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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出答案,“不?是嫡子是偏房次子, 小少爷性格乖张, 有名的纨绔子。” 游景天一拱手:“多谢乔老爷解答, 我去?了。” 乔海印招手,笑眯眯的:“游弟一路顺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家小少爷挨了小叔一顿训,游景天上门时?, 他还在睡觉。游景天中气?十足地大喝让你家少爷出来, 还是小叔出来招待,他神色平静, 举止彬彬有礼:“不?知游兄弟有何吩咐?” 姿态尽可能地低了,游景天的嚣张气?势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抱着的胳膊垂下来,中规中矩地说:“听说阁下的侄子昨天闹着要吃杏子, 那杏子是我在青杏之试辛辛苦苦打下来, 托我朋友送郦簧姑娘的, 还听说他那天晚上本来是打算去?强冲宜春留桃大门?” 小叔温声道?:“家教不?严,让您见笑了, 您朋友没事吧?” 这态度真叫游景天有些意外,一呵:“要是我朋友不?是书院学?生, 不?是修士, 是不?是要被你家狗腿子直接打死了?镇关大将?,很厉害啊?嫡子吗?这么嚣张, 拉了这么多人呼来喝去?,怎么不?去?边疆当个小头儿?立战功呢?” 小叔轻声慢语:“小侄资质鲁钝, 平平无奇,只知花天酒地,冲撞了阁下朋友,是他的不?是,我作为他小叔,自?有教导不?周之功,这些是疗伤补气?的丹丸,小小心意,请您收下。” 游景天装逼装够了,再咄咄逼人不?合适。扫一眼管家端上来的东西,语气?缓和说了几句,算是给他了台阶下,不?过?着重强调了周少爷以后最好?别来打扰郦簧姑娘,一码归一码,下次被他本人碰上,就没那么客气?了。 待游景天拿着东西扬长而去?,直起腰的管家愤愤不?平:“好?嚣张的小子!” “我倒宁可是他来打小周一顿。”小叔皱皱眉,脸色阴沉。 一觉睡到下午的周少爷起来捏了侍女?屁股,笑嘻嘻吃饱了饭菜和豆腐,咬着笔杆子想去?哪混日?子,想着想起郦簧,昨天想强闯没闯成,反倒招惹上书院,还死了长弓,晦气?! 小叔迈入书房,周少爷再张狂跋扈,面对这个表面温和严肃起来严厉得可怕的小叔也不?得不?老老实实收起了爪牙:“小叔。” “你昨天追的那两个人,一个信乐街乔家的少爷,一个是书院天才?游景天的舍友。小叔神色冰冷,”半天功夫,足够小叔把事情起因来历查个一清二楚。 周少爷对书院内的天才?不?清楚,但晓得书院里的厉害人物往往有十大门派的背景,确实招惹不?得,但是信乐乔家他听说过?,撇嘴道?:“不?就是一个暴发户么?” “那也是云海数一数二的暴发户,富可敌国!”小叔冷哼,“你有什么?” 小叔的问句准确戳中了周少爷的软肋,他不?是嫡子,父亲远在边关,受宠的母亲跟在父亲身边,他所仗倚的,不?过?是父亲的官衔,母亲每月打来的银钱,小叔对家产的严格把控,少了任何一样,所有富贵荣华没多久就会被他败光。 他听说那名新起来的暴发户是一等一的才?俊,貌相年轻。有传言说暴发户是活了上百岁的老妖怪,但是他皮相好?,又有能力,缠腰万贯,几百岁的妖怪算什么污点?有傅黄二家近乎公开的协持,乔大暴发户的地位愈发稳固起来,倾慕之人与日?俱增。 相比之下,纨绔子周少爷就显得太?浅薄废物了。 小叔缓了缓神,正色把游景天的告诫简单转述了遍:“别再去?纠缠郦簧,天底下貌美如花的才?女?多了去?了,没必要因她?起不?必要的冲突。” 周少爷梗着脖子强辩:“我喜欢她?!” “你那能叫喜欢?你那叫贪图色相!你下贱!”小叔毫不?客气?地戳穿他的心思,背着手冷哼离去?:“好?好?反省几天,把《天地》《至乐》《则阳》全部抄一遍。” 周少爷焉焉的,耐着性子在家画了三天鬼画符,实在如坐针毡,熬不?住偷偷溜出去?玩了,宛如枯干的风滚草落到了水坑里,一下滋润活过?来,忘却烦忧,此?乐无穷。和一众狐朋狗友举宴行乐,酒俨香浓之际,酒友醉醺醺地问他这三天怎么突然不?来了,周少爷说起那天遭遇,长吁短叹,无比憋屈,酒友没心没肺地笑:“丢人!” 周少爷气?不?过?,恶狠狠道?:“怎么?你敢去?和游景天和暴发户碰一碰?” “游景天就是修行境界厉害一点,会打架,论权势,比得上在座任何一人吗?比不?上啊!”轰然叫好?大笑。 “那暴发户呢?” “暴发户?”那人轻蔑地啐了一口,“外地来的野狗,算什么东西,馋他钱的人不?少,迟早完蛋!”道?罢仰头干净杯中酒,“这样的小人物,正眼看一下都是掉份子,干嘛要听他的?”满脸不?屑。 紧接着就有人提议再去?冲撞宜春留桃居,把没做完的事一起做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帮子弟最不?缺的就是时?间,马上同意,叫周少爷一起去?,周少爷犹豫了下,想起小叔严厉的神色,又不?愿因此?事与朋友们闹僵,实在拉不?下脸,勉强答应同去?。 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地向宜春留桃居出发,途径信乐街时?,一人突发奇想:“听说暴发户家的园子修得不?错,咱进去?看看?” 另一人大手一挥:“先去?宜春留桃,把那女?的搞出来,再进暴发户的园子,让那女?的弹琵琶,一边听一边看园子,岂不?美哉?” “对对对!”众人欢笑着应和同意了这个两全其美的方?案,浩浩荡荡继续向宜春留桃进发,殊不?知他们的言行早被乔宅的望风小仆听看得一清二楚,赶紧溜去?向管事的报信,层层上报,很快传到了乔海印耳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群恶客,不?好?招架啊!”大师爷捋着胡须,慢条斯理?地说道?。 “师爷以为该如何招待?” 大师爷道?:“那群恶客先去?找郦簧姑娘的麻烦,需得游景天出面;来找老爷你的麻烦,需得镇得住场面的人来煞煞恶客的威风,老爷啊——”他斜眼看着乔海印,一切尽在不?言中。乔海印坦然而笑:“多谢师爷指点,我心中有数。” 乔海印能在暗流汹涌的云海商场站稳脚跟,少不?了与官府的人打交道?,想排挤侵吞他的人很多,想与他合作捞些油水的也不?少。 郡府司库长几乎是所有生意人必须巴结认识的对象,郡府主簿、知事等亦在笼络范围内,这些人不?轻易站队,送礼者一视同仁,今天与这家家主欢饮达旦,明日?与那家推杯换盏,再正常不?过?的事。 乔海印的邀请没得到拒绝,几位相熟的官员应邀而至,乔宅的园子绮丽奢靡,极具海洋风格的蔚蓝色彩,有文人墨客夸赞为“陆上瑚宫” 因此?得名“瑚园”。 气?势汹汹的纨绔子们撞开了宜春留桃居的大门,盛放名帖的篮筐被高高踢起,雪白的名帖纷飞一地,仆从惊慌地躲闪不?速之客,郦簧冷静地安抚好?惊恐不?安的仆从,从容地吩把琵琶拿来,抬眼看着不?