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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崔丽蓉扫了一圈,夹起一根无骨鸡爪,刚喂进嘴里,她的眼睛倏地一亮。 “味道真好,比国营饭店的还要好吃。” 穆晴萱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您喜欢就好。” 转头,又对上了霍老太太挑剔的眼神,穆晴萱盛了一碗鱼汤递过去。 鱼汤汤汁泛着乳白色,只余几点葱花点缀,闻着就鲜嫩可口。 霍老太太眉眼微微动容,试探性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眼神震惊。 这鱼汤,竟然出乎她意料的好喝! “做、做的还不错。”霍老太太别扭地开口,刻意避开了穆晴萱的视线,仿佛说出这句话很难为情似的。 穆晴萱莞尔一笑。 看来这场考验算是通过了。 眼看着霍家人都已经被穆晴萱的厨艺征服,穆浅浅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 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王妈,是不是你偷偷帮姐姐了?” 原本温馨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众人吃饭的动作一顿。 王妈皱起眉,还不等她开口,崔丽蓉主动道:“这不是王妈能做出来的味道。” 她静静凝视着穆浅浅,不知道为什么,从她进门看见这个女孩子的第一眼,心中就莫名地生出了一股厌恶之感。 好像两人上辈子就有什么过节似的。 穆浅浅对上崔丽蓉的眼神,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抖。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上辈子,崔丽蓉将她的脑袋按进水池里,骂她是扫把星,克死了霍长风。 哪怕重活一辈子,某些记忆仍旧残留在灵魂深处,让穆浅浅只是被崔丽蓉看了一眼,就被吓得浑身发抖。 崔丽蓉敏锐地捕捉到穆浅浅的异常,更加不耐。 霍老太太也觉得穆浅浅现在的样子有些上不得台面,可想到穆浅浅今天陪了她一整天,又是讲故事,又是按摩揉肩的,心里一软。 她把手搭在穆浅浅手背上,关怀地问:“浅浅,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穆浅浅肩膀抽了抽,另一只手猛地掐住自己的大腿,眼角顿时泛起生理性的泪花。 “我、我没事儿。奶奶,我只是想到,既然姐姐的厨艺这么好,为什么之前在家里,从来没见她下过厨房。” “家里活计多,尤其是农忙的时候,根本周转不来人。要是姐姐提前说自己会做饭,那我也可以省出做饭的时间,去地里帮家里的忙了。” 说着,穆浅浅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向穆晴萱:“姐姐,其实做个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不会耽误你看书学习。” 穆晴萱眼神一暗。 穆浅浅这三言两语说出口,就把她塑造成了个,全家人忙得不可开交,而她却只知道躲懒偷闲的人。 果不其然,穆浅浅话音刚落,霍老太太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 穆晴萱垂下眼眸,柔柔开口:“浅浅,你都说了做饭花不了多少时间,那为什么一天到晚都待在厨房里,不见你去帮爸妈的忙呢?” 穆浅浅刚刚扩散开的笑容瞬间凝滞在脸上,急急忙忙地解释:“我那是……” 第7章 “好了,吃饭!” 霍建业对小女孩家的事情没有兴趣,沉着脸拍了拍桌子。 穆浅浅话还没说完,委屈地瘪了瘪嘴,扫了一眼众人,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想为她开口说话,只好咽下委屈,埋头吃饭。 饭后,穆浅浅想挽回一点自己的形象,争抢着去洗碗。 崔丽蓉伸手拦住,不冷不淡地说:“浅浅,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洗碗呢?” 