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散在起作用还是他本?身的?虚弱无?力,他花了很长时间把距离拉得得足够短,腹部已摩擦得血肉模糊,拖下长长的?血迹,疼得几乎感?不到再疼。 林德伸出左手,强烈的?意愿短暂激活了寄宿在左臂的?力量,倏然出现的?雷球在暗夜划出跳跃的?靛蓝折线,以飘忽的?轨迹弹打在马嵴和二当?家背上,刺啦出刺目的?火光,马和人同时爆出疼痛的?吼叫,狂乱抽搐的?大?马原地弹跳不已,甩得二当?家身姿扭曲地倒了下去,骨碌碌滚到一边,大?马声声嘶鸣,自己把自己绊倒躺在地上,终于安分了些许,不住地喷气,四?蹄抽搐。 林德虚弱地喘着气,喉咙里全是血味。 二当?家踉踉跄跄爬起来,脚步不稳宛如醉汉,林德听到他拔刀的?声音,他被拽住衣领拖起来,背光看不清他的?面孔,刀尖抵在他心口:“最后问?你?一遍,小竹她去哪了?” 林德惨然浅笑,大?哥啊,你?再不出现,我就真的?要死啦。 他双手抓住刀嵴,身体决然地往前一送。 第0091章 逆风执炬 刀尖送入林德皮肉。 二当家怒喝:“去死!” 黑暗中一只手抓住了刀, 刀尖便不?能寸进分毫,五指一拢,二当家引以为豪的白铁砍刀破碎跌落。 那只手转过来, 打了空气一巴掌。 二当家面颊荡出清晰的?五指印, 面骨塌裂下去, 整个人飞起跌倒,吐出两口和血的?牙齿,眼冒金星。 那只手消融在月光中, 空气水波样的?震动起来, 像大雨暴打?的?湖面,交织出复杂的?灵纹符号, 竹林此刻风声大作,喧闹得静夜不?再平静, 这次出来的?不?仅是手了,林德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正主?盼来了。 林德视线模糊, 刀尖捅出的?伤口还在流血, 他扯着?嘴角想笑, 面颊肌肉冻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无奈气若游丝地?说:“你……你来得比我想象要迟。” 迟太多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天纵不?敢算你。”奚存青说:“他只给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林德听了更想笑了,真是该死……他把自己本身?诡测且不?可窥视的?命运给忘了, 凡人何敢去推测神灵的?去向?莫天纵是被奚存青求得没办法才斗胆一试, 绞尽脑汁,没敢直接卜, 而是卜问?“大家伙”境况如何,去了哪里, 卦象显示“大家伙”曾往北边去,距离还不?短。 云海北边是灌阳,永野。 奚存青先查各城镇的?水系,渺然无获后,他把目光投向了这片用以划分永野灌阳边界的?山区,山间散落的?村寨镇子。 奚存青向莫天纵临时学了简单的?卜物?寻人术,每天靠卜占玉牌寻找定向,无头苍蝇似地?找了几日?,很快发觉这样不?行,不?知是他技艺不?精还是怎样,玉牌指示的?方向没有规律可言,前?后矛盾。 奚存青很快推断出,他不?愿“出现”的?话,强靠卜物?寻人的?法子寻不?到他。 奚存青索性停下来休息,气机收敛入定。 夜中忽有所感,再次吊起玉牌卜物?寻人,这次的?指向无比明晰,终于?一举建功。 林德现在模样凄惨,上下一个血人,衣服破烂不?堪,他看着?好像想冲他笑,可笑不?出来,他的?眼睛是翡翠般明亮的?绿色,盈盈猫儿眼一般,他受伤那么?严重,唯独一双眼睛还带着?活泼的?生机。 奚存青盯着?他,咬牙一字一句:“林德,我真想一刀捅死你。” 林德嘴角翘起,闭上眼,意识昏昏沉沉。 奚存青抬起他脖子,一时不?知道怎么?下手,他身?上几乎没剩一块好肉,手指刚碰上肩膀林德就痛苦地?哼出了声,沾了一手的?血。 长痛不?如短痛,奚存青咬牙搂起他双腿,一把抱起来,林德哼哼唧唧的?,像小猫嘶鸣。 气运反噬结束了?应该还没有。 但此刻他不?愿去思考太多,没力气。他听到奚存青踢了一下地?,在地?上挣扎的?二当家再次飞起,生生压断一根粗壮的?青竹,惨叫在寂静的?竹林里回荡。 林德安心睡去。 奚存青默默走到竹林草庐,极其?小心地?把血肉模糊的?林德放在床上。明亮的?灯光下,林德摩擦出的?伤口愈发可怖,血混合着?土粒碎砾,斜插着?植物?枯黄松脆的?碎叶、松针、细小的?褐色种子,奚存青用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镇定下来,手不?再颤抖。先喂服丹药承气吊命,无视林德一声高一声低的?痛呼缓慢而坚定地?清理伤口杂物?,竹床上单薄的?褥子被血浸透。 伤口清理干净后,奚存青在储物?袋里翻找一阵,搬出一块巨石:约是竹床两倍大,表面一层黑色石皮,内里是乳白半透的?美玉,水头极足,温润生光,内里可见白纹交织流转,酷似怒盛的?千瓣莲花。 奚存青把林德转移到莲花玉石上,呼出一口气:还有的?忙呢。 先涂抹生肌药,再饮承气返生汤,后是运气调理,内外兼修,再有莲花玉石滋阴养气,两人头顶蒸腾出袅袅白雾,隐成三花。 林德身?表的?伤口肉眼可见的?生肉复肌,外在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内里亏空的?气血奚存青没办法立刻补足回来,光吃药也不?行,更需要时间。奚存青惊讶的?是气血亏空如此严重,换做平常人早瘦成一把蜡黄皮包的?枯骨,气若游丝了。而林德池塘水枯涸,池塘形状却保持得还行,底子足够扎实。 奚存青记得林德没修过什么?炼体?的?法门?。 只能说不?愧是他,死了一次又活了的?人就是不?一样。 他松开手,林德软趴趴地?躺下,倒在他怀里,仍是双目紧闭,气若游丝,新生的?嫩肌柔薄得像一捻就能破了。 奚存青平静地?为他穿好衣服,拭去玉石表面血迹。林德头发散乱,打?卷缠结,蹭了不?少土砾,奚存青为他梳头,搓去杂物?,松松绑着?垂马尾,他头发比以前?长了些许。 忙活到现在,竹林初露晨曦,被分割成一条条的?阳光映照着?漂浮的?烟尘,薄雾轻弥。奚存青找了块石头坐下,掰折了一根青杆竹,一气剖开两半,慢烘灵火,鲜竹烘出焦香味,一滴滴青黄色的?竹沥水凝露结出,全进了他嘴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早起来收竹片的?李篾匠目睹这一幕,惊骇得无以复加。 发干的?青竹落地?,奚存青说:“吃了你一根竹子,不?要见怪。” 李篾匠张口结舌了半天:“您,您就是仙师朋友吗?” 奚存青半天没接话。 李篾匠站着?,见他没回答,心中惊疑不?定,不?是朋友,难道是追杀上门?的?仇人?那位仙师已经死了?老天爷,他就一本本分分的?篾匠,什么?亏心事都没做过啊!他胆战心惊,只盼奚存青别把怒火撒在他头上。 “是。”奚存青吐了口气,“他是我至交。” 您说话咋还带这么?长的?大喘气呢。李篾匠心情一松,赔笑道:“您早起想吃点?什么??我去给您准备。” “不?用。”奚存青摆手起身?,一步是正常步长,第二步已走出两步距离,第三步次之,人已远,声还在,视野尽头仅依稀见他的?背影,“你忙你的?。” 真是神仙手段啊。李篾匠由衷感叹。 