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就只能?用木盒子装了,不让血渗出?来?就行,然?后再?把痕迹清理干净,出?门。 出?门了一段路,虚无的?幻觉和现实愈发难受起?来?:我的?手?呢?我的?手?呢? 少了左臂哪哪都感觉怪怪的?,走路都是飘的?,好像在往左边倾倒。 再?见黄风,他一脸平静地询问白淳门近日如何,黄风本来?还挺担忧他的?,见他一脸平静,自然?放下心来?,觉得有事的?话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一答来?,白淳门还是风平浪静,近期也没有寻仇的?人。 “小路回来?过?么?” “他回过?一封信,给您的?。”黄风拿出?信来?,还没拆,一直等?着他回来?。 单手?拆信比较费劲,林德不动声色地化灵为刃削去封口,把纸捻出?一头,甩掉信封,抖开纸。这个动作着实比较奇怪,黄风瞥了眼林德左袖,袖袍宽大,看不出?什么。 赵小路写的?信内容很简单,说自己玩了好多地方?,跟六个人打了架,全赢了,没有受伤,没有被骗钱,每天吃的?很好,睡的?很香,修炼也没落下。认识了一伙人,好像是山寨里的?土匪,装傻充愣,要去山寨做卧底了,山寨老大天宝城墙通缉令上有相,好像很厉害,值一千五呢。土匪头子要是拿下来?了,他这趟就赚了。 林德边看边笑。 第0329章 卜梦探秘 林德向黄风要?了个玉盒。再探望了清珏秘语人等人。清珏最近得了一门修魂的功法, 再加上门内事少?,近些日子一直专心修炼,力求维持自身稳定, 对林德又要?出?门远行做甩手掌柜的事见怪不怪, 一脸冷漠, 秘语人更没话说,只是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林德知道他与他最亲近,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故作不知罢了。 感?觉门内是没什么大事了, 他?再次踏剑起飞,去天宝找乔海印。 乔海印现在依然忙碌, 不过比刚开局时门槛踏破应接不暇的局面要?轻松太多,林德一来他?就感?觉到?了, 挤出?时间去浣沙堂,去的时候就看到他在沙池前捏东西,一只手, 袖子垂在地上。 “信使大人。” 林德扭头:“哎, 你?来了呀, 正好,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你?” 乔海印走近第一件事就是去抓他?的左袖子, 林德一慌,往回拉扯, 一下就把光秃秃的关节形状暴露了, 乔海印怔了下,默默松手。 “没什么大事。”林德一时有些尴尬, “我替你?挨了巫云诅咒都没事,丢了只手而已, 慢慢会长回来的。” “知道您不会有事,可是因为谁……”他?语气出?离愤怒了,“不是因为谁。”林德叹气,想起来丢脸,说起来更丢脸,“我自己的错,玩脱了。不过这可能也是代价的一部分吧,有得有失,这次不亏。”起码不朽神树人间神相?大半力量是归他?的了,水苍玉内部的隐患也被清除了,不亏,不亏。 乔海印垂下眼:“只要?您觉得没错就好。” 林德生硬地转移话题,向乔海印讲述了自己被无序智慧拉入的梦境,隐去了原因,只问乔海印有没有哪里有类似的海域,梦境里印象最深最明显的自然是那对对称的新月状海岬。 “对称的新月状海岬?”乔海印皱眉,“我未曾见过,这样的问题,应该只有蔺老手下经?验最丰富的海图专家?能回答。” 谈起蔺老那当然没得谈了,林德打死都不想再和?蔺老有什么瓜葛,麻烦。 “还有另一种方法。”乔海印道,“玄门少?主莫天纵来天宝了,暂住谢家?,传言他?是受谢家?家?主之邀,来给谢家?新一代孩子摸骨测命起名,会在天宝住上一段时间。 “以梦境内容掷六爻,得卦,找莫天纵解卦说梦,或许就能占到?方向。” 林德点头:“可行。”随即笑起来,“那还要?拜托你?帮我递写名帖了,就说我与他?曾经?见过,是奚存青至交。” “明白。”乔海印正欲离去,忽然折返回来,问:“信使大人可需要?定做假肢?青囊林在天宝有分门,给人安装傀儡假肢完全没问题……”“不用不用。”林德摆手,“会长的,时间长短而已,安假肢不就把生长空间占了么,算了算了。” 乔海印默默离去。 林德继续堆沙子,一只手堆着费劲,天又逐渐热起来了,稍微动动就出?了一身汗,他?擦擦额头,失去了玩沙的兴致,回屋躺着了。 大白天没什么睡意,无事他?喊:“白神? “白神你?在不在,听得到?吗?” 无声无息。林德放弃了,也不想再专程跑一趟成淳去问。不过白神这次绝对是赚了的,他?帮着带出?去,太阿天帝帮忙造门,下去干架就完事了,还能吸收到?不朽神树本体的力量。 就是不知道白神这次变强了,会不会动什么别的歪心思…… 想到?这里林德翻了个身,压到?胳膊关节了,疼疼疼,嘶,又翻回来。 想通了白神的事,又接着琢磨无序智慧的事。祂展露出?的那副图像也是和?白神感?应到?不朽神树一样的原因吗?涉及到?智慧权柄的未知神明?在海边……海那边的正神是海珠娘娘,若是真有充满恶意的未知神明出?现,她不该先有动作? 哎,事情好多,好烦。 林德困着了。 接到?乔海印消息是第二天的事,莫天纵答应会面了,比想象的还顺利。在约定的时间之间,林德在侍女的帮助下捯饬了衣装,从容登车去见客。 半路上下起了小雨,湿润润的风吹得颇为爽凉。 林德在谢家?仆人的带领下大步前往莫天纵暂居之地,路上与一人擦肩而过,那人回头瞅了他?一眼,林德没甚在意,信步行远。 莫天纵的容貌在林德记忆里很模糊了,乍一相?见,花了点时间才与记忆里的面孔对照上,没什么变化啊,他?端坐在屋檐下,正对着廊外?一丛开得繁茂的芍药,已经?布好了清茶果品,还有一小圆碟青绿色的东西,貌似是颜料——伸手:“久违了,请。” “你?好像一点不惊讶,是提前算到?我来了?” “开玩笑,我从来不算自己明天会碰上什么人。”莫天纵顿了顿,似笑非笑,“我也算不出?你?。” “但这次我需要?你?帮忙算一下了。”林德歉然一笑,“不知你?的算金是什么?” “钱我不缺,我就想知道一个秘密。” 林德波澜不惊:“用秘密交换,可以,请说。” “我要?求你?说的是真话。” 林德点头:“也没问题。”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莫天纵露出?笑容:“我问你?,你?是不是就是灾厄君王?” 这个问题犹如一根棒子敲下,天雷滚滚,林德曾设想过很多次暴露身份的情况,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种,莫名其妙、无缘无故、叫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瞬间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是。” 总之先不可能傻乎乎地承认。 莫天纵看着他?:“真话?” 林德语气坚决:“真话。” 莫天纵从胳膊底下抽出?一张纸来,不紧不慢地折叠,撕下多余的部分,他?折得很快,有些折法像千纸鹤,到?后面就不一样了,林德皱着眉头看,看他?