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了生命危险。 见破军没有大碍,郝文明对黄然的怨气消了几分,他捡起来一个地雷,斜着眼对黄然说道:“你不说点什么吗?连这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了。这辈子你豁出去不算,还把下辈子也搭上了。不是我说,黄然,拼命不是你的风格啊。”说到这里,郝文明顿了一下,眼睛也眯缝了起来,接着说道,“黄然,你说句实话,阮六郎的见闻到底是不是原版的?不会是你还留下了几页不让我看吧?” 黄然坐在地面上,他这时也缓了过来,虽然看去来还是有些狼狈,但是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招牌一样的笑容。黄然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反而显得更加狼狈,他叹了口气,说道:“郝主任,用不用我发个誓什么的?现在这样的情况,能不能出去都是两说,再藏着掖着就是把我自己埋这里了。”他这几句刚说完,刚才破军受伤的地方传来了一阵狼嚎。这嚎声时叫时停,能听得出来那只白狼就在地雷爆炸的地方来回徘徊,看样子它是被飘散在那片区域中的佛灰挡住了。虽然心有不甘,但白狼还是无法穿越那片佛灰粉尘的区域。 我们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狼啸的方向,孙胖子看着那一大片粉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扭过脸来,向黄然问道:“我说老黄,你这地雷是怎么使的?爆出来这一大片佛灰,还能让那只癞皮狗又跑了,你不是故意放水吧?” 听了孙胖子的话,黄然的眼睛突然直了。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也没有回答孙胖子的问题,就见他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三步两步走到发现张支言时,旁边地雷爆炸的位置,跪在地上,伸手在弹坑中扒拉起来。不过在里面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最后就连郝文明都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黄然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继续寻找着什么。我们几个人(除了蒙棋祺照料两个伤员之外)都站在黄然身后,看着他凭两只肉掌在地上抓来挖去,然后将手里的泥土和佛灰仔细分辨一番,又换了个位置继续相同的动作。一番操作下来,他几乎将爆炸产生的坑洞又扩大了一倍。 就在我和孙胖子已经看厌的时候,黄然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他两根指头捏着一个黄澄澄的弹头,低声吼了一句:“还真是这样!” 我和郝文明都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孙胖子已经看出名堂:“有人暗算你们?”黄然有点诧异地看了看孙胖子,看来是被孙胖子说中了。看黄然脸上的表情,要不是孙胖子一直和我们在一起,黄然一准以为暗算他的就是孙胖子。 黄然讲了刚才伏击白狼失败的经过,他看到蒙棋祺打出的信号弹之后,就带着张支言和破军两人向这边赶。他并没有直接冲上来援助我们,黄然的计划是先在这里挖坑埋地雷,这些地雷都加了双向引爆装置,就算尹白没有踩踏到地雷的起爆点,也可以由黄然手中的无线控制器引爆,然后让破军上去将尹白引到这里,准备用佛灰迎接尹白。 本来这个计划除了破军危险点以外,还算是可行。没想到他们的动作慢了一点。地雷刚刚埋好,还没等破军上去,白狼已经追着黑猫跑了下来。当下他们马上散开,就在白狼冲到预定地点之前,几个地雷竟然突然无故爆炸了,距离地雷最近的张支言被爆炸的气浪直接震晕;黄然和破军命好,侥幸逃过了一劫。当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面对无故自爆的地雷和满天的佛灰时,黄然和破军有点不知所措,当他两人跑出来之后,遇到了同样慌不择路的白狼。 白狼的速度太快,四溅的弹片伴着佛灰,划伤了它脖子下的一撮皮毛,然后就是漫天的佛灰弥漫开来。白狼强忍着佛灰带来的痛苦,冲过了这一片佛灰弥漫的区域,遇上了黄然和破军两人,随后这两人一狼,开始了另一场追逐的游戏。 