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猛然一推。浓艳的红于一瞬充斥了许临的眼。 “喂!!!你做了什么?!” 许辞闲狞笑着看向许临,被划破的左掌攥成拳状,五指之甲皆已脱落,手心里还捏着一大把血,却仍有汩汩鲜红不停涌出。 被浸湿的袍子黏在他身上,血色透过衣裳外露,单粗略一扫,许临便能瞧出,零散的小伤口满布他全身,他身侧还有无数碎瓷,屋中非“狼藉”二字所能概括。 许临夺过他右手握着的短刀,将他的左手扯过去展开,谁知被搅和在一处的模糊血肉登时令他如鲠在喉——森森白骨自破开的皮肉间裸|露出来,像是失了草皮的荒野,叫人看去心先凉了半截。 “你他娘什么毛病?!!!蠢货!你多大人了?!怎么还像个昏头昏脑的黄毛小子?!你叫许昭安别受伤,你却要在家里自|残?!” 血腥味散开了,冷风不停灌入屋中,在耳边呼呼直叫。许临并非不理解,正因太过了解许辞闲,因而才会遏制不住地心底发酸。 “林值,去叫医师!” 被血腥味招到门边的林值愕然领命,他慌慌张张跑走了,虚掩的门将光亮也一并阻隔在外。 许临握住他的腕,沾了满手猩红,他“啧”一声,嘟囔几句:“我现在也没术法,没法替你疗伤……你这蠢货……” 许辞闲没有应话,他低垂着头,身子抵着寒凉的墙面,任手被许临握着。他今晨醒得尤其早,专门束好发髻,还差人给他送来了新衣裳,扮出一张笑脸,不过是为了给许昭安送行罢了。 现下,他的发冠早不知落到何处去了,满头乌发披散于肩,凌乱不堪,双手仍在发着颤。他的指尖在触及地面上一柄发寒的铁器时,眸子动了动,可还不等他抓住那短刃,刀已经被许临给一脚踹走了。 许临没听见他哭的声音。 那三爷近乎是有些固执地将他遮面的长发给撩开,可惜也没看见泪,只是他那一双眼戾气尤为重,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够了……冷静一些。” “叔父……我好恨……我好恨……” “闭嘴!清醒点!堂堂许氏长子,你自己看看这像样吗?” “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忘了……” “你怎今日又发疯算旧账?都多少年的事了……天机不可泄露,闭上嘴,莫再多言。” 许辞闲抬起脸,对着许临一哂,自那双眼里,他看见了一锐挫望绝之人的颓唐与落寞。 望尘,望尘,肉眼怯窥天,凡胎妄作仙。 有道是,天命难违,大梦皆空,阖目避灾,虔听圣意。 许氏族人自望尘梦中窥见的皆为尚未发生的后日事,所谓“阖目避灾”指的便是梦中所见均会在族人梦醒后被尽数忘却,恰应了“天机不可泄露”之意。 然而,寻無十年,许氏嫡长子许辞闲的一场望尘梦却令许氏上下人心惶惶。许辞闲自言梦中种种他皆深记于心,族人本不信,直到他口中灾在随后几年一一应验……许氏家主恐上天降灾,告诫许辞闲绝不可将天机泄露给他人,许辞闲点了头。 他从来不信命,因而六年来无数次试图去篡改他人命数,却只若个笑话般一败涂地。天命难违,即便他可提前窥探身旁人的生死灾祸,也从来不尝真正改变什么。 也恰因此,那梦中事如鬼魅缠身,谁人生谁人死,谁人毁容谁人重伤,他皆清楚,却只能徒然做个冷眼傍观的看客。 望尘一梦,让那疯子疯了个彻底。 许临看在眼里,却也无能为力。 苍天老爷的笑话说开就开,岂是他一凡夫俗子配捶胸顿足大声叫嚣的!? “我告诉您……我全都告诉您!”许辞闲遽然用手锢住许临的腕,一张唇发着颤张开,对着许临不停地颤。 “发什么疯?!”许临压下眉,旋即一巴掌扇在许辞闲脸上,“你给我冷静下来。” 他心疼许辞闲,却也清楚天命大任在肩,许氏需扮好哑巴,他没可能纵容许辞闲。 “你今日在此卸五指之甲,明日是不是还要断手断臂?!真他娘的窝囊!你想那混小子回来看见你这失魂落魄模样?!!如若不想吓着他,便做好你该做的,莫再咒他了,那小子自小福大,命硬着呢,少在这杞人忧天。” “谁、告、诉、你,昭安他能平安归来的?!谁他娘告诉你的!!!” 许辞闲红了眼,却赫然被许临搂入了怀里:“别再自我折磨了,将那梦中事都忘了罢!” 