速之客们,声调平缓:“诸位公子想听我弹琵琶,来请便是,何必冲撞门扉?” 领头的笑嘻嘻地说:“这不?是等不?及嘛,仰慕姑娘的人多如牛毛,行程能排到半月以后,我们今天兴头好?,就直接来请了。”“请”字格外咬重了腔调。 郦簧怀抱琵琶,淡淡地说:“你们想去?哪,我随你们去?就是,门墙损毁,记得修缮。” 为首的嬉笑:“请吧!” 郦簧一上车,便有人蠢蠢欲动,心起恶念,试探着问:“去?乔家园子玩什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的弦外之音哪个人听不?出来,嗤笑:“瞧你那出息!” “郦簧清白那么多年,靠的可不?是什么琵琶大家的名声,她?有个哥哥,是海音阁的弟子,传言她?哥哥挺厉害的,地位颇高,不?然凭她?一个无亲无故的弱女?子,何德何能逍遥自?在?” 那人听着心思一动,一个恶毒的计划立显雏形,挤眉弄眼地说:“她?哥现在不?在云海吧,我有个主意……” 他们在乔宅的瑚园嬉乐玩耍,主人家总要出来招待的,届时?来一杯春酒,撮合了暴发户和不?识好?歹的郦簧,郦簧身子一破,以其清高性子必定无法忍受此?般污辱。他们假意安抚,转手让人把事情宣扬出去?,二人名声都得完蛋,贱男□□,人人唾弃之! 周少爷在一旁听着,心里极为不?安,事实真能如他们所愿么?郦簧现在不?仅有她?哥哥,还有个不?讲理?的游景天……众人大肆畅想议论得十分热闹,他一声不?吭,有人注意到他异样的神色:“周弟,你就没什么想法?” 周少爷一惊:“没有,没有!但是真要那样做了,她?哥不?在,云海还有个游景天在呢,我小叔说他是赤霄剑门的弟子,还很受重视,惹恼了他怎么办?” 为首的轻哼一声:“游景天……嘿,我听说过?他,解铃珍的未婚夫,放着名门大族的未婚妻不?要跑去?追求别的女?子,他再张狂,也扳不?过?解家的大腿!况且道?门中人,深陷情缘因果,他师傅敲打他,肯定是向着有婚约的未婚妻的,用不?着担心他。” 顿了顿,他又说:“而且啊,那个游景天真那么在乎郦簧,事情一抖出来,不?第一个找暴发户算账?就算暴发户挨得住游景天,等郦簧哥哥回来了,准没他好?果子吃!”胸有成竹,自?觉这借刀杀人的计划真是完美无缺。 众人纷纷称是,周少爷心下难安,终究没再说什么。 马车内,郦簧轻扫琴弦,思绪纷繁芜杂。 她?已经很久未曾面对这般胁迫了。 上次……哥哥回来闹了好?大一场腥风血雨,以血洗刷泼在她?身上的污名,从此?再无人敢轻慢羞辱。 这次……她?脑海里浮现出游景天的爽朗面孔,还有林得水温和可亲的脸,熙熙白衣朱裳,富贵花影,何人可与她?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第0143章 千里相思 北赤原。 终于到了北赤原。背琴的年轻人手搭凉棚看向远方?, 北赤原的土壤是粗干的砖红壤,嶙峋的怪石是浓重的夕阳红,风卷起地上的沙粒, 于是风也染红了, 仿佛这片土地浸染了千年万年无法冲刷干净的血。 “前面就是边关了!大家加把劲儿!” 这帮庞大的商队携带了数百箱来?自南方?中原的物产, 通过北赤关进入北晋与承宣都不管的广阔贫瘠的荒漠,去寻找荒漠上寥寥几颗绿色珍珠,在?那里与北晋的商人谈生意, 交换钱物, 再返回?倒买交换来的北晋矿石与珍稀灵草,一来?一回?, 刨开?成本及“过路费”,货越多, 挣越多,风险越高。 背琴的年轻人是中途加入的,偌大的商队没一个认识他, 他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加入了, 连商队头儿也没多加注意, 商队几百人呢,哪能?全记住脸和姓名呢?再加上他十分安静, 吃饭不争不抢,更无人在意他是谁介绍来的了。 年轻人有双保养得极好的手, 平时都笼在?袖子里, 今日他触景生情,兴致颇高, 解下缠着月琴的灰布,调音后自弹自唱:“一夜西风吹草黄, 寒烟漠漠树苍茫。无端又逐孤鸿去,落叶声中忆故乡。” 催打着骆驼的马夫回?头笑道:“小伙子,你唱的什么?” 背琴的年轻人笑言:“随意作的。” “哪里人啊?” “天宝。” “天宝啊?那可是好地方?!为啥想?不开?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观赏风景呢。” “风景?嗨……”马夫长笑了声,似乎觉得年轻人的回?答荒唐得不可思议,片刻后,他说:“北赤原除了沙就是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还有沙漠绿洲,赤原江南吗?” “赤原江南富归富,那是北晋的地盘,绿洲啊,那巴掌大小的地方?,不知道阴死了多少人!中间这块三不管的荒漠啊,胡杨沙棘仙人掌,其他的啥种子播下去都长不出来?。我听说啊,荒漠深处还有沙虫和吐毒雾的蝎子,可邪了。” “这样?啊。”年轻人淡淡笑着,收起月琴。 商队缓缓驶入北赤关,年轻人看着这座边关雄城的街景,繁华热闹不逊于天宝,往来?的少女披着缀满水晶亮片的头纱款款走过,商人衣饰充满异域风格,谈笑着听不懂的异族语言,高鼻深目的乐手吹笛卖艺,竹篾笼里一条黄环蛇随笛声摇摆“起舞”,往瓦盆丢的钱叮叮当当不绝。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左看右看,瞥见?好几十人围着什么,从人腿间的间隙看去,动静不像是卖艺。他昂头,仔细听了下,听到几句熟悉的佛经话语,有僧人来?这里传教?有趣。 一只圆滚滚的橘猪从人腿间挤了出来?,少见?养得这般胖的橘猫,出来?甩甩头,趁路人不注意,站起来?旋身化成游侠装扮的俏丽少女。 年轻人咦了声,他的注视当然未能?引起心大猫妖的注意,背着手一蹦一跳地去买街边的包子去了。 车队距离人群越来?越远。 于客栈下榻,商队成员忙着卸货休整,给骆驼矮马擦洗喂料,年轻人溜出去游逛玩耍,打了一葫芦葡萄酒,边走边喝,游游逛逛。街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吱呀呀地拉着二胡,二胡琴弦弓毛看样?子有段时间没保养了,数根断裂卷翘,毛毛糙糙的,像春华逝去的美人青丝,拉出来?的音调干粝沙哑,好像掺了许多北赤原的沙砾。 年轻人弯腰往瓦盆里丢了半串铜板,老?人停下来?双手合十:“好人一生平安。” “老?人家,我想?跟你聊聊,介意吗?” 老?人乐呵呵地拿起瓦盆:“不介意不介意,你想?听啥?” “我想?听北晋那边的事,我有个朋友是边关的小兵,他说北晋派兵打过边疆几次,我一来?,这北赤关看着影响不大啊?” 老?人来?了劲:“哦,你那朋友可能?是东边边关的兵。北晋和承宣啊,这边呢,是大片的荒漠,赤地千里,中间几个绿洲,也是偏向北晋的地儿。北晋东边连海的,海的湿气暖风顺着平原吹过来?,这才能?在?北赤原上造绿洲,造赤原江南,没水哪有绿洲江南啊!北晋的兵想?