刚才命都差点保不住,黄然也没有多想地雷为什么会无故自爆。现在经孙胖子这么一提醒,他才反应过来地雷自爆的事,在爆炸的范围里还真找到了地雷自爆的原因。 说完,黄然看了看郝主任,随后将弹头扔给了他,说道:“这个妖冢里面还有另外一伙人!”郝文明将弹头放在手中看了看,是比较特殊的全钢步枪弹头,这种弹头一般是为穿甲弹特制的,难怪它打穿地雷之后,还能钻进地下那么深。 郝主任皱着眉头看了看手上的弹头,又看了看黄然,他没有在黄然的这几句话里找出毛病,算是很难得地相信了一次黄然。郝主任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对黄然说道:“没想到我能和你拴在一条绳上面。不是我说,那个人一直跟在我们后面,起码他知道进来的路怎么走。黄然,这本阮六郎的见闻,还有谁看过?” 黄然盯着郝主任的眼睛,突然有些失神地笑了一声:“郝主任,要是你,会把那种东西随便给别人看吗?除非……”黄然突然顿住,他的眼神一顿紧缩,说道,“有一个死了的朋友复活了,藏了半天了,你还不出来吗!”最后一句话,黄然几乎是从口里喷出来的。 就在黄然说话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一阵没来由地恍惚,就觉得脑后冒出一丝凉风,身后有一种巨大的压力瞬间涌现了出来,压抑得我有点上不来气。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我一个人,我们这几个人几乎同时都转头向后看去。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晃晃悠悠从温泉的方向走了下来,已经到了我们身后不足百米的地方。 这个人的身材矮小,身上披着一件斗篷。他低着头,整个头部都陷在斗篷的帽子里面,看不清他的相貌。这人一路走过来我们这些人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要不是现在他不再隐藏自己的气息,恐怕这人就算到了我们身边,也没有人发现得了。 黄然看到这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皱着眉头看向来人,好像来的这个人和他说的不是同一个人。这个人继续向我们走过来,距离我们十来米远时,他停住了脚步,抬头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迎着他的目光,我看清了这人的相貌。没看见还好点,等看清这人的长相之后,我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 这人已经看不出来岁数了,他满脸的皱纹就像干透了的橘子皮一样,只要稍微做一点表情,脸上一些风干的皮屑就簌簌地向下掉。他的眉毛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眼窝下面是一双浑浊发黄的眼球。他看人不转脖子,只是眼珠在眼眶里来回乱转。和他对视了一眼,我心里直发毛,不由自主地将目光从他脸上挪开。好在他的注意力也不我的身上,只在我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就转到了黄然的身上。 “呵呵……”这个人突然笑了起来,不过听起来更像是猫头鹰在叫。黄然看着他,也跟着冷笑了一声,他好像看出了门道,之前他那种疑惑的眼神随着这声冷笑荡然无存。冷笑之后,黄然说出来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叫你阮良好呢?还是阮六郎好呢?” “呵呵……”这个人也笑了一声,将斗篷上的帽子放了下去,将整个脑袋都露了出来。他头发已经秃得差不多了,露出来头顶的九个戒疤。随后将斗篷脱掉,露出来里面一身绿色的军装,虽然这身军装松松垮垮的,穿在他的身上极端地不合身,但我还是认得出来这正是阮良掉进温泉里时,身上穿的那一套。 看到戒疤之后,黄然的脸上笑意更盛,说道:“传说阮六郎四入佛门,又四次还俗,现在看好像是应了这种说法。”这人的笑容减了几分,摇了摇头说道:“错了错了,我出世六次,重新入世六次。不怕你笑话,我心里贪念太重,就算最后做到了宝音寺的住持僧,也还是抵御不了这花花世界的诱惑。唉……”他说完之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黄然笑了一下,说道:“花花世界的诱惑?是坟地里棺材香的诱惑吧?”阮六郎没有说话,竟然默认了。 