折出?一只鸟,翅膀宽大,尾巴一片长三角,指甲唰唰地划开,“尾羽”稍稍梳理?了下,调整头型和?翅膀,拖在掌心,迎着阳光,展翅欲飞。 “飞翔吧。”莫天纵轻声,忽然紧握住,光芒从指缝中渗出?来,再张开,纸鸟燃起火焰,以火为形,鸟张开了翅膀,在空气中扑扇起灼热的风。 莫天纵悠然拿出?了一只细巧的毛笔,在茶碗边缘蘸湿润了,再捻入小圆瓷碟,染上翠艳的青绿,一左一右地为火鸟点上眼瞳。 古有画龙点睛,今有盲鸟添翠。 属于眼瞳的地方添染上翠色,火鸟瞬间灵动起来,呼啦飞起来了,绕着二人盘桓一圈,落在林德正前,歪着小脑袋,翠绿的眼珠十分好看。 林德心生警兆,这火鸟貌似天真无邪,而它?的眼珠却给他?一种即将被看穿的奇异之感?,这是……传说中的翳鸟? 火翳鸟忽然凄厉地嚎叫出?声,腾空而起往莫天纵怀里撞去,可惜没回到?主人怀抱便已烟消云散,流淌下来的翠色滚落在桌,如烛泪般溶化,渗入桌内。 莫天纵没感?意外?,早有心理?准备,一副了然的神态:“果然。” “你?不想让人知道,别人就没法知道。 “不过你?说的是真的。”这个结果才是让莫天纵最郁闷的,林德很明显有问题,问题不一般的大,与其他?有迹可循的“信使”相?比,林德的地位实在超常得太不一般,而在他?没防备的时候,他?说的又的的确确是真话。 他?不是灾厄君王。 他?摸出?三枚铜钱:“掷爻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三枚保养得油光水滑的古铜钱,摇六下,莫天纵全程默默观看,看他?掷完了,闭上眼。 林德知道他?在算,不便打扰。转头欣赏起了院内春光,廊外?芍药花瓣极密,花形下半是一团略散的雪,托着上层微拢的淡红花球,上下花层过渡间透着点点嫩黄,色美而不妖,花大且沉重?,压得枝有些耷拉,显出?柔嫩而娇弱的羞态,惹人心生怜惜,伸手去托花,好似勾起了美人的下巴儿。 不知道这花叫什么品种,回头叫乔海印在浣沙堂前也种上一墙,好看。 每朵花林德都摸摸了下,没舍得摘下一朵来,摸完手指都是香香的。 莫天纵闭眼坐了那么长时间,林德都快以为他?睡着了,待他?终于睁开眼,吐出?一个词:“重?潮海。” 林德将喝茶的手停了:“重?潮海?” “或许在海对面,是属于去重?潮海的方向没错。”莫天纵眼睛微眯,“你?这梦很不一般啊,此去大凶,下下之兆,不过有贵人相?助,极有可能化险为夷。 “可惜你?要?去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贵人是什么属性?的,都含糊得很,你?是真不一般。”莫天纵哂笑的语气,面色却很严肃。 林德拱手:“多谢,让您费心了。” “不谢。” 林德站起来,动作稍有些不顺畅,莫天纵不动声色瞥了眼他?的左袖,目送他?走出?去没几?步,忽又折返回来,指着芍药问:“这芍药是什么品种?” 莫天纵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愣,然后是尴尬:他?也不知道!就看着感?觉像是芍药,那晓得是哪个细分品种。 他?只得叫来谢府的管家?问,幸好管家?还知道,回答这叫栀雪,客人若是喜欢,可带回一两枝回去种着,很好养活。 林德客气一番推辞了,从容离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既然要?去重?潮海那边,自然顺道儿要?去见见茅采翰,向乔海印询茅采翰那边的情况。乔海印不无忧虑地告诉他?,据驻在那边的大妖传回的消息,茅采翰在那边创立了一个宗门,内里是船厂,自命宗主,凭荀家?给予的支持迅速扩张,招了不少?人手协助打理?宗门,协理?调度资源,这些招进来的人鱼龙混杂,有个能力格外?突出?的,几?乎包揽了宗门内所有事宜,可谓大权在握。而茅采翰创立了宗门,看大局稳定得差不多了,回头埋手研究,把外?事都交给这位外?请的人处理?了,再这样下去,他?辛辛苦苦创立的宗门很可能为他?人作嫁衣裳,而自己为了实现理?想还不得不继续工作下去。 “哦,野心家?啊。”林德没怎么在意,只要?大妖还在那边镇着,大不了把那个权欲熏心的人杀了,有能力打理?的人多得是,“荀家?那边什么态度?” 乔海印说,船厂的部分成果出?产让荀家?感?觉很不错,暂没有任何意见,他?们不怎么插手,只看出?产成果,成果是两家?共享的。 “那还是稳的。”林德揉了揉太阳穴,自家?的生意,还是要?去看看啊。 第0330章 理工之花 林德收拾收拾去重潮海, 中途小路又来了一封信,写自己?日子过得不?错,有酒喝有肉吃, 朋友都很好, 写的很简单, 林德却能品出不一样的味道。 “这像有人看着写的啊。”林德蹙眉,与上?封信轻松活泼的书信比,这封信遣词造句就很僵硬, 甚至近乎敷衍了事。再看寄信的地址, 写的是暮鼓的香堂地址,暮鼓一看?是赵小路写的信, 马上?转手交给乔海印,乔海印再转交给林德, 上封信可是直接寄到乔府的。 至少说明赵小路有些心机城府了,林德颇感欣慰。 收起信,林德随口问:“对了, 我?们?的留学生白小先?生在海外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 “他回信不?多, 以他的性子, 都是是报喜不?报忧。我?向朋友打听的消息,他同学说?, 他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公爵之女。” 林德停下整理衣装,一脸震惊:“啊?!” 乔海印也笑起来了:“那位公爵之女长得很漂亮的, 号称皇家理工之花。” 林德憋了半天, 点头:“有出?息,有出?息, 追求公爵之女,哎, 要追人家的话,钱够么?” 乔海印无奈:“白小先?生只是心里喜欢,还没什么实际行动呢,他的同门差不?多人尽皆知了。不?过我?这消息还是半月前的,还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进展,哎,我?看?悬啊……” 皇家理工的女学生极其?稀缺,且九成集中在生物医学院,分布在各个理工院系的女孩子屈指可数,德斯蒂尼.库珀作为地理系的独苗,以温静娴雅的容貌,安静且容易害羞的性格被一众男学生捧上?了皇家理工之花的宝座,追求者可绕赛马场两?圈。 “德斯蒂尼小姐今天在贤者林看?书哦,不?去看?看?吗?”青囊林同门故意调侃。 白峻波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是在骗人,德斯蒂尼的老师被库珀家的人打过招呼,对德斯蒂尼看?守得很严,要么让她在名下图书馆查阅资料看?书,要么在实验室协助研究,只有库珀家族的管家驱着?华丽马车请德斯蒂尼小姐回家休假时,她才有出?来的机会。 同门认真起来:“小白,你真的就一直看?着?啊。德斯蒂尼小姐可是快毕业的人哎,等她一毕业,不?就要被家里人安排结婚生子了,到时候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白峻波没接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同门又感叹道:“我?