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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到国内,粉丝又是一片哀嚎。 周璨在国外表演结束,又返回国内,在金颂市的体育馆举行了二十六场演唱会。 第二十七场是在知大体育馆。 最后一场他终于唱了一首情歌。 粉丝都很熟悉,继成人礼、SR四周年演唱会之后,第三次演绎《伪信徒》,或许是最后一次。而台上的人,从青涩张扬的男孩蜕变为了男人,深紫色防弹衣肩衬出了身材的黄金比例,单是站着,就让人移不开眼。 “哥哥你不唱歌了要去哪里啊?”粉丝们哭着问他。 周璨答,“回去看守神庙。” 有的是新粉,不理解“神庙姐姐”的含义,傻傻地说,“看庙不值钱啊,一个月也才一两千块啊,你还是别看了,回来唱歌吧!” 周璨煞有其事,“是啊,可能管饭的还拖欠工资,不过这是我毕生爱好,只能干了。” 而理解的粉丝们是又哭又笑。 舞台灯光暗下,高大人影朝着荧光棒海洋鞠了个躬,然后直起腰,转身离开。 粉丝们沉浸在失落的情绪里,几个月后,就被弹出来的新闻惊住了。 原来哥哥还真的是去“看守神庙”了? 流出来的照片并不高清,但也足够他们辨别主角了。 背景被霏霏细雨虚化了,隐约可见庙宇的檐角。她们的哥哥把黑西装穿得又帅又酷又禁欲,背脊挺拔,撑着一把黑直伞,雨飘进来,打湿了半边肩膀。而让他倾了伞的人,是个短发女孩,耳边编了条黑辫子,系着红绳,显得小巧精致。 “您请。” 周家族老对般弱赔着笑。 两人进入祠堂。 般弱转悠了圈,跟周璨说,“我这算不算是狐假虎威?” 周璨淡定,“我不是要入赘给你了吗,周家都是你的,应该是我狐假虎威。” 般弱咳了声,“你就不怕你祖宗今晚找你谈谈人生?” 祠堂种着袖子树,正值花期。浓绿的枝头捧着一串串大珍珠,飘逸着淡雅的香气。而六月份的芒光闯过门廊,挂过檐角,又钻过万物的缝隙,藏进了般弱的耳后。 她下意识想抬手摸一摸,被身旁的男人抓住了手。 他面朝神龛,神情郑重。 “老祖宗,请你原谅我以前不懂事,总觉得周家没什么好东西,蛇鼠一窝,还把您们老人家骂了一千遍。我更觉得我出生没什么意义,生有原罪,死有余辜,所以被冷落、被辱骂、被利用,我都该受着。” 指骨轻颤,又重重握紧她的手。 周璨低声道,“但我现在很好,请您保佑我们。” 般弱跟周璨经历了十六年的爱情长跑,每年求婚一次,求到了他三十五岁。 他很有耐心,每年去世界各地,录一个别开生面的求婚视频,至于情歌,当然是要亲手操刀。求婚视频一流出,粉丝们争先恐后收藏,自从周璨退圈后,不出席任何演艺活动,反而跟着般弱到处跑,成了她随身的翻译官外挂。 年轻一点的粉丝都当爹当娘了,孩子大得能打酱油,而这对儿却没有半点结婚的迹象。 听了十年求婚情歌的粉丝有点熬不住了,爱情小船的考验都考了那么多年,给不给过,你倒是说句话啊?全国后援会并没有解散,于是有人振臂一呼,走,为哥哥讨公道,咱们逼婚去。 于是机场又出现了“粉丝穿婚纱替退圈偶像求婚”的经典名场面。 般弱并没有答应,粉丝失望而归。 周璨倒是怕她多想,等唐博士的工作结束后,带她去了一趟冰岛。 这里的首都进入冬季,山峰覆盖着一片皑皑白雪,傍晚的天空染成深深浅浅的紫色。 周璨利落扎营,准备在野外过夜。 “冷不冷?” “还好。” 周璨把她的手放入口袋煨热。 “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边哭边看极光的。”男人说起年少的失恋趣事,闷笑一声,“人家还以为我的钱包被偷了,特意请我去他家吃晚餐。他估计是没想到我那么能吃,足足耗了六大碗,人懊恼得脸都青了。” 般弱对那个好心人表示同情。 “所以——” 他话锋一转。 “求婚只是个情趣,也是我爱你的一个年终总结报告,你不必有压力。”周璨补充了句,“你要是觉得不喜欢,嗯,骂我也行,我以前边哭还能边吃穷人家,现在大不了再去蹭几顿。” 