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过甬道和走廊,终于来到了正房。 周璨捏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放开。 正房里挨挨挤挤了一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般弱扫了一遍,认真总结:来者不善。 “爷爷呢?” 周璨皱了下眉。 “你爷爷病了,你还知道回来啊。”主位上的是周老夫人,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开口就是不咸不淡的。 般弱心道,哟呵,最大靠山病了,这可是实打实的鸿门宴啊。 “那我看爷爷去。” 周璨也不把他们放在眼底。 “站着!”周老夫人皱着眉,“你在外头混了几年,愈发不知规矩了,为了个女人,闹得天翻地覆的,你置周家的面子于何处啊。” 太子爷油盐不进,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而老夫人显然也知道他这个德性,改刁难般弱了。 “小姑娘家的,学什么不好,学一些勾栏把式,专迷爷们的眼儿。” 般弱很直接扭头问,“你跟你奶奶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学什么不好,学一些勾栏把式,成天妖精一样迷着我,还把我迷到这儿来受你们家的委屈。” 周璨:“……” 所以是十倍反弹到他的身上了吗? 周璨也绝,将了老夫人一军,“那你再委屈点,嫁给我,做当家主母,就没有任何人敢给你脸色看了。” 众人因为这一句话心思浮动。 周老夫人踢到两块铁板,脸色很难看,她改了另一种方案——甩般弱一脸巨额分手费,而且是当众甩的,丝毫不给周璨面子,开门见山地说,“你上不了周家的族谱,跟着他,终究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情人儿,跟仙奴分手,周家可以给你想要的补偿。” 般弱听着,没有被侮辱,反而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这老太太可比他妈上道多了,还知道利诱了。 周璨发现她的手心在颤抖,想必是害怕极了,刚要安抚一句,却见她眼睛发亮,“真的什么都给?” 弟弟:“!!!” 靠,这语气可不像是害怕的,更像是兴奋得无可救药! 周仙仙的大脑高速运转,几乎是本能抱住了般弱,比她先一步噼里啪啦开口,“我钟情她,我只要她,不管周家同不同意,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心。你们要是看不顺眼,就把我从族谱除名好了,反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可以跟着她浪迹天涯,街头卖艺,始终饿不死!” 般弱无语凝噎。 她不想街头卖艺啊。 周仙仙冲着般弱笑,一副为她免费代盐的正义样子,“我的姑娘,家教好,三观正,一定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出淤泥而不染,她断然不会接受你们的金钱腐蚀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被扣了一顶高帽子的般弱:“……” 日,今天又是想分手又分不了手的一天。 第145章 小狼狗巨星白月光(16) 般弱一言难尽看着对方。 弟弟你最近是不是喝太多绿茶了, 咋这么能耐呢! 周璨摸着她的头发,深情地说,“你不用开口, 我懂的,放心吧, 我绝不会让他们侮辱你高贵的人格!” 绿茶精被口水呛到。 她犹豫了下, 决定诚实做人, “其实我——” 只要管够的话, 完全可以为支票咣咣撞大墙的! 