黄然说他是阮六郎的时候,我们民调局的三个人都惊呆了。等他感叹完,郝文明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阮良,还是那个阮六郎?”这人将目光转向了郝文明,淡淡地说道:“阮良也罢,阮六郎也罢,无非都是一副皮囊而已。我俗家姓阮排行在六,没有大号,从小到大就一直六郎六郎地叫着。后来家人把我送进了庙里做火工,阮良这个名字还是庙里的和尚给起的。” 虽然他本人已经承认了,但我还是不敢相信这人就是阮良,他现在这样子和阮良的反差也太大了。没等我问他,孙胖子先说道:“你先别客气,不是我说,你刚才还油光水滑的,现在这是怎么了?不是进了滢泉的后遗症吧?”“你说的是这副样子吗?”阮六郎向孙胖子走了一步,就在他右脚跨出去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一张褶子脸突然变得光滑平整,脸上的肌肉也出现了变化,原本还凹陷松弛的部位也变得饱满有弹性,一双眼睛充满了精光,头顶上茂密的头发将里面的戒疤挡得严严实实,身形也变得高大了很多。这副样子,不是阮良还能是谁? 这种奇异的景象在他左脚跟上的时候,突然间消失了。眼前这个人又变成满脸皱纹、老朽不堪的样子。眼前这个“阮良”扶着一块钟乳石,接连喘了几口粗气,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好像刚才一瞬间的返老还童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只是一瞬间就像要了他老命一样。那么之前他连续保持那么长时间年轻的容貌,是怎么做到的? 除了我和孙胖子之外,郝文明只是冷眼看着,他对阮良刚才的变化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黄然则拍了拍手,说道:“我还以为会这种错位术的人早就死绝了,没想到还有人能施展出来。”阮良这口气缓匀之后,看了黄然一眼,慢慢地说道:“要是后退四十年,你说得也差不多,我这是四十年前在贾士芳的墓里找到的。说来可笑,我当时还以为找到了长生不老的法门,没想到终究还是昙花一现。” 阮六郎说话的时候,黄然先是和郝文明对视了一眼。黄然的嘴唇动了动,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看着阮六郎的方向。之后他半低着头,好像正在竖着耳朵听阮六郎的这一段经历。 等阮六郎说完,黄然向前走了一步,说道:“我在刘处玄的墓里看到你写的见闻的时候,还有点不明白,你写见闻我能理解,但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把你写的见闻放回刘处玄的墓里,你想留给谁看?刘处玄的魂魄几百年前就轮回了,那就只剩下我们这些跟你一样进入墓穴的人了,还以为你这是好心关照后辈。而且你一共写了十几篇见闻,别的见闻都是蜻蜓点水意思一下,只有这里的妖冢写得这么详细,就像是想拉我们进来一样。不过我当时以为你早就死了,就没有多想。没想到盗墓的也能活到你这么大的岁数,真是异数了。我打听了一下,你今年有九十了吧?” 黄然边说边继续朝阮六郎连续走了几步。阮六郎看着他向自己越走越近,突然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是站那儿吧,别以为刚才在脚底下粘了一道定身符,就能制住我了。不怕告诉你们,你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里。还有,你是白痴吗?看看我脚下有影子吗?”他说得倒是没错,妖冢里面几乎没有任何光亮,也就是我们这些不是普通视力的人才能看清楚周围的景物。说着,阮六郎指着黄然的背包又是一声冷笑,继续说道:“你说以为我早就死了,不见得吧?你的背包里好像还有一样针对我的东西,拿出来吧,顺便试试好不好用。” 阮六郎这几句话说完,黄然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突然大喊了一声:“动手!”同时他快速地向阮六郎的位置冲了过去。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啪”的一声,一颗红色信号弹斜着打在阮六郎身后的空中,然后按照抛物线徐徐向下坠落。发射信号弹的竟然是郝文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张支言昏倒的地方,几乎在黄然喊出动手的同时,郝主任飞快地从张支言的背包里掏出了一把信号枪,朝阮六郎身后打了出去。