雪峰之上,极光呈现极为瑰丽壮观的烟紫色,是人类无法触摸的天堂。 而在这个的国度,周璨低下头,轻轻拍开初恋毛线帽子上的毛茸茸的细雪。 她鼻尖也沾了点,他用尾指勾去。 尔后熟练地岔开双腿,沉下腰,与她视线平行。 “你如果不愿意结婚,我们就永远温习,永远恋爱。” 我将穷极一生,永远奔赴我的神庙。 第163章 世子白月光(1) 般弱来地狱多时了, 虽然没有混到铁饭碗,但也跟大人物混了个脸熟。 比如镇守奈何桥的孟婆就是她“塑料姐妹”,偶尔喝喝下午茶, 聊一下美容养颜的话题。 般弱估摸着这个点也下班了,出门找人,人间蹦个迪。 她刚走到桥边, 定睛一看, 哎哟,好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难道是孟婆的小情郎儿?对方似有所觉, 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 冲着她一笑。 一排锋利的牙齿。 般弱感到不妙, 立刻抬腿就溜, 被塑料姐妹喊住了。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 正是孟婆跟判官的上级, 小阎罗君。 说起来般弱的小铺头也是靠他吃饭的。 孟婆表情暧昧,“大人, 这便是我与你提的般弱姑娘了。她才来一两年, 便是迷倒了无数牛头马面, 真不愧是天上人间第一花精。” 般弱:“???”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而且有证据。 小阎罗君打量着她, 意味深长, “今日一见, 卿果真不同凡响, 皎如云月, 令人念念不忘。” 般弱琢磨着这什么意思呢? 她对她的美貌是很自信的, 但一见面就迷倒阎罗王—— 有句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妈的想想太恐怖了。 般弱这下连跟姐妹蹦迪的心情都没了,她脑子飞快转动,自己是不是要包袱款款走为上计。 好在小阎罗君没有为难她,和颜悦色问她们等下干啥呢。 ——干啥呢,姐妹俩蹦个迪,您去不去? ——甚好,吾愿同往。 往日她们出入地狱,要经过重重关卡,有了大佬就不一样了,一路开绿灯,咻咻咻到了人间。 先是大吃一顿,小阎罗君非常矜持地说不好意思,我出门忘记带钱了,你们垫着吧。 孟婆:“……” 领导也太抠门吧! 最后小阎罗君玩得太嗨,在酒吧跟人比舞,结果扭伤了小腰。 般弱:“……” 厉害了我的领导。 她面上带着浅笑,伸手扶了一把阎罗王的小细腰。 “您可要小心呀。” 嗓音绵软入骨。 小阎罗君抬头一看,见她眸如秋水,唇红似朱,是众生里一抹最温柔的艳色。 “您的腰没事吧?” 少年阎君回过神,有些生硬推开了人。 “哼,我腰好得很!” 仨个非人类又返回地狱。 等大领导走了,般弱跟她的塑料姐妹打探情况。 “你们的头儿这么虎的吗?” 孟婆则是很纳闷,“不是呀,主君他是那种,当面笑嘻嘻,背后插一刀的代表,很少在我们面前甩脸子。” 她也笑嘻嘻地道,“姐妹,你完了,你讽刺主君的腰,你要穿小鞋啦。” 般弱大喊冤枉。 不过她是自由职业,也没在地狱落户,大领导真想给她穿小鞋,大不了就不干了。 问题不大。 般弱底气十足,休息了几天后,开单待客。 这次甲方爸爸的要求让她特别意外。 她想当“一家之主”! 怎么回事儿? 雇主姓荣,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底下还有个妹妹。 关键这个妹妹呢,是女主,又得了重生。 重生之前,妹妹仗着自己是最小的,时时刻刻要姐姐让着自己,吃的玩的抢一大份儿,连家里即将给姐姐定下的夫婿也要抢。谁知道她抢到的是个“草包美人”,除了皮相好了点,只会吃喝玩乐斗鸡遛狗,宗室子弟的毛病样样全有。 