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唐松惭然一笑,肖宜年接着问:“那?你手?下平时叫你什么?” “就叫老?唐啊,军中没谁比我年纪更大的了,我都快百岁了。”唐松突然感慨起来,“凡人接近百岁都在家颐养天年呢,我还在拼死拼活干脑袋拴裤腰带的事。” “成之功名千古,败之烟消云散。”肖宜年意外地蹦出了一句象牙出来,“照修士的年岁,你还年轻着呢。这何尝不是一种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呢。” 唐松料想的那?一天终是到来了,青若绿在某地停下,说已经彻底离开了会影响到溢口的范围,此时对峙的两军早就散得差不多了去?,都忙着去?碧带河另一边大举进?行攻防战。临行前,唐松问青若绿:“仙子是留在这观察,还是跟我一起?” “为什么要跟你一起?” “因为我想让你看到我是怎么赢的,有你见证,肖将军才服气啊。” 青若绿微抿着嘴,他很讨厌唐松这股胜券在握的自信态度,说不上什么缘由,就是很讨厌。 但他出奇地没拒绝唐松的见证邀请,只点头说了句:“可?。” 或许,只是想看看他到底能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吧? 唐松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仙子,仙子在这稍等一会,等我过来再随我去?看。” 青若绿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头应允,在原地静等了一会,唐松离去?的方向?响起骑兵的轰隆震动,疾速踏马而来,青若绿想了想,腾空飞起,俯瞰局势,唐松率兵冲锋,没有丝毫停留。 周明润一方接收到归来的肖宜年,还没走出多久,卫兵紧急报告发现唐松率兵冲过来了,周明润愤恨地咒骂了声:“那?个海音阁的人不管?!” “他?没发现他人在哪……” “够了!”周明润猛地勒转马头,“我们撤!” 唐松率兵来势凶猛,周明润在前头跑,唐松在屁股后头猛追,一方为了保命只能拼命往领地跑,而唐松出奇地带领的兵越来越多,声势浩大,不管周明润避入哪个城镇,都被强势的唐松率军击溃,一路狂追猛攻,打得周明润完全摸不着情况,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唐松明明分?出部队去?天宝一带占地盘了,还能有这么多人前来追杀他。 在天上观察的青若绿慢慢看明白了,唐松返回自己部队后,立刻分?出小股人去?召集那?些有意落在“后头”的部队,从侧面冲周明润部队夹击而来。 渡河去?天宝的部分?部队从天宝获取了足够多的补给,散布一些即将攻打别的城郡的消息确认已经吸引周明润部队过来“收复失地”时,丢下天宝全速过河追上唐松。 唐松玩了一手?灵活的“背水一战”和虚晃一枪。成功使?周明润身边的士兵数量远少于己方,天宝的部队过河后就烧毁了所有船只,让发现不对劲的周明润部想回头救援周公都没办法及时渡河,在唐松的全速追击下,周明润逃得极为仓皇狼狈。 而其他城县因为大军主?力?开拔,仅有少数驻军留守维持城内秩序,这些兵镇住平民足够,面对唐松士气旺盛的唐松冲锋部队根本毫无抵挡之力?,周明润往往在发现城内守兵数量稀少后,被迫带上一点补给就迅速离开。 第0689章 逃亡路上 屋外凄风苦雨, 屋内冷若冰霜。 “主公,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有损您的声誉。” 周明润也知道这样一直仓皇逃窜下去不?是个办法, 可恨的是他现在?随身带的兵绝对碰不?过虎视眈眈死咬不?放的唐松一部, 派出向南路军求援的人到现在还没?传回消息, 最大的指望南路军还不?知何时才能赶到护驾,忧心忡忡。 “空城计拖延时间是否可行?”长孙旭弟子丁鑫桐提出建议,肖宜年冷笑:“这时候还玩什么空城计, 我们?的状况唐松门儿清。要玩空城计也该是他刚开始追击的时候, 我们落脚到第一个城里时玩,现在?你跑了这么远的路, 有几匹马他都在?沿路上问得?清清楚楚,搞空城计就是送上门给人家砍。” “唯一的办法, 还是指望南路军及时赶过来护驾。我们?人少,轻装简行,唐松人多, 需要?带的补给也多, 未必能追得?上我们?。” 连日来的仓皇逃奔让周明润相貌愈加沧桑, 两鬓已有点点霜白,面对部下的争议, 他没?有出声。 恼恨此时阴雨连绵的天气,恼恨迟迟不?见踪影的南路军, 恼恨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长孙旭, 还有他手底下一堆不?敢担责指挥的饭桶。如果?他们?当时不?选择带着主帅撤到城内,他身边也不?会少那么多兵。 长孙旭现在?他妈的到底在?哪?! 长久的静默后, 肖宜年叹了口气:“先吃点东西吧。” 跟着一路逃到这份上,心爱的侍妾全没?了, 吃的喝的比起跟在?仙子后做人质时都不?如。唐松还会想方设法弄点花样?吃,现在?他们?根本没?有打牙祭的时间?和心情,一切能吃饱为优先,有时候还没?办法吃饱。 迄今为止他没?说过一句怨言,为将者当沉得?住气,能稳住军心,即便生活如此困难,命悬一线,他依然云淡风轻。只是他能稳得?住,周明润却?看似不?能稳住,看他的目光总感觉有点异样?。 肖宜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是有前科的人,在?这番命悬一线的情况下,他起疑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肖宜年想知道?,他究竟要?熬到什么时候才会把试探话?说出口,而且,就算说出口了,他就能相信他的说辞了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就算知道?,也未必会去做。 总是在?被怀疑的目光和立场上揣测,任谁也忍受不?了太久。 肖宜年认真地权衡利弊,发现如果?他真的再次反叛,那么就算南路军赶到了也是回天无力,长孙旭会忠于一个死去的领袖么?要?是周明润死了,他继续率军的话?,不?就是自己当皇帝了? 有意思,有意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肖宜年知道?周明润在?怕什么,他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权力,这天下命运走向系于自己一念之?间?的感觉着实令人着迷。 该不?该“弃暗投明”? 他思索着,如果?继续跟着周明润的话?,南路军赶到救援,这天下又?得?退回到原来二分天下的情况,周明润只要?不?继续犯蠢,以他现在?的积累,肯定又?是唐松慢慢被打退的结局,不?过这次可能重演花费的时间?会漫长一点? 在?近距离接触了唐松后,肖宜年觉得?,唐松这人还是蛮有意思的。 感觉比周明润周公强,相处得?很舒服。 也许过于任性,也许以“相处得?舒不?舒服”作为衡量条件稍显草率,肖宜年决定动手改变一下可能重演的故事。 周明润现在?离亲信卫兵寸步不?离,吃任何食物都要?先交给卫兵试过再吃,他总是最后一个吃饭的,肖宜年就没?