话又说回来,郝文明什么时候和黄然这么默契了? 在信号弹的映照下,阮六郎脚下出现了一道人影。随着信号弹的落下,这道人影变得越来越长。黄然没有几步就踩到了阮六郎的影子上,顿时,阮六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我们之前被定格一样。踩到阮六郎影子的同时,黄然已经将背包横在身前,伸手在里面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朝阮六郎脚下用力摔了下去。 小玻璃瓶没有任何悬念被摔得粉碎,里面溅出来好像是油脂一样的液体。液体接触到空气之后,竟然就像沸腾了一样,开始从内部冒出无数密集的气泡。也就是在十几秒钟的时间内,这摊液体竟然完全汽化,变成一缕缕白色的气体,这些白色气体像是被阮六郎身上的某种东西所吸引,顺着他身上的毛孔,渗进了阮六郎的体内。 最后一缕白色的气体渗进阮六郎的身体之后,信号弹熄灭,眼前又是一片黑暗。阮六郎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黄然反而后退了几步,向郝文明的方向靠拢。但是郝主任好像并不欢迎他过来:“你先站住,把你脚上的鞋垫脱了。” 第138章 还没等黄然说话,雕塑一样的阮六郎突然动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张嘴喷出来一口如同墨汁一样的液体。黄然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迅速地向后连退了几步,郝文明同时也向后退去,始终和黄然保持二十多米的距离。阮六郎一口墨汁吐完,看向黄然的眼神有些发直,紧接着第二口墨汁又喷了出来,然后是第三口、第四口、第……直到最后再吐出来的变成了殷红的鲜血,他才停了下来。 黄然回头看了郝文明一眼,两人脸上都是一种不敢相信的表情。事后我才知道,黄然摔碎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的是一种特殊的尸虫所炼制的油脂,这种尸虫以死人的尸气和死气为食,用它们炼化的精油,见风即化,化成的气体还有遇尸气、死气同化的特性,它能将尸气及死气转化成另一种类似硫酸的腐蚀性剧毒。制作这种尸虫油脂是专门用来对付像阮六郎之类的大盗墓贼的,一般是将尸虫油脂封存在一个极薄的瓷瓶内,再将这样的瓷瓶安置在棺材盖下面一个联动机关里,只要盗墓贼推动棺材盖,小瓷瓶就会被推动压碎,里面的尸虫油脂见风而化,钻进盗墓贼的身体里,转化为死气和尸气,让盗墓贼肠穿肚烂死在当场。不过这种尸虫油脂的副作用也很明显(对墓穴主人的尸身也会造成不小的伤害),因此,这种对付盗墓贼的方法慢慢销声匿迹。 像阮六郎这样层次的盗墓贼,体内都会积存大量的尸气和死气,这样的人一般都无法活过五十岁,而且死时极其痛苦。像阮六郎这样的异数,恐怕几百年以来,也没有第二个了。当初黄然见到他时,就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对了。但他也没有想到九十岁上下的阮六郎竟然还活着,黄然一直怀疑会不会是阮六郎的徒子徒孙利用阮六郎的见闻搞的鬼。他藏了个心眼,偷偷藏了一瓶尸虫油脂以防万一,没想到竟然用它对付了一个盗墓界殿堂级的大人物。 不过尸虫油脂的效果和预想的相差不小,阮六郎仅仅吐了几口墨汁一样的鲜血(光看颜色真不觉得新鲜),之后再没见别的什么不良反应。反倒是他这几口墨汁吐出来,就像散瘀了一样,本来还蜡黄的一张老脸,竟然多出几分血色来。 阮六郎看着黄然和郝文明两人,又吐了几口血沫子,说道:“小看你们俩了。在上面你们还拼得你死我活的,一起动手时还真有默契。要不是我起过几座大墓,见识过类似的情况,弄不好还真的要交待在你们手里。”阮六郎说着,慢慢将披在身上的斗篷脱了下来,又解开里面衬衣的纽扣,露出来他松弛成几道波浪状的皮肤。随着他将衬衣的纽扣完全解开,以他的肚脐为中心,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紫黑色印记。 看这个印记不像是胎记,更像是没有散开的瘀血。就在我看得莫名其妙的时候,郝文明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我身边,他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辣子,这个距离,打他的肚脐眼,没有难度吧?”我没有说话,当场就要举枪,给他来个示范表演,却被郝文明拦下,“等一下!不是现在。等我的信号,我说打的时候,你再开枪。” 