般弱还想开口, 争取一下自己支票,周璨却拖着她的手,精准下套, “我房里有一套十二生肖古陶,亥猪保存得最好,你要不要欣赏一下?喜欢的话, 送你当生日礼物了。” 小女友顿时陷入了“支票跟猪猪掉下水先救哪一个”的千古难题中。 周璨搞定了最难缠的,气场足了, 风轻云淡地装逼,“奶奶,这就是您招待不周了,我对象千里迢迢来到这边儿, 水没喝上一口,屁股也没定上一寸, 就被您撵着要跟我分手, 究竟是什么道理儿?这离婚还有冷静期呢, 您真劝人跟我分, 不也得让人喘上两口气, 您说是不?” 自从混世魔王离家出走后,周族祖宅前所未有的祥和宁静,人人皆是一片奉承之语。 周老夫人舒舒坦坦过了三年,修身养性,气度威严,孝顺小辈服帖于前,无人敢置喙她的决定。 众人料想,再泼皮顽劣的泥猴儿,也逃不过老佛爷的手掌心。 结果一个照面,这孙子胆大妄为,直接踩烂了周老夫人的脸面。 老太太气得银眉发颤。 “仙奴,你怎么能这么气奶奶呢?” 老太太旁边站了一个年轻妇人,身穿旗袍,烟视媚行,轻声训斥他。 “奶奶也是为了你好,别怪大家说话难听,这么个麻雀窝里飞出来的,委实配不上你。” 弟弟很绝,学着周老太太的口吻,阴阳怪气吊起嗓子,“女人家的,爷们儿跟主母说话,哪里轮得你这种三流九教的插嘴?周家没教你侍奉人的规矩吗?” 旗袍女人白皙的脸庞涌出红晕,眼睛泛起水雾。 “你,你怎么能这样跟长辈说话。” 周璨眉骨如刃,冷得厉害,“求您,别在我面前整这楚楚可怜的一套,我可不认您这个长辈啊,我年纪小,脸皮薄,嫌丢人。一个爬床小三儿,侥幸进了周家,当了小后妈,穿了两三身金装,就自以为是普渡众生的菩萨了。” 他发出刻薄的嗤笑,“还敢跟我对象谈麻雀窝?您配吗?” 正房飘出呜呜的哭声。 然而里边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为六房说话。 现在周璨成年了,继承权生效,谁也不想明面上开罪他。 六房没有竞争力,属于边缘化的选手,不过是他们试探太子爷的一枚棋子,她的脸面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周老爷子前后娶了三任老婆,造了六房子孙,香火旺盛得不得了。 周璨这一脉属于长房,正经的嫡系身份,而他本人作为长孙,更是周家祖产的最大继承者,握有80%股份。只要老爷子一天不改遗嘱,周璨就是周家仅次于老爷子之下的少东家,最为年轻的第二把交椅。 周璨行走在外,用的是艺名,圈子里的人心有默契,叫一声小东家。 小东家,奥妙在“小”字里头。 “小”,年龄最幼,排行最末,用在动词里边,是轻视,是不屑,而在副词里边,代表着程度浅薄,羽翼未丰。 一声小东家,含着三成敬重,五成戏谑。 还有两成,是等着看好戏的迫切。 除了爹妈不说,小东家周璨上头压着四个叔叔和一个姑姑,辈分大的都能压死人。这五位,也是凤毛麟角的人物,各有各的厉害之处,放在别人家里,当决策者是绰绰有余,但他们偏生在一个窝里,还不是一个妈生的,遂产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 周璨在飞机上跟般弱科普了下他家老爷子的风流情史,年轻时候大把美女围着转,到处留情,老了就吃到了苦果,这儿女太争气,又不是同一条心的,可不就争得面红耳赤吗。 最让老爷子寒心的是什么呢? 是这群兄弟们嫌老子活得太长命了,又偏宠小长孙周仙奴,他们联合起来要做掉他老头子,按照他们兄弟的意愿平分财产。 他们的秘密谈话被小长孙知道了,转头告诉爷爷。 老爷子虽然是搞艺术的,但宝刀未老,跟聪颖的小长孙设了个套,使得这五人的狼心狗肺败露于人前,一举抓住了把柄。经过这场风波,老爷子已经完全不信任他的儿女了,哪怕是一直沉默的老大,他转而将希望寄托在小长孙的身上。 不管叔叔们和姑姑暗地里怎么想的,表面上自然是痛哭流涕地认错,还奉小长孙为未来的周氏家主。 