反倒是姐姐,嫁给了郁郁不得志的三皇子,一朝宫变,登临为后,姐妹二人云泥之别。 妹妹得到了重生的机会,回到了十六岁。 她暗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前世那个草包,有多远滚多远。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一次马球赛上,她吩咐人,将姐姐的私帕藏在世子的大氅里。 回来取衣的小厮当场抖落,家眷们的脸色极其精彩。 没一日便传得满京城都是。 传是景世子爷与荣大小姐私相授受,夸张点的,说是大小姐肚子里揣了一个,准备生了。两家人的表情都很不好看,但这种事对于男方来说是风流,女方就惨了,雇主差点为了自证清白而悬白绫,好在是被丫鬟及时救下。 她爹荣翰林不得不腆着一张脸,上门求婚。 景王府迫于流言,捏着鼻子认了这门婚事,心里对荣家格外不喜。 小世子就更不高兴了,他被小女子陷害,简直奇耻大辱啊。他不情不愿拜堂成亲,新婚之夜冷落娇妻。进门之后更过分,美妾成群,歌姬环绕,这人不是在家斗蛐蛐,就是在青楼喝花酒,闹得是无端放肆。 景王府的人也不拿她当正经的世子妃,轻慢的轻慢,敷衍的敷衍,跟个透明人似的。 很快两人就和离了,世子爷依旧花天酒地,而她又被家人匆匆嫁出去,做了一个京官的填房,半辈子过得不咸不淡,然而比起她妹妹,到底是风光不再。 女主这边又怎么着的? 她女扮男装游玩,就跟三皇子在破庙邂逅了。接下来就不必多说,女主凭借着她的“先知”一次次帮助三皇子渡过劫难,两人惺惺相惜,私定终身。像她预想的那样,三皇子击败一宗兄弟,登基了,然而第二年乱贼攻入京都,堂堂天子沦为阶下囚。 她从密道中逃脱,一路仓惶,遇上了景家的大部队。 亲爹病倒,昔日纨绔浪荡的世子爷不得不临危受命,快速磨练,褪去骄气,并在十年之后夺回了江山。 女主达成了两朝为后的成就。 本来这事到这也就揭过了,奈何女主想要炫耀,把那个乡下避难的姐姐召进了宫里,说姐姐你啊,本来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日,可是你没有福分啊。姐姐这才知道,当初妹妹算计了自己,害得她蒙受不白之冤,怒急攻心之下,生生吐血而亡。 雇主幡然醒悟,什么姐妹情,什么夫妻爱,自己能做主方是最好的! 她宁可摆布别人,也不想被别人摆布! “一拜天地——” 司仪扬着嗓子。 满目的红在晃动,般弱低着头,看见了一双黑靴。 对方的走动又急又快,显得很不耐烦。 般弱:嗯?把“危”打在男主的脑壳上! 拜堂结束,她被喜娘搀扶回房。 直到夜深了,新郎官才满身寒气地回来。 “嘭——” 景鲤一脚踹开房门,发泄自己的不满。 这门婚事他完全被父母摁着头认下的,想他堂堂世子爷,风流倜傥,金尊玉贵,天子老头也是事事纵容他,要什么给什么,结果今儿他就被一个小女子踩在脸上了。 同辈们笑他银样镴枪头,一点威风都没有! 哼,这就让你来见识一下爷的厉害! “景荣氏,你不要以为你用计迫我就范,你就可以很得意了,爷告诉你,你敢爬到爷头上,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厉声责斥,下一刻就被女子的嬉笑声淹没。 “看我天贵星小旋风!” “呸,吃我一记天猛星霹雳火!” “好你个奸妇人!” 小世子爷目瞪口呆。 他揉了揉眼,没错啊,那个打马吊的、拆了凤冠、撸起袖子的家伙—— 是他的新婚妻子景荣氏啊。 如此狂态,简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重要的话说三遍! “咳咳咳!” 他站在背后,使劲咳嗽。 然而众女已经被世子妃逼上绝路,杀得眼红了,压根没人理会他。 “咳咳咳!” “好一个扈三娘!” “鲁智深休想逃!” “让我的行者来会会你们!” 还有个输了的,不耐烦扔出一句,“咳咳咳小心咳出肺啊别坏了姑奶奶的兴致!” 