黄然看见了这一片紫黑色的印记,脸色变得相当难看,又向后面连退了几步。见他还要继续向我们这边靠拢的时候,孙胖子突然咳嗽了一声,说道:“老黄啊,不是我说,我们郝主任刚才说什么来着?”黄然顿了一下,紧接着,他将脚上的两只鞋都脱了下来,光着脚走到了我们这边。我有点看不明白,阮六郎光了个膀子,郝文明和黄然就紧张起来了。 阮六郎就像没看见黄然的举动一样,他的右手从后腰处掏出一把黑黝黝的匕首。这匕首我看着眼熟,和高亮手里的那把杀千刀一模一样。孙胖子在我身边说道:“辣子,不是说这把什么什么刀就一把吗?怎么这个阮六郎手里还有一把?”黄然替我解释道:“高亮手里的是明朝的仿制品,正宗的杀千刀是五代时期锻造的。宋亡之后,杀千刀消失,阮六郎的先辈不知道从谁的墓里面找到了这把剐刀,因为贪图这把刀的煞气重,在盗墓时能够镇得住坟墓主人的魂魄,他几乎每次盗墓都要随身携带,这把剐刀也算是阮六郎的招牌了。” 黄然和孙胖子说话的时候,阮六郎就当我们几个人不存在一样,他握着匕首对准自己肚脐上有印记的位置,轻轻地划了一刀。印记上面出现了一道血槽,里面流出了紫色的脓血,空气中顿时多了一种腥臭的气味。这股脓血放出来之后,阮六郎肚脐上印记的颜色淡了很多,看阮六郎龇牙咧嘴的样子,这个过程并不好受。 孙胖子看得直皱眉,说道:“阮六郎,不是我说,你当我们都是死人吗?你给自己放血,能不能背着点旁人?这样的镜头都应该打马赛克的,你是痛快了,就不管旁人受不受得了?”阮六郎就像没听见一样,伸手在印记四周来回挤压,将里面的脓血都挤了出来。这个过程经历了小二十分钟,等脓血都挤出来的时候,阮六郎已经满头大汗,扶着身边一个钟乳石笋,低着头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在这个时候,郝文明突然喊了一声:“开枪!”我没有丝毫犹豫,举枪对着阮六郎的肚脐就是一枪。就听见“当”的一声,响起了金属撞击的声音。我听着声音不对,发现阮六郎在我扣动扳机的同时,将杀千刀挡在了肚脐上方,正好被我这一颗子弹击中,闪出一道火花,杀千刀被子弹的冲击力顶到了阮六郎的肚子上,但没有给他造成一点伤害。 我看到一击不中,马上换了攻击位置,将枪口抬高了几分,对准阮六郎的眉心又是一枪。在我开枪的一刹那,郝文明和黄然几乎同时喊道:“不要打别的地方!”可惜他们的喊声慢了一步,我已经朝阮六郎的眉心扣动了扳机,“啪”的一枪,阮六郎应声仰身栽倒。 还没等我高兴起来,郝文明和黄然的脸色已经变了。他俩都不敢去看倒地的阮六郎,直接对我和孙胖子喊道:“这里不能待了,向外面跑!”孙胖子说道:“外面还有只癞皮狗!出不去!”就在这时,我终于明白郝文明和黄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了,阮六郎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的头盖骨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打造的,九五式突击步枪发射的5.8mm子弹竟然没有将他的脑门打穿,子弹镶嵌在阮六郎的脑门上,虽然打穿了皮肉,却无法穿破头盖骨。 “呵呵……”阮六郎一阵怪笑,说道,“枪法不错,可惜了,你打错地方了。想打死我?可以,但是别用对付‘人’的方法。”我听了他这句话,看着眼前这形势,有点发蒙,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说道:“你不是人?” 这句好像骂大街一样的话,说出来却没有丝毫可笑之处。阮六郎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倒是郝文明将我向后拉了一把,对阮六郎说道:“我说你一个盗墓的,怎么能活这么大的岁数?敢情你现在已经成了魉了,不是我说,不是人的感觉好吗?”郝文明的话音刚落,没等阮六郎做出反应,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狼啸,紧接着,一个庞大的身躯冲过了佛灰弥漫的区域,转眼已经到了我们眼前。包括阮六郎在内,我们这些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一只巨狼出现在我们眼前,正是在哨所外面的那只像熊一样的白色巨狼,只不过它现在和白色已经沾不上边了。这只巨狼好像在大火里面打了个滚一样,身上大部分的皮毛都被烧焦,散发出一种焦煳的气味。它刚一站稳,就龇着满嘴的獠牙朝阮六郎一阵吼叫。伴着这一声吼叫,我猛地惊醒过来——之前,它带着几百只灰狼冲击哨所,其实并不是冲我们来的,它的目标是阮六郎。 