然而实际上呢? 他们的儿女伪装出天真无邪的笑脸,却延续了父母的冷酷薄情基因,将他们的不满、怨恨、嫉妒一一施加在小长孙的身上,谁让他是最大的利益既得者呢? 谈起这些飘着血腥气味的陈年往事,周璨冷淡得像个外人。 般弱就说,“你们家成分太复杂了,我担心去了受委屈,我一受委屈就会变成切瓜狂魔,为了你家人的安全着想,要不你放我下去吧。” 老管家:“……” 这位还真敢说啊。 而他们的太子爷更敢说,“放心,我当给你递刀的那个。” 周璨对女人的哭声置若罔闻,胳膊下垂,搂住般弱纤瘦肩头,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 “我们累了,就先休息了,晚饭做好,叫我们一声就行。” 太子爷步子很稳,眼神更野,搂着般弱扬长而去。 正房寂静片刻。 周老夫人一拍椅柄,“混账东西。”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骂的是谁,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四房太太小声地说,“妈,别生气,可能仙奴是受到了那女人的挑拨,故意跟您打擂台呢。” 二房太太斜了眼角,看六房太太哭得梨花带雨,心里十分痛快,这个女人仗着自己年轻,姿色好,混在男人堆里抛媚眼的,占了各家太太不少小便宜,这会儿阴沟里翻船了吧,人家那太子爷娇妻在怀,压根就没看得上眼。 她凉凉地挑拨,“眼见天儿越来越热了,大家还是各自歇着吧,这小男孩儿,成家立业后,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了。” 众人听懂了她的潜台词。 ——既然是成家立业,可不得为自己的小家打算。 这诺大的家业,谁愿意交给别人啊? 周璨从小生活在这个四合院里,什么曲曲折折弯弯道道不清楚? 他眼下却是懒得理这些,魑魅魍魉的玩意儿,领着般弱去他的地盘。 北房之外,东西厢房各列三间,周璨是儿孙辈,住在东厢房的第一间,也不远,就经过一个跨院。 跟其他人房门前栽种的海棠、丁香、金桂、石榴、葡萄不同,男主逼格满满,搞出了一个仙人掌军团,般弱放眼望去,很绿,很多刺,密密麻麻的,眼睛看着都像被扎了一样,疼得厉害。 她想掉头就走。 弟弟却很亢奋,拉着她,一一介绍他的仙人掌家族,如数家珍,“这是龟甲丸、黑枪丸、丽蛇丸,长得跟球似的,刺也很锋利。这个是蓬莱宫,开花挺漂亮的。还有,霸王鞭,够不够霸气?这个老厉害了,叫连城角,我离家出走的时候它才两米高,现在估计有三米了吧。” 你卖弄就卖弄,你老摸我腰干什么? 般弱用眼神传达了她的讯息。 周璨折下腰来,跟她鼻尖碰着鼻尖,“你知道我种这么多仙人掌干嘛吗?” 般弱想了想,迟疑道,“当备用牙签?” 周璨闷笑一声,眉宇间的阴郁消散得一干二净,“嗯,你猜对了,就是当备用牙签的。” 他又牵着她的手,上了大灰砖铺的石阶,进了房。 下午光线充足,室内明亮,里边放着一整套的红木家具,落地花罩、四扇屏、多宝格、架子床、樟木箱子等,层次摆放,周正美观。般弱正走着,冷不防被他从背后抱起,放在太师椅上,两人紧密交缠。 “……你干嘛这么兴奋?”般弱很无语。 弟弟窝在她颈边笑,私底下又变成小畜生了,“姐姐别逗了,这算什么兴奋?我还没把你扔架子床那边呢。” 木窗错落花棱,影子斑驳,扑在他脸颊上,多了一分缱绻的光阴。 他手指插入般弱的头发,微微松开,低声道。 “我只是没想到,这个房子,还能等到它的女主人。” 般弱还想说什么,被他吻住了唇。 两人在房间里胡闹了半天,般弱有些困了,被人抱到架子床上,被子是新洗的,刚收回来,很绵软,透着一股阳光的干净气味。周璨搂着人睡了会儿,自己醒过来,轻手轻脚走出去,又重新回到了莺莺燕燕的正房。 他再一次走出来时,里边久久没声。 女人们的神情不安。 到了傍晚,般弱又被人吻醒,说要去吃饭。