奚存青去找二当家。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二当家受伤极重,踉踉跄跄地?在山路上行走,他半边脸塌下去了一半,眼珠暴突,腹部大片淤青,往日?可轻松走过的?山路此刻变得无比艰险难攀,他觉得问?题出在那一脚上,让他上不?来气儿,更提不?起劲,越走越累,头昏眼花。 忽的?身?后树林飞鸟群起,聒噪不?停,二当家回头看着?鸟群飞起的?方向,一时有些恍惚,下一刻奚存青一步跨到他面前?,扼锁住他脖子顶在树上。 他没用力,五指也没并拢,松松的?握着?,似乎一撞就可以挣开,二当家喘着?气,心里清楚,凭面前?貌若稚童的?人眼中的?杀意,他敢动一下,他就会生生捏碎他的?喉咙。 “为什么??” 二当家说:“他勾引老子喜欢的?女?人,还让她跑了!” “可笑。”奚存青一脸漠然,林德好歹是见过青若绿都不?带震惊的?人,山野的?小家碧玉更不?至于?令他如此。他松开手,二当家贴着?树没骨头似地?滑坐下来:“我缺个人帮忙干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阳光愈发灼热起来:“你干不?干?” 有的?选择吗?二当家吐出口气,半边脸隐隐作痛,疼得他面目扭曲,指指自己塌下去的?半张脸。 奚存青甩下一张薄铁面具:“别吓到小孩子。” 二当家很慢地?拾起面具,露出扭曲又可怖的?笑容,将面具戴在脸上,薄铁冰凉,似乎还带着?饮足沙场的?血气。 奚存青抓着?他肩膀,一步,两步。 风声大作,四步过山。 竹林里充斥着?快活的?鸟叫,鸡啼狗叫一声连着?一声,坪山村升起屡屡炊烟,白汽冒得最旺的?屋子散开窝窝头新鲜出炉的?香味。奚存青再跨出一步,稍许时候,一步回来,竹叶飘摇,他左手拎着?一纸袋窝窝头,鼓鼓胀胀的?,丢到二当家面前?:“吃饭。” 二当家完好的?半张脸满是错愕。 “不?吃饱没力气干活,吃完在这里垒个灶,口子要深一点?。”奚存青摸出一口他常用的?铁锅,“就这么?大。” 二当家喉结涌动,低低说了句明白。奚存青坐下来,拿出本颇厚的?书,又折了根青竹,烘竹沥喝。 村长来了,基本村里年纪稍大有些名望的?都过来了,远处还有大批不?去干活都满怀好奇与激动来看仙人的?。 李篾匠只把仙师朋友到来的?消息告诉了村长,其?他来赶热闹的?是听说了王小郎的?消息:奚存青买王小郎的?窝窝头,王小郎一打?眼,觉得这人好生陌生,头次见到这个人,童颜如玉,气度卓尔非凡,好似富贵公子,不?过钱是真钱,他迷迷糊糊地?装好窝窝头交到奚存青手里,奚存青转身?,一步跨出去就不?见了,吓得他大叫起来,差点?以为是白日?见鬼,等候的?老主?顾激动嚷嚷仙人啊,这是仙人啊!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无心干活,全跑来看仙人风姿了。 但是真要靠近,也不?太敢过于?靠近,远远地?看着?,村长对奚存青行大礼,被奚存青止住:“不?用拜我。” 村长感激涕零:“大人有什么?需要?小的?一定办到!” “不?用麻烦你们?,我一个人够,不?行的?话还有他。”他指指二当家,二当家立刻扭过头去,不?愿让别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知道村长认识他。 村长只来得及看个侧脸,看他戴着?半张铁面具,似乎有些眼熟,按下疑惑不?表,小心地?说了林德之前?对他们?的?许诺:“等我朋友来了,他会给你们?银钱。” “是吗。”奚存青脸抽了抽,一时间竟想笑,为何而笑呢,他又说不?清楚。 “是,他是我至交。” 第0092章 拣木烹食 奚存青巡游山野, 抓了只红腹长羽的野鸡,野鸡扑腾着翅膀大声鸣叫,好像马上要死了一样。奚存青双腿夹住肥肥的野鸡, 掰着鸟嘴硬灌下去一碗花雕, 就?松开手, 野鸡一溜烟扑远了去,嘎嘎鸣叫。 不一会它又飞回来,走路模样颇为神气, 尾羽高翘, 摇摇晃晃,歪着小脑袋看二当家和泥垒石头做炉灶, 好似钦差大臣巡视校验。 石灶模样很粗糙,二当家尽力选了平整规矩的石头?垒砌, 选石头?的时候有些村民?过来帮忙,试探着问仙人是什么来历,他是仙人力士吗?二当家皆是以沉默相对, 那些人看他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 也?就失去了问话的兴趣。 他们多少还是帮了些忙, 村里的石匠主动拿出自己存的石灰,教他调配砂浆和黄黏土的比例, 调配好的泥浆一块块地垒着很牢固,就?是表面有些粗糙。 巡视工程的神气野鸡慢慢倒地, 醉死了过去, 奚存青让二当家的去杀野鸡,自己去山上找木材, 二当家在溪边忙活着杀血去毛,沥尽血水回来。奚存青也?正好找齐了木材, 抬手空砍削平凹凸不平的灶面:“你去歇会吧,剩下的我来。” 二当家现在觉得,虽然奚存青害他破了相,但是真要跟在他身后?做事,似乎也?挺不错的,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奚存青分拣砍伐好的五木:榆枣桑柞槐,仔仔细细按四时顺序码好,掐决做法,灶内生?起五色灵火,很快烹煮得一锅山泉水咕咕冒泡,把野鸡和姜片野葱一并倒进去,盖锅盖煮上一时半刻。 焯水的野鸡打开锅奇香弥漫,撇去浮沫姜葱,冒着热气的野鸡在案板上剁分八件:“吃鸡头?吗?” 二当家猝不及防,环顾四周并无他人,忙道:“不吃。” 这个时候的鸡和普通之法烹饪的野鸡没什么区别,二当家紧紧盯着灶内跃动的五色灵火,咽了咽口水。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奚存青再起锅烧水,这次添入了许多药材,一样样处理后?丢进锅,或掰碎或捣浆或挤汁,搅动搅动,热气弥漫,奇香迸发,即便锅盖扣上,也?挡不住那股香味肆无忌惮地跑出来作?祟,勾引馋虫。 二当家腹中叫嚷得愈发厉害起来,想?着以这位仙人的好脾气,应该会允许自己分得一口汤吧? 五色灵火火势增强,火舌窜出炉灶,舔舐着锅底。 香为细线,钓过来许多小馋虫。循香而来的半大孩子们瞅着那位守在锅边的仙人,咽咽口水,眼神交汇:“去不去?” 奚存青烹煮的药食香遍了整个村子,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是在炼制什么灵丹妙药,各家孩子被自家父母撺掇着去竹林看看,最好能说上话,要是能分得一点东西?,那就?发达啦! 孩子们被赶出家门,推推搡搡推到竹林,又兴奋又畏缩,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竹林草庐传出林德懒懒的声音:“哎……好香啊。” 过了一会:“大哥,大哥你在炖鸡吗?” 奚存青一声不吭。 “大哥你这石头?床睡得我大腿疼啊。” …… “大哥,我起不来。” …… “大哥,我想?晒太?阳。” 奚存青终于站起来,步入草庐,林德躺得像条死狗,指着左边:“那边不是有把轮椅?” 轮椅翻倒了,奚存青扶正,拽起林德一条胳膊扶他起来坐在轮椅上,推他出门。林德嗅嗅,一脸满足:“好香。” “是给我做的啊?” 