听别的女学生说?,德斯蒂尼小姐的宿舍最近一直亮到深夜,她一直在复习备考,考上?魔法师协会的魔导士可以继续留在学院深造,考不?上?就只能结业回家了,回家肯定就是贵族联姻生子那一套,德斯蒂尼小姐那么努力复习,看?样子是不?想那么早回家结婚啊。” 白峻波还是没说?话。 同门又一通怂恿的话,白峻波越听越听不?下去,恼怒: “你是不?是嫌作业太少了没事干?少来瞎操心!” “这不?关心你嘛。”同门不?以为意,笑嘻嘻地离开。 被同门这么一搅和,白峻波坐不?住了,书看?不?下去,心乱如麻。 德斯蒂尼小姐…… 他记得是他来的第二年,夏日雨后的松林气味清爽,带着?阳光熏蒸后的渺渺温气,他捧着?书沿着?鹅卵石小路随意乱走,忽闻到浓浓花香,抬头张望花香从何而来,他记得松林没种花的。观察四周才发现。自己?好像误入女寝地带了,周围早就不?是什么松林了,种的是金枫,德兰公国皇家家徽的标志,种着?金枫的女寝地带意味着?这片住的是贵族女学生。 至于花香,他回头就看?到自己?身边窗户上?趴着?个女孩子,在梳头发,柔软翘曲的一大?把亚麻色头发,映着?如蜜般的金色阳光,少女的容颜一如窗边插在瓶里的粉白蔷薇,娇嫩小巧,她的眼神呆呆的,没聚焦到一块,带着?书卷气的天然妩媚感,还有犹如松林下的阴影般的忧郁气质。 她的眼神终于聚焦到一块了,看?到白峻波看?着?他发呆的模样,长期而严苛的家教?让她并没有惊讶地大?呼小叫,而是下意识地用手遮住嘴,发出?一声轻呼,蔷薇花开了,花瓣的粉红颜色愈深。白峻波发觉了自己?的失礼,而且更可耻的是到现在他还没离开,下意识地用中原话说?:“对不?起对不?起!”狼狈而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次不?大?不?小的事让他记忆深刻,也牢牢记住了那个女孩子的脸。 第二次见是在学院组织大?型舞会的时候,来学院一年多了,大?部分青囊林弟子都不?怎么喜欢舞会这种活动,管开什么舞会要么宅在宿舍里和朋友打牌,要么在图书馆混日子。那次舞会是个例外,风言风语“皇家理工之花”会参与这次舞会,几个好奇心强的同门弟子说?想去看?看?理工之花长什么样子,正好那时候白峻波在实验室教?室泡久了,也想出?来透透气,或许还抱着?“舞会上?会不?会见到那个女孩子呢”的隐秘心思,随朋友去了,惊喜地发现惊鸿一瞥的女孩子确实在,穿着?百花长裙,像是被森林精灵亲吻过额头的女孩子,众星捧月。 “那个女孩子叫?” 身旁一个陌生的同学笑道:“那就是皇家理工之花,德斯蒂尼小姐,想邀请她跳舞的人可多了,我?都排不?上?号呢。” 白峻波兴奋的心情一点点回落下去,那脸色变化?,同门弟子都不?是笨蛋,立马看?穿了,压低声音:“怎么,喜欢上?了啊?有眼光有眼光。” “乱说?。”白峻波一拳打在他腰眼上?,同门弟子笑得乱扭。 嘴上?否认着?,脸红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德斯蒂尼,德斯蒂尼,德斯蒂尼。 他心猿意马地在纸上?写下重复的名字,德——斯——蒂——尼。在西方古老神话中,这个名字代表着?“命运”,一笔一划把回忆的鸟儿飞回了那个雨后晴空,他甚至能清楚回忆起窗边那瓶低垂着?头的蔷薇,靠近花心的花瓣是轻薄的粉红,宛如德斯蒂尼的脸颊,她的眼睛是闪烁的翠绿橄榄石,迷离中隐藏着?许多不?能说?出?口的忧郁心事。哪个女孩子正常梳妆不?是对着?镜子呢,她对着?窗外梳头,却没有注意到他一个男生的经过。 纸上?的字迹愈多愈密,渐渐分布得杂乱无章。心弦被拨动,振动久久无法平息,自感离德斯蒂尼距离太远,那种看?似触手可及又似乎遥不?可及的矛盾感,让心弦振动愈发剧烈。 在得知德斯蒂尼小姐在求逃避家族联姻熬夜复习后,心弦不?可避免地再次振动,她的忧郁是因为这个么? “嚯嚯……”库克阴阳怪气地出?声,好像还有几分嫉妒的醋酸味,“年轻人小心思还真是多呢。” 白峻波懒得理他,心绪难平,起身出?门。 白峻波御剑飞上?了学院图书馆钟楼顶上?,这里是学院的制高点,白天麻雀拉的鸟屎真是臭,他稍微清理了下,垫了块垫子,坐下来,眺望女寝的方向。 那片楼区的光随着?月色西移,一个个熄灭了,最终只剩下某地孤零零的一点灯光,好似风暴海洋中的灯塔。 现在是……子夜都过去好久了,她还没睡,这样真不?会把身体弄垮么。 库克现出?模糊的灵体,坐在他身边,还是那阴阳怪气的调调:“她不?睡,你也跟着?不?睡啊,你手上?的事还没做完呢。” 怀着?无法释怀的忧虑,白峻波想为她做点什么。 “我?的事我?当然有安排,熬点夜不?影响。”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次日同门弟子告诉他,今天德斯蒂尼小姐在西区鸢尾图书馆,“不?去看?看?吗?不?去看?看?吗?” 白峻波绷着?脸:“要你管。”等同门弟子走后,马上?把实验记录本和一些书本纸笔装进包,去鸢尾图书馆。 同门弟子告诉的消息一点没差,德斯蒂尼小姐确实在楼上?看?书,她低着?头,指尖在书页上?游动,掩着?嘴小声打着?哈欠,实在困得不?行,抿上?一小口咖啡提神。 白峻波的心砰砰狂跳,他实在不?想看?到德斯蒂尼这么勉强自己?的样子,一味靠牺牲时间来获取知识并不?可取。 他站起来,鼓起勇气说?:“德斯蒂尼小姐。” 德斯蒂尼抬起头,她眼神困倦,依然流露出?惊讶的好奇,她似乎是认出?了他,略微的慌张后嘴角扬起腼腆的笑容,白峻波努力平复心情:“德斯蒂尼小姐,困了的话,就好好睡一觉吧,你这样对复习并没有好处。” 德斯蒂尼轻声慢语:“可是我?不?复习的话,考试通不?过怎么办,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白峻波心跳得更厉害了,他说?:“我?可以帮你的。” 德斯蒂尼眨眨眼。 “但是在那之前,我?更希望你能休息好,能睡个好觉。” 德斯蒂尼依然维持了矜持的礼貌:“感谢您的帮助,不?知你的姓名是?” “白峻波。” 德斯蒂尼睫毛忽闪:“我?听导师提起过你,在地理系排名第一的的学生。”她微笑着?说?,“你愿意帮助我?,非常感谢。我?会好好休息的,” 白峻波激动的心忽然冷静下来了,德斯蒂尼披着?名为礼貌的冰冷铠甲,所说?的话是言语上?的回敬,至于行动上?可能并会如他所愿——何必如他所愿?德斯蒂尼又和他不?熟。在他看?来,他上?来就是一通劝其?休息的大?道理,无事献殷勤,不?礼貌地敷衍还想怎么样? “如果您要回去在床上?休息的话,那自然是最好,平时我?都是在图书馆午休的。”白峻波思绪微乱,“我?看?你气色不?甚好,希望你合理安排作息,不?要伤害到自己?。” 话已至此?,别的没法再多说?,书自然是看?不?下去了,甚至继续待下去也只会让气氛更尴尬,白峻波以近乎逃离的速度离开了鸢尾图书馆,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继续完成手头上?未完的作业,心中憋着?一团理不?清的乱麻,怎么也无法放下。 太笨了太笨了!怎么这么说?话! 他翻开书,抛却杂念,沉到课题中去。 