下中原,过东边那几座雄关是最方?便的,这边太?干,没水,补给难,又不好认方?向,不可能?从这打过来?的。” 年轻人了然点头,看来?北晋对东边关的战争,规模尚小,还不足以影响到北赤关的商旅政策。 他接着饶有兴致地请教了赤原江南和沙漠绿洲的事,老?人只去过沙漠绿洲,他追忆着那些从赤原江南返回?的商人见?闻,讲述赤原江南是干半年,湿半年。干的时候比较难熬,湿的时候几乎天天下雨,土地都咕嘟咕嘟地往外冒水,城市居民?划舟出行,那时是真正的江南风景,等来?自大海的暖流馈赠行将结束,洪水渐渐退去,浸透的大地便开?满了千千万万的花,所有艳丽色彩汇聚一地,那般繁盛风景简直美得无法言说,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诗人李南烛在?赤原江南待了湿半年,长篇《铺锦赋》有言:一片飞香入绛纱,乱虹深里是吾家。 至于沙漠绿洲,气候与赤原江南类似,不过湿半年时的声势要小得多,干起来?更难受,为了生存,统治绿洲的富商大贾们联手修造了最雄伟巧妙的地下储水系统,耗费亿万之资请大能?挪移水脉,豢养蛟龙镇守,堪称世上最豪气阔绰的手笔,有水,才能?牢牢奠定绿洲商贸枢纽的地位。 老?人讲得眉飞色舞:统治绿洲的富豪,独属于绿洲的凉月节,北晋的葡萄美酒和海珍珠,生长于湿半年的罕见?四色花……五光十色,指山点海,风景无穷。 老?人口水都要说干了,年轻人适宜奉上一碗枸杞水,老?人一饮而尽,舒展筋骨,笑问:“你呢?你这么年轻,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为了观赏风景。” “那你可以先去绿洲那边看看,再去赤原江南,不过去绿洲也难得很啊,要是遭了风沙迷路……千里赤原,想?走出来?就难咯!” “老?先生您去绿洲是什么时候?” 老?人道:“那时候我可年轻了,进绿洲纯属运气好,大难不死,其他人……哎。”他神色黯然下来?,年轻人轻声问:“被风沙刮散了吗?” 老?人欲言又止。 沉默良久,年轻人拿出二个银交:“我对您的故事很感兴趣,说了这么久,想?必您也饿了,吃顿饭吧?” 老?人一扫阴霾,皱纹舒展开?来?:“好!好!” 年轻人请客吃饭,点的菜量大味美,辅以北晋产的上等葡萄美酒佐餐,不时劝老?人慢点吃,等老?人吃得肚皮溜圆,撑着腰直打酒嗝时,微笑着说:“您可以告诉我了吧?” 老?人再打了个嗝,感慨:“赤原邪啊……” 关于赤原的来?历一直众说纷纭,流传得最广的是十万天兵天将大战妖魔的故事,妖魔与天兵之血将这片大地染红,受妖魔血污染的大地再难生长草木,于是愈来?愈枯焦。 传说在?赤原深处,还能?看到妖魔被仙法石化而成的雕像,妖魔残魂化成千里赤原上神出鬼没的不息黑风,凡是碰到黑风的商队九死一生。 “您和商队是碰上了黑风?” “是。”老?人神情黯然,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恐,“黑风比传说的还可怕,人卷进去一会就碎了,还有恶鬼在?风里跑……”他用力摇头,似乎想?把这些不好记忆甩出去,又灌了好几口酒,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下来?了,擦着眼睛,声音酸涩:“我运气好,稀里糊涂走了几天,被绿洲的捕蛇队救了,他们看我是个小孩子,就带我进了绿洲,另一帮入洲的商队把我带出来?。” 他捏着酒杯,竭力忍耐着,忍不住了又伏在?桌上就着胳膊来?回?擦眼,再抬起头眼睛通红,嘴唇颤抖。酒罐已经空了,他使劲擤了下鼻涕:“再来?一罐?”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年轻人招呼小二再来?一罐,顺便加上一盘酒鬼花生。 老?人胡乱擦擦手指,一粒粒挑着吃了半碟花生,继续说起来?:“我在?绿洲的时候已经过了凉月节,不干不湿正好,捕蛇队的人对我很好,对赤原上的黑风,他们有别的说法。说有教宗和行云宗的人探过黑风,认为黑风是源自幽界的一种自然现象,很可能?因为赤原的幽界空间不太?稳固,所以幽界的大风和生物会顺着裂缝渗过来?,形成黑风,至于传说里的雕像,他们没找到,也不认可十万天兵天将的传说,在?上清仙庭出现以前,北赤原已经是赤原了。” “赤原深处的雕像……”年轻人十指交叉,眼神幽邃。 老?人情绪还不太?稳定,年轻人给他弹唱了首歌:“清露洗高秋,长空一色流。山河明落叶,星斗耿虚楼。凉月当轩满,疏钟隔水幽。不知今夜景,能?得几时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琴歌相和,明丽清颖,酒楼其他食客不自觉地被歌声吸引,待琴歌结束,不由得拍手叫好:“好听!” 老?人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该讲的……都讲完了,有缘再见?。”颤颤巍巍起身离开?。年轻人缠好琴:“老?爷爷慢走。” 年轻人目送老?人远离酒楼门口,门口还站着一个光头小和尚,穿的僧袍灰扑扑的,东一块西一块的补丁,酒楼店主不知是认得他还是崇信佛教,亲自上去迎接。 听他琴的人很多,小和尚亦是其中之一。 他身后蹦蹦跳跳追过来?那位心大的猫妖少女,吃包子吃得满嘴流油,小和尚回?头看到她,眉眼舒展,温和地说了几句,猫妖少女略略略地吐舌头。 一和尚,一猫妖,真有意思。 是相依为命的人吗? 相依为命啊这……他忽然就想?起自己的姐姐了。 第0144章 瑚园风波 宴上, 乔海印与官员谈笑风生之际,管家匆匆过来?耳语一阵,乔海印神色稍变, 从容笑道:“抱歉, 有客人到?访, 容我暂时离席招待一下。” 郡学祭酒笑道:“是哪路的贵客,还用得着乔掌柜的亲自出去招待啊?” 乔海印微笑:“来?的人挺多的,照顾起来?比较麻烦。”说着随管家一同离开, 剩下的人继续看珊瑚丛中扮成龙宫仙侍的舞女跳舞饮酒。 门外?少爷公子云集, 当着乔海印面,纨绔们还保持了基本礼貌, 说游玩至此,想进去一赏瑚园风景, 可否请乔老爷给点薄面。 乔海印哪会不答应,摊手请进,亲自带路。进来?的纨绔们兴高采烈, 起初听到?远处的丝竹弦乐声, 心中暗笑这暴发户还挺知?享受, 等?渐渐走?近一看,舞女水袖飘飘, 婀娜蹁跹,是舞给谁看的呢?脸色不对了, 再走?近, 顿时脑海轰的一声:怎么在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其中一人还是郡学祭酒的小儿子,认出?自家老爹的背影, 当场想溜,适逢乔海印打招呼:“各位, 不介意有新客人来?凑凑热闹吧?”郡学祭酒一回头,立马瞥到?有个人在偷偷往外?溜,背影无比熟悉,连那躬身猫腰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当时气怒交加:“站住!” 