奚存青:“是。” “是就?是,干嘛摆出这么一副臭脸啊。” 奚存青眼神冷冷地剐了下他,仿佛在说:“你说呢?” 林德干笑:“我说我刚开始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你信吗?” 奚存青冷言冷语冷情:“不信。” 林德唉声叹气。 “我说……说到底我们两个没冤没仇的,你干嘛要计较这个啊?我活下来还不是件好事?” 奚存青看着他说:“你是灾厄信使。” 林德神色认真起来:“我们从未想?过与谁为敌。” “但是我无法认同祂的做法,祂不是神吗?为什么不直接驱散巫云,而要用那种生?机灭绝的方法?我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做祂的祭品。” “没有牺牲哪来的回报?死亡是一时的,他们摆脱了诅咒,这不行?” 两个人的谈话落到别人眼里好似说谜语,牛头?不对马嘴。奚存青长吸了口气:“我现在还评判不了祂的善恶,但我总觉得祂那样做怀着别的目的……也?许今后?祂也?会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去牺牲更多的人,还美名其?曰为众生?着想?——反正结果?一样。祂是我见?过涉世最深的一位‘神’,我觉得祂完全有那个能力,把天下人都看作?可?以牺牲以成就?目的的棋子,不光是牺牲你……到了那时候,你还会信仰祂吗?” 目的确实有,不过是为了吃点“东西?”……牺牲也?是因为除了那个法子没别的路子啊。林德叹道:“我说不动你。” “光靠言语说服不了任何人。而且,就?算我相信你所信仰的是善的,别人信吗?就?凭推动巫云魔王诞生?的手笔,就?足以令一般人视其?为邪神。” 林德无言以对。 白汽飘渺,锅盖弹跳个不停,奚存青在锅上架上一根筷子,白汽跃然涌出,伴随着香味扩散开来,待蒸汽散逸得差不多了,奚存青再揭开盖子,搅动汤肉,咕嘟声不绝于耳。 奚存青低声道:“我是教宗道子,很多事情不能只凭自己一个人的意气决定?。 “我倒很希望你所信仰的神是真的,只要祂是良善,祂在天上怎样我都不关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生?气不仅仅是因为你欺骗我,更恶心被玩弄命运的感觉。你做他的棋子,要死就?死要活就?活,木偶一样牵来牵去,就?凭祂是神,你还心甘情愿?”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林德听着想?捂脸。 天呐……天呐……该怎么说好呢……不能笑,决不能笑!林德满脸痛苦。 搅拌均匀,奚存青重新盖上锅盖,垫着一根筷子:“祂做这么多目的是为什么?你和秘语人有过交谈没有?祂复活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林德死猪不怕开水烫:“不知道,没有,不知道。” 奚存青看上去心很累,那眼神好似在说:“你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笨蛋”。 你才是笨蛋,大笨蛋。 日头?渐上高头?,即便竹林遮阴蔽日,气温也?渐渐上来了,还有大批蚊子,嗡嗡叫着怎么拍也?拍不走。 奚存青心情不好,一挥袖,林起大风,吹得地上竹叶飘起一股脑飞到了远处,连带着蚊子也?没了。 他揭开锅盖,搅动,添入最后?一把佐料:“好了,喝碗汤,想?吃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德心情放松,摇头?晃脑:“鸡翅鸡腿。” 奚存青依言盛了鸡翅和鸡腿,鸡炖得肉烂脱骨,骨头?上搭着薄薄的鸡皮,就?没剩几条肉了。林德嘬了一把骨头?味儿,鸡皮吐掉。鸡汤作?为药食的精华,难以形容的鲜美醇香,更有一股独特的药香糅在里头?,不苦,就?是这个味儿品着让人觉得这鸡汤喝着肯定?大补。林德小抿两口,回味无穷,不自禁一口接一口,真觉这一碗汤神仙不换,啊他已?经是神仙了啊,那没事了。 奚存青筷子轻敲锅沿:“还蹲在那里,腿不麻么?” 听到他这样说,终于有孩子站起来了。是个女孩子,林德还认得她,昨天教过她三道算术题呢,笑眯眯的:“来来来,过来喝汤。” 林德这么说,小女孩勇气大增,小短腿飞奔过来,奚存青舀起一勺汤:“慢点喝,小心烫。” 一下子十七八个孩子都围拢过来,都抢着想?喝,奚存青板起脸呵斥,就?没人敢推搡拥挤了,乖乖排起了队,一人一勺,大多数没细细咂摸出鸡汤的鲜美滋味就?顺溜下肚,回味着舌尖余味,央求着还要喝一口,奚存青板着脸:“一人只许一口。” 林德捧着重新打满的汤碗幸灾乐祸,留神注意到前来讨汤的孩子们中间没看到虎子,环视不远处,也?没看到有谁躲着。 一大口锅的汤很快被瓜分殆尽,二当家自知是盼不上那口汤了,嚼着自己早上剩的窝窝头?,心情和吹过竹林的山风一样苍凉,说到底还是自作?自受,没什么好埋怨的,有因必有果?。 “哎,那个,你过来洗锅。” 二当家抓紧时间咽下窝窝头?:“来了。”拍拍屁股走上前去,锅里汤滤尽了,只剩下野鸡的残骨余皮,还有炖得烂糊糊的药末,沉褐色的软膏状。 林德瞅着他:“咦,你有点眼熟……”他已?经认出他是二当家了,落成这幅模样是意料之中的事,想?叫一下看他反应怎样。 二当家没做出反应,沉默地端起锅离开。 他无颜面对与林德的旧隙。 现在还有比解决仇怨更重要的事。他来到溪边,低头?看看锅里的残羹冷炙:要不要吃? 用五色灵火焙制出来的食物?,显然不能与烟火尘食等同而论,哪怕是残渣,也?是仙家药食的残渣,那人炖汤,显然是为了给朋友补身子。 以后?估计也?分不到什么,想?想?也?是,他差点把人家活活拖杀,对方不杀他已?是心慈手软,怎能还希望人家赐他一口新鲜热乎的汤? 想?太?多了。二当家苦笑着摇头?,拍拍脑袋,洗了洗手,直接抓起余温尚存的残羹大口吞咽,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 只是这自求的屈辱,让他吞咽着,默默流泪。 第0093章 天地浮游 下?午奚存青从蜂巢那掏点蜂蜜, 摘了?些野玫瑰试图做玫瑰糕,遭到了?极其惨烈的失败,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面粉怎么揉都干巴巴的成不了团, 奚存青又是?添水又是?加猪油, 满手面粉,眉头?大皱,林德看着直笑。 最后奚存青放弃了和面粉较劲, 选择直接上笼屉蒸熟, 用油纸隔着防止粉跑掉,蒸的时?候居然蛮香的, 甜蜜的玫瑰味,气味浓烈, 至于成品品相就有些惨不忍睹了。 奚存青先挑了一筷子,平静地说:“能吃。” 林德笑问:“好吃吗?” “你尝尝?” 林德斗胆尝了?下?,味道真的还行, 就是?油了?些, 应该是?猪油放多了?, 而且蒸成粉末不好食用,总有粉末簌簌而下?沾上衣服, 林德很给面子地吃了?两三?口,配水才咽了?下?去?。 这次仍有小孩来讨食吃, 奚存青很大方地让他们?随便拿, 显然因为做得太糟糕,小孩子也?不太喜欢, 不过每人拿了?些许,说回去?给爹娘尝尝。 如此还剩下?