过了许久,“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好耳熟的声音,白峻波抬头,是贵公子诺思,他换了新女伴,女伴看?装束不?是学院学生,打着?精致的玫瑰小伞,男俊女靓,自成风景。 诺思和他关系不?错,白峻波点点头:“午好,散步呢。” 诺思看?了眼不?远处鸢尾图书馆标志性的鸢尾天使喷泉,笑容显得那么意味深长:“来看?风景的?” “不?是,我?换个环境,来做题。” 第0331章 朗特帕斯 “我在你的话里听到了一股怨气。”诺思笑吟吟的。 “是吗。”被看穿白峻波也不反驳什么, 唯有沮丧而已,诺思向?他伸出手,“今日是我亲爱的女伴的生日, 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来参与她的生日宴会?”他身旁的漂亮女伴适宜屈膝行礼, 微笑着说:“恭候光临。” 人家都说恭候光临了, 白峻波没好意?思拒绝,答应下来,诺思笑笑, 说既然如此, 何不与我们同行?白峻波只好收拾收拾东西跟着去。 宴会来的人不少,认识的同学面?孔还是蛮多的, 白峻波随大?流地跳了两节舞就坐一边去休息了,挖冰激凌吃。 闷头吃了半碗冰激凌, 宴会那边出现了不小的骚动,白峻波瞥了眼,忽然觉得不对劲, 再回?头看了眼, 眼睛一下瞪大?了, 诺思前去迎接的客人是位穿着火红礼服的艳烈女子?,光看五官竟与德斯蒂尼有六七分象, 不过红裙女子?更张扬,高傲如光中的烈火天鹅, 她甫一进来, 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诺思新的漂亮女伴在她的艳光势压下似乎也黯淡了几分。 诺思上前迎接, 行了贵族贴面?礼,邀请她跳舞, 女贵宾粲然一笑,厅内的乐队换了首曲子?,是女贵宾最喜欢的一首舞曲。 白峻波吃着冰激凌看诺思和女贵宾跳舞,不得不说舞技高超的人哪怕步法繁琐又规程严格的宫廷舞也能?跳得优雅好看,比较起来很容易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香风拂肩,诺思女伴落座在他身边,俏皮地眨眼睛:“不知道那位是谁?” “库珀家族的大?小姐?” “是塞因?特?公爵夫人啦。”女伴托着下巴妩媚的笑,“皇家理工之花的姐姐之一,是不是和那位理工之花很像?” “还是能?看出不一样的。” “是吗?”女伴扫了他一眼,“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开心呢。” “我有什么不开心的?”白峻波很纳闷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接着舀了几口冰激凌。 两曲舞毕,艳光四射的塞因?特?公爵夫人看上去余兴未尽,而诺思充满歉意?地表示自己要歇息一会了,塞因?特?公爵夫人掩着嘴轻笑,闲话了几句便放过他,目光向?舞池外的宾客巡梭,被注视到的男客们纷纷露出惊喜的神色,但是他们无一例外地失望了,因?为公爵夫人把猎物锁定在场上唯一一个黑头发的东方人身上,而被注意?到的东方人一手挖着冰激凌对着地板的方格花纹发呆,甚至还翘着一条腿! 公爵夫人走过来摇曳似花的裙摆很难不引起人注意?,何况女伴还在掩面?轻声咳嗽提醒,白峻波渐停挖冰激凌的动作,放下玻璃碗,局促又不失礼貌地起身行礼:“公爵夫人好。” 公爵夫人微微一笑:“可?以邀你跳一支舞吗?” 被这么多人盯着,白峻波硬着头皮答应,公爵夫人很照顾他这个半生不熟的舞手,跳得不快,熟悉了节奏自然流畅起来,公爵夫人夸奖他穿的礼服设计得不错,白峻波说这其实是诺思请自家的设计师和裁缝为他定制的,能?得公爵夫人夸奖实属有愧。 公爵夫人言语亲切体贴:“在舞会出现的青囊林弟子?真不多呢,你是我见过性?情最温柔的一个了。” “温柔?哈……公爵夫人说笑了。” “温柔之外还要多一个谦逊了,过分的谦逊可?不好哦,你们中原人总是这样。”她指尖颇具挑逗意?味的抚弄了下他的下巴,白峻波内心却愈发平静,淡淡道:“习惯而已,公爵夫人。” 继续跳了一曲舞,白峻波借口吃多了冰激凌肚子?有些不舒服,脱离了舞池。 再混混了一会,就向?诺思请辞告别?,要回?去休息了,明天还有研究课题要做,诺思也不勉强他,只是贴心地命管家给了他一杯暖胃的姜汤。 回?学院都是深夜了,即便尽可?能?早地脱离了舞会,飞到学院还是太晚,宿舍区的灯光熄灭大?半,差点没认出自己的宿舍楼,只是将要落地的时候忽然想起,德斯蒂尼睡没睡? 念头一起便如燃起的火焰,愈燃愈烈,无法平息,未防牵肠挂肚,他转头径直往钟楼方向?飞去,远远眺望。 属于?德斯蒂尼的灯光确实是熄了。 他心里多少多了些快慰,放心回?去睡,跳舞跳了一晚上着实有些累了,沾枕即睡。 接下来几日,他都没怎么出门,专心完成手上的课题研究报告,交给导师,导师通知他,又有了新课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导师新订的课题是朗特?帕斯海洋洋流与龙涎香冲积矿脉的形成脉络梳理,朗特?帕斯海是德兰公国东边一片海域,风暴频繁,湍流极多,出产德兰公国最引以为豪的上等龙涎香,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船只海员为了寻觅采集龙涎香命丧海底。 “如果我们能?摸清朗特?帕斯看似紊乱的洋流流向?,那么可?以预见,海中出产的龙涎香终会被洋流推上固定的海岸。同学们,世间万事万物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哪怕最凶暴的海洋也一样,只要我们征服了朗特?帕斯,大?把价比黄金的龙涎香就在某处不知名的海岸上等着我们!” 导师激情四射地挥舞着手臂发表动心鼓气的演说,他最得意?的学生白峻波却丝毫没有为之触动,导师在兴高采烈的演说中渐渐平复下来,看向?白峻波,以眼神鼓励:“白,你不说些什么?” 白峻波站起来:“朗特?帕斯海气候变化剧烈,涨落潮差峰大?,大?家注意?安全,在早上傍晚尽量不要过于?靠近海边。”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飞行魔盘的速度不慢,一大?早出发,下午一两点时抵达朗特?帕斯海外围的塔尔小镇,虽然行政上是一座镇,实际规模比得上一座小型城市,热闹非凡,朗特?帕斯海是危险,也挡不住以龙涎香为生存基础的海员们的脚步。 导师很谨慎,在远远望到塔尔小镇高高飘扬的鲸鱼喷水旗帜时就停下魔盘,命众学生分批次进入小镇,切勿引起他人注意?。 众学生皆是点头,一个个走过去,导师命白峻波最后走。 白峻波坐在土路边的石头,看着运送龙涎香的商队走出塔尔小镇,远方的海天线总是雾蒙蒙的铁灰青色。 “白。”导师凑过来,一脸神秘兮兮,“听说你在诺思的舞会上与塞因?特?公爵夫人跳过舞。” 白峻波嗯了声。 “她大?不大??” 白峻波在与导师浅识之后就曾惊讶于?这个老师为何如此馋女人,连自己学生也不放过。幸好师兄弟们都不像老师这么直白,都愿意?尽力?为女同学回?