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事都能逢凶化吉,遇难不成灾。不过为了少招惹些麻烦,你上路后还是离旁人远些,身份越贵重的人,你越要离得远……” 苏积玉听得眼皮直跳,忍不住拉住了苏妙漪,“妙漪,不然你别去了,爹替你跑这一趟吧?” 苏妙漪抽出自己的手,瞪了江淼一眼,“她装神弄鬼吓唬我呢,这你也信。” 雇的马车已经停在了知微堂门口,苏妙漪不再和他们多费口舌,干净利落地出门上了车。 马车驶出临安城时,恰好有人在城门口闹事,于是苏妙漪的车马便被拦在一旁,耽搁了一会儿。 马车里坐着有些闷,苏妙漪掀开车帘透气,恰好看见一辆繁贵富丽的马车也被城门守卫引到了这里,与她的马车并排停在一处。 这架马车比她的高出不少,车驾用的是金丝楠木,车盖是巍峨阔气的翘角飞檐,四周挂着名贵的绸缎帐幔,车门前还悬着两盏竹雕灯笼…… 浮夸。 苏妙漪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也不知又是临安城的哪家豪门纨绔在出游了…… 苏妙漪默默地往后撤了撤身子,刚要放下车帘,却见隔壁那辆马车里竟也探出一只手来。 那是男人的手,五指指节分明,手掌修长如玉,骨肉匀称,却又隐隐藏着蓬勃有力的青色纹路。 苏妙漪动作顿住,不错眼地盯着那只好看的手,细细赏鉴了一番。 手如此好看,人定然也生得不差 。 苏妙漪的心湖波动一瞬,生出搭讪的心思。然而刚一启唇,还未出声,那只手已经挑开了车帘。一张再熟悉不过的清隽面容映入眼底。 容玠?! 苏妙漪眸光一颤,蓦地缩回手,那竹帘哐当一声砸下来,直接拍在了她的脸上。 “嘶。” 鼻梁上挨了一下,苏妙漪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鼻子硬生生将骂人的话都咽了回去。 “苏妙漪?” 外头传来容玠的嗓音,无波无澜。 ……晦气! 反应了一会儿,苏妙漪才意识到,好端端的,她又不是出逃的囚犯,见了容玠有什么好怕的?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重新掀开车帘,假惺惺地笑,“这么巧啊义兄。” 容玠好整以暇地侧眼看她,“是很巧,巧到把你都吓着了。” “怎么会?我方才是手抖,没扶稳车帘……” “不是因为拐走了我身边的女使,心虚使然?” “……” “我不清楚你到底怂恿了青云什么,可她突然自请离开容府,一定有你的手笔。” 容玠垂眼,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窗沿,“诳走我的女使,将她当成和醉江月合作的筹码……苏妙漪,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苏妙漪攥着车帘的手微微收紧。 当初劝青云离开容府,她的确存了私心。可这也是在看见那碗蟹酿橙之后才坚定的想法。 梨汁不是她摁着青云的手掺进去的,就算她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就算她能替青云遮掩一次,可之后呢? 有一就有二,有二必有三…… 没有付出代价的恶,只会积小致巨。 苏妙漪不愿意看见像青云这样的女子,在妒忌心里变得面目全非。 如此想着,她心中有了底气。 “若是我不诳走青云,你又打算如何安置她呢?” 苏妙漪抬眼,直勾勾地对上了容玠的视线,“容玠,你根本什么都给不了她。” 也不想给。 苏妙漪不客气地收回手,任由那竹帘又一次落下来,在窗沿上敲出一声脆响。 容玠的视线被阻隔在外,苏妙漪摇着扇靠回车壁。 蟹酿橙的事,她才不会告诉容玠。 总之苏妙漪在他心里,已经是无恶不作,再添一桩罪行也无所谓。 “苏老板,我们要出发了。” 城门口的烂摊子终于收拾完毕,车夫跳上马车,转头说了一声、 苏妙漪和容玠的马车纷纷驶动,一前一后地出了临安城。 