那人哪敢停下,反而溜得更快,郡学祭酒脱下鞋子扔了过去,喝道:“给我拦下!” 这下周边不敢动手的仆从终于上去拦住了急慌慌逃窜的小公子,小公子吓得往地上一坐,哭丧着脸:“爹!” 郡学祭酒凶神恶煞地奔过来?:“跑啊!你?怎么不跑了?!”揪住小公子的后领子掀倒,拿起地上的鞋子啪啪啪就是一顿猛揍,乔海印淡定地转移视线,捏着酒杯的官员看热闹不嫌事大,乐呵呵的:“哎,你?不是荀家的那位么,今天也来?了,来?来?来?。” 这帮纨绔子弟平素横行无忌,真正能治住他们的也只有位高权重之辈或是长辈,虽然有些?子弟家里长辈的官比郡府的长官还大,可要?是在这么多人目光下实施事先制定好的计划,往乔海印头上泼脏水,显然不太可能了。 无奈,一干人只得赔着笑脸坐下来?心不在焉地喝酒,神色各异,郡学祭酒狠揍了一顿自家的小儿子,啥饮酒作乐的心思都没了,揪着小儿子耳朵告辞离开。 郦簧抱着琵琶走?上前向各位行礼,在座的官员全认识她,笑言:“郦簧姑娘怎么也来?了?” “他们想听乐赏景,请我随行。”郦簧挂着得体的微笑,终究没有落井下石,官员们不疑有他,笑着说:“郦簧姑娘来?得正好,请弹一曲助兴吧。” 有这么多人在,郦簧心情放松,弹了一首喜春来?,有人笑道:“喜春来?喜春来?,眼下春想来?还隔着一个冬天呢。” 乔海印笑道:“也就隔了一个冬天罢了,不久了。” 郦簧悄然抬头看着这位新起之秀,有关乔海印的名号很?多,她给达官贵人弹曲助兴时,偶尔会听到?席上人谈论他。 暴发户、笑面虎、外?地野狗、贪得无厌、百岁老妖怪、蝇营狗苟之辈、无所不用其极的奸商。 毁多于誉。 如今亲眼看到?,很?年轻英俊的外?貌,一团和气。 瑚园富丽奢华,那么多人歧视排挤他,他这一园奢华,究竟能维持多久? 悄然生了恻隐之心。 然而也止步于同情了,她一个弱女子,帮不了他什么。 管家再次悄然过来?,说:“老爷,少爷和他的朋友过来?了。” 他没附在乔海印耳边说话,显然是为了有意告诉在座诸位。 郦簧自然明白,乔家的少爷是林得水,而林得水的朋友正是最近风头无两,在“追求”她的游景天,此言一出?,座上纨绔们纷纷变了脸色。 管家来?只是为了通告消息,林德和游景天不多时就过来?了,林德看了看:“好多人啊。”一躬身:“晚辈林得水,拜见诸位大人。” 游景天就大大咧咧多了,仅是行拱手之礼,随即目光转到?郦簧身上,关切地问:“郦簧姑娘,你?没事罢?” 郦簧低首道:“没事,多谢游大哥关心。” 游景天目光一扫,慢条斯理说:“我接到?宜春留桃居仆从求救,说是有人冲撞宜春留桃大门,把半面墙都撞毁了,还把放名帖的篮子烧了,谁干的?” ……一时寂然无声,在座官员不少露出?了诧异之色,如游景天这般大大咧咧毫不顾忌他人的狂放学子,还是第一次见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游景天提高了声调:“怎么,敢做不敢当?” “游大哥。”郦簧起身,柔声道:“是一位公子喝醉才做出?了冲动之举,那位公子已经对我道歉悔过,小事而已,不必追究。” “是吗?烧名帖篮子可不像醉酒人能干出?的糊涂事。” 气氛凝滞,林德拉拉游景天衣摆:“这么多人呢,郦簧姑娘都说没事了,算了算了。” 游景脸色冷峻,许久才坐下,一位知?事颇感兴趣地说:“游兄是为郦簧而来??” 游景天语气和缓:“仆从担心郦簧安全,所以求我照看一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郦簧拆台:“小女子没事,游兄多虑了。” “但愿是我想多了。”游景天看着郦簧,试图表现出?“一往情深”的戏码,在林德看来?贼似干瞪眼,演技实在不行,看不下去了,差点破功笑出?声来?。 纨绔们在一旁笑得很?尴尬,昂然独立的游景天倒渐渐成?了话题中心。游景天浴血奋战只为夺下青杏之试的头魁,昏迷之前托朋友把一篮杏子赠予郦簧,此事在乔海印的推动下已经传开,虽然送杏一事被稀里糊涂的周家少爷搅黄了,仍不妨碍传成?一桩美谈,城中人人皆知?,书?院天才游景天为了讨好心爱姑娘,跟书?院其他优秀学生对打,差点丢命。 故事往往会越传越离谱,游景天的对战成?绩从最初的七人演变成?九大高手,从九大高手编成?有多少来?多少我赶时间。成?淳山历险之事都给夸张得惊天动地,白虎妖快升格成?了一怒天地色变的神兽,仿佛黑风崖的寒鸦都是被游景天一人杀光了似的。 凡是知?晓了这个故事的女孩,无不期许能有类似游景天的良人为自己甘愿上刀山下火海。 而故事里的周家少爷?一个搅黄美事的丑角,该死! 游景天说起事实时,三句话不离郦簧,情深款款,那努力表演的诚心,真是可歌可泣。 郦簧始终低头不发一言。 而有人问起解铃珍时,游景天据实以告,非是不好,而是心早有许,无缘无份,如何能凑得一对?且言明在上成?淳山以前,就已与?她会面商量过,奈何解铃珍一厢情愿,宁死不退,他也只好把深埋的心思公之于众,望她体面而退了。 此时周家少爷还不知?道事情发展的严重性,缩在一边喝着没滋没味的酒,焉不拉叽地想早点回去,看游景天与?郡府官员话语投机,愈发觉得没意思起来?,来?是为了干什么呢?好像以前也没干什么事。 其他人亦是度日如年,坐如针毡。乔海印两三话语,谈成?了一笔在外?人面前听不懂的生意,相视一笑即成?,叫旁观的少爷们极不舒服,格格不入,好不容易等?老爷们尽兴,各自散去,迫不及待纷纷告辞。 人皆散去,郦簧起身欲走?时,游景天巴巴地殷勤相送,忍着旁人的怪异眼光送走?郦簧,再回来?松了一口?气:“害,可算是结束了。” 林德笑着鼓掌:“表演得真不错,就等?解铃珍主动上门找你?谈了。” “你?说真的能行吗?”游景天坐下来?,很?是发愁。他闹出?这么大动静,解铃珍那边还是一点反应没有,他也不想主动去找她。 “等?着吧,等?这群官老爷回去,解铃珍也必须有动作了。”林德了然地微笑。 游景天也没其他好主意,只能听林德的。 这一等?,便是三天。 这三天,林德服下了青杏之试赢来?的三枚杏子,一天一粒,缓慢消化。所谓玄妙之物,不亲口?品尝不知?其妙,青囊杏个头大若柑橘,入口?甜润多汁,果肉松脆,汁水化成?充沛灵力冲击四肢百骸一百零八窍,体内一气流转三万六千里,生生不息。林德很?快从回转的灵气中发现了一缕淡淡的金光,异常独特?,十分?微渺,不是林德身份特?殊根本发现不了,金光不同于神力,稍微触碰之后很?快明白过来?,是功德之力。 青囊林弟子学识大成?,或坐山堂诊,或走?山历水巡游行医,腰携“青囊” 行医救人积攒功德,直到?青囊容满,即可回林,将青囊埋在任意一棵杏树下,完成?这道历练的弟子才算正式成?为青囊林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青囊与?弟子气运息息相关,埋入青囊的杏树在成?长之时悄然受到?青囊功德影响,结果自会浸润一缕极淡的功德之力。杏树生长荣枯可征兆所埋青囊主人的气运状况,若是杏树忽然一夜枯死,那就说明青囊主人性命已危,回天无力,青囊林的杏树就相当于其他宗门的命牌魂灯。 