避导师的色言色行,知晓这位导师的名声仍愿意?选择的女学生本身也怀了这样那样的心思,但他本人的学识却是实打实地没话说的——“大?。”所以呢,你敢上去摸么?云淡风轻的鄙夷。 “比莱娜老师还大??”莱娜老师在皇家理工学院出了名的大?,且装束豪放。在青囊林交换生到来学院之前休产假去了,休完产假回?来上课,一度有等着看“那群禁欲的长袍看到大?胸女人脸红慌乱的样子?”的笑话的人,不过青囊林弟子?很快向?等着看热闹的人证明了什么叫红尘美人俱皮囊枯骨的功力?,丝毫不乱。 “大?。”客观理性?而言,确实很大?,比莱娜老师大?那么一丢丢,莱娜老师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了,还要上课,疲态和老态略明显,而公爵夫人交际场上一枝花,艳光四射。 导师不依不饶:“挺吗?” 白峻波对这个博学却色批的老家伙真是服了气,绷着脸回?敬:“自己去看!” 导师碰了一鼻子?灰,悻悻道:“公爵夫人只喜欢吃嫩草,我这样的老家伙她看不上的,一次舞会请柬都没收到过。” ……白峻波啥话都不想说。 “动身了动身了。”导师终于?收敛了不正经,起身徒步前往塔尔小镇,走出去没百步就用漂浮术助力?,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我听说德斯蒂尼小姐长得与公爵夫人有几分相似。” …… “还听说你曾追求过她?被她拒绝了?” 白峻波不晓得自己闭门不出的那几天流言究竟踏马的为什么会发酵成这样,他只感觉到好笑:“追求个屁。” “哎呀。”过完镇门检查,导师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嘴上否认,心里却恨不得随风飞近,抚摸她娇美可?爱的脸庞,愿月之神原谅你的口是心非,让你的思念与热烈托白鸽送至她窗前。” 导师吟诵的是宫廷贵族流传的古老情诗,把“我”改成了“你”。博学又色批的导师最引以为傲的一项技能?就是什么样的诗都能?吟诵得恰如其分,情绪拿捏得当,何况是一首古老又缱绻多情的情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格外暧昧,听得白峻波恨不得把他喋喋不休的嘴缝上。 导师引他走进事先订好的旅馆内,贼兮兮地说:“亲爱的学生,既然想追求人家,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为师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好好享受吧!” 白峻波听得满腹疑惑,导师这是把德斯蒂尼小姐请过来了?这色批……哦,忘了他喜欢大?的,在他喜欢德斯蒂尼小姐的传闻还没传开时,导师曾在学院组织的运动会上,在观众席上公然鄙夷德斯蒂尼“又没胸又没屁股”,引来不少侧目而视。 想想还是不太舒服,出于?“尊师重道”,白峻波习惯了对他种种出格言行沉默以对,不过这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旅馆楼梯上下来一位少女,白峻波一眼认出她正是德斯蒂尼小姐,脱下了往日那套华丽繁复的裙装,换上了普通姑娘常见的黑白长裙,时下流行少女的戴帽子?上插上五颜六色的绢花,德斯蒂尼戴的帽子?宽檐上缀黑纱编织成的玫瑰,飘带和“叶子?”垂下来遮住保养得极好的蜷曲头发,看着就像一位安静淑雅的修女。 白峻波心不争气地狂跳。 她看到了他,歪头笑了下,屈膝行提裙礼,白峻波一下把前几日的紧张与尴尬扔到不知哪个国度去了,这趟真没白来! 第0332章 征潮宗门 林德成了独臂大侠, 到了海边最大的感受就是吃海鲜不方便。 重?潮海海况年年恶劣,几乎没个安稳时候,依然有不少渔民敢冒着船毁人亡的危险去?捕捞海货, 因此这里虽然靠海, 海鲜均价却和内陆的没差多少。 混到定居重潮海的地方都是在其他地方实在混不下?去?的人, 论逃避追缉,内陆有卫血峒,有实力?有本钱可以在卫血峒低调地混上好一阵子, 既没修为实力?又在其他地方混不下?去?, 想寻求一方官府控制力度薄弱的净土,就只能跑到重?潮海来, 与天斗好歹比与人斗有一线生机。 海况的恶劣,求生的艰难, 导致这里的海珠娘娘信仰格外浓厚,镇子门口?牌门两边不是寻常狮子,而是海珠娘娘的手下?, 两个长相略奇特的铠甲士兵, 脸突出来, 眼?睛瞪得像铜铃,大约这就是“虾兵蟹将”吧, 镇子内家家都供海珠娘娘,进客栈到前台订房, 前台后面就挂着大幅的海珠娘娘像织锦。娘娘端坐在打开的硕大贝壳上, 手托宝珠,宝珠七彩光芒四?射, 眉心绣一朵小蓝浪花。平视时娘娘目光是看?向手中宝珠的,视线稍微低一些, 目光好像抬起来与人对视了,悲悯慈祥,很奇妙的织法。 不光客栈前头有,客房也有海珠娘娘木制像,还免费赠三根线香,木像前的香炉香灰早满得溢出来了,也无人清扫。林德入乡随俗,点了香,拜上三拜,插上,还特意动用了少许神力?,指望海珠娘娘能给点啥反应,不过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歇息了一会,试了试床褥软硬,再一掀床单,褥子上有血!还有陈年老?烟灰,鬼知道血怎么来的,没臭虫蟑螂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价钱还是最高的一档,就这。 林德在屋里找着个蒲团,还可以坐,关门关窗,再拿出玉盒。 玉盒内的血肉已经?完全转变成了方形,林德每天都拿出来用纯粹灵力?凝结的水浇灌,还是挺费劲的,养着这一坨,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咋地,他时刻都有一把火烧了的冲动。 到了重?潮海,无序智慧仍未给出多余反应,林德更郁闷了,浇完啪地合上,休养生息,补回气力?。 恢复够了,林德下?去?点了饭菜,凑合着吃,隔壁桌吃饭的男人自家老?婆闯进来就是一通乱打,打得男人抬不起头来,女人边哭边骂,语速极快,虽然听不懂,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词,看?热闹有趣得紧。 吃完饭,林德去?海边溜达,中午是重?潮海一天内最平静的时刻,然而“平静”只是相对而言,海上仍然大浪翻腾不休,几艘乌蓬小船在浪中上下?挣扎。 海滩上没啥贝壳,留下?的贝壳都是品相都不咋地的,林德坐在礁石上,望着海天线的隐隐绰绰的铁灰青色,若有所思,想在沙滩上写点啥,又不知从何写起。 新月状海岬。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在沙滩上画了一对新月,不怎么对称。 出海比较多的渔民会不会知道?但是看?这船只,估计他们也只敢在近海海域打渔吧,深海区那太危险了,没人知道重?潮海深海区域是什么情况,有哪些岛屿,修士也不敢乱飞,在无边无际的单一的海洋上,再加上四?周暴风暴雨的恶劣环境,很容易方向感偏离,一旦偏移迷路就是死路一条。 不知道茅采翰那边造船的进度怎么样。想到那林德笑了下?,哎,想造出能征服重?