她茫然坐了起来,周璨好笑替她整理衣服跟头发。 正房摆宴,放了好几张八仙桌。 一张八仙桌基本坐八个人,般弱跟周璨坐在周老夫人的一桌。她敏锐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众人对她客气多了,仿佛上午的芥蒂不复存在,好得跟一家人似的。 周璨弟弟表情相当自然,给她夹菜,给她盛汤,见她拿着筷子吃,似乎有点儿遗憾。 般弱:“……” 这家伙对喂饭是喂上瘾了吗。 快八点的时候,一群人在庭院纳凉,家庭医生报告周老爷子醒了,周璨捏了捏她的手,示意稍安勿躁,自己跟医生过去了。 般弱的支票已经飞了,对这大家子人也没什么好感,就坐在角落边玩弄着葡萄藤。 一个女生坐了过来,般弱记得她是三房的,小一辈里排行第四,叫周欢欢。 “你可真大胆啊。”周欢欢忍不住说,“竟然喜欢一个小邪物。” 般弱挑了眉,“什么?” 周欢欢笑容里带了点恶意,“那家伙应该把你瞒得很好吧?装得跟二十四孝男友似的。” 般弱哦了一声,不咸不淡的。 然而小女孩儿经不得激,立刻就说,“怎么,他没跟你说吗,周仙奴其实是双胞胎,家里人都请大师算过了,双喜临门,结果他贪心,吸收了另一个,造成了兄弟的死胎,可怕吧?连他爸妈都不喜欢他!自他出生之后,家里的怪事一件接着一件,隔三差五就有亲戚去世,不是克星是什么?” 她压低了声音,“他倒是有脸,抱上了爷爷的大腿,还抢了家产,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般弱点头,“挺好的,以后就是我的了。” 女孩一噎,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 漂亮的脸蛋儿迅速冷了下来,女孩冷笑道,“你还不知情吧,周仙奴小时候有个很好的玩伴,明明是一起绑架,一起逃跑,他活了下来,玩伴却抓回去,被绑匪折磨面目全非,死不瞑目。喏,就是那个姓赵的,赵小姐就是玩伴的妹妹,周家承诺了照顾她,赵小姐肯定会进门的,你就别想——” “说完了?” 后头立着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嗓音淬了雪。 周欢欢吓了一跳,僵硬拧过头。 也不知这人偷听了多少。 “跟我见爷爷吧。” 周璨托起般弱,手劲很重,重到般弱嘶的叫了一声。 他却是一无所觉,在夕阳下穿过葡萄棚子,强行拉着她走动。 越走越快。 越握越重。 她很疼。 “周仙仙!” 般弱皱眉喊了一声。 他听不见,指节捏得泛白。 周璨满脑子盘旋着绝望的灰色。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他明明威逼利诱,都叫他们闭嘴了,结果还是让她知晓了。 他就知道这群人绝对见不得他好过。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他不该抱有侥幸的心态,以为过去的事能翻篇。 他就不该带她来这里。 不该让她扒开他光鲜亮丽的皮囊,看见一堆猩红又肮脏的灰。 周璨强硬拖着般弱往北房走,好像只要进了那扇门,迈了那道门槛,好像只要见了当家做主的爷爷,敬了他老人家一碗清茶,他们这事儿就算尘埃落定,铁板钉钉了,日后即便是生老病死,流言蜚语,她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嘭!” 因为他的拖行,般弱撞到了一个白底青花瓷缸。 响声惊醒了他。 周璨回过头,眼睛泛着血丝,又有点儿茫然无措,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 而他的目光又冻在了瓷缸上,里边种着绰约娇美的碗莲,底下游走着几条红尾,谁能想到倒退十年前,他被一群小孩儿押着背,绑着手,整个脑袋沉在缸里,鼻孔跟耳朵插满了泥,窒息得快要死去。 