看着这只巨狼,我还是想不明白,这个时候,这只巨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算它能打开通往地下仓库的暗门,但是怎么通过那片蓝洼洼的滢泉呢?它一路狗刨游过来?不过这样的场合,也容不得我多想,那边巨狼嚎叫了几声,突然身子一弓,两只后脚猛地一蹬地,向阮六郎蹿了过去。 见巨狼要伤人,我本能地举起突击步枪就要开火,却被凑过来的黄然一把将枪口按下。他的目光从巨狼和阮六郎的身上移开,冲我笑了一下,说道:“小家伙,你想开枪打谁?”这时我已经反应了过来,随即将食指从扳机上松开。见到我的反应,黄然又笑了一声,说道:“也别着急把枪放下,留着等一下给优胜者发一颗奖品。”他的话音刚落,我将突击步枪的枪口压低,扭脸对黄然说道:“老黄啊,你不上去试试?要是那里面有你,我一定把那颗奖品留给你,这样的结局就太完美了。”黄然听了我的话,也不恼,干笑了一声,又将目光转向了阮六郎和巨狼那边。 看到这只巨狼,阮六郎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他向后退了几步,本想和巨狼拉开距离的,没想到他这么一退,巨狼却突然向他扑了上来。阮六郎慌乱之中,举起杀千刀挡了一下,巨狼也真是拼了,眼看着阮六郎的杀千刀朝自己划了过来,竟迎着刀口蹿了上去。阮六郎一刀顺着巨狼的脖子划出了一道血槽,但巨狼的牙齿也咬到了阮六郎的脖子,将他扑倒在地。霎时间,这一人一狼翻滚在地。 阮六郎的骨头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他的脖子被巨狼撕咬得血肉模糊,白森森的颈骨都已经露出皮肉之外,巨狼咬得他颈骨咯吱咯吱直响。就这样,阮六郎的脖子还是没有被巨狼扯断。就在我考虑是不是帮帮巨狼的忙,给阮六郎的颈骨上来一枪的时候,阮六郎突然放开掐住狼头的右手,任由巨狼在他脖子上撕咬。空出来的一只手从斗篷里掏出来一颗小小的红色蜡丸,这颗蜡丸玻璃球大小,蜡丸表皮不停地有淡淡的黑色气体从里面冒出来。 看清楚这颗蜡丸,郝文明皱着眉头,好像是在回忆蜡丸的出处。黄然比他早一步认出来,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回头有些失态地对我大喊道:“打他的手!别让他碰到那颗蜡丸!”我也看出了不对,这时也顾不得等郝主任的命令了,朝阮六郎的手腕扣动了板机。子弹没有任何悬念地击中了阮六郎的手腕,虽然和刚才一样,只是打破了阮六郎手腕的皮肉,没有伤到他的筋骨,但子弹的冲击力也足以将那颗蜡丸从他手上震落下来。 蜡丸落地的时候,郝主任也终于想起来了这颗蜡丸是什么东西。他见蜡丸虽然掉到了地上,但还是在阮六郎的控制范围之内,当下竟然一咬牙,朝阮六郎的位置快步走过去。他只走了几步,场面又发生了变化。阮六郎倒在地上,伸出手掌向蜡丸扫过去,他的手掌距离够上蜡丸只有几厘米,趴在他身上熊一样的巨狼将阮六郎压得死死的,身体半点动弹不得。阮六郎伸长胳膊拼命向前面抓去,就是无法触及地上的蜡丸。 眼看郝文明就要走到阮六郎的身前时,阮六郎突然一声暴喝,我还以为他要发力挣脱巨狼的控制,没想到阮六郎的身子没动,只是他的手指甲缝里面冒出一股黑气。他手指甲里面的黑气和蜡丸散发出来的黑气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阮六郎手指甲缝里冒出的黑气淡了几分。 两股黑气就像是有磁性一样,那颗蜡丸竟然自动滚到了阮六郎手边。阮六郎一抬手,猛地向蜡丸拍过去,“啪”的一声,只听声音,还以为蜡丸是从里面炸开一样。就见被拍扁的蜡丸里面瞬间涌出一大团黑气,这团黑气接触到空气之后,快速地变淡,随后就消散在空气中,就像从来没冒出来过一样。郝文明是识货的,他看见黑气涌出来的时候,竟然吓得跳起来,转身就跑了回来。 郝主任跑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黄然已经脱了鞋,黄然从鞋帮的夹层里面抽出来一副薄薄的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的符咒,符咒拿在手中不弯曲,看起来好像是某种合金制成的。看来刚才暗算阮六郎时,黄然脚下踩着的符咒就是藏在这里的,而且里面不止一副,他的鞋不大,藏的东西还真不少。黄然将周围的佛灰聚拢到一起,当下也顾不得疼痛了,又从腰后拔出来一把短剑。我和孙胖子看得一愣,他手中的短剑竟然和我还有孙胖子的短剑一模一样。