穆浅浅下意识就想开口叫婆婆,话到嘴边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改口道:“舅妈,咱都是一家人,什么客不客人的。姐姐做了饭,那就由我来洗碗吧。” 崔丽蓉仍旧笑着:“你这孩子,你都喊了我一声舅妈,不正说明我不是你正经婆婆,怎么能随便使唤你的。” “我们霍家可从来没有叫客人动手洗碗的道理,好孩子,你还是去沙发上坐着吧。” 穆浅浅呆滞地愣在原地,嘴角还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却显得格外生硬。 她眼神中满是慌乱,下意识地用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试图掩饰这份窘迫,嘴里嗫嚅着:“好,谢谢舅妈。” 穆浅浅手足无措地坐在沙发上。 霍老太太吃完饭后偏头痛发作,回到卧室休息去了,此刻的客厅就她一个人孤零零坐着,显得格外寂寞。 她紧紧抓着膝盖上的衣服,心里很是忐忑。 崔丽蓉的话看似客气,可每一句话都在表达一个事实:她是外人,霍家不欢迎她! 穆浅浅咬着唇瓣,脸色发青。 她坐了一会儿,打量着霍家熟悉的家具,上辈子被虐待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穆浅浅打了个冷颤,再也待不下去,主动带着石飞华离开。 “今早是你非说要来,现在招人嫌了吧。” 石飞华不满,如果不是穆浅浅一直找事儿,他原本还能在霍家多待一会儿,也能找机会多看看穆晴萱。 一想到表哥那么冷心冷情、只知道埋头工作的男人,居然找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石飞华就嫉妒的要发疯。 同样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怎么就让他摊上了其貌不扬的穆浅浅? 石飞华心里嘀咕着。 穆浅浅闻言,脚步顿时停住,咬牙切齿:“你还是我老公呢,刚刚我被舅妈那么刁难,也不见你为我说一句话,真是没担当。” “你说谁没担当?” 石飞华怒吼出声。 穆浅浅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话有多过分,连忙哄道:“对不起嘛,刚刚是我太生气了,说话不过脑子。” 石飞华怒气未消:“以后别再来霍家了。” 原本新婚夜还算温柔的妻子,来了一趟霍家,整个人跟变了个人似的。 “好,不去了。” 在霍长风去世前,不去了。 可等霍长风那个病秧子死了,那就由不得石飞华不去了。 穆浅浅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心里盼着霍长风赶紧死,而她所受过的那些苦难,最好全都降临在穆晴萱的身上。 “今天崔丽蓉不是对你很好嘛,一直护着你,替你说话,希望等霍长风被你克死了,你还能受到这种待遇……” 穆浅浅低着头,轻声呢喃,隐藏在黑暗里的半张脸上跳跃着恶毒的光。 —— 霍家。 穆晴萱翻看着医书,霍长风从外面走进来。 “我刚刚和奶奶说了,以后让你妹妹少来咱们家,省的她挑拨离间。” 刚才在饭桌上,霍长风不好插嘴,只使着眼色让霍建业出言制止争吵。 “你看出来了?” 穆晴萱有些意外,毕竟穆浅浅的表面功夫做得还是很好的,总是一副弱小可怜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免对她多几分怜爱。 霍长风淡淡瞥过来:“我又不瞎。” 穆浅浅对穆晴萱的恶意都快溢出来了。 穆晴萱一怔,无奈地笑了笑,又用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问:“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们明明是亲姐妹,关系却这么差吗?” “你想说吗?”霍长风走到床边坐下,“不想说就不用说。” 穆晴萱一怔,有些动容。 她浅杏色的瞳仁儿微微一颤,见霍长风忽然解开了外套,露出一件贴身的背心。 背心将他健硕挺拔的身材勾勒地淋漓尽致,隐约可见背心下块垒分明的八块腹肌。 霍长风起身打开衣柜,翻找出准备要换洗的衣服。 穆晴萱火热地盯着他的背影,腰部紧实有力,没有一丝赘肉,向下连接着修长且肌肉发达的双腿,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她忍不住走上前,从背后环住霍长风的劲腰,手伸到前面去摸了把腹肌。 