大半屉。 “算了?。”奚存青挥手让二当家过来收拾残局, 做玫瑰糕还剩下?点蜂蜜和玫瑰,他泡了?两碗。 月亮慢慢爬上了?竹枝上头?,竹影婆娑,林德打呵欠,听奚存青说:“你欠我钱,我找谁要?” “乔老爷啊。” 奚存青面带嫌弃:“你白吃白喝他家的,一点愧疚感没有?” 林德心下?大安,理直气壮:“是?他自愿的,他愿给我就敢接。” 奚存青道:“你会不会考虑发展他为信徒?” “嗯……可能吧?怎么?,你又要说教啦?” 奚存青确实打算说教说教,他还在考虑,不过仔细想想,在“祂”尚未能定?性善恶的情况下?,妨碍别人信或不信似乎都不是?什么?好选择,记得海边的人都是?信海珠娘娘来着,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去?信一个来历不明的“神”吧。 林德见他长久不语,干脆扯别的:“明天吃什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想好,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兔兔。” 奚存青脸上的嫌弃神色更明显了?些。 林德为自己小小的恶趣味乐不可支:“要叫花鸡一样做法烤出来的兔子。” 奚存青仍是?没说什么?,林德道:“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要恢复多久?” “半个月吧。” “没有快速恢复的法子么??” “想的美,有些事是?急不来的,欲速则不达,你先?安心养好身体。” “那之后呢?” 奚存青看了?他一会,扭过头?,似乎是?根本没想好。月光清冷,林德打哈欠:“我困了?。” 奚存青起身推他回草庐,莲花玉石上铺了?一层褥子,软和了?些,再躺着就舒服多了?,而且玉石自生?凉,温感正好,一点不觉得热。 他做了?一个满是?烤兔肉香味的美梦。 第二天奚存青抓了?一只野兔子,野兔子里肚子塞了?一堆调配的食补草药和调料,表面刷蜜,蒙上荷叶泥巴,焖烘得兔皮紫红,肉质酥烂香浓,太好下?饭了?,一只肥兔大半进了?林德肚子,竹林外的小孩子眼巴巴地看着,馋疯了?。 林德摸着肚皮笑:“别等?啦,回去?吃饭吧。” 孩子们?失望地离开,林德打个饱嗝:“下?午吃什么??” 奚存青啃兔腿,头?也?不抬:“喝粥。” 林德哦了?声:“喝粥容易撒尿。” “我煮稠点。” 奚存青啃干净兔腿,去?溪边洗手洗脸,骤雨似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大帮人气势汹汹奔来,伴随着霹雳般的怒喝:“刘老儿,出来!” 村长就是?刘老儿,他还在家中吃饭,听到这一声炸喝,手一哆嗦差点把饭碗打翻,面无?人色:“是?风胡寨的大当家来了?!”整个人哆嗦起来,“完了?完了?,这下?怎么?办?!” 老太婆怒道:“慌啥子!仙师不是?还在村里吗,二当家那么?大一个壮汉子,照样被仙师抽得找不着北,老老实实当下?人,再来个大当家也?是?送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刘老儿一拍大腿:“哦,是?哦!”顿时?不慌了?,一面派孙子赶紧去?竹林报信,一边前去?会面风胡寨大当家。寻思着虽然仙师瞧不上土匪,可村子的人以后还是?要在山里生?活下?去?,关系不能闹太僵,风胡寨每月要的粮食不算太多,要是?换了?别的寨子,难免伤筋动骨,说不定?还要杀人立威,那是?万万不行的。 不想他颤颤巍巍赶到村口,远远就瞧见了?骑着高头?大马的大当家和溪边的仙师对上了?,简直魂飞魄散,忙呼:“仙师,仙师手下?留情啊!”急急忙忙往前跑。 奚存青扭头?,温声道:“老人家,慢点,不要急。” 大当家面有异色,他骑着马来到他面前时?,奚存青淡然自若,丝毫不慌,再看装束不似山野农民,他以为是?初入江湖的游侠儿,偶然行走至此,停下?交谈几句想问对方师从何派,没想到刘老儿直称他是?“仙师”?不禁起了?好奇心:“你是?修士?” 奚存青点头?:“在下?林青,闲云野鹤,无?拘无?束,没多大本事。” 颤颤巍巍赶来的刘老儿听着哭笑不得:您那叫没多大本事? 大当家扫一眼刘老儿,决定?先?把自己来的目的办了?。他目光一寒:“我二当家的前天来你村子没有?” 刘老儿顿时?支吾起来,向?奚存青看去?,奚存青说:“他想伤我朋友,被我阻止了?,现在在竹林里干活。” 大当家脸色愈沉。 奚存青的意思分明是?二当家在当下?人了?。 他翻身下?马,正欲开口请教请教“林青”本事究竟有几两,不远处刘老儿的孙子领着戴半张铁面具的二当家飞速赶来,声若惊雷:“大当家的!” 大当家不得不暂时?收回杀意,大步迈前,看到二当家面上覆着的铁面不禁愕然:“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二当家微微低头?,摘下?铁面具,很快又戴回去?,一瞬足够大当家看清他现在的样貌,惊愕感更甚。二当家声音低沉:“大当家的,混江湖讲个恩怨分明,我得罪了?人家,又技不如人,做下?人我服气,你不要为我起闹乱子,你打不过。” 大当家面色凝重:“当真如此?” 二当家缓慢点头?。 大当家面色更加复杂,盯着他半张狰狞铁面:“你成了?这样子,受伤不轻,破相不说,日后可能话都说不利索了?。” 岂止于此。二当家好歹是?习过两手三?脚猫功夫的,自己身体什么?状况自己最清楚,近日时?常感到胸口疼痛,哪怕再有留恋之意,也?知自己怕是?活不长了?。 大当家握紧腰间的刀,沉默半晌,猛地回头?:“林游侠,我风胡寨大当家赵兴腾,想向?你讨教一二!” 二当家大惊失色,奚存青笑笑:“我不会武功。” 赵兴腾顿时?哑然,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奚存青又道:“我不会待很久,走之后,你们?二当家想去?哪我都不管。” 二当家猛地单膝下?跪:“愿跟在大人身后,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赵兴腾一时?脑筋转不过来,怒道:“老二!风胡寨对你恩情不小,你就这样对待大哥?” 二当家低头?不答,奚存青淡淡道:“我不需要,你不如去?问问他需不需要。” “他”无?疑指的是?林德,而二当家如何有勇气去?向?他开口请他收留,两条路都走不通,他默默站起来,赵兴腾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下?既丢西瓜又丢芝麻,两头?不讨好,更觉颜面无?光。 赵兴腾冲奚存青一拱手:“既然如此,赵某就不在多留,告辞,后会有期。” 奚存青还礼:“告辞。”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帮土匪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地走了?,刘老儿擦擦额角的汗,犹豫一会,叫住二当家的:“二当家的,留步。” 二当家顿了?一下?,扭头?说:“我现在只是?