景鲤:“???” 傻眼了。 他堂堂世子爷,竟不被一众仆妇放在眼里,何等的目中无人啊! “嗳。你来了。” 般弱忍了好久,终于给了可怜小世子一点牌面。 众女惊悚回望。 景鲤挺直了胸膛,正要训斥她们,被般弱一把拉住,她完全不怕生,一通恭维堆了上去,相公啊,听说你是个顶级纨绔诶,成天无所事事四处溜达,跟孤朋狗友商业互吹,混得如此吃香,肯定有过人之处,来来来,不要谦虚,马吊之王非你莫属! 小世子听得怪怪的,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但现在男主还是一枚小萌新,被般弱的马屁拍得正舒服,难得给了她一个“哼你知道就好”的眼神。 于是他信心爆棚地下海了。 嗯,输得连裤子都不剩。 般弱当即翻脸不认人,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呢,你看不起我嫁妆是吧,非要把它输光是吧,好你个欺诈之王,我真是看错你了! 小世子被她骂得颜面尽失,脸色涨得通红,“我赔你就是了!” 般弱反唇相讥,“你拿什么赔?用你的月银吗?还是问你娘要?你都十七岁了,能不能有点担当,老是从爹娘手上要钱,你羞不羞啊!” 激将法果然奏效。 “那就写欠条,画押!” 他跺了跺脚。 “行,不过你得抵押,免得赖账!” 小世子原地转悠了一圈,看有什么值钱的,能给他抵押。 而般弱却是向四周抬了一眼,奴仆们有眼色地退出。 她勾住他衣带。 “干嘛呀,我找抵押品呢!” 一对清凌凌的猫眼儿还有些不满瞪她。 “什么抵押品比你还金贵啊?别墨迹了,赶紧的,给老娘躺好。” 他登时脸色大变,防贼般捂住自己的喜服衣襟,哧吭了半天,憋出了一句。 “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绝不受此侮辱!” “欠债不还钱,你说你大丈夫?行,等你朋友过来,我就说你——” “不行!” 对方想也不想地反驳,少年人最好就是面子。 小世子原地站了半天,含羞忍辱,躺到了榻上。 “你、你个浪荡小妇人,你快点儿!” 第164章 世子白月光(2) 古有韩信胯下之辱, 今有世子夫纲不振! 景鲤咬着枕头,使劲不发出声儿。 吚吚呜呜。 此小妇人如此孟浪,真是有辱斯文! 景鲤默默地流泪,兄弟们, 为了保全在你们面前的颜面, 爷今个儿牺牲大了, 算是在阎罗王的鬼门关走上一回! 他又抬起湿漉漉的黑睫毛, 窥了一下上方的情态。 她勾了下耳边的发丝,媚眼如丝。 妖精! 对方伏下来,在他颊边偷了个香。 他瞪直了猫眼。 景鲤简直气得脸红了, “放肆!爷乃堂堂世子爷, 岂可容你轻薄?!” 般弱闻言啼笑皆非, 更坏的事儿都干了,这家伙居然还在意她亲他的脸蛋儿? “婚前没人教相公吗?” 她故意逗弄他。 景鲤很快就想起了他那群朋友们,前些日子,贼眉鼠眼抱了个大箱子过来。 他掀开一看,厚厚一叠书籍, 头皮很应景地发麻了,二话不说踹进床底。平日大儒教导就很头疼了,课后还想要他看书,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是的,他就是那么有操守的人, 不为书中那什么姓颜的折腰! 上赶着不是买卖,因为女主暗中这一手, 两家还没结亲就结了仇, 亲王府对荣家更不待见, 况且小世子又在气头上,抗婚不成,心里憋气,家中的名贵瓷器书画一并遭了殃,更没人敢用教导圆房一事去触他霉头。 “教我什么?”他没好气地说,“爷聪明极了,无需教导,嘶——” 小世子脸翻红潮。 “行了没?” 他似含羞草般曲卷着身体,欲盖弥彰地骂她,“收租也不是你这个收法,要弄死人的!” 接下来半盏茶,小世子哑得断续。 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世子,世子妃,该起了。” 房门外的丫鬟壮着胆子。 “喊个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给爷滚!” 女声说不出的暴躁。 丫鬟们面面相觑。 “就起。” 男声懒洋洋地扬起。 紧接着房内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世子爷第一次从床榻滚到地下。 他瞠目结舌看着那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吓得尿了。 对方散漫撑着手,腰身微斜,未梳的墨发凌乱披散在胸膛。 这副皮相被满京城的人认证过,水月观音般清新俊逸,一双伶俐猫眼更透着活泼顽劣的少年气。而换了个人,竟多了几分鲜衣怒马的富贵风流。 ——看起来更勾人了。 果然是邪祟! 世子爷惨白着嘴唇,连滚带爬拿起一个瓷瓶,“何方妖孽,给道爷从实招来!我,我有紫气护体,我可不怕你!” 对方睁着黑琉璃般的猫眼,眉头大皱,倒打一耙,“你才是妖孽!为何占了我的身体?!” 景鲤:“???” 一阵兵荒马乱的认亲后,两人蹲在桌脚底下商议。 般弱:“相公,你我二人互换身体,这可如何是好?” 她假惺惺擦了一下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景鲤:“莫慌,总有办法换回去的,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要瞒天过海,不可让旁人知晓!” 般弱讶异看了他。 对方柳眉倒竖,生生把一副端庄秀丽的容貌演出了凶悍之气,“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当爷是蠢蛋吗?要是被人发觉这鬼祟一事,你我都难逃一死!” 般弱赶紧拍马屁。 “相公文武双全定能救我们于水火!” 景鲤舒坦了,得意翘起了小尾巴,“这有什么,爷生来不凡,你既然跟了爷,就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多学着点儿,别给爷丢脸!”他演讲得老激动了,脖子一伸,脑袋撞上硬实的桌底,哎哟叫了两声,门外又有人问怎么了,他轻咳了下,捏着嗓子,“无事。” 男主的应变能力真不是盖的,般弱暗想。 景鲤回过神,见人在笑,“你笑甚么?” 般弱:“相公将女子之态模仿得惟妙惟肖,想是很了解女人了。” 景鲤:“……” 好大一个坑,他傻啦吧唧才跳进去! 世子爷自以为躲过了一个陷阱,得意地说,“爷厉害着,自是不会露馅,倒是你,扭扭捏捏,小家子态,怎么上得了台面?爷天下无双,你能模仿多少?”他越想越担心,“完了完了,人家可能当你犯了癔症,准是要被捉起来的——” 他咬了咬牙,“罢了,走一步看一步,有爷在,天塌下来也没事儿!” “相公……” “叫娘子!” 他瞪着一双杏子眼,颇为彪悍。 般弱:“……” 您入戏可真快! 他们这边忙着交接“男女工作”,大厅里的景王妃坐得屁股麻实了。 好你个新妇,才嫁入王府的第二天,茶还没奉,架子倒摆起来了,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 “你们去催一催。” 她脸色不善。 婆子们应声而去,在门口撞上了姗姗来迟的新婚夫妇。 众人怀着戏谑的目光看去,呆若木鸡—— 平日里张狂得不可一世的世子爷含胸而行,唯唯诺诺得好似小媳妇儿。 而京城交口称赞温良贤淑的荣大姑娘大大咧咧走着,半点不怯,步子外八,走出了一种“老娘天下第一尔等谁敢来比”的气场。 两人同框的场景让人不自觉脑补——昨晚世子妃怕不是来了个下马威了吧! 看世子给可怜的! 景王妃被辣到眼睛,捂着胸口。 反了反了,这个新媳妇真是反了天了,她儿子都被教训成什么样子了! 碍于亲戚在场,不好让人看笑话,景王妃压下一口气,使了个眼色。 婆婆直接免了寒暄,进行敬茶流程。 “娘,请喝茶。” 