比窒息更反胃的,是屈辱感和负罪感,如影随形折磨着他。 那一刻他是多么厌恶自己的出生。 要是当初自己死在胎里就好了。 要是自己没来过世上就好了。 你看这名字,周仙奴,仙奴,不过是道观里一个无名无分的仆役小童,重点不在于仙,而在于奴,是可以被轻贱的,被抛弃的,被买卖的。 没有人期待他的出生,也没有人期待他的未来。 就连对他冷眼相待的爷爷,不也是因为他救了对方一命,自己才被当成福星的吗。 他耍心机抱大腿有错吗,他想活下去出人头地有错吗。 为什么要用那种窃笑的、厌恶的口吻议论他的过去。 为什么啊。 周璨以为自己练出了百毒不侵的心肠,然而这一刻,他依旧慌得六神无主。 般弱的胳膊被他抓着,勒得发紧,剪得短薄的指甲也掐得她生疼。 两人面对着面。 天边渐渐吞没光线。 弟弟眼皮很薄,在日光下薄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络,那么骄傲肆意的一个家伙,此刻精致而脆弱,如同被装进了密封的玻璃瓶里,逐渐失去赖以生存的氧气。 他张了张嘴,压抑着哭腔,声音嘶哑。 “你要是怕我克你,我现在就送你——” 般弱拉着他的手,放到腰上,埋怨道,“快揉揉!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啊?我这腰天天受罪,本来就被你折腾得要散架,现在这一撞,差点就要骨折了,坏了你赔啊。” 周璨愣了愣,“……对不起。” “这大院里的家伙,好像没几个喜欢你的。”般弱给他盖章,“你人缘真差。” 弟弟低着睫毛,揉着她腰,看不清眸色。 旋即,她又笑了起来。 “那没办法了,我就把我的喜欢跟福气,嗯,掰成两半,分一半给你吧。” 他猛地低头看她。 四周昏暗,视物难明,而她却像是一捧温暖的、干燥的萤光,映入了他的眼底。 周璨身体在抖,又捞住她,紧紧抱着。 “这可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 “另一半你给了谁?” “宇宙之无穷猪。” “……”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算了,还是原谅她吧。 周璨弯下了腰,捞住她的手腕,十指相扣。 这一瞬间,他又觉得,一切是值得。 穿过暴烈骇人的风雪之后,孤岛迟迟泛绿。 我正哭着,春天却含了一个吻给我。 弟弟悄悄低下头,耳语隐秘。 “姐姐,我更喜欢你了,身体比昨天多了一罐蜜。” 第146章 小狼狗巨星白月光(17) 般弱发现, 每隔一段时间,小畜生都会刷新他的下限。 周璨勾着她的腕骨,歪头笑得无辜。 “姐姐是不是想歪了?呀, 可真色。” “……” 色你个仙人板板。 般弱想赏人一个嘴巴子。 “咳——” 老管家弄出点声儿,示意还在探病中呢。 周璨这颗刺头被般弱紧急激活, 神彩又飞扬了起来, 他挽着她的手跨过正房的门槛, 里头有好几间房隔开, 绕过了一扇鹤鹿同春的落地花罩, 两人才到了内室。 一股药味儿混着草木的清香飘了过来。 老爷子靠在架子床上,身躯高瘦,周正文雅, 如同一株老松柏,气色微差,但精神头看着不错。 般弱之前在正房见识过了, 周家清一色的俊男美女, 而且一律颜控, 无论是娶回来的太太,还是入赘的姑丈,颜值都相当过硬。 就是个儿都很高,女的起码往一米七上走。 般弱这个一米五五的小奶猫,成了一群妖精当中的异类, 被女孩子们似有若无地嘲笑。 她腰板挺得直直的,矮点怎么了, 她矮她照样能carry全场。 “爷爷, 这我对象, 唐般弱。” 周璨郑重介绍人。 他们大院人家规矩繁多, 对婚事最是郑重,不到真铁了心那一刻,很难会把外头的姑娘带回来。 而基本能拎回来给家里人认的姑娘,跟“结婚对象”的待遇也差不多了。 周老爷子有些意外,没想到是这么个小姑娘。 他这个小长孙,年岁越长,反骨越沉,外人都道,周家供养着一尊狂放不羁的小煞神,也不知要怎样慈悲为怀的观音菩萨,才能震住这泼天血腥。 