手感相当好! “你——” 霍长风浑身一僵,硬的和石头似的,不敢有任何动作。 一股热气从下腹升腾而起,瞬间席卷了全身。 霍长风眼神暗了暗,声音低沉:“你在做什么?” 穆晴萱却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你先洗吧,我去找奶奶有点事儿。” 过了把摸腹肌的手瘾后,穆晴萱冷漠地抽身离开。 独留霍长风满身火气地站在原地,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彩。 穆晴萱拿着针线包推开了霍老太太的房门。 “怎么又来了,方才不是答应了你,以后不让穆家丫头过来了。” 霍老太太背对着门口,边揉着太阳穴,边不耐地抱怨:“你们平时工作都忙,老婆子我好不容易找到个乖巧听话的乖姑娘,却要把她拒之门外,长风你……” 她猛地转身,却在看到穆晴萱的瞬间,脸色冰冷下来。 “你来做什么?” 霍老太太颇为不满地打量着身材凹凸有致的穆晴萱,嗤笑:“没个做姐姐的样子,只知道欺负妹妹,连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都不懂。” 显然,老太太默认是穆晴萱在背后教唆,让霍长风来把穆浅浅拒之门外。 穆晴萱没有争辩,只是扬了扬手中的银针包,道:“奶奶,我来给您看病。” 霍老太太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反驳,可穆晴萱的下一句话,让她彻底说不出话。 “奶奶,您患偏头痛已经很多年了吧。每次心情郁结时,都会复发,就像有无数根针扎进脑子里一样,疼得整宿整宿都睡不好。” 第8章 穆晴萱平静地一一诉说着霍老太太的症状:“您面部晦暗,唇部呈现紫暗色,是典型的瘀血阻络型偏头痛。每次发作,常常伴有恶心呕吐的症状,但吐出来的又多是清水痰涎。” 霍老太太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惊愕说:“你怎么知道?” 穆晴萱微微一笑:“奶奶,实不相瞒,我们穆家是祖传的中医世家,我有幸继承了家族的传承,从小就学习医术。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观察您的面相,从而判断出症状,这对我来说并不难。” 霍老太太受偏头痛折磨很多年,也去军区医院里看过许多医生,吃了不少药,但都没什么用。 她张了张嘴,正想反驳穆晴萱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能看出症状,肯定也没法治。 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阵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 宛如有人用巨锤狠狠砸向了她的脑袋,脑海深处响起阵阵嗡鸣声。 一瞬间,霍老太太的脸都疼白了,汗如雨下,视线也变得模糊。 她顾不上对穆晴萱的不喜,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开口:“能不能治?” 穆晴萱拧了拧眉,打开银针包,冷静道:“奶奶,您在床上躺好,我先给您针灸缓解疼痛。” “那么长的银针,要扎进我的脑袋里吗?” 霍老太太吞了吞口水,有些发怵。 本来脑子就够疼了,还得被针扎,不是更痛吗? 一时间,霍老太太心里更加恼火,只觉得穆晴萱是来逗她玩的。 穆晴萱对她的反应见怪不怪。 前世,她诊治过无数个病人,就没几个不害怕银针的。 她柔声安慰:“奶奶,这不是扎脑袋的。您闭上眼睛,放心吧,不痛的。” 穆晴萱扶着霍老太太躺到床上,拿出一根银针,谨慎地扎进了胆经穴位。 足少阳胆经循行于头部两侧,偏头痛多发生在这个区域,所以想要治偏头痛,胆经穴是重中之重。 一针下去,霍老太太原本因巨大疼痛而不断发抖的身体逐渐平缓下来,尖锐的疼痛都在一瞬间消散了很多。 她松了松紧皱的眉头,呼吸急促:“……好像没那么疼了。” 穆晴萱没回应,转头又脱去了她的袜子。 霍老太太还没洗漱,在鞋子袜子里闷了一天的脚隐隐约约散发出一股酸味儿。 霍老太太也闻到了那股味道,尴尬地老脸都红了。 可穆晴萱仿佛完全闻不到似的,拿出银针,一一扎进其他经络穴位。 随后,她交代道:“奶奶,这只是初步治疗,给您缓解疼痛的,并不能根治。” “您今晚先睡个好觉,等明天起来了我再正式给你治疗。” 