这个心理压力,该吃喝的时候抢着吃喝,吃到位了就抓紧时间?睡觉休息,甚至主动包揽了轮值巡逻队活干,只是轮到他来巡值的时候,不?知道?周明润睡得?好不?好罢了。 他们?逃到一个村庄短暂歇息,肖宜年在?外轮值的时候,偶然发现了野生的断肠草,看了半天顿时计上心来,暗中从村民那里用?随身的玉印收来几只活鸭,杀鸭取血存一根毛,再收来木炭灰和和面用?的碱,和成碱水装在?另一个水袋里,与村民如是这般商议了一阵,以重利诱惑,终于说动了一些村民和草药郎中愿意配合行动。 一切准备就绪。在?晚上他们?准备吃饭后再连夜出发的时候,直接在?汤里下了一把碎草下去。他装模作样?吃了小半碗下去,忽然说:“我去上个茅房。”放下碗往林子里急速窜去,众人不?疑有他,继续抓紧时间?吃喝,按规矩周明润不?会马上动筷吃饭,看着肖宜年离开的方向,神思飘忽。 吃得?最快的人第?一个出现头疼的症状,然后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气,在?众人扑上来慌乱地询问状况时,周明润已经觉得?大事不?妙,跳起脚命令赶紧去追肖宜年,然而大多数吃了东西的人纷纷出现腹痛难忍的情况,满地打滚嘶嚎,无一幸免。周明润手足冰凉,甚至来不?及庆幸自己的谨慎,也无暇顾及肖宜年的背叛之?举,当机立断去拉马飞身骑上去,猛地一抽鞭子就要?逃走,逃到村门口时被绊马索绊倒狠狠摔了下去。 “你们?!”周明润气得?脑袋发晕,当他意识到自己真有可能丧命于此的时候,看到抓着锄头的村民慢慢靠近,他不?由得?惶恐地不?断退后,直到退无可退。 他吞了吞口水,头脑稍微冷静了些,神色严峻地问:“谁唆使你们?的?” “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要?听他的,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把他打晕,捆起来,然后等着我把他交给后面正在?追过来的人,这样?不?但能保护你们?村子,那个头儿还会重赏你们?呢。” 年轻的村民手哆嗦得?厉害,他鼓起勇气,冲周明润脑袋狠狠砸下,周明润脑袋剧痛,几乎昏迷过去,然而还有残余意识,他恍惚听到稍微年长一些的人痛骂下手的年轻人没?轻没?重,要?是一下打死了怎么办,赶紧扶起来捆好送到郎中那看伤,千万别在?这时候死了。 周明润对剧痛的感知反而越来越清晰,粘稠的血流淌过头皮,他被七手八脚的抬起来,颠簸间?脑袋要?炸了一样?的疼。 郎中也不?会医脑袋,只能先给流血的地方洒上止血的药粉,再包扎起来,包扎时周明润头疼得?厉害,恨不?得?立马就此死去好解脱这种痛苦,然而想起吃了一点就扔下碗借口离开的肖宜年,想要?复仇的怒火又?重燃起来,这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他从来没?亏待过他!为什么! 思绪混沌时,他听到有人问:“那个肖将军呢?” 郎中的声音似远似近:“已经吐了两次了,刚灌下一大碗鸭血,药快凉好了,等一会再让他吐出来服药。” 肖宜年还活着!肖宜年还活着!肖宜年还活着!狂怒的仇恨涌上心头,假若此时有力气,周明润只想跳起来去弄死叛徒肖宜年。 他急促地喘着气,声音沙哑地咿呀,有人说:“给他点水吧。” 喂了一点水后,他意志昏沉,霎起的愤怒也回落了下去,疼痛还在?不?断干扰他的思考能力,感官都变得?模糊朦胧,强撑了不?知多久就彻底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我……要?失败了吗? 我……是怎么失败的? 明明…… 好不?甘心啊。 在?颠簸中,周明润缓缓睁开眼。 晴空万里白云缕缕,周明润木然地看了一会天,稍微动了动胳膊——被捆在?平板车上,脑后还垫着厚实的东西。 还是落到了唐松手里。 认清身处情况后,他什么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也想不?起来其他,太阳直射下来,脸皮晒得?发干发紧发条,眼皮疼痛,好像四肢百骸都不?属于自己了一样?。 “他醒了。”稳稳前行的平板车倏然停下来,“给他喂点水。” 阴影落下来,掰开他下巴往里灌水,水量少得?可怜,也就润湿一下喉咙的量,清凉的水却?给他带来了无限的活着的希望,似乎还能品出甘泉一般的清甜,他急切地想要?多来点,然而装着水的水袋已经远离了,平板车继续往前走,他徒劳地蓄积唾沫润喉咙,越润越干。 他张着嘴想要?说话?,想说唐松你个王八蛋赶快给老子来个痛快的,不?要?再折磨我!士可杀不?可辱!但满肚子话?涌上喉头,能出来的只有自己听到的微弱气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彻底放弃了,想着自己是一具泥菩萨,在?太阳底下水分越烤越干,干到表皮龟裂,垮成一堆残破的垃圾。 “吁——”队伍再次停下,“扎营,做饭。” 按理来讲军队行军途中,为了隐蔽行踪是不?能生火做饭的,除非极特殊情况,像青若绿夹在?中间?引着双方大军撤离三河台附近一样?,亦或是周边都是自己人,确认没?有其他敌对势力存在?——想到这,周明润痛苦地闭上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直期盼中的南路军,到现在?还没?赶来救援。 他连生气都没?生气的念头了。 他感觉身上捆绑的绳索有所松动,绳结打在?车边上咚的一声闷响,尽管绳索已经解开,他还是没?有任何动弹的欲望。 “再给他喂点水。” 这次灌的水终于多了些,他贪婪地汲取着,一些水渗进了脖子里,顾不?上那么多了,一口气喝了好几口,喝得?呛咳起来,水袋移开,他微张着嘴,呵气。 阴影投下来,唐松瞅着他:“好点了没??” 好个屁。 唐松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不?能说不?厚道?,但是看宿敌露出这种表情真是爽啊。扬眉吐气、风水轮流转的舒爽。 “想知道?你的南路军为什么一直没?能来救你么?” 周明润现在?很想给他微笑着的脸来一刀。 “周明润,你听说过赶羊么?把会四处乱跑的羊赶到羊圈里,羊可能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进圈了。” 唐松真的很想大笑:“南路军不?是没?赶过来救援,而是和你们?错开方向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啊。” 第0690章 终幕之时 周明润不?想说话。 他清楚自己?表现?得越狂怒, 唐松就越得意。在慌乱匆忙中逃错了方向,与南路军赶来救援的方向越错越远,这是?能承认的么? 光是想想就觉得丢脸丢到家了。 “好好活着啊兄弟, 你还有用。”唐松拍拍他的脸, 身心愉悦。 成功抓到周明润, 到现在还有种不真实感。 最大的宿敌已经在手,长孙旭纵有惊天之才,负隅顽抗又能抗到什么时候?自信心空前膨胀起来, 这天下简直没谁再是?自己?的对手了。 目标已经到手, 四周基本安全?。唐松走到空地,舒了一口气, 仰天想大吼,一思量觉得这样不?礼貌, 改用正常音量说:“仙子在吗?” 青若绿的声音飘忽:“肖宜年自己?