一个下?人。”闷头?离开。 “这……”刘老儿无?言以对。 耽误那么?久,林德等?啊等?,在轮椅上眯困着了?,张着嘴,口水飞流直下?,奚存青把他头?掰正,嗯嗯哼哼地好像要醒,不愿睁眼,又歪下?去?。 奚存青把他拖起来,放莲花玉石上,林德迷迷糊糊拉着他袖子,含混不清地哼唧:“热。” 奚存青于天地撷来一屡清风。 草庐内微风习习,回转不息,吹干了?林德额头?上湿黏的汗丝。奚存青坐下?来,凝望着小窗外蓝得剔透的琉璃天空,蝉声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风拂动竹林,窸窣的碎响,蝉声衬得世界那么?悠然旷远,仿佛能传到世界的尽头?。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大概就是?如此了?。 这么?静寂的时?刻,奚存青想自己要是?会唱歌或者像青若绿那样会弹琴就好了?,打破这片寂静,被吵醒的林德会怒气冲冲么?? 想打破这份寂静,又想把寂静永久维持下?去?,拢在手心呵如珍宝。 静噪只在他一念之间。 思绪空空,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蜉蝣天地,沧海一粟。 这一入定?,不知神游几许,飘飘渺渺,几乎忘却了?自己为何而来,直到林德午觉梦醒,大舒四肢,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大伸懒腰,神游归魂。奚存青回过神,看林德在玉石上伸懒腰,扭得像条毛毛虫:“醒啦?” 林德双臂上举,看着他神色古怪:“你不会看我睡觉看了?一中午吧?” “没有,我在发呆。” “你还会发呆?这么?好的时?间,怎么?不修炼?” “我突破了?。” 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你突破到什么?境界了??不渡个天劫吗?” 奚存青没说自己突破的是?哪方面。方才的神游天外,对他极有帮助,再来几次,心境感悟一日千里未尝不可,只是?这等?境遇可遇不可求,天知道还会不会碰上。 时?间不够长,他有点可惜。 林德伸足了?懒腰,坐起来打呵欠:“下?午吃什么??” “你脑子里除了?吃什么?能不能装点别的?” “现在我不想想别的,没事问两句嘛。” 奚存青唉了?声:“你定?吧。” “我要吃酸梅汤,带冰的。” “你要求真多。” 奚存青永远是?嘴上嫌弃着实际还会办得妥妥帖帖,下?午最酷热的时?刻,林德撩起裤腿夹着冰块满满的酸梅汤碗舒爽地直吸气,恨不得脱光了?趴玉石床上打滚,不过碍于奚存青在场还是?没那样搞,看奚存青坐得四平八稳,衣衫不乱,不禁好奇道:“大哥,你不热吗?” “不热,心静自然凉。” 林德一爪子拍上去?:“屁的心静自然凉,你身上有风。” 奚存青扭过头?,不去?看林德得意的笑脸,心里的隐忧挥之不去?,他觉得自己没法面对他那样的笑,那么?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笑脸。 怎么?看都不像一位“灾厄信使”。 为什么?偏偏是?你? 第0094章 早生华发 七天变着花样的食补方子, 林德元气恢复得很?快,很?快能自如行走,再七天, 他修炼速度回?复, 枯涸的池塘回满了水, 血气充盈。 按理来说,他身体恢复,可以离开了。 去哪儿呢? “为什么要问我?” “你走过的地方多啊, 你给?我?推荐推荐, 什么地方比较好玩?” “天地万物皆有趣,不存在高下之分。” “那屎和花能一样有趣吗?” 奚存青不恼不怒, 淡淡笑道?:“屎本质是食物残渣,从?土里来回?土里去, 还能养肥地力;花是树用来招蜂引蝶和生?育种子的器官,张扬露外,好似女子赤身奔街, 照样被世人喜爱。不有趣?” 林德托着腮:“好像是噢。”他顿了顿, “还在这待着吗?” “山间避暑挺不错的。” “你一直做饭?” “……”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德眉眼笑得挤一块了, 奚存青叹气:“别笑了,林德, 我?跟你说正事。 “我?决定了,不干涉你现在信仰什么, 但我?不会什么都不做, 我?必须和你约法三?章。 “第一,你必须向?天地发誓结契, 你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永不成各派公敌。 林德的笑意?渐渐没了:“这个?各派公敌怎么判断?要是江湖上?一些?门派要追杀我?, 联合其他门派的宣布我?是公敌,我?就是了?” “范围限定在上?七宗和下三?门,得到十大门派一致认定才算。”奚存青道?,“如果未来有一天,你因为祂的安排即将举世为敌,及时回?头,弃暗投明,这桩天地大誓对你的约束可以说等?于不存在。” 林德不知道?什么天地大誓,但听奚存青的语气,那决不是能轻易糊弄的东西,而是实打实的契约誓言,拿到契约誓言的奚存青给?他套上?了一层宽松的锁。 林德点头:“我?可以答应,第二个?呢?” “第二,你得交予我?一些?血,还有头发。” 血大概率是施咒用的。又是一层保险,林德没怎么犹豫,再次点头。 “第三?……”不知为何,林德看着他紧绷得有些?可笑的神色,让他有了不妙的感觉。 “第三?是什么,婆婆妈妈的,快点说啊。” 奚存青站起来,遮住了半边月光。 林德眯起眼,竹林还是竹林,草庐还是那个?草庐,不过少了二当家的鼾声,少了群起较劲的蝉声,这是哪?这绝不是现实。 很?相似的幻象? 剑尖捅进了他胸口,没有迸出血。 林德错愕地盯着凭空出现的雪亮剑身,一时有些?恍惚:“你真想捅死我?啊?” 他抬头想问奚存青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然而眼前一黑,半边月光一闪而过,奚存青蒙上?他的眼睛,清晰感知到剑尖消失了,好像只是怕他亲眼看到剑锋撤出躯体的血腥一幕。 他的紫府落下了一柄剑,明光璀璨,几?与天齐,剑身隐现山川草木,万灵在内生?息寂灭,酷似一方世界。 遮得“灾厄”都只能看到绵延的触须,“灾厄”本能地动起来,想把这个?东西驱逐出去:“不可!” “我?以我?的道?镇你的道?,从?此以后,你再不能在仙道?一路进到藏海境。” 第三?条竟是没得商量。林德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那你要镇到什么时候?” “要么你杀了我?,要么等?我?飞升。”他轻声道?。 林德大笑起来:“可祂不止我?一个?灾厄信使啊,你镇我?一个?有什么用?再说了,你飞升之后呢?我?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心中凭空生?出恶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飞升了,会带你一起走。”奚存青说这话时带着滔天的自信,令林德不得不信,也许奚存青真有法子把他带到那劳什子上?清仙庭去,换别人可能欣喜若狂,轻轻松松鸡犬升天。