许辞闲没有吭声,许临却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说忘便忘,难如登天,这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天命难改,吾等皆不过尘世蜉蝣,屈膝苍天足下,苟且偷生而已。其余十四族庸碌糊涂,我们许氏必须清楚。” “叔父……侄儿不愿清楚……也从未清楚过……” 有泪落在了许临肩上。 第131章 解云 “堕梅心,烹霜鹤。” “天地玄黄, 六趣轮回。太清悲悯,然生死海无情。” 暝茫中,似有人在低声念着他听不懂的话。 “昭安, 我气数已衰,莫再强求,莫要挽留。” 银白袍袖随风动, 遽然间雪落八方, 纷纷扬扬, 得失荣枯一并湮灭于他一双黯淡瞳子间。 那人垂手, 被剖开的脏腑中淌出难以入目的污浊。此后, 素净中攀出了星星点点绛色枯花, 微蜷的瓣开始往下滴血。 那白袍仙君倒在金灯花丛中, 肉身如朽木腐坏,在他的白骨与烂肉间很快生出了数株不死草。 许昭安不留情地将那仙草取下,吞入腹中,随后便是长久的静寂。 有喑哑之声如诵佛经般虔诚道出天机, 可他不懂,听不懂,也看不懂。 “福星高照难改死水平波,堕梅心,烹霜鹤, 灵鹊啼丧,斛舟沉渊。” “天煞孤星不动大槐安国,皓月衰,炽焰殄,绣户空寂,玉石同沉。” 许昭安心间大恸, 他遽然起身,觉得面上冰凉,伸手一擦,竟拭得满手泪。 “吁——” 车马急停,外头一片喧嚷。 “什么人!?胆敢拦许氏的车!” “安晏战事告急,车马道已封,闲杂人等不允出关。” “天罡地煞,命劫难挡……”许昭安嘀嘀咕咕念着,他扶额欲回想那梦境,心却很快被外头争执引了去。 “你可知车内歇的什么人?!” “我管你什么人,哪怕是十五族的也不许过去!好生带车里头贵人回府里头享福罢!现下不是做生意的时候,咱们也是为了你们好!” “怎么了?”许昭安将薄纱撩开一角,低声问窗边的侍从。 “公……公子,前头便是往安晏的最后一道关口甲逾关,只是那安晏兵有眼无珠,硬不肯放咱们过去,分明是他们请的咱们,怎还这般嚣张?” 许昭安摆了摆手,掀开帘子,几步跳下车去,笑吟吟道:“诸位恐怕是有什么误会罢?” 那富家子一身蹙金绫罗袍没能唬住安晏兵,倒叫他们见了难缠的狐狸似的,面露不豫之色。 许昭安见状面色不改,单大大方方、恭恭敬敬地朝那群灰头土脸的安晏兵推手作揖:“诸位大人,我乃禮间许氏二公子许昭安,此番并非有意为难诸位。只是,我受将军所邀,前来相助,是昼夜兼行,不敢怠慢,可如今来了,怎又要拦我?” 几个安晏兵闻言面面相觑,却到底没让步,领头那披着斗篷的兵冷着脸道:“前夜有贼人也是这般打着前来相助的幌子,混入军营,若不是发现的及时,营里的军粮都要被烧没了……” 许昭安讪讪赔笑:“我哪有这本事啊!?我绝不干这般坏事!” “……” 领头的将脸一擦,满手的灰都擦在了甲胄上,他板着一张冷面,斜睨许昭安,直把那二公子盯得心底发虚。 恰僵持不下,后头又跑来辆马车。赶马的侍从将绳一拽,停下来,给安晏兵递了个什么东西,那些兵瞧了眼,登时呵呵笑着将东西送了回去,旋即利落地搬开了拦路的梐枑。 “为何他们能过去?”许昭安瞧那马车在大漠中飞似的,嘴角弯了下去,“我瞧着都是一样的车马,咱的也不比他们差,怎就信他们而不信我?” 一年轻安晏兵见他挡了路,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将他请到了路旁。 “您可莫要再为难咱们了……我们也是看在您自称许氏的份上才和您好好说话的……您是有所不知,前夜那伙贼人,可害死了我们七八个兄弟呢……方才那车上坐着的可是苏将军的胞弟,人有将军亲笔征召之信呢!就劳烦您先等等,待兄弟通报后,拿到通关文牒了,您就能进来了。” “苏将军?四营的苏缭亦么?”许昭安一拍脑袋,“那车上坐着岂不是苏衔慕?你不早说,我和他可熟了……” “熟络又有何用啊……您就是和那公子有过命的交情也同安晏无关,安晏有安晏的规矩。” 许昭安撇撇嘴,嘟囔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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