马车驶上官道时,苏妙漪忽然想起江淼说的话——离身份贵重的人越远越好。 ……容玠这个灾星! 苏妙漪右眼皮跳了一下,忍不住掀开车帘,吩咐车夫,“离后面那辆车越远越好。” “得嘞。” 绩县在娄县和临安之间,此前苏妙漪举家搬去临安时也走过这条路,只是没在绩县停留。 因车夫铆足劲赶车的缘故,太阳还未落山,他们便已经到了绩县,在落脚的客栈门口停下。 苏妙漪扶着几乎快要被颠散架的腰,咬着牙从马车上走下来,“你也是老车夫了,这一路究竟是赶车,还是给我上刑?” 车夫无辜地,“苏老板,不是你让我离后面那辆车越远越好吗?人家那马那车,都比我们好太多,我们这破车想甩开他们,可不就得拼了命的往前赶,自然会颠簸些……” 苏妙漪正揉着腰,闻言气得手都哆嗦了一下,咬牙道,“那你就不能让他们走前面,把我们甩开吗?” 车夫一愣,挠挠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 天色尚早,苏妙漪在客栈住下后,只休息了片刻,待腰酸稍微缓解些后,就打起精神出了门。 “叶氏墨庄?” 客栈老板听她一问,有些诧异,“娘子若想寻好墨,该去歙县才是,怎么会特意来我们绩县?况且这叶氏墨庄……不然我还是给娘子介绍几家别的墨庄吧。” 见他欲言又止,苏妙漪挑挑眉,“叶氏墨庄是有什么不妥么?” 客栈老板是个热心肠的,当即将账簿一合,与苏妙漪细细分说起来,“其实这叶氏祖辈也是从歙县流落过来的,早些年还算有名气,可自从他家出了个不肖子孙,尽琢磨些古怪玩意。什么写在纸上就能消失的墨啊,有奇香的墨啊……听着挺唬人,但也没一个成功的,后来他们叶氏墨庄就再无人问津了。” 苏妙漪静静地听了片刻,才笑道,“他若不琢磨这些古怪玩意,我也不必赶这么远的路来寻他呢。” 走出客栈,苏妙漪忽然瞥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不远处。金丝楠木、翘角飞檐,还有熟悉的两盏竹雕灯笼…… 苏妙漪眼皮一跳,只觉得自己的腰又开始隐隐作痛。 得,就这样还是没把人甩开。 看来容玠竟是也在绩县落了脚,还和她住进了同一家客栈。 正事要紧,苏妙漪没再折腾什么,只是皱皱眉,转身离开。 绩县地方不大,在客栈老板的指点下,苏妙漪很快便寻到了叶氏墨庄。 果然如他所说,这墨庄已经没落了,四处看不见人影,就连院子里的东西都堆得乱七八糟,唯有一株桂花树,倒是生得郁郁葱葱。 “叶老板?叶老板!” 苏妙漪试探地唤了几声。 一个中年男人拎着酒坛,一瘸一拐地从屋子里走出来,还未开口先打了个酒嗝,“……干什么?” 见他如此形状,苏妙漪有些迟疑,“我是临安城知微堂的东家,我想来买墨。” 叶老板随手给苏妙漪指了个方向,“进去自己挑,挑好了出来结账。” “……” 苏妙漪还未见过这么做生意的,但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那屋子里绕了一圈。 一堆墨碇就摊在桌上,苏妙漪将它们一一拿起来闻了闻,便皱皱眉,转身又出去找那位叶老板。 “我想买的不是这些墨。” “那你还想要什么?” “听说一年前,叶氏墨庄出了一款墨,闻起来不是墨香,而是花香。” 叶老板一愣,终于正眼看向苏妙漪,只是表情却有些诡异,“……跟我来。” 一块做工简陋、甚至未曾描金填色的墨碇被递到了苏妙漪眼前。 苏妙漪接过来细细打量,成色不够细腻、光泽度也一般,可是…… 嗅到那股甚至压过墨味的桂花香,她眸色骤亮。 “就是它了……叶老板,墨庄里还有多少这样的墨,我全要了!” 叶老板默然片刻,摇摇头,将这墨碇从苏妙漪手里抽了回来,“就这一锭,再没有更多了。” 苏妙漪愣了愣,“那我先买下这一锭。剩下的付定金,你尽快帮我制墨,可好?” 叶老板长叹了口气,转身走出门,直接在台阶上席地而坐,无言地掂着墨碇。 苏妙漪不解,也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叶老板?” “……这位娘子,我实话告诉你,不是我不想制这种墨,而是原料难寻,必须得要哀岷山上的一株草药。” 