决定先投了,这场赌约没有意义。” “那仙子为什么还没走?” “你什么意思?!” 青若绿明显生气了,唐松却从这声恼怒的斥责中听出了他的方位, 一阵猛冲扑过去, 判断准确无误, 成功扑倒了人。青若绿没想到他的速度会?这么快,完全?不?像个丢了修为的凡人, 极度错愕下反手打在他肩膀上,手劲不?小, 怒斥:“松开!” “仙子要是?讨厌我的话, 可以大喊‘流氓!’、‘登徒子!’,为什么不?喊?” “我还以为仙子已经走了, 也就?喊一声试试,没想到真的还在。” 青若绿一时气得涨红了脸, 唐松还在笑:“说明仙子其实不?讨厌我嘛,对不?对?” 青若绿有点喘不?上气来,此时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好像被看穿了,但是?他连自己?都未曾细想过,唐松却一副了然于心地模样,低下头?贴近他的脖颈:“肖宜年送妾那件事?,你是?不?是?知?道?” 青若绿冷声道:“知?道又如何?” 唐松转头?作势欲要低头?吻他,青若绿大惊之下开始挣扎,唐松收回架势,压着他手脚,一点不?生气:“仙子还未想明白?” 青若绿气喘,感?觉自己?方才的慌乱太漏底了:“我要想明白什么?” “比如说……可能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正儿八经地说想娶你?” 青若绿爆炸了:“胡言乱语!”紧接着唐松就?笑道:“不?会?骂人,嘴笨。” 青若绿着实气坏了,唐松又欺下身吻他,他本能地拼命挣扎闪躲。这次唐松没有再放开他,咬住了就?深入,力道蛮横,粗暴中又克制得没有使?上全?劲,慢慢连对双臂的禁锢也松开了,抓着双腕压到头?顶,软化得柔情似水。 青若绿思绪混沌,能感?知?到只有他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还有陈旧铠甲皮革与混着微微血腥气的金属气味,他粗糙舌头?伸进来,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一只手搂过揉捏腰身,不?……不?对…… 唐松终于满足了,松开手,看着面容潮红衣衫略凌乱的青若绿越看越觉得可爱,谁知?道貌似清冷又高不?可攀的仙子嘴笨不?会?骂人,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还是?情窦初开呢。 青若绿羞愤之下,瞬间有了杀人的念头?,要是?……不?行。他气恼地发现?不?行,局势逆转,周明润还在唐松手上,如无意外,这天下几乎就?是?唐松的囊中之物了,若是?因为自己?一时愤怒冲动?杀人,后果绝对承担不?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难道就?这么任由他轻薄了还要忍气吞声?青若绿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心中委屈又是?惶恐,想起自己?方才的应对,好像平生所学道法?统统忘光了似的,只会?笨拙的肢体反抗,还被嘲笑不?会?骂人,真是?……真是?奇耻大辱! 犯下如此荒唐之事?,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师长交代,与未来的一国之君扯上关系?对修士而言绝对不?是?件好事?,可是?纠葛已经种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为好了。 想得愈多愈是?生气无奈,这家伙可恶又霸道,害他为难如此,都怪他! 他抿着嘴,心绪繁乱难自堪,差点落下泪来,撇过头?去沉默不?语,竭力控制情绪。唐松看着他侧颜,他难堪至极的样子,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法?起到安慰作用,他干脆说:“我相信仙子不?是?明事?理?的人,心意已到,仙子肯不?肯领又是?一回事?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滚蛋!”青若绿咬牙切齿,不?想再理?他。 唐松还没走:“仙子想来找我的话,随时都可以。” 有些事?,就?由他慢慢想。 唐松走出去一段距离,再走出去回头?看,原来青若绿坐着的地方已经不?见人影。 什么时候能再见?唐松也不?知?道。 反正便?宜是?占大了,就?是?不?知?道青若绿自己?何时能想开。 他回味着那个吻,温香软柔,抱过这次,半个月都不?想洗澡了。 思绪慌乱无措的青若绿自己?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飞遁到精疲力尽才停下来,思绪空空,坐着发了好一会?呆,摸了摸自己?的脸,脸颊还蹭了一条灰黑的印子,肯定是?他蹭的! 洗去脸颊上的印子,青若绿呆呆地坐在流水溪边,怅然地看着溪中倒影。他有点想不?通,想不?通自己?,也想不?通唐松。 真的好笑,活了两?百多岁都好像活到了狗肚子里一样。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回忆起自己?的过去,太过遥远的已经记不?清了,就?说近百年的事?,无非是?静修,跟着师长学习如何打理?宗内事?务,海音阁门人松散,在修士界地位高,宗内几乎没什么非要阁主出面解决的事?,除了重要节庆典仪学习如何操持仪轨,就?是?学习如何当一位好老师,怎样训练弟子,传道解惑。 因为容貌殊绝,天赋甚佳,宗门师长对他修行上的要求颇为松散,只是?格外注意情缘一事?,杜绝一切沾花惹草,随时耳提面命,讲凡俗情念不?值一提,唯有求真大道才是?正途,无需考虑其他。 青若绿听进去了,也从未在乎过情缘一事?,大多数人见了他甚至不?敢抬眼直视,也早已习惯了被如何赞美,至于“喜欢”,他从来都是?一笑而过,不?置可否。 突然有这么个人,被他救了,然后肆无忌惮、聒噪地说要娶他?怎么能这么荒唐? 本来应该……在肖宜年决定叛出的时候,赌约已经自然失效的时候,自然离开就?好了啊。 为什么会?停留等待? 他不?敢想了,越想心跳得越乱,喘不?上气来,摇摇头?把杂念撇开,他不?想再回想这段事?了,他想回宗门静一静,迫切地想回去。 唐松带着被俘的周明润赶去各地,基本敲开了周部之前占据的绝大部分城门,首领被俘,散落在各地的驻守部队大多也没什么抵抗意志了,少数坚守不?降的围成孤岛,断绝补给,熬上两?周也能降了,再不?行就?打,攻城略地极快,最后以四方包抄之势,冲向南路军占据的最后一片地方。 周明润被唐松当成敲门砖拉着到处溜,早就?心死如灰,唐松说前面就?是?他的部下长孙旭领导的南路军时,他也没什么太大反应。 他只是?有点想念赵小路。 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他。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赵小路的时候,感?觉他是?一个很拘谨,对新鲜事?物抱有好奇心的人,他上手自己?发明的棋很快就?玩熟了,还是?个很正派的人。 后来……后来感?觉他越来越沉默寡言了? 也许因为成为“将军”,对他而言是?太过沉重的负担吧? 他胡思乱想着,说不?清的怅惘。 