三枚杏子,就将林德聚气中期的境界稳固下来?,甚至有望圆满,游大哥那里还有很?多啊,要?不向他买几粒,直接冲击圆满?等?小蛇的新客卿炼好了药,再一举冲击凝神境! 他越想越得意,爬起来?就要?去找游景天商量商量,敲他宿舍门,没人看。 这是不在?林德顿起疑惑,猜测不会是被解铃珍约出?去了吧? 他还真没猜错,游景天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来?了。 游景天终于等?到?解铃珍主动找上门来?谈判,心里也不好受。解铃珍看样子哭过,眼睛是肿着的,嗓子也哑了,坐在对面,半晌无言。 要?是没游家那帮老不死自作主张,哪会摊上这么多烂事? 游景天心里叹气,虽然解铃珍有点心机,但看她哭成?这个样子,很?难不心软,思虑良久,不打算把真相告诉她,演戏,就要?演到?底。他硬起心肠,语气淡淡地说:“你?都知?道了吧,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抱歉,你?我无缘无份,还是算了吧。” 解铃珍看着他,咬着唇一字一顿:“你?在骗我。” 游景天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自己的一连串剧本表演都被解铃珍看穿了,他不敢对视解铃珍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低头唉声叹气:“这是何必呢!你?很?好,但是你?的良配肯定不是我,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真的,我希望……”“够了。”解铃珍打断他的话,游景天心一跳,她想说什么?有戏了? 解铃珍展开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规整的,游景天日思夜想想见到?的字,解婚书?。 “签字吧。” 第0145章 人间天上 虽然得了心心念念的解婚书, 游景天还是放心不下:“你父母怎么说?” “他们已经谅解了,多谢您的关心。”解铃珍语气冰冷。 游景天哑然。 目送解铃珍离开,游景天心有?叹息, 无论如何, 总算是撇干净关系了, 从?此各走?各道?,再无瓜葛。 怀着复杂心思回到书院,接下来?的剧本便?是他因为情事瓜葛引来剑门师尊训斥, 不得不远走?历练, 半年之后再回来?拿个毕业资格走?个过?场正式成为赤霄剑门弟子。曾经轰轰烈烈喜欢过的姑娘历尽千帆后回头?再看,好像也没那么完美无缺, 谈笑往事消,云海郡城只会流传他曾经为郦簧姑娘上成淳杀寒鸦下战书院群才的传说。 多么完美的句号。 他耷拉着脑袋走?着, 回想近些日子经历过?的一切,虽有?波折,到底还是如愿以偿了。 只是……为什么觉得有?点空落落的呢? 他停下脚步, 周边人来?人往, 男女老少, 人间烟火,他是人流中唯一一个修行者。迎着光可以看到走?来?的人表情不一, 或喜或静或悲或怒,他手垂下来?, 碰到了腰间空曜的刀柄。 他恍然间抓到了一点朦胧的灵光:他不属于这里。 出身这里, 往天上去。 林德不晓得游景天去哪了,被解铃珍约出去一谈就是两天?两天不见人影, 连白峻波回来?知道?他两天没回来?都直呼不可思议。 第三天,游景天终于出现了, 他像是走?了很远的路,风尘仆仆,靴子走?得破破烂烂,眼中的神采却更?甚以往,目光炯炯,看到白峻波开口?第一句是眉飞色舞地一句:“我突破了。” 白峻波不晓得他是经历了什么奇遇得以突飞猛进,诚心实?意地道?贺:“恭喜恭喜。” 游景天心情好的不得了,亲密地勾肩搭背:“这次多亏了你们,请你们吃杏子!再不吃要放坏了。我在外面买了点酒,你把林得水那小子叫来?,咱们一块喝两杯。” 整整三篮杏子,游景天边洗边计数,一篮三十粒,粒粒用印着青囊林标志的白纸包着,包得十分?严实?,拆了一篮子纸,全部淘洗干净后,白峻波带着林德来?了:“游哥回来?了啊?你这三天去干嘛了?” “忽有?所感呗。正好,过?来?和我聊聊,你们修行是为了往哪去?” “往哪去?”白峻波一愣,摸不着头?脑:“问这个干什么?” “不这么问分?享不了我顿悟的感受嘛,好好想想?”游景天抬起篮子沥水,水哗啦啦地滴下。 白峻波沉默了一会,他最初是想为了有?更?好的生存条件,可以当个地位崇高?的炼丹师,炼丹师地位很高?,而且不愁吃穿……在那时候,不愁吃穿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与希望。 后来?认库克为师,服下魔药改善体?质,吃足了苦头?进入书院,目标定在青囊林也是为了实?现对库克的承诺,至于更?遥远的未来?……他想起了自己面对主试人时的对话?。 “你进寻灵书院,是为了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想成为一名正式的炼丹师! “我,我想进青囊林,学我我想学的,以后做,做一个有?用的人……发明有?意义的新东西。” 张老告诉过?他,他的金石之心体?质并?不适宜去做炼丹师,如果非要走?那条路,能发展出来?的成就也很小,实?在浪费他的体?质与才?华,不如一心修习窥真望气术,充分?发挥金石之心体?质的特?殊性,做一个寻脉术士,踏山访川寻找矿脉,地位一点不逊于炼丹师。 张老表面上是个脾气很怪的老头?儿,传授知识一点不留私,倾囊相授,他觉得师傅说?的确有?其理,做一个寻脉术士没什么不好,可是…… “我啊,当然要做一个寻脉术士。”他结结巴巴地说?,“要发明有?意义的新东西!” 游景天搬来?一张凳子放洗好的杏,刚沐浴完的杏表皮透黄晶莹,散发着甜蜜的果香味:“造福百姓,往人间去?挺好的。”他抬头?看向林德,“林小弟你呢?” “我啊,我当然是往天上去。” 他终究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神,不可能一直滞留人间,现在不显,以后实?力缓缓恢复,信仰归拢,征兆会愈加明显。 游景天一人倒一碗酒,感慨:“我想往天上去。世上修仙者,哪个不想到天上去呢,天上有?上清仙庭,有?无边妙境,还有?长生不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德插话?:“长生不死能不能成还是两说?呢。” “嘿,那不管,先上去看了风景再说?。”游景天嘿嘿一笑,坐下来?,双手扶着膝盖,忽然沉默了片刻:“喝酒,吃杏,这杏不能多吃,我们能吃多少是多少,感觉撑不住了就停下,剩余的晒杏干泡酒都行。” 林德笑:“游哥你可要想好了,青囊林的杏子放外面一粒能卖上百两银交呢,就请我们白吃了啊?” “……”游景天看了眼一篮子白纸,咬牙道?:“洗都洗了,别说?扫兴的话?,开吃!” “吃吃吃!”