而他喜不起来,这不明显是到了天上?还要被他镇个?永世不得翻身吗,顿时急眼了:“你……”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奚存青眸子忽然一缩,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与悲伤:“林德,你……” 我?怎么了?林德摸摸被捅的地方,连个?口子都没有,好像方才的只是一场错觉,除了对应的地方衣服破了道?口子。蝉声回?来了,二当家宛如牛吼的鼾声中掺杂着几?句听不清的梦话,月光清凉,奚存青的手碰上?他的额头,他的指尖在抖:“你头发白了。” 林德抓了一把头发拉到眼前,真有一绺白发,白的那么刺眼。 他抓起脑后的,想看还有没有,被奚存青抓住手腕:“别看了。”他语气强硬起来,“睡觉。” “喂,你讲不讲理?是你镇了我?的道?把我?害成这样子的!我?看下白头发怎么了?怎么了怎……”林德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奚存青一根根地整理他的白发,整齐地一齐削落,总计三?十六根,还有一根短的半白半黑的飘落在地上?,他也拾起来,扎在一起。 还要一瓶血。 做完这些?,他把林德拖回?玉石床上?,月光照得林德苍白的脸愈发惨白,奚存青觉得自己好像是看守亡灵的守陵人。 说着别被所谓的神操纵命运,到头来自己也对他的命运横插了一脚,还是以为苍生?之名…… 做错了吗?或许没做错,万一他走上?歧路了呢? 由此推论,灾厄君王做错了吗? 存疑,并不清楚祂是否真的只有那一个?办法去实现愿望,无从?揣测。奚存青冷静地及时阻断了相关的想法,拍了一下脑袋。 如果那位神真要对林德做什么,有“剑”的存在,他可以第一时间感知到变化,防微杜渐。 既是镇压,也是杀手锏。 没有做错。 不过这次,他真正看着林德睡颜,看了很?久很?久。 斩不断,也不敢斩,只能慢慢理。 月落参横,坪山村的鸡打鸣了。 奚存青坐了一夜,腿僵。站起来,踉跄走了两步,扶着门框,从?杂乱的心思?中抽出精力思?考:今天早上?吃什么? 他还愿意?吃么? 反倒开始愁这个?了,不过他想着,还是熬了小米粥,等?林德醒来。 林德醒来的时候不出意?外地晚,第一时间摸自己额头,草庐里没镜子,他一把把地抓着看,奚存青说:“别找了,我?剪了。” “你剪了干嘛。” “我?要用。” 林德沉默了好大一会:“到饭点了吧?” 喝粥得心不在焉,没什么精气神,奚存青也捧着粥喝,作为下人的二当家一觉醒来这两位的气氛好像变得不太对劲了,好像吵了一架似的,往常早起还会拌嘴互损几?句,往往是林德先挑事儿笑,奚存青神色淡淡的应话,一本正经。今儿早上?两人喝粥,啥话都没说,气氛极其诡异。 二当家看看林德,看看奚存青,满腹狐疑。 奚存青出声:“你看什么?” 二当家胆子大了起来:“您和您的朋友吵架了?” 奚存青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沉默以对,林德呵呵冷笑了声。 果然是吵架了吧!二当家一脸了然。 他们吵架,二当家也没法劝什么,喝完粥,洗碗。洗碗回?来,气氛还是那么诡异僵持,二当家咳嗽了声:“林大人……” 奚存青抬了抬眼皮:“有事?” 二当家道?:“这片山最大的寨子金乌寨寨主的过知命大寿,还要给?女儿办比武招亲,大人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奚存青斜觑着他:“怎么知道?的?” 二当家赔笑:“山上?小弟过来给?我?送点吃的,顺便带来的消息,到时候有名有姓的寨子头目都会去送贺礼,我?大哥派人来问我?能不能去,也问了您,不知您对看武有没有兴趣。” 借花献佛的事儿有机会岂会不做?风胡寨大当家自从?回?寨后一直在琢磨如何结交认识上?奚存青等?人,只是苦于没有理由,恰逢金乌寨的玩比武招亲的路数,灵机一动便派了个?小弟转告二当家消息,想着能不能邀到,到时趁机多聊几?句。 “你是想去招亲,还是看比武?” 二当家道?:“当然是去看比武了,我?不会什么武功,就想过去看看高手的风采。再说了,我?对小竹那是一心一意?!” 奚存青目光转向?林德,终于说了今天第一句:“有没有兴趣?” 林德问:“什么时候?” 二当家精神一振:“后天!” 林德闷了半天:“去就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能看乐子的机会,没必要在这方面置气。 说到底,他和奚存青是两路人,立场不同,选择自然不同,谈不上?对错,就是让林德觉得很?恼火。 要移开那把“剑”他当然能做到,但奚存青肯定会发觉,他还要承担使用力量的气运反噬,他已经尝过一次滋味,不想再作死一次。 此路不通。 难道?要转去学?魔法?林德认真地考虑其可行性,正巧小白那不是有个?老爷爷吗?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林德吐了口气,不免生?出茫然:大道?之路被镇,是否还要继续下去? 藏海之下是融雪境,这一境讲求的是“雪化冰销”,将先前积攒的灵力反哺肉身,滋养经脉七窍,为“容川藏海”打基础。到这一境,修士寿命会大幅度增长?,肉身趋于圆满,更是修习防身体术的好时机。 要不还是继续下去吧,等?到了融雪再想办法,他挠着头,瞥一眼奚存青,他又在发呆,目光聚焦在一片曳动的竹叶上?。 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索性闭嘴。 金乌寨寨主寿宴当天,二当家穿上?小弟送来的新衣裳,还刮了胡子,他比以前壮了些?,五大三?粗,戴半张狰狞的铁面具,愈发显得威武雄壮。 奚存青和林德自然不会在这方面讲究什么,仍是原来的普通装束,奚存青给?林德挎上?了一把剑:“在外称林得水,江湖游侠。” 林德提了提剑,剑柄上?刻着“云出岫”,啧了声:“我?现在能捅死你吗?” 二当家听得心惊肉跳。 奚存青一点没把他赌气式地话往心里去:“你可以试试。” 林德当然没把握一剑捅死他,冷哼着撇过头去。 奚存青回?头看二当家:“咱们骑马去?” 二当家道?:“山上?能走马的路不多,我?大哥只派了我?一匹马……您和您朋友骑?” “金乌寨在哪?” 二当家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尖,离坪山隔着四五座山头,望山跑死马。 奚存青伸手去抓林德胳膊,林德这时候没乱动,任由他牵着,乖乖的。他松了口气,“等?会儿风大,吹得眼睛干,最好闭上?眼。” 迈步,风起。 第0095章 闻沂刀侠 金乌寨的坐落在金乌山山腰, 通往寨子的大路人流如织,骑马乘车的不计其数,徒步行走的江湖人士更不在少数, 如此熙熙攘攘的热闹情况下, 无声无息悄然出现的奚存青和林德二人没引起任何注意。 “好多人啊。”林德终于有了些兴趣, 在热闹的环境下不由?得放松了情绪,充满好奇心地东张西望。 奚存青观察了一会,徒步走来的江湖游侠走过寨门要通报名号, 奉上薄礼才可进入, 其他寨子的头目进寨下马,坐马车的则可长驱直入, 等阶分?