南路军被彻底攻下之后,他也是?无用之物了吧? 出奇的,他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没了太大的恐惧,老是?被捆着溜城太耻辱,逃又逃不?掉,还不?如尽快解脱,早点结束。 也不?想再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一错即满盘皆输, 早点结束吧。他想着,心结放下,洒脱悠然。 是?月,唐松再次带着周明润露面,喊话让长孙旭放下武器投降,虽长孙旭本人无有降意,然而属下早意志溃散,不?愿再背水一战,遂悄然谋合,捆绑长孙旭夺其军权,开城投降。 恐夜长梦多,亦或是?从自己?身上得到了教训,等长孙旭一平定,唐松就?迅速送周明润体面地上路了。 “结束了。” 摇着扇子的林德午睡睡得迷迷糊糊:“你说什么?” “周明润结束了。”奚存青声调稍稍提高了些,无奈地瞧着他,“还没睡醒?” 林德闻言终于清醒了些,“死啦?” “唐松给他安排的还算体面,不?过生前就?已经够不?体面了,哎……也罢。”于教宗而言,谁是?最终的胜利者并不?重要。 林德仍有些不?放心:“真的结束了么?” “中原已经没有任何一方成气候的势力可堪作为唐松的对手了,只能是?他了。” 林德敲敲脑袋,想不?通周明润一大把好牌,最终打成了这样的烂局:“周明润怎么搞的?就?算赵小路走了,他不?还有长孙旭和肖宜年?” 奚存青稍微思考了下唐松逆转翻盘的全?过程,很大一部分问题还是?出在周明润本身上,如果周明润本身不?出问题,唐松根本没有翻盘的基础。 事?情的一切,从赵小路愤而出走时就?已经开始了。 最精锐的东路军人心溃乱,白白给唐松捡了个大便?宜,主将长孙旭又在迎敌的关键时刻突然病倒,手下的副将们居然没一个敢担起代将之责,而是?选择带着帅退入城内休养,如此懦弱怕事?,以至于酿成不?可挽回的灾难性后果,事?后想想,实在巧合得不?可思议。 三河台溢出口的突发现?象让青若绿出面协调两?军,要撤离三河台去别处决战,共议出抵押人质的方案,唐松亲自出马当人质,而周明润选择抵出肖宜年。事?后肖宜年在与周明润逃亡时选择反叛,很难说不?是?因为与唐松共为人质相处的这段时期有关系。 林德听着咋舌:“我怎么不?知?道唐松还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 “谁知?道呢,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第0691章 送别之秋 周明润落入唐松制定的?“赶羊战术”圈套中, 在两路部队的有意驱赶下与南路军前来救援的?方向越错越远,直到肖宜年决定反叛。 “要说肖宜年,也是个胆大包天的?赌徒。他知道周明润是最后一个吃饭的?, 为了能一口气弄死他随行侍卫, 往菜汤里加断肠草, 自己也吃了,得?亏他准备充分,唐松又及时赶到, 不然他真的?会一命呜呼。” 这样?大胆的?赌徒只能尊称他一声赌怪, 林德由衷地?感叹,肖宜年不愧是两次反叛的?狠人?, 狡诈起来?无?人?能及;“他现在呢?” “他现在休养得?还不错,唐松给?他请了青囊林的?医师, 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说起这个,奚存青想起来?,“在两方撤离三河台的?时候, 他就把伤兵全送到青囊林去了。” “啊?” 林德震惊了一会, 随即问:“青囊林什么反应?” “还能什么反应, 当然是给?治了。又不能不给?治,治完人?家?就跑, 一点办法没有。”奚存青笑笑,“不过能有这样?的?际遇, 在新朝青囊林少不得?有好?处, 它家?不管收谁都能结善缘。” “这么说来?……”林德思考了会,“我怎么总感觉在一开始他就想好?了这些啊?把伤兵丢给?青囊林治这事, 一般人?可不敢这么干,甚至都未必想得?到。” “从他前后一系列的?安排上看, 确实是这样?的?,战事谋略下一步想十步不是很正常的?事?至于真实情况如何,还不如直接问问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德挠了挠脸颊:“算了,既然大局已定,再做事后参谋没意?义。不过真要是这样?……那我看到的?又算什么?” 他困惑起来?,本来?都给?唐松准备好?做丧事安排好?去找复活的?手段了,突然来?个逆风翻盘,绝地?翻转,唐松现在死不成了,自己准备的?无?极藤法器是彻底没用了。这下子……突然没目标了? 他苦恼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该干点什么?一直闲下去等大婚? 奚存青整理了下已经批复好?的?文件,瞥了一眼正在发呆的?他:“赵小路现在还在成淳山上呢,不去看看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啊?啊……”有他一提醒,林德恍然想起,“大西勒是不是要转位子了?” 奚存青拿起一份新的?文件:“去送送他也好?。” 林德考虑了下:“那你呢?” 奚存青温和地?笑:“天下大局初定,有些事该和唐松交涉重启了,事情繁多,抱歉没时间陪你了。去吧,不用担心。” 林德看出?来?了,他是真的?没正视过,不是假装大度,虽然这对大西勒而言或多或少有些瞧不起的?意?思了。 再一思索,既然无?极藤法器没能用在唐松身上,那……是不是可以用在大西勒身上?这无?极藤正是他赠送的?种?子所长?,做出?的?法器给?他用也是合情合理。 他做好?带上吃灰已久的?无?极藤法器,前往成淳山。 成淳山上,赵小路已经生活有一段时间了,完全断绝了了解外界信息的?渠道,心无?旁骛地?和天底下最顶尖的?高手岩槊罗日日切磋,仿佛回到了跟在师父身边练武读书的?时光,还没有板着脸监督布置作业的?清珏老师,无?忧无?虑。 岩槊罗刚开始的?态度不算好?,极其冷淡,后来?切磋多了,发现赵小路着实进步飞快,且招式花样?也变多了起来?,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了,态度也随即转变每日雷打不动的?对练,只有周末时放松一下。 “没想过出?去看看?”在一次切磋完后,岩槊罗递给?给?了赵小路一坛酒,赵小路接过来?没喝,悠长?吐气:“不想。” “我能告诉你的?话?,也不想知道?” “不想。” “那就算了。”岩槊罗自顾自地?喝酒。 平稳心境后,赵小路也抿了几口。岩槊罗感慨:“一年过得?真快,秋老虎都要过去了。” “快到秋天了啊。” “嗯。” 沉默。 赵小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闻着青涩的?龙吐涎草香的?酒,慢慢醉意?涌了上来?,他干脆躺倒,任由混沌的?意?识漫游,恍惚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以为是在梦中。岩槊罗拐了下他胳膊:“起来?了,你师父来?看你了。” 不是做梦?赵小路登时睡意?全消,一骨碌坐起来?,坐起来?得?太猛还有些头晕眼花,他睁大眼睛:没错!就是师父! “师父你怎么来?了?”赵小路爬起来?,脚下又是一个踉跄,林德上前扶住他,把他按回去:“怎么,不想我来?