老爷子记性不差,还记得这小家伙十三四岁跟他抱怨过,最烦那些张牙舞爪的小丫头,恋爱结婚简直无聊透顶。 跟女人谈情说爱嘚嘚啵啵的,他宁可包袱款款,上山当个小和尚去。 而现在,这个小刺头站在他面前,理直气壮讨要他的结婚许可权,把之前的话儿忘得一干二净。 周老爷子故意糗他,“你不是说宁愿出家也不想结婚谈恋爱吗。” 周璨脸皮儿忒厚,恬不知耻地说,“我也没办法,我六根不净,贪恋女色,佛祖它小气,不收我,那能咋整呢。” 周老爷子心道,善良的小和尚是当不成了,下半辈子估计要当个小畜生。 探病很顺利,周老爷子一点儿也没为难她,还担心她被小畜生为难了呢。 这次让周璨回来,其实是周老爷子的意思,他高考异常顺利,又拨了首名,绝对是一件足以告慰祖宗的喜事儿。 周老爷子刚着手去办,就病倒了,这手下人不知明细,只得去请示了周老夫人,当时网上正好爆出般弱黑粉马甲的情况,闹得风风雨雨,周老夫人觉得这样不行,于是自己又加了一条,请了般弱这个当事人过来对簿公堂。 跟周家人想得不一样,周璨索性就当这一趟见家长了。 反正是早晚的事,不如一起办了。 他对象的小心肝实在是反复无常,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成熟的男人得想办法挣到自己的名分。 俩人见了老爷子,又证明了情侣关系,太子爷这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实处。 从老爷子的房里退出来,周璨也不乐意般弱掺和进那群妖魔鬼怪中,拉着她的手回了东厢房。 “啪。” 般弱刚迈进门槛,双手被他拘押着,压在漆红门扇上。 小男孩儿精力旺盛,好像总也用不完似的,刚才又被她点了一把火,这下更是压抑不住自己汹涌澎湃的心潮。 今天回祖宅,小畜生放弃了他酷帅的混搭风,很不情愿穿了件正经的白衬衫,扣子捂得严实,下边搭了条黑色西裤,皮带规规矩矩束着衣物,孤山雪鹤般冷淡矜贵。 谁知道这头孤山雪鹤,一到了四下无人之处,比谁都骚。 他嘴唇鲜红,像个妖孽,轻轻咬着般弱的唇肉,手也不闲着,迅速解开背后的搭扣。 般弱心道,男主还真是天赋异禀,这才多久啊,单手就行了。 之前两只手都弄得又慌又乱,就差哭出来了。 不会是找女孩子偷偷练过吧? 天赋异禀小渣男! 她正这么胡思乱想着,小渣男稍微直起了腰,她的脸如同棉花,埋在了冷硬胸膛里。 对方下巴压着她脑袋,却捉住她的手,哑声道,“姐姐,帮个忙,解一下。” 周璨的嗓音辨识度很高,清澈干净的少年声线,高音力量爆发惊人。 而低音时候更神奇,就像现在这样的,人体自带电音技能。 般弱的手指被人强迫按在皮带上。 “……” 绝对是小渣男体质,花招越来越多了! 般弱气鼓鼓地拽着皮带,抽得他一个趔趄。 “姐姐今天手劲好大哦。” 小畜生眼尾沾着红,语调也碎得不像话,还顶了下胯,模样很坏睨着她。 般弱被台风尾扫到,膝盖有点站不稳。 靠,这臭小子,明晃晃诱她犯罪。 作为爱豆界的一股泥石流,周璨不营业的日常就跟熊孩子差不多,懒散得不着调儿,让他往东偏往西,让他干点家务活儿就能把宿舍都拆了。然而一上舞台,就是粉丝们形容的“群星璀璨不及你”,台风炸裂,唱跳完美,如同精密运转的机器怪物,从不出错。 周璨是出了名的音色流氓,靠着抓耳的声音就能耍流氓。 其他男团成员要是有他这个得天独厚的配置,早就把车开到月球上了。 也许是由于家庭的缘故,周璨基本不营业性感舞曲,像顶胯、摸臀、解扣子这一类常见的舞台动作,粉丝们都无缘得见,印象最深的是还是小悍马舞台上一个经典跪滑动作,少年顶流碎发凌乱,汗水浸透衬衫,演绎盛世美色,这个片段到现在还有人模仿录视频。 般弱受不了了,反辖制人。 周璨愣了愣,耳根子微红,躺在地上由着她胡闹。 般弱真主动了,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侧过头,眼神飘忽。 