霍老太太敏锐地捕捉到穆晴萱的言外之意,惊喜问:“你的意思是,我这头痛的老毛病,有机会根治?” “当然可以。”穆晴萱自信地点了点头。 偏头痛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要按时治疗,根治并非难事。 更何况,霍老太太的偏头痛是瘀血阻络型,诱发因多是心情郁结,身体里有火,才导致气滞血瘀。 只要霍老太太今后能配合治疗,每天保持心情愉快畅通,很快就能痊愈。 霍老太太眼睛一亮,但视线落在穆晴萱年轻漂亮的面庞上时,眼底又多了几分不信任。 她看过那么多主任医生都治不好,穆晴萱就算有几分缓解疼痛的本事儿,神通估计也没大到可以让她痊愈的地步。 算了,能缓解疼痛,就很不错了。 霍老太太叹了口气,眼神慈祥了很多:“辛苦你了。” “没关系,奶奶您再躺一会儿,过会儿我给您拔针。” 穆晴萱抿了抿唇,对霍老太太的眼神司空见惯。 前世,也总有人因为她年纪小,长得漂亮,又是个女人,就质疑她的医术。 可最后,穆晴萱一一将他们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用实力证明了他们先入为主的偏见有多错误。 穆晴萱眸光沉静,用极为专业的手法拔针后,将银针擦拭干净,收回了银针包。 “奶奶,您今晚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霍老太太的症状属于瘀血阻络型偏头痛,除了针灸治疗外,还需要药物配合。 穆晴萱一边想着方剂,一边往回走。 可刚走进房门,一只青筋虬结的手臂陡然从黑暗中伸出,揽着穆晴萱细软的腰肢,将她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穆晴萱瞪大了眼睛,刚要出声,那人的另一只大手就覆盖在她的唇瓣上。 两人挨得很近,穆晴萱鼻翼呼吸间,充斥着男人刚洗完澡的香皂味。 柔软的腰腹紧紧贴着男人紧实饱满的肌肉,一呼一吸间,两人的心跳都在逐步同频。 穆晴萱眯了眯眼睛,趁着月色,辨认出霍长风轮廓分明的侧脸。 晦暗的光亮下,霍长风如狼般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穆晴萱,眼底深处裹挟着让人看不懂的浓浓欲望。 穆晴萱眨了眨眼,不知道他突然整这一出来吓人,究竟想干嘛。 她歪头在霍长风的手心亲了亲,用气音喊了一声:“老公?” 唇瓣开合间,在霍长风布满了茧子的手心上滑过,一片羽毛似的又轻又柔,勾的霍长风心尖痒痒的。 他又往前靠了一步,将穆晴萱的身体牢牢禁锢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穆晴萱试探着伸手,把霍长风盖在自己唇瓣上的手拉了下来,又顺手摸了摸霍长风的腹肌。 下一秒,她清楚地感知到霍长风呼吸乱了一拍,身上的肌肉更加紧绷。 穆晴萱满意地眯了眯眼睛,主动踮起脚尖,轻轻吻上霍长风的唇瓣。 房间里没有开灯,残存的月色根本不足以让穆晴萱一眼看到霍长风嘴唇的位置。 她抬头,只亲到了霍长风的侧脸。 穆晴萱只好顺着脸颊细密地亲着,最后轻柔地吻上霍长风的嘴角。 霍长风被她主动的动作吓了一跳,片刻的怔然后,眼底酝酿着更为巨大的风暴。 他几乎是在片刻间反客为主,狠狠叼住穆晴萱的嘴唇,生疏又热情地吻了起来。 一记热吻结束后,两人身体都不可避免地出了些细汗。 霍长风弯腰抱起穆晴萱,把她放在床上。 穆晴萱期待地眨了眨眼睛,却见霍长风的身体陡然抽离,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穆晴萱:? 第9章 “我还有事儿回研究院,你自己早点睡觉。” 霍长风长身玉立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陷落在柔软锦被上的穆晴萱,目光冷静而淡然。 仿佛刚才抱着穆晴萱热情拥吻的人不是他一样。 穆晴萱彻底蒙了,急忙拉住他的手:“这么晚了,去研究院做什么?” 霍长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直直地盯着穆晴萱,说:“实验数据出了些问题,我身为研究主任,得亲自过去看看。” 穆晴萱皱了皱眉。 霍长风的研究项目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儿,就算她很想早点怀上孩子,但不能仅仅因为自己的私事儿,就去耽误霍长风的工作。 