闻言,苏妙漪又看见了希望,“什么草药?我去采便是!” 叶老板嗤笑一声,打量苏妙漪,“你?你可知那哀岷山如今已是鳝尾帮的地盘!鳝尾帮那群人穷凶极恶,你以为我这叶氏墨庄为何越来越不景气?我家祖传的制墨技艺依赖各种草药。当初我祖父就是看中哀岷山上的药材,才来了这绩县。谁曾想……” 苏妙漪愣住,“难道这药材只有哀岷山才有,就不能从别处买么?” “若是做普通的墨,所需药材倒是能从别的地方采买,可桂花墨不同。能压制墨香的那株药材,我暂时还未在其他地方寻到。” 苏妙漪咬牙,欲言又止,“我听说鳝尾帮昼伏夜出,若是趁着天亮时悄悄上一次哀岷山……” “你手中这块桂花墨,就是当初我不听劝,非要去哀岷山换来的。那次上哀岷山,我差点就死在鳝尾帮的刀下,最后摔断一条腿才苟活下来。” 叶老板苦笑,拍拍自己的跛腿,“如今,我可不想再为了制墨,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 天色将晚,苏妙漪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叶氏墨庄。 她还是买下了那块带着桂花香的墨碇,一路往客栈的方向走,一路思忖。 叶老板不愿为了制墨搭上一条性命,她自然也是如此。可叫她就这样放弃,空着手回临安,她又有些不甘心。 哀岷山、药材、桂花墨……鳝尾帮,又是鳝尾帮! 苏妙漪恨得有些牙痒。 她还记得,当初他们一家去临安,苏积玉也是差点被鳝尾帮的匪徒杀了灭口,若非有容玠那枚玉坠,若非那枚玉坠掉出来,叫鳝尾帮投鼠忌器…… 苏妙漪蓦地顿住步伐,眼里倏然闪过一丝光亮。 她转头,看向停在客栈前院的那辆马车,唇角缓缓扬起。 *** “咚咚咚——” 天色刚蒙蒙亮,遮云就慌慌张张地往客栈楼上跑。 冲到容玠屋外,他也顾不得主子是不是还在休息,便急促地抬手拍门。 听得一声“进”,遮云推门而入。 “公子,不好了!咱们的马车,咱们的马车被人盗走了……” 纱帐被掀开,容玠坐起身。他一身玄黑寝衣、长发披垂,可面上却没有丁点睡意,倒似是彻夜未眠的情状。 “慌什么?” 容玠揉了揉眉心,嗓音沉沉,“追回来便是。” “盗走马车的不是旁人……是苏娘子!” 容玠动作一顿,蹙眉看过来。 遮云连忙将一封留书递过来,容玠抬手接过,展开,只见上头果然是苏妙漪的字迹。 「借马车一用,天亮之时物归原主。」 遮云又道,“公子,方才我已叫人勘察过。苏娘子带人驾着马车,不是往别处去,而是去了哀岷山!” 容玠眸光微缩,眼底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 天光昏昧,阴云密布。山道上空无一人,唯有一辆巍峨阔气、悬垂绸缎的马车正朝山头疾驰而去。 马车内,苏妙漪端坐在正中央,盯着四周的陈设布置各种打量,暗自腹诽。 这哪里是马车,简直就是间移动的屋子。铺着玄色坐褥的软榻、呈放着白瓷茶盏和青玉花瓶的洋漆描金小几,还有小几边源源不断往外飘着白雾的冰鉴。 容玠出行如此奢靡,也难怪当初进京赶考会遇到山匪劫道。只是都被劫了一次了,竟还如此不长记性? 苏妙漪挑挑眉,还未来得及细想,却被身边的叶老板出声打断。 “你当真有把握?” 叶老板望着这奢华的马车,更加心惊胆战,“如此富丽的马车,便是外头镶嵌的珠玉撬下来,都能换得不少银钱。鳝尾帮能不眼馋?” “纵使是穷凶极恶之徒,也知道有些钱财不能劫取,有些贵人招惹不得。” 说着,苏妙漪从软榻旁的格子里摸出一块容氏令牌,递给叶老板看。 这是她昨夜偷偷溜进马车里翻找时发现的。否则光凭一辆这样的马车,她也没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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