景王妃磕着茶盏,浅浅抿了一口,放在案边。 按照惯例,景王妃从手上脱下一支玉镯子。 “这是我嫁进王府后,哥儿的祖母予我的,寄托了她老人家的无限厚爱,望你以后谨慎行事,不堕我王府威名,更为哥儿开枝散叶blabla……” 般弱心知肚明,这位婆婆的潜台词是:你既然嫁进来,就得夹起尾巴!给我好好做人!我儿子我罩的,你最好装个乖,不然小心我抽你! 景鲤听得她长篇大论,颇有些不耐烦。 母亲这是怎么了,一点都不爽利,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句话反复地说,罗里吧嗦的,全是废话,这样下去要说到天黑了! 为了排练,他紧张了一早上,忘记了出恭,这会儿有点憋不住。 见人还要继续说下去,他满脸不高兴,“母亲,您还有多久说完?我想上个茅房。” 满座鸦雀无声。 景王妃气得发抖,差点没晕了过去。 这新妇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等世子爷上完茅房回来,早宴也要开始了。 景王妃满脸寒冰,丝毫面子不想给他。倒是景鲤,奇怪看了看,如同贴心小棉袄,殷勤道,“娘,你面如便色,抓紧请御医来看看吧。” “……” 景王妃端碗的手颤抖着。 面如便色。 面如…… 欺婆太甚!!! 般弱艰难忍着笑,男主果然是耿直大杀器,对付恶婆婆自有一套! 要不怎么说自家人捅刀最狠呢? 景鲤平常被人注视惯了,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他一屁股坐下来,起先还克制点,后来忍不住翘起了二郎腿。 在般弱的耳提面命下,他还记得“布菜”这回事。 一筷子夹给他爹景王爷。 “爹,多吃点虾,对脱发好。” 景王爷:“……” 一筷子夹给他娘景王妃。 “娘,来点蔬菜——” 景鲤本想说通便润肠,但是景王妃的脸色一片铁青,大有他再说一句就把他剥皮抽筋的意思,遂改口,“美肌养颜!” 最后一筷子夹给般弱。 “娘……相公,这个蒸蛋很滑嫩,你试试。” 布菜完毕,他举起筷子,拢了一碗的红烧肉,吃得津津有味的。 景王妃被她“儿媳妇”骚操作搞得神经虚弱,一看这女人给哥儿舀了蒸蛋,心里阴谋论,那么多的菜色,为什么偏偏是蒸蛋? 莫非是寓意“鸡飞蛋打”? 婆婆的脸又青又红,宛如调色盘一样精彩,般弱顿时很下饭。 扒完了饭,夫妇俩就要告退。 “景荣氏,你留下来,陪老婆子说几句贴心话。”景王妃皮笑肉不笑。 般弱:哦豁! 立规矩的来了! 景鲤尚不知道大祸临头,般弱反而拉着他的手,表演恋恋不舍的模样,挖坑绝不手软,“娘,今天您不是说了很多的话吗?改日再说也不迟。” 景王妃恨恨瞪了般弱一眼,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不,哥儿平日里对她言听计从,是个孝顺孩子,一定是狐媚子蛊惑了他的耳目! 于是景鲤又被他娘记恨了一层。 等般弱走后,“婆媳”正式开战。 景王妃撩了下眼皮,不阴不阳,“我让你坐了吗?” 世子爷又一次发挥他耿直人设,“啊?不用客气,我自己会坐,不用请。” 景王妃:“???” 结果“儿媳妇”被“恶婆婆”罚站了一个时辰。 景鲤:为了这个家我付出太多了! 这还不算,罚站之后,景王妃有意立威,把人带到厨房,“你公爹近日咳嗽,你来熬药,务必用心!”” 景王妃旁边的大丫鬟匆匆而来,耳语两句。 “世子的朋友来了,说是,说是要去花巷……” 说是耳语,实际厨房里的人听得差不多。 景王妃嘴里说真是好不懂事,眼睛却瞟向“儿媳妇”:就问你怕了没?服了没?还敢不敢跟我对着干? 然而这一眼不得了。 景鲤举起剔骨刀,即将绿云罩顶的他气愤不已地咆哮。 “看我剖了他们!!!” 他抓着刀悲愤跑出去。 众人大惊失色。 “快!快拦住世子妃!” 景王妃说完,真气晕了过去。 家有恶妇啊,她愧对列祖列宗! 第165章 世子白月光(3) 众所周知, 为了衬托出男主的王霸之气,小弟是必不可少的挂件。 