看你啊?” “没有!就是……”欲言又止,不知该从何说起。 林德坐下来?:“知不知道外边什么情况?” “他说他不想知道。”“不知道!” 两声?同时响起,林德疑惑地?看向岩槊罗,岩槊罗石板一样?的?脸微微愠怒:“你问他自己!” 林德视线一转,赵小路低下头乖乖地?说:“我上山后没想别的?,就想练武,别的?什么也不关心。不过,师父你上来?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讲,我听,我听。” “周明润死了。” 这消息连岩槊罗也是第一次听到,他愣了一下:“确定吗?” “教宗夜庐传达的?消息,绝对可靠。”林德笑笑,“不知岩兄知道多少?” 岩槊罗说:“我就知道唐松从周明润手底下跑出?来?了,还重新拉起大旗和周明润分庭抗礼。为什么周明润败得?那么快?现在还死了?”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林德抱起腿,将奚存青复盘过一遍的?故事再简单复述了遍。 周明润之前下赢了很多步,然而他走?错了关键一步,又在之后运势急转直下,造就步步错的?局面,最终得?来?个满盘皆输。 赵小路沉默良久。 “他真的?死了吗?” “死了。唐松给?他白绫吊死的?,现在估计都入棺下葬了,以唐松的?性子,既然给?了体面的?死法,会给?他好?好?下葬的?。” 赵小路半晌沉默后又说:“如果我当时没有负气出?走?,东路军就不会乱,也不会给?唐松捡便宜……周明润也不会死。” 林德看着他:“诚然如果你没走?,东路军不乱,唐松绝对没有复生抗衡的?资本,但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小路,你想去看他吗?” 赵小路还是沉默,慢慢低下头:“我想一想。” 林德轻呼出?口气。 “来?一坛?”岩槊罗拿出?一坛酒,林德接过来?道声?谢,接过酒坛发现,岩槊罗一坛,赵小路怀里抱着一坛,岩槊罗给?他的?是未开封的?第三坛,寻常人?与朋友喝酒哪会特意?多带一坛?“你早知道我会来??” “我也不知道会是你,来?者是客,就多带了一坛。早知道是你,我就扔了喂猪。” 岩槊罗说的?话?相当恶劣,语气却平淡无?波。林德不以为意?,呵呵一笑:“那现在为什么肯给?我?” 岩槊罗想喂猪,但人?徒弟在这,这么直白羞辱要出?事,就冷冷哼了声?,扭过头去。林德就算不知他心中所想,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以为意?,乐呵呵地?拆封深闻酒香,“龙吐涎果的?气味啊。”贪婪地?喝了一大口,入口绵滑爽润不辣喉,回味泛涌起独特的?花香调。 一口酒下肚,他心情愈发愉悦起来?:“岩槊罗,怎的?半年不见,你就有预知能力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大西勒的?力量在流失,他流失的?力量自然传承到我身上来?了,就这样?。” 他的?话?直接让林德笑容凝固,不知该说什么好?。 岩槊罗抱起坛子灌了一大口:“大西勒叫他上山来?,除了引你上山,我想不到其他理由。”他语气带上来?挖苦与讽刺:“就是没想到你这么晚才过来?。” 这次轮到林德沉默了,半晌他说:“小路也是大人?了,我总不可能他出?了什么事就急慌慌地?去问情况,我相信他自己的?意?志决断。当时周明润派人?来?找,我觉得?,肯定是周明润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才让赵小路离开的?,他还没个反思是哪里出?问题的?态度,就没理他,既然双方都不冷静,那就搁一会再说。哪想到周明润昏招迭出?,这么快就把自己玩完了呢。” 周明润一死,住在成淳山上的?赵小路还不知道这件事,再避世没有意?义。 “这个理由真好?。”岩槊罗就是不想听他的?,“狐死首丘,代马依风。大西勒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他最大的?心愿还是能再见见你。” “弟子受之有愧。” 岩槊罗吸气。 听得?出?来?岩槊罗真的?是在竭力忍耐,心情不好?的?赵小路都因此紧张起来?了,二人?之间难堪又凝固到极点的?沉默气氛让他手足无?措,说点什么吧,好?像什么都不合适。 岩槊罗语气忽然温和下来?了:“他要是见到你,大概也没什么执愿了,所以,再陪我坐一会吧,等我把酒喝完。” 林德反而有些摸不准他的?态度了,谨慎地?说了句好?。 这一坛酒,岩槊罗喝得?格外珍惜,小口小口地?抿着,硬生生从傍晚抿到了次日清晨,太阳升起。 再多的?酒,也有喝完的?一天。 岩槊罗丢下空空如也的?酒坛,站起来?:“走?吧。” 林德从静坐冥思中陡然惊醒,知道这一次应该是真的?要与大西勒永诀了,纵然再有怅惘,亦是无?可奈何。 再见大西勒,他的?气色仪态依然如初,好?像不存在任何问题。林德略感惊愕,不禁又想到,大西勒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辞别人?间?还能有尸身吗?灵魂真的?能被无?极藤法器保存下来?吗?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意?愿……对死亡的?态度,又是如何呢? “你们都来?了啊,坐吧。”大西勒微笑着打招呼,茶桌上摆着茶水和一盘满满当当的?糕饼点心,“这么大早上也不吃些东西,先?吃点吧。” 岩槊罗说:“我不吃。”林德吃了两个也吃不下去了,赵小路知道情况不妙,更不敢动一下。 大西勒也不勉强,吟道:“生若一梦,死又何妨?” 三人?都不说话?。 大西勒温声?道:“你能来?就好?,我正好?还有话?想对你说。” 第0692章 富贵勿忘 追求感情这事残忍又美丽, 大西勒并不后悔。或者说,白神在下达神谕之处,也?未曾料到过会让大西勒产生如此变化。 “我给你的无极藤种子, 种得可好?” “已经发芽长得很大了, 生得很好。” 大西勒微笑着?点头:“那就好, 你总有用上它的?一天,我……是用不到的。”他直视着林德,无需多言, 林德就知?道自己的?带来的法器没有用。大西勒柔和地说:“无极藤要结出果实非常不容易, 教宗仙山福地,定有结实之刻, 只可惜,我应当是看不到了。” 林德莫名?听出了话里有话的?味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抑或只是想多了,他心思飘忽了一下, 就听大西勒说:“早上起来还是有点困, 我想再睡一会。” 林德知?道这般话一定是他的?托辞, 四肢僵硬,动不了也?说不了话, 大西勒慢慢靠在墙上,声音微弱下去:“我想起来我的?本名?了, 我叫悠尔楚和, 这是我的?本名?。大西勒……是职位,仅仅一个?代称, 岩槊罗,但愿你能记住你自己的?名?字。” 岩槊罗扑上去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宛如重锤,把林德锤得神思恍惚,一众神官鱼贯而入,很快茶室里外跪满了人,低声颂唱古老的?歌谣送行。没隔太久,已是祭司的?子桑宵雨匆匆而来,她好像根本不认识林德一样,径直走来跪在安静的?大西勒身边,果断割破手指,以血在大西勒眉心上画上奇特?的?