她不满地抿了抿唇,执拗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得看情况。” 如果项目进展顺利,就回来得早一些。 但不论如何,今晚是要在研究院休息了。 霍长风顿了顿,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好吧,那你去吧。”穆晴萱翻了个身,将自己裹进被子里,背对着霍长风,有些沉闷憨厚的声音低低响起。 霍长风伸手,理了理穆晴萱脸上凌乱的发丝,又替她掖好了被角,这才转身离开。 研究院隶属于军区,距离军区大院也不远。 霍长风开着车,十多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夜色中的研究院宛如一只冰冷的巨兽,静静地匍匐在黑暗深处。 刚一踏入,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带着机器特有的冷漠和沉静,扑打在霍长风的面上。 几乎是瞬间,霍长风身上裹挟着的、属于穆晴萱的馥郁体香和温暖,被冷硬地抽离开来。 他换上特制的白大褂制服,面条轮廓坚毅,眸色沉静如水。 霍长风走到实验室门口,看着里面的一片狼藉,问副官:“怎么回事儿?” 李长明回答:“本来运转得好好的,但不知道是哪一处数据出了问题,突然发生了小型爆炸……” 霍长风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李长明察言观色,立刻补充道:“但经过我们初步排查,已经大致确定问题范围了,很快就能有结果。” 李长明拿出实验数据,指着其中一页,语气急促,有些紧张。 虽然他还年长霍长风两岁,但霍长风与生俱来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况且,整个研究所的人都知道,霍长风的智商非常高。 对于旁人很难的研究项目,到了他的手里,总是能很快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而霍长风也不负众望,不论国家交到他手里的任务有多繁重,他都能带领众人取得一个又一个成就。 只是,霍长风平时醉心于研究,很少关注人情往来,性子极为淡薄,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质。 导致研究所的人对他总是又敬又怕的。 霍长风眯了眯眼,翻看着李长明递过来的研究数据,几乎是瞬间,就找到了异常的地方。 他指着其中一行:“这里错了。” 李长明探头看过去,思忖片刻,总算反应过来。 他一拍脑袋,有些愧疚:“真不好意思,主任,还劳烦您放弃休假跑过来一趟。” 霍长风下意识想脱口而出“没事儿”,可是一想到家里妻子柔软的身躯,以及他离开时、妻子幽怨的眼神,终究还是把那两个字吞了回去。 确定问题所在后,霍长风也没有回家,而是继续留在研究所里,带着李长明和其他研究员一起把后续的实验做完。 等到一切完成,东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霍长风熬了个通宵,眼底泛起红血丝。 他揉了揉眉心,回到休息室,和衣而卧。 休息室只有几平米,里面只摆了一张架子床,和一个简易的衣柜、一张书桌,桌子上摆了几本厚重的书。 没有结婚时,霍长风一个月里起码有20天都宿在这间休息室,白天就和各种实验器材打交道。 彼时,他从未觉得有任何问题。 可现在,霍长风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翌日。 穆晴萱起了个大早。 霍老太太正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看首都晨报,一只狸花猫乖巧地窝在老太太的脚边,小脑袋搭在前爪上,静静地瞌睡着。 狸花猫后背的皮毛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灿烂的金光,让人瞧着心情就愉悦了不少。 “奶奶,您昨晚睡得好吗?” 霍老太太闻声看去,只见穆晴萱年轻俏丽的脸庞,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纯。 “一般般” 霍老太太别扭地开口。 不只是一般,这其实是她最近十年来,睡得最畅快的一晚。 可霍老太太担心自己说了实话,穆晴萱会得意地直接欺压到她头上来。 