林德不客气了,三四口?一个杏子,咯吱咯吱汁水四溅,很快手指染黄了,而白峻波吃得比较慢,他要确保自己始终压境在炼气圆满,日后选定了道?路再突破,吃完一粒检视自身气海窍穴,十分?小心。游景天吃起来?最快,左一个右一个,很快杏核铺篮,起码吃了十五粒,面皮泛红,好似喝了一坛烈酒。 林德最不担心撑饱的问题,但是情理上吃的比游景天这个主人多说?不过?去,他慢而仔细,呼吸悠长,默诵北斗决,气机不断流转消化青囊杏带来?的灵力,小腹微热发麻,似有?胀鼓感。 吃了十二粒后,他的境界稳步提升,气海能容纳的灵力越来?越多,聚气,凝神。想进到凝神境,要气海里的灵力足够多,多到自然满溢出来?,引导着补入神魂。教宗专修魂体?修炼之法,凝神是坚固道?心道?路、打下使用教宗法门最关键的基础境界。 游景天埋头?大吃,手指牙齿都染黄了,嘴巴周边一圈黄的,吐出的杏核越积越多。 白峻波脸色涨得通红:“不吃了。”盘腿闭眼修行消化,将即将满溢的气海再次炼化压境。 晚风习习。 游景天吃了那么多,好像一点影响没有?,林德吃到十七粒,一举跨过?四个小境界,离圆满只差一步之遥。 游景天已经在打嗝了,张口?嗝出的气差点把盛放杏子的竹篮炸掉,林德吃下了二十四粒,终于抵达了圆满之境,丹田气海晃晃荡荡,只差那么临门一脚。 林德停手,揉揉鼻子:“不吃了。” 剩下一小步,他打算自己迈过?去。 游景天打着嗝点自己吃的杏核数,四十多个,白峻波只吃了九个。“剩下的,酿酒!”端着篮子站起来?,林德摸着肚皮笑:“你会酿酒吗?” “……还是晒杏干吧。” 林德哈哈大笑:“晒杏干时间太长了,还是浸糖水里保存比较好,咋样?” 游景天只求能长期保存就好:“行,听你的。” 林德在院内的商铺买了一大包黄糖和大肚瓶子,回来?看到游景天在那忙活着处理鲜杏,用空曜切杏去核。林德从?别人那借了口?小锅,搓出火球熬煮糖水,正好白峻波攒了大量灵力无处宣泄,自告奋勇地接手了熬煮糖水的火,不断注入灵力维持火焰不息,直到糖水烧化,杏和糖水一起熬煮收汁,开盖甜香浓郁,甜齁出口?水了。 林德用力塞紧了瓶盖,跳起来?往下按,严严实?实?扎口?:“行了!放在阴凉处起码能存个两年吧,够你吃的了。” 做好糖水杏,三人洗锅的洗锅,倒垃圾的倒垃圾,把走?廊收拾干净,慢悠悠喝点小酒,林德问:“你快要走?了吧?就毕业结试的时候回来?一下?” 游景天嗯了声?,笑道?:“挺谢谢你们的。” 白峻波不说?话?。 气氛就这么怪异起来?,白峻波的表情说?不出的难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游景天摸了摸鼻子,打算再说?说?那三天自己的感悟,那种顿悟的感觉过?于朦胧玄妙,两三句话?说?不清楚。 他近乎亢奋地狂奔在街头?巷尾,所有?曾经修习过?的刀法招式在他心中一遍遍地闪过?,所有?不甘与屈辱被他斩成粉碎。最后空曜出鞘,望空一抛,踏上刀飞越十里,这一刻御器飞行不再是为了出行方便?而催生出的一种手段,而是为了纾解一腔意气。 我有?一刀,凌空十里,欲往天上去。 这时候他还只能凌空十里,但总有?一天能一气百里、千里,乃至万里长空,直破云霄! 他拍拍林德肩膀:“我在天上等你,到时候你跟我打一架?” 林德笑笑:“行啊。” 他摸摸白峻波头?,白峻波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豁达地说?:“好好带着白金。你走?山访水,遇上个歹人有?自保手段,练习刀法不能松懈,知道?不?我在成淳山遇到个武功顶厉害的人,是兀儿坳的大西勒,以后有?缘去成淳了,跟他过?两招,对你很有?帮助,多向他讨教讨教。” 白峻波拼命点头?。 游景天挠挠下巴,稀疏的胡茬挠得咯吱作响,沉思片刻:“我再给你们讲讲七虹试炼吧。” 橙虹到青虹,除了橙虹,每一关游景天都详细讲述了过?关过?程。橙虹他说?简单,考验道?心的,只要不被幻象引得失去理智就行。黄虹试炼学生法术运用成效,绿虹试剑术武功。青虹试炼生死绝地,他的青虹试炼是对战上千只蓝衣水雀,场地是一方水泽,水淹过?胸口?,漫天蓝羽飞扬,他至今都记得那种被绝境压迫的窒息感。 “过?青虹试炼,你一进去,试题就定了。之后再进去试炼内容是一模一样的。”游景天挠头?,“其实?我过?青虹不是一次就过?的,反复尝试了十几次吧,为了琢磨破关方法落了很多课,当时挺多人笑话?我的,我一成功,他们就把我失败的记录忘了。”嘿嘿一笑。 第0146章 橙虹试炼 照游景天的形容, 青虹试炼考验的是人在?绝境时的持续应对能力。极端不利的环境,密集又疯狂的攻势,茫茫多仿佛永远也杀不完的敌人, 如何在敌方疯狂攻势空隙中运转功法, 维持一气绵绵不断是重中之重:“气不断, 你累,但是还有一丝余力挥刀还击斩杀,气断了, 你注定力竭身亡!” 过青虹试炼, 死亡是一个极其痛苦且漫长的过程,近乎残忍的酷刑折磨, 很多学生挑战了一次青虹试炼就不愿再试,而游景天足足死去活来了十几次! 他每一句都是经历生死折磨后的宝贵经验。 鉴于各人的试炼内容不同, 游景天着重强调了“气”的绵延连续,那种累而不倒的感觉,那种从漫天攻击中寻找空隙破绽的空灵状态, 或者说, 麻木?在?青虹试炼中, 游景天获得了罕有的“人刀合一”状态,挥刀, 挥刀,不断的挥刀, 人引刀走, 刀延人意,如?臂指使。看似疯狂无序的密集攻击亦有奇异阵意在?里头?, 仿佛是一具大磨盘,蕴含着某种无法言明的规律, 恰似潮起潮落,海上?波澜推涌,恰到好处地不断耗损试炼者力气,直到看似永远杀不完的敌人全部死绝,你就赢了。 “不知道你们以后想不想去挑战青虹试炼,我能告诉你们的只有这么多,” 白?峻波问:“青虹试炼死亡有多痛苦?” “非常痛苦。”游景天犹豫了下,“青虹试炼因人而异,基本形式差不多,都是面对很多敌人,所以你一旦力竭提不动?刀剑,下场就是被敌人分食而死……眼睁睁看着。” 片刻寂静之后,林德拿出一根水蓝长?羽:“这里面有一只蓝衣水雀的精魂……” 游景天暴跳:“给我收回去!” 林德猖狂大笑。 好?不容易闹够了,游景天再教?了他们一套刀法。是从青虹试炼“人刀合一”境中体悟出来的,没有名字,游景天也懒得取。刀势奇诡莫测,走路刁钻,出其不意,来去干脆利落,按游景天的话来说,这套刀法的真?正精髓在?于“一气绵延”,以巧力取大势,没了青虹试炼那种高压环境,他自己都没法完全表现出刀法神韵。 “最好?还是要?去青虹趟一趟,不试不知道。” 林德问:“成淳黑风崖那次算不算高压?怎么不见你靠这套刀法大杀四方?” 游景天摇头?:“心态不一样,那时候我有符箓有丹药,还有那么多人,远没到绝境的地步,而且寒鸦和蓝衣水雀也不一样,寒鸦喜欢拉屎拉尿,暗地里滋人,纯几把恶心人,杀伤力不算强。蓝衣水雀会法术会喷水会杀人,不可等?同而论。” 林德若有所思地点?头?。 白?峻波道:“这套刀法你还是取个名字吧?你可是要?往天上?去的人,你自创的刀法不由你来取名怎么行?” 