咒符,抓起他的?手低声吟诵。 在场的?人都在为大西勒送行,站着?发?呆的?林德显得格格不入,赵小?路小?心地拉扯了下林德袖子:“师父……” 林德仍未回过神来,似乎送行仪式已经结束,跪坐的?子桑宵雨站起来,一眼看到林德,没什么感情地说:“这位客人,我族蒙悲,还请回避。” “你是子桑宵雨,还是祭司?” 林德的?突然?发?问让在场诸多人皆是错愕不已,子桑宵雨的?表情瞬间有了奇怪的?变化,像一块稳定的?面具裂开了缝,露出原本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少女应有的?恼怒,随即面具坚硬地弥合,语气平淡无波:“姓名?之事,无关紧要,贵客若想要留下来纪念大西勒,未尝不可,不过不是此?时?,请先回避。”回避一词,语气咬得极重。 大西勒的?变化是白神不可窥探犯下的?疏忽,下一代就不会出现类似的?纰漏了。林德收回思绪,一言不发?地走出西勒府,赵小?路紧紧跟着?他,在西勒府不远处的?斜对面坐下,看着?白衣神官们进进出出地忙碌,圣寨回荡起怆然?悠长的?号子声,轰轰烈烈地在山上回响。 “那里。”林德看着?西勒府前的?空地,“那里是我以前练武的?地方。” 赵小?路想说点安慰话,可师父好像语气并不悲伤,忽然?又觉得,表达悲伤不一定要像岩槊罗那样嚎哭,师父也?是在难过的?。 金铃镯微震,林德拿出来白淳,出鞘细细观赏一阵,赐予祝福之力?的?人已经死去,而刀上蕴含的?属于白神的?力?量并没有消失,他贴着?薄薄的?锋刃划过,猛地合上,将白淳递给赵小?路,赵小?路吃惊不小?:“师父?” “自从我拿到这把刀来,用上它的?时?机越来越少。它本是人间绝兵,跟在我身边是埋没良材,你拿去吧,随你怎么使用。” “师父,这……这不是大西勒给你的?吗?”赵小?路有点急了。 “我已经有一座白淳门了,刀是兵器,铸造出来就是要见血的?,而我有长风寂,有水苍玉,一刀一剑,够多了,这把白淳,由你想怎么处理吧,随缘流落到江湖上也?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小?路一时?糊涂了,他茫然?无措,听林德说:“一把好的?武器不能籍籍无名?,跟在我身边太浪费了。” 霎那间,赵小?路豁然?开朗。武器承载人之念想,不见名?,不见血,愧对白淳本该闻名?天下的?资质。 让悠尔楚和之名?与白淳一起活下去,才是最好的?纪念方式。 “我知?道了师父。”赵小?路接过刀,“我会好好待它的?。” 林德低下头,半晌道:“现在周明润身死,天下已归唐姓,你出山后,打算怎么办?” 敌军旧将,纵使皇帝是熟识的?唐松,也?让林德感觉有些难为。 “唐松他不愿意?待见我么?” “话倒不能这么说,只是不确定。” 唐松基本平复天下之后日渐忙碌,完全没料到居然?有这么多烂摊子要处理,忙来忙去昏头涨脑连登基称帝这事都忘了,倒是鹤避烟一直记得此?事,经常催促,然?而唐松分身乏术,转头就忘。 在诸多事宜中?,曾经庇佑过的?梁家巴巴地赶来了,希望唐松赦免梁家往昔之罪。而唐松差不多把梁家为何会遭到贬谪流放的?缘由早忘光了,非常奇怪:“承宣都没了,你们不找我赦免不是一样的??” 梁家长辈厚着?脸皮说:“陛下,回想在木望乡的?日子,咱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在唐松心目中?够得上苟富贵不相忘的?标准的?人有很多,甚至肖宜年都在其?列,但是梁家人绝不在其?中?,在木望乡梁家就受其?恩惠,要起事的?时?候早早跟着?家族大能离开,绝不欠他们什么。 唐松语气冷淡:“噢。”低头继续批阅文件,梁家长辈站了好一会见唐松毫无反应,好不尴尬,为了家族富贵,还是坚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德恰好来访,径直步入,注意?到屋里还站着?个?人,本不曾多注意?,梁家长辈却认得林德,宛如见着?了大救星:“林少爷!林公子!” “嗯?”林德早把眼前人到底是谁给忘光了,疑惑地看着?他。梁家长辈腆着?脸笑:“林公子,您不记得我了啊?我们家出了个?梁枫,答应过要扶持我们家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话连唐松都听不下去,公然?低声下气地讨要扶持。林德还很镇定,问梁枫呢?他现在还在重潮海? “梁枫说自己修行到了关键时?刻,要长期闭关突破,可能要十几?年的?功夫,不过他也?给征潮宗留了不少手段的?!征潮宗可以随时?叫醒他。” “那行吧。”林德笑笑,礼貌地说,“我正要和晁王殿下说一些事,麻烦你先出去会。” 梁家长辈连连点头,顺从地退了出去。林德转而走向唐松,眉开眼笑起来:“恭喜啊你。” 唐松一挑眉毛:“是为了你那徒弟的?事儿吧?” “晁王殿下心思灵通啊。”林德坐下来,异常客气,“殿下想如何计较?” 唐松笑道:“林少爷,私下场合就不用这么叫我了。赵小?路为人品行我十分敬佩,没他也?没我,我不可能去计较他为周明润效力?的?事,不过倘若现在就公开赦免,未免会显得有些操之过急,对他名?誉不利。我想,在我正式登基大赦天下的?时?候,他出来是最为合适的?。” 唐松态度爽快,林德也?痛快:“没问题。” “还有一事。”唐松笑意?微微,“我想给您一个?王爷名?号,不知?林少爷可否愿意??” “那肯定不行。”林德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我不能当王爷,不过我手下的?人可以当。乔海印做生意?需要倚仗,还有梁家一事,我确实因为梁枫的?缘故,怎么说呢,应该算是‘提乌及屋’吧,算卖梁枫一个?面子,让梁家成为王侯家族的?附庸,够满足他们了。” 唐松点头:“此?折中?法可行,不过少爷想推谁出来当这个?王爷?” 林德想了想,乔海印是妖,不合适;秘语人他熟知?其?秉性?,显而易见对做官毫无兴趣;宋明虽然?混吃等死,但好歹是个?修士,改邪归正了,也?不确定他愿不愿意?,对唐松说了句:“容我思量一会。”静坐闭眼。 唐松知?他这番状态,肯定是在联系他人,不以为怪,继续低头处理文件。 宋明倏然?听到林德的?声音吓了一跳,被没头没脑地问想不想当王爷,先是震惊,然?后是害怕,脱口而出:“不当!” “确定不当?货真价实的?王爷,还不用参政勾心斗角,地位绝对稳固哦?” “不当不当,坚决不当!” 连宋明都是这般态度,林德一时?没辙了,总不能把赵小?路推到明面上当王爷吧,那也?太怪了,左思右想,忽然?想到一个?绝对需要王爷头衔的?人:白峻波! 白峻波离乡恍惚已有数年之久了。 德斯蒂尼顺利在学院留了下来,以进阶魔法士的?名?衔继续深造,其?他青囊林弟子都不顾中?原战乱陆陆续续地回去了,学院里就剩他一个?东陆人,老师们都自然?而然?地把他看成了宝,生怕他因为离乡太久出现心理问题,想方设法竭尽全力?为他们腾出见面共处的?时?间机会,然?而爱情有时?候还是没法取代对故乡的?情感,偶尔放空思绪的?时?候,他会面向东方,看着?看不到东陆之影的?海面。 “想回去就回去啊。”库克的?声音懒洋洋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哪有那么容易!”白峻波没好气地说,“之前是中?