我突然想起来破军说过的事情,当初黄然反出民调局时,是见过吴仁荻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吴仁荻竟然放了他一马。 这时也来不及多想了,只见黄然抽出来短剑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在自己左手掌心处斜着划了一道,然后短剑换到左手,照葫芦画瓢,在右手掌心处也来了一道,然后将掌中鲜血涂满了两道符咒。我这时才看清,这两道合金符咒竟然是镂空的。这时,郝文明已经跑了回来,黄然头也不抬,扔给了郝主任一道符咒。两人都不说话,同时半跪在地上,一起用沾着血的镂空符咒,借着我们身边地上的佛灰画出来一个巨大而生僻的圆形符咒。 随后,郝文明让我和孙胖子连同蒙棋祺一起,将张支言和破军抬到符咒圈内。刚将他俩抬进来的时候,阮六郎那边已经出现了变化。本来还压在他身上的巨狼,突然松开了阮六郎的脖子,随后一张嘴,吐出来一大摊血红色的黏稠液体,紧跟着巨狼脚一软,竟然栽倒在阮六郎的身上。 阮六郎将巨狼从他身上推开,随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这时的阮六郎身上也满是鲜血,他的脖子上血肉模糊,一段白森森的颈骨露在皮肉外面,看上去惨不忍睹。阮六郎自己却不怎么在意,他将脖子上已经被撕烂的皮肉慢慢地敷在颈骨上面,然后回身向我们走过来。他每走一步,脖子上的皮肉都会翻下来几块,没有几步,那一根颈骨重新露了出来。 “辣子,我看见他的淋巴了,就是那个一条一条的。看着恶心吧?”孙胖子指着阮六郎的脖子对我说道。难得他还有心思替阮六郎找淋巴,不知道是不是郝文明在这里的缘故,孙胖子的胆子明显比以前大了很多。看着阮六郎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心里直打突突,他绝对不能算是人了。差不多一天之前,这个化名阮良的阮六郎还举着“天山香梨郝文明”的牌子在候机大厅接我们——那个自称也是特等射手的小少尉再也回不来了。 就在这时,阮六郎身后的巨狼又打着晃地站了起来,它一步一晃朝阮六郎冲过来。可惜跑到一半时,又一头栽倒在地。它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勉强张着嘴,血色的黏稠液体顺着它的口鼻不停地冒出来,巨狼一口一口地捯气儿,就这样也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阮六郎听到声音,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看了它一眼。巨狼突然哀嚎了一声,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竟然又站了起来,向阮六郎扑了上去。 这时的巨狼和之前比,它的速度简直就像慢动作,它扑到阮六郎身前的时候,阮六郎也动了,他握着那把杀千刀,顺着巨狼的嘴巴直接捅了进去。就见巨狼呜呜了几声,又无力地挣扎了一番,便不再动弹,死时还保持着咬住阮六郎胳膊的动作。就在巨狼断气的一刹那,妖冢里面又传来一阵凄厉的狼啸,这声狼啸好像很远,又好像就在身边,听得我心里一阵乱跳:这声狼啸竟有几分黑猫“孽”叫的感觉。 第139章 阮六郎也有些惊慌地看向道路出口的方向,没有看到那只尹白的影子,他才稍为心安,低头将自己的手从狼嘴里掏出来。巨狼嘴里的利齿参差不齐,他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将手臂从巨狼嘴里拔出来。和他的脖子一样,他这条手臂也鲜血淋漓的,不过并没有伤及筋骨。 阮六郎没有马上处理手臂伤口的意思,他手握着杀千刀又开始向我们走过来。他到了离我们十五六米的距离时,突然我眼前一花,紧接着,我面前空气里噼里啪啦地冒出了火花,随后又有一股焦臭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就在阮六郎距离我们越来越近的时候,郝文明和黄然几乎同时弯腰,他俩每人抓了两把佛灰,迎着阮六郎来的方向扬了过去。这四把佛灰扬出去的瞬间,我眼前一片火花四溅,这些佛灰好像变成了可燃的物质,在空气中燃烧了起来。 佛灰好像起到了作用,阮六郎向后连退了几步,一直退到巨狼尸体旁边才站住脚步。他伤到了嗓子,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却说不出来话来,之后他又尝试着向前走了几步。这次我和孙胖子也都加进了战团,一把一把佛灰向阮六郎扬过去。一片火花四溅之后,阮六郎又退到了刚才的位置。 趁这个当口,我向郝文明问道:“郝头,阮六郎怕佛灰?