游景天挠头?:“叫景天刀法咋样?” 林德戏谑道:“这套刀法能创出来也有蓝衣水雀的一部分功劳,依我之见不如?各取一字,叫蓝天刀法如?何?” 游景天举起空曜:“我先给你来一套蓝天刀法?” “别,别,哎游哥我开玩笑的,哎呀!” 教?训了一顿林德,最后定了叫景蓝刀法。三个年轻人意气风发,相谈甚欢,仿佛已经看到未来新的高手凭借这套刀法扬名天下。 游景天走前前一天,三人吃了顿饭,依依惜别。林德为送别还绞尽脑汁作了首歪诗:“江湖千里梦,云水十年襟。莫惜临岐酒,明朝共醉吟。” 游景天很认真?地向?小二借来笔墨,扯了块布记下,他的字恣肆无忌,比林德写得潇洒好?看多了,写完卷布收起,举起酒杯:“明朝共醉吟!” “共醉吟!”三碗相碰,酒液四溅。 游景天走了,既为避嫌,也为了完成师尊的任务,请一位星剑剑主向?解家?施加压力,游景天也得拿出足够亮眼的表现,证明自己对得住师尊的付出。 白?峻波继续跟着张老走山访水,窥真?望气,辨识草矿,修行不断。 林德打算过橙虹试炼。 橙虹试炼,考验道心。 面前是一方安静的水池,静澈透明得几乎看不出里面有水,等?待片刻后,水池底部亮起微光,光流勾勒出池底的微密法阵,繁多得令人惊叹,整片法阵亮起,法线符文散发出来的光糊成一团,完全看不清了,冰冷的女声响起:“可以下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德一只脚探下去,池水比他目测得还要?深,斗胆第二腿下去,整个人秤砣一样直接沉下去了。 顿时慌张起来,下意识地往上?游,无感情的女声响起:“请保持镇定。” 林德不扑腾了,女声的回音仿佛还在?澄澈的池水中扩散,他还能正常呼吸,水不是水?说不清是什么东西?。 池水被林德搅动?起的波澜很快平息下去,他躺下来,仰头?看着黑糊糊的天花板,室内那么安静,阵法的微光贴着肌肤温暖又柔和,他闭上?眼,意识昏沉。 再睁眼,是一条河,河从山洞出,河岸上?有栈桥,栈桥木桩系着一条小舟,无比熟悉的场景。 真?不知这个原理是什么……林德嘀咕着解开绳子,小舟逆流而上?,洞里黑漆漆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舟行至山谷,无月无星的夜晚,静得让人害怕。 过了一炷香时间,遥望前方有片巨大的树影,若是此时天上?有光,那么这棵树一定能遮天蔽日,它庞大到符合一切神话里关于巨树的想象。三千年为春,三千年为秋,人在?树下,渺小如?蜉蝣。 树下隆起的树根围出了一方湖泊,一根树杈上?挑着一盏水晶六角灯,照耀湖泊,湖水是美丽得不可方物的翡翠色,一眼能望到沉积巨树落叶的湖底,反而让人觉得幽深得可怕。露出湖水部分的树根缠着一个人,他披着白?袍,下半身与巨树几乎完全融为一体,脖颈和下巴爬满了诡异的绿色纹路,像巨树的枝叶在?他体内生长?。 “你来了。”他的笑一如?既往,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性味道,林德摸了摸腰间,哦,金铃镯没有,长?风寂没有,自动?缴械? 他坐下来,打算听听“大西?勒”会放什么屁。 大西?勒轻声问:“你为什么不愿跟我到这来?” “这不是听大哥的话嘛,跟你去不安全。” 大西?勒再笑了笑:“你不肯相信我,不肯相信任何人。所有你认识的,在?你眼里都是可利用的棋子,等?你实现了你的目的,你大发慈悲地给予一点?回报,就当偿还了他们对你的付出与感情,我说得对不对?” 林德嗯了声:“继续说?” “你讨厌奚存青,讨厌他明明是个渺小的人族,却能以权力和力量逼得你不得不迁让他,被监视,被迫服从他每样安排,被镇压大道不得不转入武道,他知道武道一途前途未卜,一有不慎可能会死,你也知道。” 林德没说话。 “乔海印,他被你抚养长?大,又付出了巨大代?价送出巫云,分别五百年,他真?的对你忠心耿耿?真?会矢志不渝地支持你所做的一切?他是蛇妖,是冷血动?物,是个在?人间大染缸历经摸打滚爬阴谋诡计的老妖怪,演技之纯熟可能超乎你的想象,他是真?的忠心,还是在?刻意伪装? “宋明,虽然受了你的眷顾,但是他一点?不信你的神,他很弱,也没多大前途,这样的棋子简直跟废子一样全无用处…… “白?峻波,他把恩惠看成必须偿还的债务,等?他自觉已经为乔海印返还了足够多的利益,他就会心安理得地离开。至于你,少爷?呵呵……” 游景天、红药、暮鼓、袁松津、冬鱼、半日半月、茅采翰…… 一口?气说了个遍。 林德默默听着,他知道,“大西?勒”说过的,就是他心底里隐藏着对身边人最阴暗的想法,往常他几乎不会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偶尔起个念头?,也只是一笑而过,并不会过多扰乱心绪。而“大西?勒”仔仔细细、完完整整地把他所有的阴暗翻出来,精准地剖析了他的愤恨、怀疑、不满、算计。 一切只是为了利益。宴桌上?融洽的气氛是虚妄的假象,共举酒杯,只是因为一切都符合利益交换的砝码,现在?没有,未来肯定会有,有足够的利益可交换,这才?是欢聚一堂的资本。 “嗯,你说得很好?。”林德下水,他浮在?幽深的翡翠湖上?,像在?天上?漫步,一步步走近“大西?勒”。 “大哥啊,他是教?宗的道子,他已经在?尽力不让我走到彻底的对立面。他逼我上?学,逼我练功,逼我走武道,总有他说不出口?的苦衷。他是君子,很好?很好?的君子,以和为贵的君子,虽然老是板着个脸故作严肃,可他那脸严肃不起来啊,看着总想笑。 “乔海印他听得懂我所有的言外之意,他愿意为我采昙花。 “宋明……世界上?庸碌的人有很多,他是众多资质一般的人之一,他为何不能是我的信徒?凭什么不能是我的信徒?只要?知道我存在?的,愿意信我是良善的,多庸碌平凡的人,都可以聚到我身边。 “白?峻波他还年轻着呢,他还在?学,终有一天会成为举世闻名的大人物,越是高处的人,越是会怀念以前的真?挚,感情这东西?,岂是能用利益就能偿还清楚的? “游景天,我答应过他,要?在?天上?和他打一架试试看。 “江湖千里梦,云水十年襟。莫惜临岐酒,明朝共醉吟。” 他一步步走近“大西?勒”,“大西?勒”身上?诡异的绿色纹路活蛇一般向?上?攀爬,很快占据了大半张脸,他的笑容愈发邪性可怖,又似乎多了几分惊恐,然而他动?弹不得。 红药、暮鼓、袁松津、冬鱼、半日半月、茅采翰…… 是为了利益,还是因为感情?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者兼有。 有利益又怎么了,又不是坏事?。利益是利益,感情是感情,利益关系当中会产生感情,感情纠缠中也不会没有利益计算。把感情全变成利益斤斤计较,叫唯利是图,把利益关系当作感情,那叫傻逼。 林德既不唯利是图,也不是傻逼。 黑白?中间是一抹灰。 他走近“大西?