明。 奚存青不是备不起薄礼,就是不太想在这方面浪费财物。他去?拉林德胳膊:“林德。” 林德还没?看?够新鲜, 被?奚存青拉着眼前一花,就到了金乌寨内,顺着人流看?到金乌寨主厅“金乌厅”, 远望到一张虎皮大椅高高在上, 厅内摆着众多宴桌, 酒水食物一概摆满,已经有人落座了。 “我们在外?面坐着。”奚存青说, 林德点头。厅内厅外?主次分?明,大寨子头目或贵人入厅内落座, 喽啰闲散江湖人士在厅外?。厅外?中心便?是比武招亲的主场, 边设一偌大红鼓,弥漫着红烧猪肉的香味, 完全满足了林德所有对比武招亲的粗浅认知与想象:边喝酒吃肉边看?台上人对招,兴致来时大吼一声好!好不快哉。 还有, 这次比武招亲的主角,她好看?吗? 林德看?向“金乌厅”上的楼阁,门窗紧闭,顶上正中缀一朵大红绣球,想必到时候金乌寨主便?会拉着招亲女儿在金乌楼二楼现身。 开始上酒了,一罐罐酒坛分?摆上桌,林德跃跃欲试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色浑浊,奚存青说:“不可饮太多,这酒后?劲足,会醉。” 林德翻个白眼:“醉就醉。”赌气地灌下一大口,很快被?烧呛得满面通红。 奚存青默然。 “二位游侠,你们也是来比武招亲的?”一个挎刀的憨厚年轻人挨着奚存青坐下,许是见他面孔稚嫩,看?着像是好说话的人,便?来凑近乎,人虎头虎脑的,一看?便?知是个性?子活泛的人。 奚存青谦道:“我们来瞻仰高手风采的,至于上去?比武万万不敢。” “大兄弟,我看?你气度不凡,像是个练家子啊,怎么?不上去?试试?就算输了,能和高手过两招也不亏,赢了的话,嘿嘿,我听说金乌寨的女儿可是出了名的貌美,堪比再世?西施!” 林德好奇地问:“真的吗?比得上青若绿吗?” 憨厚年轻人挠头:“我没?见过青若绿长什么?样子应该是比不上吧。不过金乌寨的千金那?是真的漂亮,一会你就能见到了,想不想上去?试试?” “不想,我是来看?的。”林德立马摇头说,“你要去??” 年轻人点头,豪气陡生:“大丈夫当以?美人相配,我毛佳作?为闻沂刀侠,前来会会江湖高手!” 他说的声音稍有些大,一些人注目过来,轻声谈笑,毛佳丝毫不感到害燥,一脸热情:“这位兄弟,敢问高姓大名?” “林得水。” “那?这位?” 林德瞅了他一眼,奚存青慢慢吃着炒花生,没?开口的意思,让毛佳有些尴尬,林德代?劳回道:“林青。” “同姓?二位莫非是一家出来的?奇怪了,我在永野并未听说过有姓林的武学世?家。” 林德笑道:“凑巧同姓罢了。” 毛佳噢了声:“原来如此,是我想多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接着便?扯了些有的没?的。毛佳看?着雄心勃勃,对江湖事?迹熟稔得很,林德对江湖不熟,也不知他究竟有几斤几两,向他虚心请教江湖事?,一来二去?,毛佳俨然江湖前辈,话匣子大开,絮絮叨叨给林德说了一大堆江湖顶尖人士的传奇事?迹和风采,讲到慷慨激昂处,捶胸顿足,就差当场给林德演示一番当时高手对战风云变色的场景,说当今江湖上的十大高手,以?武入道,其本领不弱于修士,甚至能打个平手。 林德好奇地问:“既然如此,武道有明确的层次划分?吗?十大高手相当于道门什么?水平?” 说起这个毛佳面色稍显尴尬:“这个……武林世?家各行其是,没?有统一的武境划分?。十大高手是实打实用战绩堆出来呢!排名第一的秋枫雨曾对战过金丹修士而不败。流传最广的划分?是排十大高手榜单的深云榭列出的九品法,十大前三?是一品,下五是二品,末尾二位是三?品。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就去?深云榭打一场,打到什么?品阶的高手就知道是几品了。” 仅仅是对战金丹而不败吗。林德听着感觉不过如此,不过转念一想,习武之人对标的是普通人,秋枫雨听着不厉害,可放在普通武者间那?绝对是大杀四方的存在了。相比之下道门的上限太高,动不动活个上千岁,翻天覆地沧海桑田的,根本没?法比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毛佳又道:“其实道门里以?武入道的也不少,走的是寻常的金丹道,但是途径是练武。这批人是不纳入榜单评选的,说他们是道门的吧,他们是以?武入道的,说他们武功卓绝吧,但是他们使的武功又近似道术,干脆就不纳入评选了。” 林德笑问:“那?赤霄剑门怎么?说?” 毛佳摆手:“赤霄剑门不一样,剑仙古已有之,当然是属于道门一类。” 这概念太朦胧了吧。林德轻轻皱眉,武林一盘散沙,定义不明,含含糊糊,听毛佳的意思,虽然这十大高手很厉害,到底还是局限在普通人的体格上,对战金丹的战绩也要打个大问号。 宴桌渐渐坐满,闹哄哄的,推杯换盏哗笑不已,直到三?声锣响,迅速鸦雀无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金乌楼二楼门窗齐齐敞开,露出金乌寨主和一袭粉衣的千金,台下人再次闹哄起来,毛佳干脆踩在凳子上,眼珠快瞪出来:“看?看?看?!我就说那?位千金美吧!” 身穿玄色底红团福纹大袍的金乌寨主搂着女儿肩膀,满脸喜气:“诸位江湖好汉,王某今日五十大寿,承蒙不弃,受各位祝寿。膝下一女刚刚及笄,寨中无一良配,现开比武招亲,获胜者,我将?女儿许配给他!” 台下一阵恭喜道贺,看?着那?名粉衣女子赞不绝口。虽然身量尚小,可少女五官已经长开,眉眼秀气水灵,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神色绝说不上有多高兴,想挤出一个笑脸又本能地不想笑笑,看?着颇为别扭。 林德与记忆里的小竹面貌比较了下,好像差不多,招亲的少女比小竹皮肤好些,远望都能看?得出富养得吹弹可破,娇嫩欲滴。 擂鼓声声,一人率先上台,向四周抱拳行礼,朗声道:“漳水峰刀客高嘉言,请诸位赐教!” “柔泽道史文宣,前来拜会!” “扶泰剑剑主聂建安,请指教一二!” “鹿门谷门生贺涵,请指教!” 一片报名号的争先恐后?上台,又迫于规矩排队等着上。高嘉言最先对上的是史文宣,一个使刀一个使棍,一声鼓响,刀棍相抵,敲击的却是金石之声,高嘉言的刀砍在史文宣的枣红长棍上连个白印儿都没?起。 史文宣龇牙一笑:“承让。”一根棍子刺扫点戳,迅疾如风,往往上一棍力道残影还未结束,下一棍便?已如狂风暴雨般攻来,气势如虹,台下人大声叫好。林德不懂其中门道,只觉史文宣的棍子挥舞得虎虎生风,攻势猛烈凌厉,确实好看?,看?着连手中的卤鸡腿啃得更香了些。 毛佳瞥着八风不动的“林青”,凑近了问:“林兄,你觉得哪个能赢?” 奚存青平淡开口:“这不明显的吗?” 高嘉言的刀在挡史文宣的凌空一棍下震断两截,叫好声一片,高嘉言苦笑着抱拳:“认输了!”头也不回地下场。 史文宣一甩棍,昂首道:“下一个是谁?” 贺涵抢先聂建安一步上台:“我来试试阁下身手!”使的也是剑。 贺涵看?着与毛佳一般年纪,剑术初成,气力有所不逮,没?一会就被?挑飞了剑,坦然认输了。 “一寸长一寸强,用棍的高手对上剑先天就有优势啊!”