那他刚才是怎么过来的?”郝文明也趁着这个机会喘了口气,向我解释说道:“阮六郎现在不算是人了,不是我说,辣子,魑魅魍魉你听说过吧?现在的阮六郎就是魑魅魍魉的魉。他现身之前还算是人,由于他干的那个倒霉行当,常年接触死气,大部分的死气都存积在他的丹田里,只有少部分浮于他身体表面。他八成还是想通过死气屏蔽掉自己的气息,来躲避尹白的追踪。后来他身上的死气被黄然破了,他就索性把丹田里存着的死气运转开来,直接将死气运行到全身各个脏器里面。理论上说他是一个身上的内脏器官都在正常运作的活死人,也就是魉。” “郝头,先别管他一两二两了,我们现在怎么办?灰虽然不少,但也有扬完的时候,那时我们怎么办?”孙胖子替我向郝文明问道。他刚刚把话说完,耳边又听到了一声狼啸。还没等我们听清狼啸是从哪里传来的,我们当中突然有人说道:“让你们走……你们不听……现在谁都走不了了。” 我们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听口音,虽然熟悉,但绝对不是我们当中哪一个人发出来的。朝发出声音的位置看去,张支言正好端端地躺在破军身边。不可能是他俩,破军就不用说了,张支言有口疾,等他完整地说完整句话,估计我们都该出了妖冢了。 我看了张支言一眼,正要把目光转到别的地方的时候,突然看到张支言的嘴巴动了动,紧接着,就听张支言说道:“你们所有人……都给我的同族陪葬吧……” 现在的张支言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的双眼紧闭,嘴巴却微微张开。虽然能确定刚才那一段声音是出自张支言之口,但这段声音无论是语速还是声调,都和张支言平时说话有很大的出入,就是杀了张支言,他也未必能这么顺畅地将这几句话说出来。 就在我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张支言身上时,孙胖子突然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回头看着郝文明说道:“郝头是罗四门!”他这句话说得又快又急,中间没有一点停顿的地方。郝文明听了就是一皱眉头,说道:“你说谁是罗四门?”孙胖子摆了摆手,对郝文明继续说道:“我没说你是,是小结巴!刚才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声音,和之前遇到罗四门时,从罗四门嘴里说出来的话一模一样。” 刚才我就觉得这说话的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经孙胖子这么一提醒,我也回想起来罗四门说话时的情景,除了略显生涩之外,其他不论是声调还是语气几乎都和刚才张支言嘴里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罗四门变成蜡尸差不多也有小一百年了,现在他的皮囊就躺在妖冢之外,魂魄早就没了踪影,如果投胎的话,差不多也有两个更次了。看样子八成他也是和张支言一样,被人用来当成传声筒了。 这时的阮六郎已经没有继续走过来的打算,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重口味的蜡像一样。阮六郎一只手捂住脖子的伤口,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他的那把杀千刀,目光向我们身后佛灰弥漫最浓烈的位置看去。我顺着阮六郎的目光回头看去,雾蒙蒙的一片,佛灰屏蔽了我一部分天眼,我没有办法看到佛灰造成的粉尘雾气之外的景象。 又过了七八分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动静。刚才那个声音说要我们陪葬,也没见他有什么下一步的动作。就在我刚开始松懈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响起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听这动静,就像小时候过年时放的劣质鞭炮一样,虽然响声不断,但动静并不太大。 听到这阵响动,郝文明和黄然的身体同时颤了一下。他俩也顾不得阮六郎了,转身看向道路深处佛灰最浓的地方,就看见一只狼的影子慢慢地在佛灰中心变得清晰起来,正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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