潮海凶暴大浪的起码得上万吨级的,还得要阵法加持,若是深海领域有什么霸王海兽,就得配武器、配强大的修士坐镇,成本可太高了,唯二稳妥些的方法要么从天上看?,要么点声纳技术,从海水下?面过去?。 还是得去?看?看?。 他站起来拍拍屁股,摇摇晃晃走回镇子,去?卖鱼鲜的地方逛了逛,真贵,也就海带一类可吃的海草便宜些,大把大把堆着,海水气很浓。 也有卖贝壳的,都擦洗干净了,精挑细选过,个个好看?,林德蹲下?来,没敢上手摸:“几多钱一个?” “一个铜板三个。”摆摊的小孩说。 林德想了下?,挑了一对差不多大小的蓝色海螺,付钱,没多余的事儿,他很满意,海螺尖尖扎了个不起眼?的孔,对着螺口?吹能吹出音来,细细呜呜的不成调子。 傍晚落潮的时候林德再去?看?了看?,赶潮的人海多,人抢人,一片乱麻,没有好看?的落日景,颇有些失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次日林德早起退房,前往茅采翰办的宗门,叫征潮宗,从名字上看?就很有气魄,然而真到了附近只有一个感受:好惨。 海边吹的风含湿度高盐分高,明明与曾在深山里一样的配置,建筑外表格外凄凉破败,被海风侵蚀得不成样子,就这还是稍微避风一些的地方了,外围的普通民居基本是石头房,外表糙得和海岸边的礁石一样,但是与被侵蚀惨了的砖瓦房相比居然还是石头房更好看?些。 沿着路走上去?,门口?有人把守,不过是坐在板凳上叼着纸烟聊天,看?到林德过来,懒散地扫了他一眼?,龇牙说话时纸烟一上一下?:“干啥的?” “来拜访一个老?朋友,认识呢。” 叼烟的人伸出手,抬抬下?巴,要钱。林德哭笑不得,一纵身?飞起直往里去?,叼烟的人吓得一个趔趄,大声嚷嚷:“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杀进来了!” 林德飞到看?样子是中堂的地方就停下?了,院子里正打扫的仆从马上扔了扫帚嗷的一声逃跑,到这里还是没个像样的人出来横眉怒目呵斥他止步,叫林德真心郁闷,茅采翰呢?奥兰多呢?大妖呢?莫非这里就是个空壳子? 等了半天,终于?有人过来了,穿得酷似富家老?爷,身?量魁伟,有些修为在身?,身?后跟着一帮拿枪带棍的人,他昂着头不卑不亢:“不知是哪路侠士登门来访?” “茅采翰在哪?” 对方一愣。 “江鳞,刘远他们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貌似富老?爷的人终于?知晓林德身?份非比寻常,挥手屏退一干护卫,毕恭毕敬:“这位贵客,有事请进屋细说。” 林德简单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并?出示了乔海印的信物,这才让他信服,迎接者自称唐松,是征潮宗总管事。他这一袒露身?份,林德马上想起了乔海印向他提过的野心家,应该就是此人了,貌相看?着还是很正派一人,无奸邪小人的心虚神态,落落大方,他就暂没太放在心上,只关心茅采翰现在在哪,唐松说可以带他去?,林德点头:“麻烦唐管事为我带路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拽着他一同飞上去?了。 唐松还算镇定,指向一个方向,林德依言直飞,遥遥望见了一大片凌乱的建筑,似乎是新修起来的,高高的烟囱噗嗤噗嗤冒着黑烟,外围有阵法环绕挡风,因此房屋风化程度比征潮宗那个惨样好太多,看?着让人放下?心来,维持阵法的花销想来应该不低,不过能让人住好点也无可厚非,不然太苦了。 “茅先生在那里,别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怎么走了,见谅。” 听着唐松并?不知道全部秘密,林德态度更温和了:“维持操劳征潮宗的事务,辛苦你了,我叫江鳞送你回去?。” 唐松尴尬地笑了笑:“那就不必了,这里离宗门不远,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在下?亦有浅薄修为在身?,多谢大人关心。” 这么推辞,是和江鳞他们有矛盾么?林德并?不勉强,颔首:“那好吧,恕在下?失礼不送了。” “不必。”唐松拜别,使轻身?之法快速离开。 林德目送他离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全都没怎么在意,他转身?进入屋内,一楼入眼?满眼?都是书架,几乎每架都塞得满满的。奥兰多和一个年轻人在一座书架前翻找东西,奥兰多听到响动,抬头看?到他,瞪着眼?好一会才认出他,把手上的文件交给助手,径直走过来:“来看?茅先生?” 多年不见,奥兰多已不是刚见面时那个看?上去?有些文弱的学生了,胡子拉碴,膀大腰圆,声音高昂洪亮,说他是酒馆雇佣的平茬子的打手都比他是一位研究型学者更令人信服。 林德嗯了声,微笑:“在这过得还习惯么?” “还好,不过那几位保镖不怎么习惯。”奥兰多轻笑着,林德闻言苦笑一下?,“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既然奥兰多在,林德不介意多聊会,询问了下?最近的研发进度和状况,以及为何会想到创办一个宗门作掩饰。 奥兰多告诉林德,创办宗门是茅采翰的主意,荀家那边的荀文心先生也是同意的,创办宗门,假借宗门之名运送整个研究厂需要的矿石原料,几位大妖也能以宗门客卿的身?份合理?存在下?去?,还能直接经?手经?营一些研究厂的副产品获利,再讲了下?现在的造船进度,目前来讲,大型船舶的动力?系统仍未得到妥善解决,同时为了应付整个研究制作团队的庞大开销,茅采翰不得不主导研究制作了别的东西,把技术和相关生产线交给荀家和乔海印那边经?手变现。 “但是距离制造一艘万吨级的史无前例的大船,仍然很远,很远。恐怕等我退休了也看?不到那艘宏伟巨轮下?水的那一天。” 林德一挑眉:“别这么灰心啊,魔法师和修士寿命都很长,两三百年完全没问题的吧。” 奥兰多笑容收敛:“这不是我说的,这是他说的。” 林德也没了笑:“那他现在是什么打算?” 奥兰多一耸肩:“谁知道呢,我跟他打交道这么长时间了,早就是朋友了,但他也不是什么都肯说出口?的,我只能猜,他现在很迷茫,找不到方向,或许现在他正烦着呢。老?板,你这时候来真不是个好时机啊,他发起脾气来六亲不认,嘿!” “再烦躁他也不敢拿书砸我出去?。”林德笑笑,“我上去?看?看?他。” 林德上楼,属于?茅采翰的房间房门紧闭,他敲了敲门,紧接着便听到重?物砸在门板上的声音,门轴都因此震动了一下?,茅采翰中气十足地怒吼:“烦着呢!滚!” 啊……真是乌鸦嘴啊自己。 第0333章 交心之言 茅采翰再烦, 林德这会也不得不进去了,他猜奥兰多此时都已经听到楼上的动静,再下去岂不是双倍的丢脸, 沉心静气再敲了两下门:“是我。” 过了一会, 门开了, 茅采翰神色不大自?然,不晓得是尴尬还是强装出来的若无其事?:“进来吧。” 一楼书架有人整理,二楼茅采翰的房间就完全一塌糊涂了, 全是书和文件, 林德晓得对茅采翰这样的人来说,他的东西他自?