原乱,现在……你都没感觉到,西陆的?气氛有点变了么?我怕蒂尼会出事……” “变?”库克终于认真起来,“我真没感觉到,你说说?” “有些老师离开学院很久没回来了,名?下的?学生不是跟着?他去跑研究项目,而是直接回家。你看了昨天的?报纸吗?上面说斯威特?老师出任西腾公国首席法师兼大公顾问,斯威特?老师一向只专注于学术研究,他一个?对社交活动极其?懒惰的?人,忽然?回到故乡担任大公顾问,不是件很奇怪的?事么?” “老师他们都有意?瞒着?我,库克,你有办法打听一点消息吗?” 第0693章 星汉迢迢 他的话让库克也?认真起来, 思考后说:“不如问问蒂尼?” “蒂尼她被家族的人保护得太好,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些?事还要自己亲自去打听为好。” 政治太过复杂, 对底下的民众而言也太遥远。而白峻波注意到了种种迹象表现出来的奇怪气?氛, 额外注意打探起来的时候, 忽然发觉原来自己身为学院学生,想打听?消息竟是如此的容易。这些怪异气氛变动的由来,是因为各地一些?圣痕者出了严重事故。 当然, 事故的严重程度还被各公国严密封锁消息, 不是高层根本无从?知晓其细节。自己领地的圣痕者出事,无怪乎会让大公们那么?紧张, 想方设法搭关系以顾问的名义聘请学院法师教授来主?导调查。 白峻波好奇地问库克什?么?样的势力会对圣痕者出手?而库克都?是死了有几?百年的人了,这些?年回来也?是跟着白峻波消化百年发展出来的新知识, 对局势有什?么?新变化一无所知,不过在?他还活着的年代,的确有几?个观念与元素教会迥异的教派势力有针对圣痕者的行动, 可惜都?是小打小闹, 根本没成?什?么?气?候。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真是我那个年代的异端势力壮大起来了, 还能对圣痕者产生严重威胁,那他们的确不可小觑。” “不是说圣衡者都?有元素之神和?天使的庇佑吗?” “确实会有庇佑, 但是这庇佑可能有机可乘……比如现在?的状况。” 在?他满怀疑虑时,德斯蒂尼差纸鹤送来一封香气?四溢的信, 她说母亲新买下了一座庄园, 风景很好,绝对会让他感到惊喜, 她想邀请他去那里度假。 度假!白峻波登时把圣痕者和?诡异气?氛什?么?的抛在?了脑后,与德斯蒂尼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他都?喜欢, 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库克瞧他那反复看信的傻笑劲儿就呵呵:“这还思乡,享受你?的爱情?去吧。记得走之前多给我借几?本书来,还有这月最新的学术报刊。” “你?要看哪些?书?我去借。” 白峻波把库克需要的书和?报刊从?图书馆借来,清理了信箱后就穿上自己最好的衣裳去和?德斯蒂尼度假去了,库克一个人留在?白峻波宿舍里,看书做笔记,努力消化学术报刊医学专栏上的新专业词汇。 回来这么?久,西陆的医学发展有所进步,不过依然没能看出人工制造完整鲜活躯体的希望,也?可能是这种项目对西陆传统观念来说太惊世骇俗,所以即便有人在?研究也?没人声张?库克如是猜测着,对拿他人现成?成?果复活自己已经?不抱希望,还不如指望白峻波学成?后进入青囊林高层,接触到相关核心秘密后设法造出合适躯体。 他为了复活已经?等待了百年,等待白峻波学成?的这点时间也?等得起。 白峻波一走,他的作息就和?活人完全颠倒,昼伏夜出,晚上窝在?角落里,用书架上光线微弱的魔法壁灯看书,或悄悄摸进学院实验室做点实验,鬼鬼祟祟。 没了白峻波讨论和?打下手还是怪寂寞的。 也?不知道他和?德斯蒂尼恋爱得怎么?样了,这么?久好像还没吃到手,就算东陆风气?保守,可到了西陆不该入乡随俗么?? 难不成?还要人家小姑娘主?动?哎呀哎呀,走之前也?没跟他说几?句…… 白峻波离开?三四天后,库克正在?夜里看书,猛地听?到外面响起了动静惊人的爆炸,剧烈的魔法气?流甚至冲破了了宿舍楼的窗户,玻璃碎片泼了一地,书架壁灯受此冲击,微弱的亮光也?熄灭了。库克站起来穿过破损的窗户向爆炸声源处张望,夜色下一处惹眼?的明亮火光,学院教堂的天顶花窗在?高温下肉眼?可见地崩塌融化。 烧教堂? 这无疑是异端势力才敢干出来的事了,从?针对圣痕者扩展到焚毁教堂。库克由衷地佩服起来。 不过活人的事,他一介幽魂也?做不到什?么?。退回屋里打算试试看能不能把震坏的壁灯修好,突然听?到楼上有绳索嗤嗤急速下降的声音,转头一看,一个人影从?窗户里扑了进来。 对方似乎是个法师,在?进来的时候就惊愕地“唔”了声,没料到白天侦查定好的地点晚上会多出一个鬼魂。 来人身穿制式奇特的长袍,周身萦绕着强烈的反侦查魔法干扰波,库克看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尴尬地沉默了会,试探性地说:“也?许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对方也?很快镇定下来,一摆长袍脚坐下来:“聊什?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是隶属于哪个……”库克忽然想到当着人家面说“异端”这个词就是找死,“哪派的?” 神秘来客低笑了声:“你?觉得我可能会告诉你?吗?” “哎,也?是。”库克感慨,也?许真的是丧失□□后,思考的能力都?有所退化了,不过这小小的失误不能阻止他询问的好奇心:“你?所在?的派系有针对圣痕者出手的能力吗?” “当然有。” “原理是什?么??不是邪恶的法师很难伤害到圣痕者,你?们当中有邪教徒?” “你?就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另外一种可能?” 神秘来客没有说话。库克愣了好一会,倏然想到一个可能,顿时极为震惊:“你?们当中有堕落的圣痕者?” “堕落?那只是教会一厢情?愿排除异己的说法,我们的领导者圣痕并没有消失,如果他的罪责和?教会说的一样,他早会被元素圣火烧死了。” 虽然听?上去很离谱,但是仔细一想居然真的很合情?理,只有圣痕者能伤害到圣痕者,对教会的权威发起骇人听?闻的挑战,怪不得白峻波会说感觉到气?氛怪异。 “聊了这么?多,我要走了。”神秘来客站起来,“我能感觉到你?寄宿的器具在?哪里,不如,去我那里做做客?” 神秘来客穿过库克的魂体,径直拿下了放在?书架高处的黑色小刀,库克大喊起来:“别替我做决定!我不去!喂喂喂!你?!……” 彼时白峻波在?德斯蒂尼家的新庄园住了些?天,新庄园的花园完全照搬东陆的江南园林风格,德斯蒂尼说整个西陆建造起类似的东陆园林的花园少之又少,她知道白峻波一直很想念故乡,特意带他来这放松身心。“这片花园有没有让你?想起东陆?” 白峻波不能不赞叹:“很像,太像了。蒂尼,我真的没想到,只是……这个庄园真的是你?妈妈买下的吗?我感觉得出来,她对我印象并不算好。”现在?居然会关照他的思乡情?专门花大价钱买下一座修造了原汁原味的东陆园林的庄园?太不可思议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德斯蒂尼食指压在?