毛佳如是感叹着,瞄一眼奚存青,他始终平静,有时候目光游离,似在发呆,好像根本不关心比武之事?。 林德看?得津津有味,史文宣着实厉害,短短两个鸡腿的功夫,他挑赢了三?位,然后?他表示要暂且休息一会再来比武。场子空出来由?另外?二人比斗,刀剑相争,打得十分?热闹。 “大……林青,这台下还有什么?比较厉害的吗?” 奚存青抬了抬眼皮:“有。” “哪?他上来了吗?” “没?。” 毛佳不禁对“林青”多了几分?怀疑,还有没?上台的高手?这家伙一开始老神在在的,莫非就是什么?隐藏的高手在静观其变?可要是高手的话,无故跑到一个山匪寨子看?比武招亲做什么?……正想入非非之际,不想林德转头对自己笑道:“毛兄,你不是要上去?试试身手吗?” “我?啊,我一会就上去?,等我先理个气!”毛佳咳嗽一声,深呼吸了数回,胸口起伏,半天不动。 林德把注意力转回台上,史文宣养足精神力气,上台对连赢七场的对手道:“你可以?做我对手了,不过我史某从不趁人之危,你不如先去?休息一会,过一刻我们再来比斗。” 那?人还礼:“那?赵某却之不恭了。”下台休息。 有史文宣和连赢七场的高手比斗在后?,中间穿插的比斗便?显得无所谓了,打得也没?几个好看?的,喝彩声稀落下去?,毛佳就在这个时候选择上台。拔出自己刀,那?刀看?着就不是什么?好刀,刀刃豁了好几个口子,刀背的铁锈还没?除去?。 哄堂大笑。 毛佳涨红了脸:“笑什么?!这是我家祖传的宝刀!” 对手忍俊不禁:“小兄弟,非是我有意欺辱你,可是你这刀看?着像杀猪刀啊。” 毛佳道:“杀猪刀怎么?了,还不是刀!休要废话,让我来试试你的本事?。在下闻沂刀侠,毛佳!” 第0096章 如你所愿 牛皮吹得震天?响的闻沂刀侠不过两三招便招架不住, 双手发?麻,暴汗如?雨,对方?善意十足地停手:“你这刀确实有些年头了, 回去好好保养开了刃再来吧。” 毛佳大?处下风, 嘴还硬:“我来就是为了好好战上一场的, 不需要谦让,把你的本事全使出来让爷爷见识见识!” 对方?气笑了:“真是一头倔驴!”摇头踏步上前,剑势登时变得急如?骤雨, 霎时华丽好看, 压得毛佳连连后退,最后被对方一脚飞起点在胸口?上, 整个人?倒飞出去,狼狈地滚了好几圈。 “咳咳!”毛佳拄着刀, 抹脸咳嗽,鼻孔缓缓流下二道红,临近的客人?笑道:“行了, 快回去歇着吧!” 毛佳嘿嘿笑着, 袖口?蹭上一片血迹, 踉跄着走回桌,这个时候还不失风度地向这桌宾客拱手:“让各位见笑了啊!” 没多少人?在意他狼狈的失败, 他更像是对奚存青说的。桌上的花生米吃完了,奚存青喝了两口?土鸡汤, 就不再下筷。 重头戏终于来了, 史文宣和连赢七场的高手同时登台,棍对剑, 使?剑的高手显然与?之前的剑客不同,青衫布鞋玉冠, 大?写的风流倜傥,本事也是一流。两相?对阵,水平和观赏程度大?大?上升,众人?喝彩连连。 林德喝酒吃肉,醺醺然忘乎所以,也跟着众人?瞎叫嚷叫好,台上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的两人?身影愈发?模糊起来,重影交错,晕晕乎乎。 青衫剑客终于寻到?机会,骤然发?力拔地而起点在史文宣棍上,一剑下落,正指史文宣鼻尖。 “好!”哗然的一阵叫好,这场比武招亲算是暂时落下帷幕了,击鼓的小厮再次敲鼓,“还有谁要上台比武吗?” “还有我。” 台下不紧不慢地步出一人?,那人?外貌平凡,也是背负长剑,外表看不出如?何。毛佳面有讶色,还真被“林青”说中了,选在最后时刻出来比武,明显是信心十足,不夺胜不罢休的主子啊!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青山剑客风度翩翩,拱手:“请!” 打擂者身形一晃,眨眼就到?了剑客身前,剑未出,手刀已搁在剑客脖子上,笑道:“我赢了!” 顿时哗然:“是武修?”“应该是吧……”“这……这不太?不公平了?” 林德醉得朦朦胧胧,还没看清楚呢,青衫剑客就被拎下台了,顿时懵了:“啥啊?发?生了啥啊?” 他口?无遮拦,说的声音大?了些,附近的宾客忍不住侧目而视:“是输啦!” 林德后劲上来,醉糊涂了:“怎么输啦?” “就……就这么输了呗!”其?他客人?哪说得出个所以然,打擂者纯靠速度上的碾压就胜的,没任何花里胡哨,有什么可说道的? 林德猛地一扭头:“大?哥,你能打赢他不?” 安安静静的奚存青一下子成了众人?注视的焦点,奚存青干脆利落地认怂:“不能。” 林德瞪大?眼睛:“放屁,你明明是……呜呜呜!”嘴巴一下子被捂住了,奚存青表情很淡定,“他醉糊涂了。”任由林德使?劲捶打胳膊,丝毫不动。 众人?讪讪地不好说什么,新任擂主却主动走过来,客气地说:“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可有兴趣指教一二?” “江湖普通游侠而已,这位是我至交,醉糊涂了爱说瞎话,万望见谅。”奚存青微微低头,一脸歉意。 至于林德仍旧被他捂着嘴胡乱挣扎,等到?擂主被奚存青寥寥数语捧哄得心满意足离开,才松手,哇地吐了他一袖子。 “叫你少喝酒。”奚存青皱着眉,把袖子抖开,翻覆间秽物悄然不见。 林德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弯腰吐了个稀里哗啦。 吐完林德红彤彤的脸色淡了些,仍双目迷茫游离,不知今夕何夕。奚存青拍着他的背顺气,“好了没?” 林德啐了口?唾沫:“不好!” 突兀上台一举夺魁的武修被请进金乌厅内。外厅的人?议论纷纷,都觉得这场比武招亲凭空生事,一下子变得好没意思,好比吃一段甘蔗嚼得正香,突然甘蔗被夺,硬被塞了一嘴冬瓜,索然无味,难以下咽。埋怨武修干嘛要吃饱了没事干和普通武者打架,深云榭不把武修纳入榜单评定果然是有理由的,真要打起来有个鸡毛看头,只有被碾压的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德缓过神来,嘟嘟囔囔:“没意思,没意思!” 奚存青搀着他:“回去炖粥喝。” 林德气呼呼的:“不喝你的粥。” 奚存青没半分不满:“好,我让二当家的给你炖。” 林德说他炖的也不行!奚存青道:“那我们上村长家喝粥去。” 说来说去,还是要喝粥。林德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还很高兴地答应了,奚存青搀着他走出金乌寨,林德干呕着走走停停,走着走着坐地上不愿起来了,非要躺地上不可。 毛佳追出来,站在远处犹犹豫豫,不敢上前。奚存青蹲下来,轻声道:“别躺这,地上脏。” 林德表情很忧伤:“我大?道被你镇了,心已经死了,你召道雷噼死我得了。” “别说胡话,我不会噼死你,快起来。” “你明明就想一刀捅死我的。” “我当时是在说气话。” “说气话说真话你还不是捅了!” 奚存青无言以对,毛佳大?着胆子走上前:“二位……” 毛佳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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