己知道在哪, 所以尽量没?去扰乱地上任何一堆书堆的位置,见缝插针踮着脚走到陈列着一干铁质机械的柜子前, 看机械完成度茅采翰以前自得其乐做永动机锻炼的手艺还没?丢,林德看着:“这就是你打算要做的船舶动力?系统?” “差得很远,太?不一样了。”茅采翰一点笑意没有, 声音低沉, “了解得越多, 越觉得光靠我一个、光靠这厂子这么点人,根本不够, 完全不够差距太?远了,太?远了。”茅采翰一时语塞,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林德描述那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在过往无数个日夜里,他曾数次摊开拆解行云飞车的双动力?系统解构图册, 曾经他把图册上的双动力系统当作奋斗目标,而随着理解和实际研究的深入, 他愈发感到距离太过遥远带来的失望。 面?对林德,他所有复杂的情感瞬间涌上心头,争先恐后,都?不知先该说哪个,断断续续诉说了很多,一肚子苦水烦闷全倒了出来。 林德听着,大致理解了茅采翰的复杂心绪。他目标定得太?高,得来的基础知识太?容易,何况还有行云宗的行云飞车珠玉在前,行云飞车实在太?超时代了,茅采翰作为想做船舶的,不造个与行云飞车不相上下的超级巨轮,很难咽得下这一口气。 问题是大型船舶想造出来是个难度超级翻倍的活,茅采翰越做越能发觉到想比下行云飞车的难度,总不能一艘万吨巨轮既能航海又能潜海吧?而且船只?材料也是个巨大问题,现有的金属材料制造的船只?面?对重潮海最“温和”的暴浪都?脆得像鸡蛋一样,支撑一艘万吨巨轮更是可预见的不可能。 太?远了,太?远了,现实的挫折让茅采翰愈发感到绝望。 说的时候,他声带哽咽,几乎要哭出声来。 林德扪心自?问,自?己最开始也没?指望过茅采翰一上马就能搞出万吨巨轮来啊,毕竟托他做个“塑料”,实际产品也只?能做做桶盆和假玉石,离设想中泛用性极广、足以改变农业生产生态时律的薄膜塑料差远了啊,而且实际根本不是一样东西。再看行云宗出产的飞车,明显是研究站的科学?技术和道门法阵结合的魔改产物,就连西方出产的电话机他也见识过,和行云飞车一个路数,这个世界与研究站现给?的科学?技术无法生搬硬套,只?能结合法术魔法一点点改着来,且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支零破碎,歪得不行,造巨轮背后必然是一整条完整的工业链,现在世界的工业链还差远了去。 茅采翰还是太?为难自?己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并没?有谁给?他催加压力?,荀家没?有,乔海印也没?有。他看着行云宗积蓄研究了不知有多少年才发出来一鸣惊人的东西希望迎头赶上,甚至超越,云湖底下的研究站开过来手把手地教他帮他也做不到啊。 林德叹气,说:“歇会吧。” 茅采翰一顿自?言自?语式地诉说,情绪有些失控,眼眶发红,他抬起衣袖摁了摁眼睛。 “要不跟我出去走走,聊点别的?” 茅采翰情绪不高,其实不想出去,但林德作为“信使”,顶头上司,方才还冒犯了一下……于情于理不好?拒绝。嗯了声。 下楼时,林德瞥到奥兰多鬼头鬼脑地往这边看,瞅到茅采翰那样仿佛是想笑,但是没?笑出声来,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 两?人走到海边上,今天天气还好?,阴天,风不算太?大,两?人坐在礁石上,听潮声拍岸。 林德问他这些日子除了研究船舶动力?系统,还做了什么?,茅采翰想了下说自?己做了冰箱,基于研究站给?出的技术资料结合从行云飞车挖来的能源技术、寒冰阵、流风阵做出来的,做这个是假想巨轮普通海员长时期出海总要吃些新鲜蔬果?,不然会得坏血病,冷藏保险肯定是需要的,而且研究透了资料后感觉不难,冷冻剂就用分布在箱壁内侧的寒冰阵和流风阵代替了,所以冰箱的能源提供只?能是灵力?,功效略小,够用就行。 还有就是,在不断试验调配新合金配方的时候,出了不少对造船没?大在别的地方却意外有用的新合金,这方面?主要是归奥兰多的研究成果?,具体配方被荀家拿去了,不知他们要拿来做什么?。 还有一项意外的成果?是纸质烟卷……不知道为什么?会混在船舶技术资料里。纸质烟卷奥兰多说他家乡那边也有,不过叫雪茄,味很冲,抽不惯的人根本抽不下去,上流贵族还是喜欢端着花纹华丽嵌金镶银的烟枪。 技术资料里做的是细条烟卷,看着技术难度不大,而且那会儿征潮宗初立,缺钱,就试试做这个了,想着烟草能祛湿气,做这个东西说不定能赚到钱。请乔海印从内陆进了一批烟草,纸用最便宜的,因为运费成本的缘故,价格不算便宜,却意外地一炮而红,销路奇广,征潮宗凭这笔收入站稳了跟脚,需要唐松打理的也就是烟卷坊的事?,正?在不断扩大规模。 “唐松对我说,他希望我点头把工坊搬到烟草原产地去,这样烟卷价钱就会降下来,销路也会更广,赚更多的钱,稳赚不亏,但是我吧……”茅采翰止住了话头,他好?歹活的时日不短,对唐松的提议知道有好?处,也有风险,说“我考虑考虑”打发过去了。 林德淡淡道:“创烟卷坊的本钱大半是乔海印出的,迁不迁地方是乔海印说了算。”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你没?抽那玩意吧?” 茅采翰摇头:“闻那烟味儿就觉得臭,不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奥兰多呢?” “奥兰多他爱喝酒,抽烟他要抽从他老家那进口来的烟草,嫌烟卷坊用的烟草太?烂呢。”一下两?人都?笑起来了。 茅采翰看着兴致起来了,说了更多,重潮海海况危险,不过物产之丰饶犹如宝库,他和奥兰多在渔民?渔货里找到过一样奇特的有着金属光芒的贝壳,焙烧成末能从中提炼出少量金属液滴,目前断断续续收集起来的不足半斤,但是试验掺杂出来的合金强度却非常喜人,只?可惜产量太?少了。 征潮宗名下开了个修理铺子,专修渔民?在出海时损坏的鱼叉之类的金属工具,并且调配推广了一种船用漆,本来是给?巨轮用的,现在巨轮造不出来,就给?渔民?用了,涂船漆能抵御海水侵蚀破坏,比桐油更好?用,销路还行。拿技术资料的现成技术售卖一种铆钉,钉进木板接合处结实耐用,船破了钉好?的木板的都?不会破——虽然这样宣传似乎不太?吉利,但是确实打开了销路,用也是真的有用。 还有是制造了一种小灯带,从海洋中一种发光水母囊体中提取出来的荧光材料,提纯浓缩之后压进软胶管带,封口,压制的形状与小镇销售广泛的海珠娘娘画框契合,于是在夜里,海珠娘娘像边框亮起来,方便起夜的居民?回来也能准确地向海珠娘娘拜拜,晚上贫苦到点不起灯的人家看着亮一圈光的娘娘像,亦心有所慰藉,还能借光看书——这个奇妙的鬼点子是唐松想的,目前小镇差不多家家都?买了小灯带,收入确实不菲。唐松正?积极跑销路,意图把小灯带推广到重潮海所有有人烟的地方,并且信誓旦旦要让所有信仰海珠娘娘的人家家里都?有这样一条装饰相框的小灯带,思?路再开阔一点,不止可以卖进普通人家,还可以销进富贵人家,缠上树,夜里一齐亮起来,大摆筵席,那才叫火树银花不夜天,钱途广阔啊! 