他唇上,笑容无邪甜美:“是真的,我的话你?还不信吗?” 白峻波被这句话剥夺了思考疑心的能力,哪怕是假的,就当它是真的吧,它并不重要。 德斯蒂尼牵起他的手,指着湖中心说:“我要去那里,划船去吧?” 白峻波毫不犹豫地点头。 在?划船前往湖中心的路上,德斯蒂尼手划过粼粼的湖水,问白峻波:“峻波,你?想过什?么?时候回去?” “暂时还没有动身的计划,东陆仍不安定,我家里……”他欲言又止。 林少爷承诺过会帮他忙,但是他不知道林少爷会怎么?帮,甚至现在?人家记不记得这个承诺都?不确定,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他决心暂时先从?学术地位上慢慢努力尝试,寻找契机。不返回东陆,除了东西陆不太平的浅层环境因素外,更深层原因是害怕蒂尼会在?他离开?的日子再次被家族强迫嫁与他人,等他千里迢迢回来挚爱已经?被迫嫁作他人妇?每每设想到这一可能都?会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不能,也?不敢轻易离开?西陆。他必须守住。 这担忧他从?未向任何人说出口,怕给德斯蒂尼增加心理压力。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又想到加布里埃尔提出的离谱调节,他的心情?更阴沉了些?。 德斯蒂尼忽然说:“就到这里吧,我觉得这里风光很好。” 白峻波收起船桨,拉过德斯蒂尼的手:“晕船吗?” “还好。”德斯蒂尼靠过去,亲昵地蹭了蹭,忽然仰起头去吻他。白峻波对此习以为常,起初他还惊讶于德斯蒂尼的主?动,后来想通了,就算蒂尼是再文静的女孩儿,西陆环境风气?素来如此,热烈直白,扭扭捏捏的反而是少数,何况她就有一个出名的风流美人姐姐,即便不像姐姐那么?作风荒唐,耳濡目染下,多少会受点影响,况且……他并不反感这样。 只是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热烈得似乎有点过了头,白峻波轻而易举挣脱了缠绵的吻,面色惊讶,在?德斯蒂尼看起来又傻又呆,真是让人气?得牙痒痒,东陆男人果然和?姐姐说的一样!这次她可不会放任他如何委婉又羞怯地推就了,一把把他推倒,白峻波登时有些?慌乱:“蒂尼,你?……你?不用这样,我是说……哎,哎!” “闭嘴。”德斯蒂尼咬着嘴唇,“我不想听?你?狡辩。” 她要划船划到湖中心就是为了这个? 白峻波有点傻眼?,不过他看到德斯蒂尼轻咬着嘴唇亦有几?分紧张的样子,他恍惚中想到了,暗中忧虑害怕的不止是他,她也?有自己的担心,谁不会想念童年生养的地方?迟早有一天他会回去的,如果那一天到来,他和?她的婚姻仍未订立被认可的契约,那他回去东陆,会不会遇上别的新女人? “妹妹,他是东陆人,还是东陆大派修士,你?稍微主?动一点,他就不会有任何变心的可能的。这样的男人单纯又守实,除了不太懂浪漫的情?趣,别的都?是完美哦。” 第0694章 天命组织 “这这这这……这他妈是哪儿?” “闭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库克不说话了, 哀戚地想着做了鬼当真半点不由己,也不知道这个?兜帽佬到底是怎么看出他寄宿在黑色小刀上的。 “松鹰,我的兄弟, 欢迎回家。” 被称呼为?松鹰的兜帽男人躬身低头行礼:“任务完成顺利。” 黑色小刀被松鹰拴在腰带和他的暗器挤在一起, 库克不敢直接现身, 只能透过小刀极度受限的狭窄视线往外窥看,他生前都还只是远远见过几位圣痕者,堕落的圣痕者还只在酒醉后的同行谈论时听过, 一度以为?是不切实际的胡言乱语, 毕竟圣痕者可是经过元素之神盖章认定的神选,怎么会背叛亲赐了力量的元素之神呢? 他想知道接受松鹰行礼的人到底是不是头领, 能不能看到真正的圣痕? “松鹰,你身上有别的东西?” “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于是带了过来。似乎是位古老的魔法师灵魂。” 原来我都能算古老了。库克心想,把他活着的年岁和死后沉睡的年纪加起来,就是一位正常法力深厚的大?魔法师能活到的年纪, 虽然他不算法力非常深厚的一档…… 松鹰把黑色小刀呈给首领, 视野绝佳的机会, 库克却不敢看首领的脸,他从本能地升起恐慌情绪, 因为?他真真切切地感知到了奇特的力量,比人世间魔法元素力更纯粹、更升华的力量波动, 连振动都带着奇特的韵律与美感, 仿佛是神话中赞颂元素之神的永恒与伟大?的歌咏。圣痕者!真正的圣痕者! 首领看着手中悬空的刀刃,寄宿其上的灵魂畏首畏尾不敢出来。他心平气和地说:“现身吧, 为?何不敢与我一见?” 在此命令下?,库克不得不现身, 有松鹰行礼在前,他笨拙地照猫画虎:“尊敬的圣痕者,库克.费迪南德向您问好。” “这个?名?字,我似乎有点印象。”圣痕者思索着,“生命学派?” 这个?圣痕者和自?己是同年代的人?生命学派百人之数,能被他记住姓名?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库克觉得自?己要?是还活着,脑门流的汗已经能接一脸盆了。 “是,被您记住是我的荣幸。” “那?你是否愿意为?我做一些工作??” 库克此时真的很?想二?次死亡,尽管对方?的语气平淡,好像给的是一道选择题,但实际只能是确认题,他挣扎了半天,狗怂狗怂地选择屈服,他能怎么办,他只是个?没?有躯体的鬼魂,寄宿灵魂的小刀掌握在圣痕者手上。 库克小心翼翼地说;“我当然十?分?乐意为?尊敬的圣痕者效劳,只是我还需要?一个?熟悉的助手,他也是我的学生,能否允许我把这件事告知他,让他来帮忙?” “你自?己决定。”首领转身,“如果他知道了但没?有意愿,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等首领走远,松鹰嘲讽性地笑了声:“你变脸真够快的。” 库克心说你懂个?屁。 他无力对抗圣痕者,但那?个?神秘的,完全不知道真实来路的恐怖的林少爷或许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如此,而联系上林少爷唯一的手段,就是白峻波每月定期寄给东陆的家书,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因此造访西陆,但林少爷是他唯一摆脱这个?神秘组织的希望。 “你想怎么笑就怎么笑,没?有我学生帮忙干活我心里?不踏实。”库克忽然硬气起来了,“我会说服他的。” 白峻波从庄园回到学院,一路宛如梦游。 好像做了个?很?逼真的春梦。 恍恍惚惚回到宿舍,他用冷水洗了把脸,长长呼出一口?气,甩甩头,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忘记那?段时日了,蒂尼说不定也在害羞呢……嗨。 他走到平日里?库克最喜欢待的地方?,走来注意到,似乎过道窗户换了新的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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