紧握的手心出卖了周璨的紧张。 正是要紧关头,一张薄纸擦着他脸飞过。 颜色黄澄澄的。 周璨定睛一看。 是纸元宝。 死人用的冥币。 他的目光陡然森寒。 这种东西是极其避讳的,更不会出现在他的起居室里。 他才回来多久,就有人赶上来给他添堵了。明知道他带了个姑娘回家,当面诋毁他不说,还用纸钱吓唬人,是嫌他凉得还不够快吗。 周璨让般弱稍微停一下。 “怎么?” “收拾一群鬼先。” 他把人抱到架子床上,又用被子把她裹得老老实实的,确认除了脑袋什么都不露后,他赤着脚出了门。 “嘭——” 东厢房的第二扇门被他蛮横踹开,里头正围了一群少爷小姐,见他进来,起先是惊慌,然而人多,他们很快就镇定下来,学着大人的口吻讥讽道,“小东家不去倒拔垂杨柳,来这边逞什么能耐呢?” 周璨懒得跟他们周旋,径直走到八仙桌前,一把踢开人,往底下一踹。 箱子倒翻,一地金黄鲜红。 全是葬人的玩意儿。 周璨嘴角扯出弧度,如同野兽露出利齿,阴森发寒,“谁是主谋?” 众人都有些法不责众的心理,而且又是小一辈,大人只当他们是打打闹闹,因此颇为肆无忌惮挖苦他。 “不说是吧。” 他伸手拽住了俩个跳得最嚣张的,一路拖拽。 两个少年拼命挣扎,去咬他的胳膊,咬得鲜血淋漓。 周璨也不惯着,眼睛赤红,长腿如鞭,发狠踹了三四脚。 少爷小姐们大惊失色,纷纷大嚷着踹死人了。 下一刻,他们也接连遭殃。 各处厢房陆续亮起了灯。 而等各房太太披衣去看,那边早就完事儿了。 长孙周璨就靠在那扇红漆门上,雪白衬衫松松垮垮挂在腰间,皮带也没系,赤着脚背,一副纨绔浪荡贵公子的模样。他伸手擦了下嘴角的血迹,很没诚意道,“对不起,我们赏花的动静大了点,没打扰婶婶们休息吧?” 这何止是“赏花的动静大了点”! 简直是大型灾难现场! 这片地儿如同台风肆虐过境,地上摔碎了不少仙人掌盆栽,少爷小姐们被周璨扔进刺堆里,跑得越厉害的那个,光顾得最频繁,整个胳膊全是划痕。 他们身骄肉贵,哪里受得了这点疼,一个个鬼哭狼嚎,扑到大人的怀里打起小报告。 周璨冷嗤一声,还是小孩子呢,他没有父母护持都活过来了,这群泡在蜜罐里的家伙,怎么斗得过他。以前是仗着人多,仗着他病弱,现在还玩那一套,会不会太小儿科了? 各房太太脸色愠怒,欲要兴师问罪。 周璨却弯下腰,轻松拎起那箱子,抛物线般扔到他们面前。 一叠纸钱溢出。 “各位,有句话叫小人报仇,十年未晚,你们最好使把劲儿,趁早把我弄下台,不然我一上去——” 周仙奴粲然一笑。 “会忍不住想要拔草的呢。” 内院闹了这么大的纷乱,周老爷子却没有出面。 这就像是一个信号。 江山换代,新旧更替。 众人吃了闷亏,却只能噤若寒蝉。 周璨回房,还想继续方才的旖旎旧梦,被般弱拍了开,“全是血,别挨我。” 他以一敌七,受了点轻伤,背后被仙人掌的刺儿挠伤,通红一片,狰狞骇人。般弱检查了遍,拔出小刺,又抹了香油,表情相当忧愁。 周璨安抚她,“我没事儿,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般弱叹了口气,“我担心的是,你的美背不能营业了,好多代言就接不了。” 这接不了,就意味着大把的钞票飞了。 周璨也笑,“接不了就接不了,有主人士,是得保护点自己的身子。” 又过一两天,周族祖宅彻底热闹起来。 在外工作的男人们陆续回来,包括周璨的父母。 其中般弱受到了最多的关注,人们目光惊奇,似乎想象不出——周家主母的担子会落在她的纤瘦肩头。 蓝女士憋着闷气,但在这种箭在弦上的情形里,她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大房的面子不能丢。 很快,赵家过来讨说法。 赵小姐是个袅娜美人,上来就跟蓝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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