比如来找般弱的几位兄台,衣着华贵, 飞扬跋扈, 脸上就差没写着“爷乃纨绔子弟”的字样。 众人嘻嘻哈哈围起她。 “世子受委屈了, 弟弟爱莫能助, 真是痛心啊。” “走,今天浴蚕楼哥们包了, 一定让世子痛痛快快的!” “就是,楼里新来了好几个美娇娥, 这下咱们大饱眼福了!” 小弟们刚表完忠心, 他们的世子就抓着一把剔骨刀, 拿出八百米冲刺的气势,虎虎生威地来了。 般弱:哦豁,来抓奸了。 不对, 应该是爆炒兄弟小龙虾。 “这莫不是荣家那位世子妃?” “嚯, 此刀好刺眼, 林兄, 借你金刚不坏之身挡一挡!” “你脱裤子放屁,一刀劈下来, 你也得陪葬!” 众人嬉皮笑脸, 俨然不把新上任的嫂嫂放在眼里。 成亲当日, 景王府众人的行径,以及世子的铁青脸色, 就是双重信号, 足以说明荣家这次的逼婚是多么的失败, 达成了目的, 却失去了人心。若非天子保婚,这荣姑娘能不能逼成还是两说。 般弱对他们轻视的原因了如指掌。 女方父亲出身翰林,然而打熬多年不仅没入内阁,连个天子日讲官的职位也没混上,显得颇为寒酸。尤其是当家主母去世后,荣大小姐守孝三年,错过剽梅之期,从十四岁拖到十七岁。孝期前脚结束,后脚就与外男私相授受,冠上“恨嫁”罪名的荣大小姐,清名可不就毁于一旦了? 般弱心里啧了一下。 这妹妹到底是有多恨姐姐,为了让她嫁给草包,不惜拖累自家的名声,她难道就不怕嫁不出去吗? 哦,对,她忽略了女主光环,不管她怎么作,始终有痴情不二的男主跟男配等着下锅! 她暗想,既然如此,那就让男主先下挨一下社会毒打吧。 “你不是在陪母亲吗?怎么冒冒失失地出来了?”她颇有一家之主的威仪,呵斥道,“还不快把刀放下,吓唬客人,成何体统!” 景鲤:“???” 他惊呆了,你都要去青楼寻欢作乐了,居然还敢骂爷?! 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了! “你先让开,爷……姑奶奶等下收拾你!”双标小世子气冲冲的,“你们,是不是想勾我相公去喝花酒?!” 众人打着马虎眼。 “嫂嫂多虑了,我们去的是文会。” “对对对,饮酒赋诗,学问切磋,又清雅又得体!” “嫂嫂放心,有哥们顾着世子,绝不会做出对不起您的事来!” 景鲤更加暴躁,“狗屁!吟诗一首,小手一摸,你们什么德性你们自己清楚,别搞我的人!” 大家不乐意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论起来。 “嫂嫂怎么说话的呢?食色,性也,爷们三妻四妾那是天经地义!” “就是,嫂嫂本是用不光彩的手段谋之——” “咳咳,程兄,慎言。” 那位程兄自觉失言,又拉不下面子道歉,嘟囔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 一把剔骨刀飞掷而过,钉在红漆细柱上。 快、准、狠。 同时钉住的还有一缕头发。 景鲤阴气森森盯住人。 程兄肩膀耸动,当场吓尿,卧槽,当代母老虎啊,小弟惹不起惹不起。 没一会,众人草草说了句告辞,作鸟兽散。 般弱当然是被他们用同情的目光洗礼了一遍:可怜哦兄弟,年纪轻轻就娶了母老虎,以后的日子你可怎么活啊。 小世子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表情极为难看,禁不住跺了跺脚,原地碎碎念。 “气死爷了气死爷了气死爷了!” “该死的程光!亏得我——” 他意识到旁人在场,憋屈闭麦。 般弱闷笑,这男主换个身份心态都不一样了,毕竟对方指着他鼻子骂他不守妇道,野蛮泼辣。 而世子的一手飞刀吓傻了家仆们,个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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