勒”,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摸到了胸膛,心脏还在?跳动?,通过试炼的钥匙就在?这里。“大西?勒”的神色愈发狰狞起来,竭力挣扎,巨树枝叶摇晃不止,像一千只秋虫在?草木深处吱吱直叫。 白?神唯利是图,而且特别傻逼。 林德一手插进“大西?勒”半木质化的胸膛,巨树摇晃得愈发厉害,“大西?勒”徒劳地怒吼:“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的同类!你不能……” 林德一手竖起中指:“白?神,我草你妈。” 第0147章 黄虹试炼 成淳山, 兀儿坳。 今天大西勒起得格外迟。 黑瘦少年右眼皮不停地跳,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他装好饭盒, 提到大西勒住处门口, 靠着门等候。 许久许久。 门往后了, 黑瘦少年腾地站起来:“大西勒!我给你带了吃的……”他睁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大西勒有些头发白了。刺眼的白发?掺杂在?黑发?中,一下子让年轻英俊的大西勒仿佛一夜老了几十岁。 他神色也多了几分疲惫。 “大西勒……”黑瘦少年怔怔的, 眼泪无声?滑落。 大西勒不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 只有可能是因为神眷出了问题,一旦失去神眷, 大西勒也就不是大西勒了。 大西勒弯下腰,头抵上黑瘦少年的额头, 温声?道:“我没事,我仍是大西勒。” 黑瘦少年的眼泪还?是不停地流。 大西勒叹息一声?:“我确实出了一点?问题,但是联系没断, 不用担心, 会恢复过来?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黑瘦少年终于止住眼泪, 巴巴地拎起食盒:“吃饭。” 大西勒盘腿而坐,打开?食盒, 忽然笑问:“槊罗,你愿不愿意多个师弟?” 林德从水中醒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池底的微光已经熄灭, 天花板的光源打开?, 密室里亮堂堂的,林德掐了个法?诀, 很轻松地让自己浮了起来?,爬上岸。气?机周转激荡, 将沾染的“水”尽数蒸发?成雾,腾腾白汽。 意外之喜,临门一脚来?得比他想象得还?快。 他餍足地舔了舔唇,盘坐默运北斗决,尽快把满溢出来?紊乱的灵力?归拢理顺,融补神魂,稳固凝神境界。 维持七虹试炼场的“灵”检测到室内有异常灵能波动,初步判断是境界突破所引起,由此启动四号分支指令,封闭密室,暂时禁止启用。 林德安静修行?,默念凝神口诀,将满溢出来?的灵力?补入神魂,修到气?海容纳满当不再溢出,苏醒睁眼,神采奕奕。 教宗大道,以凝神最为漫长艰辛,要“满溢”出来?灵力?源源不断蓄养神魂直到凝实无缺。想修养到凝神圆满极是漫长艰难,而一旦抵达凝神圆满,配合相应法?诀即可出窍神游,这是其他大道做不到的。 凝神为“聚”,融雪为“散”,先里后外,内外兼修,圆融统一。熬过了这一聚一散,进“藏海”者,法?力?深厚远超同辈,教宗中出名?的天才弟子,多出此境。 而林德自己,注定是看不到藏海的风景了。 他稳定好境界,起来?伸伸懒腰,无感情?的女声?道:“恭喜您通过橙虹试炼,学分三日后记入,请耐心等待。” “可以继续去战黄虹吗?” “规则上允许连续挑战,但是不建议,七虹试炼场大部分工作人员已散值。如果您继续挑战试炼中发?生意外情?况,将得不到及时救助,请谨慎考虑后果。” “都散值了?”林德嘀咕,女声?即答:“现在?是酉时一刻,试炼场工作人员散值时间春分申正,秋分申初。” 密室大门敞开?,外面静悄悄的,他回?头问了句:“你叫什么?” 等半天没得来?回?答,林德纳闷地离开?,试炼场就剩个看大门的疤脸汉子,抱着胳膊打盹。 他回?去歇了一晚,再翻开?法?术书看了几页,练习几样新法?术。破境后的感觉就是好,施展法?术比凝神期更加轻松,能体察感知到的灵气?变化更加细微敏锐,这种变化想来?就是无数修行?者不断孜孜以求变得更强的目标,人往高处走啊…… 一连准备了半月,啃了大半本法?术书,信心十足地进了黄虹试炼。 这次睁眼看到的画面,是一丛篝火,横架上垂下一口锅,水泡咕噜噜地顶撞着锅盖,脸感知到了水蒸气?扑过来?的热量,鼻子闻到了炖鸡的香气?。 林德坐正了,有人过来?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头看去,那是一张沟壑纵横,苦大仇深的脸,仿佛林德欠了他百万银交:“换岗了。” 林德站起来?,自然而然地脱口道:“鸡还?没熟呢。” “我看着,等会会叫你过来?。”苦大仇深一屁股坐下,往篝火边上挪了挪,脱下手套一边搓一边哈出冰冷的白雾。 林德走出一段距离,就着篝火余光看了看自己,厚厚的棉衣脏脏旧旧,围巾手套一应俱全,还?是能感觉入骨寒气?,这么冷? 回?头看篝火边上的“同伴”,还?有路边山坡上的,路边下的,都有人影在?站岗放哨,是护镖的队伍,还?是什么?他思考着,一步步往火光渐弱的地方走去,与路边下一个哨兵错开?了一点?距离。 摸摸腰间,腰带上拴着一把制式军刀,一枚黑铁令牌,扯近了就着微光一看,令牌上铸的是“暴虎”,字下是怒张血口的浮雕虎头,凹槽处可见凝固的沉黑血痕。 我是一名?士兵?林德掀起自己衣摆看自己穿了几层,棉衣下面是一层锁子甲,由于他破境之后体质亦有增强,竟没感受到这副锁子甲的分量。 他活动四肢,本身穿得厚就会影响动作幅度,其他倒没什么问题。 站了一会岗,篝火那边喊:“开?饭了开?饭了,坡上的兄弟们先下来?吃,再是路边的,再是路下边的,一批批的来?。” 坡上的哨兵渐渐下来?,吃饭,他们吃得很快,不一会又逐个爬上去了。然后是路上的哨兵,六个人,分饭的男人笑呵呵的:“今天打到鸡了,多喝点?鸡汤暖暖身子。” 林德接过饭碗,大口吃起来?,饭粒很糙,浸满了热乎的鸡汤香味,肉丁两三块,乌青菜,荠菜,白蒿菜,没了。 菜是野菜,吃着苦苦的,肉丁实属不够,林德知晓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均是试炼场设计的幻象,不计较吃这点?苦,可有士兵低声?抱怨:“不给老虎吃肉,还?指望我们去打仗?饭叔,前面的贵人吃的都是什么?” 饭叔小声?劝道:“这肉都是分了又分才凑合着每人一口的,后面不是精锐的弟兄,吃得更差,知足吧。至于前面的贵人,哎,真的,强不到哪里去。” 士兵没再说?什么,低头扒饭,再说?下去,他要被扣上扰乱军心的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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