林德听着若有所思?,对唐松这个人有所改观。这个人脑袋灵活,也肯下劲,小灯带和烟草坊的生意真让他跑活了的话,绝对是财源滚滚,问题是这个人明显不太?好?控制,不是愿长久居人之下服人之命的主……用之不放心,杀之可惜,驱走……那不就是白白给?自?己树商业劲敌么?。 看来要再与乔海印再商议商议。 林德再问了问江鳞他们的情况,茅采翰说的和奥兰多差不多,他们都?不习惯久居在海边的生活,平时都?在重潮海边界最大的城市海森城住着,距离远了点,不过以他们的实力?,出什么?事?这点路程一时半会就飞过来了。征潮宗在这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说根本没?有敌人,凡有狡猾渔民?和几个流氓上门想敲竹杠时,奥兰多一站出来,鼻孔出气,就把人吓跑了,奥兰多和茅采翰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们两?个私底下还切磋过,“是我赢了!”他表情得意。 “信使大人你干嘛这幅表情,我是真的赢了!”茅采翰恼羞成怒。 “我信,怎么?不信。”林德乐呵呵的,“再多讲点?” 讲自?己做成了什么?确实是很容易鼓舞起信心的事?,茅采翰越说越带劲,眉飞色舞,把事?先的烦躁与沮丧抛到了九霄云外。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德专心听着,感觉茅采翰还是做成了不少东西的,而且大部分都?很有意义,例如声纳技术,海音阁有类似法门,茅采翰就干脆用海音阁法术代替了资料中所需的元件,海音阁的传声探物传回来只?能施术者自?己能感知分析到。奥兰多为此拆解了一架打字机,借用了部分零件和原理放到声呐机器上就转化打印成线条,这项技术目前还处于草创阶段,重潮海海噪声大,粗糙的声呐绘制的海底图离真实地况还差很远。 眼看着他情绪高涨,林德微笑着,心思?不知不觉飘到了别的地方。 茅采翰这边的研究方向更偏向于生活实用性转化了,是能赚到钱的,但荀家本身?足够有钱有势,他们可能根本瞧不上这点赚到的钱,想当初……他的忧虑更深了一层, 第0334章 梁家天才 林德这次来, 茅采翰特意吩咐让后厨多加些餐,备了六坛酒,美?名曰接风洗尘, 实际上喝了五杯就栽桌上了, 鼾声如雷。 至于奥兰多劲还没上来, 笑话茅老头子就是逊啦,这点酒就喝醉了。 林德喝得也不多,看茅采翰醉得一摊烂泥的样子, 咳嗽了下:“奥兰多, 我跟你说些事儿。” 荀家那边一直是乔海印交接办理的,林德素来不怎么关系, 但既然来了,他不免要了解一些, 从当事人?口中听来的消息最可靠。 林德对荀家是否有什么异动的问题,奥兰多回?答得十分爽快,荀家曾多次上门找茅采翰, 要求他改良火枪火炮, 还要比修士寻常法术威力更大。荀家也找过奥兰多, 许诺只要他愿意承接,就给他独立的研究环境, 不再?屈居茅采翰之下,日后他回?国还会给一大笔钱。 “可笑, 他们以为我是和唐松一样的人??”奥兰多灌了一大口酒, 捋了把?胡子,“虽然茅老头子脾气怪了点, 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但是待人?……哎, 他待谁都差不多,没什么下不下的。” “茅先生他拒绝了啊?” “当然拒绝了,荀家说了好几次,他没动。”奥兰多再?喝了口酒,眯了眯眼,“我想,他可能是个?和平主义?者?不愿用?自己的学识去创造杀人?的武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实最开始制造出来的玩意就是用?来杀人?的……林德微微蹙眉,那个?时候茅采翰刚得到?研究站眷顾,一直跃跃欲试,压根没想太多,现在屡次拒绝荀家要求改良火枪火炮的要求……是自然醒悟,还是因为别的? “荀家没有为难你们吧?” “没有,没有。就算我们不给他们造火枪火炮,不是还给了他们别的技术么,那都是能挣一大笔钱的,谁会嫌钱多?他们不敢较劲的,为他们挣钱就差不多了,少?不识好歹。”奥兰多大大咧咧的,态度吊儿郎当,要是荀文心听到?大概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林德也笑,但他内心还是有些忧虑,忽听奥兰多说:“老板,茅先生以前是谁的学生?我感觉他太博学了,那些奇妙点子我想都想不到?,而且他想成几乎就能做成什么,经常一次性成功,不成功也能验证可行性。我以前跟着导师做实验可不是这样的,做实验做个?一两个?月一无所获都是常有的事,有时候发现方?向错了还要全?部推倒重来……他的老师是谁?” 这个?问题,林德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奥兰多。奥兰多是聪明人?,他对茅采翰的怀疑一直存在,不过长久的相处下来,他把?茅采翰当作学术朋友,可以不计较,但无法阻止他的好奇。 “老师”是比较委婉的问辞罢了。 林德想了一会,重重点头:“对,他确实有一位老师。” 奥兰多面?露惊讶之色,因为林德神?色如此诚恳,没有一丝一毫说谎的成分:“一位非常非常厉害的老师,数年前教过茅先生一些东西。” 奥兰多凝视着他好大一会,抿了口酒:“你可别告诉我茅老头子的老师是传说中的拉普拉斯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德嘿嘿,没接话。 心照不宣。 林德在工坊里逗留一天,打算去海森城看望那几位大妖,顺道看看海森城作为大城,有无详细的海陆图或见多识广的水手?。从茅采翰那里知道了江鳞住在海森城的青梅茶馆,奥兰多询问是否需要侍从陪同时,被林德拒绝:“我一个?人?去就行。” “您真的行吗?生活上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吧?”奥兰多眼神?怪怪的,林德晓得他在看自己左胳膊,一直垂着袖子,想来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相比之下茅采翰粗心大意压根没注意到?。他笑笑:“真没事。” 强者都是有自尊心的,奥兰多不便勉强,道:“您一路上注意安全?。” 林德摆摆手?:“走了。” 林德飞得不急,半路上又把?无序智慧拿出来浇了浇水,完事再?卷起袖子看自己胳膊,似乎仿佛好像长了那么一些?摸摸骨头软软的,麻麻的。 遥遥望见了海森城,没有城墙,四通八达皆是路,城里建筑布局略乱,大多是低矮平房,唯独城市中心最高最显眼的是海珠娘娘像,左手?作兰花指,右手?托宝珠于胸前,披帛飘飞,整体体态若欲要乘风离去,庄重而不失柔美?。 林德飞落地,这一落地就发现真是巧了,路前面?走的正是征潮宗的马车队,挂着征潮宗的棋子,轮声沉重,似乎装满了货物,他稍稍走近了些,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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