然而,穆晴萱观察着霍老太太格外清明精神的眼神,红润的脸颊,就知道霍老太太在撒谎。 那是只有经历过充足安适的睡眠,才有的面相。 她淡笑,也没有拆穿,只说:“那今天我继续给您治疗。” “还要扎针吗?” 虽然昨晚银针扎进身体里,霍老太太的确没有感受到疼痛,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不仅要扎针,还得喝药。”穆晴萱一边说,一边吃着王妈端上来的早饭,“具体的方剂还得把脉后,看您的身体情况,再详细决定。” “到时候还得麻烦王妈去按照方子抓药。” 王妈用围裙擦拭着手上的水珠,闻言点头:“成,军区医院里就有专门抓药的地方,我等会儿出门买菜,顺道就把药抓了。” 她在霍家伺候数年,自然知道霍老太太常年受偏头痛的折磨。 现在既然有机会可以治疗,王妈肯定上心。 “还得喝药啊。”霍老太太面露苦涩。 兴许是年轻时候经历过最困难的时期,吃得苦太多了,临到年纪大了,霍老太太反而专爱甜食,一点苦味都吃不了。 平时餐桌上,苦瓜之类的蔬菜完全上不了桌。 一直对穆晴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凶巴巴老太太,突然露出这么幼稚的表情,穆晴萱有些好笑。 “奶奶您放心,不会很苦的。” 王妈也应和道:“老太太,还是治病更重要。苦一阵子,总比头风一直折磨人强。” “万一扎了针、吃了药,还是治不好,那岂不是白吃苦头了。”霍老太太不信任地瞥了穆晴萱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 说不定昨晚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穆晴萱运气好,才暂时缓解了痛苦呢? 反正霍老太太不相信,这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能有多高超的医术。 第10章 霍老太太的不信任也在穆晴萱的意料之内。 她放下勺子,耐心道:“奶奶,咱们再打个赌吧。您给我3天时间,如果3天内,我没有让您好转,到时候您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和昨天做饭的军令状差不多的话术,霍老太太一愣,还没等她说话,又听穆晴萱说: “就算奶奶您到时候让我口嚼黄连都可以。” 霍老太太瞪大眼睛,心里有些动容,但又不好意思直接答应。 王妈看出老太太的态度已经松动,便开口劝:“老太太您就答应吧,不管怎么样,咱们先试试,有没有用的,也得等试了以后再说。” 霍老太太顺着王妈给的台阶下来,哼了一声道:“那就试试,要是没用,我要你好看。” 穆晴萱莞尔一笑,走到霍老太太身边,给她把脉。 有了霍老太太配合,治疗过程顺利了很多。 唯一的难处就是霍老太太嫌弃家里熬着中药,空气中都飘散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熏得她想吐。 霍老太太骂骂咧咧地摘了老花镜,出门遛弯儿。 军区大院的邻里都是熟人,有人见到霍老太太,刚打了声招呼,就惊讶地捂着嘴:“你今天气色真好,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家孙子的婚事解决了,瞧着你比以前精神多了。” 霍老太太一怔。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反问:“我气色很好?” “那可不,看着像是年轻了十来岁呢。”那人喜气洋洋地祝贺着,“这才结婚就让你这么高兴,要是以后新媳妇怀孕了,再给你们霍家生个大胖小子,你岂不是高兴地返老还童?” 霍老太太白了她一眼:“行了行了,知道你家孙媳妇前阵子去产检,医生说是个男孩。都炫耀好几遍了,你没说累,我都听累了。” 认识了几十年的两人说笑了一阵,那人提着菜转身回家。 霍老太太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 她哪儿是因为霍长风结婚心里高兴才气色好的? 不如说,自从她听说了最得意的孙子要因为劳什子的婚约,娶一个从乡下来的村姑,她的心情就没好过。 生怕霍长风的一辈子都毁在这桩婚约上了。 她气色好,纯粹是昨晚儿睡了个难得的好觉,亏空了多年的精气神充足了一些。 但霍老太太琢磨来琢磨去,还是归功于穆晴萱的治疗。 顿时,她心里五味杂陈。 霍老太太在大院里溜达了一圈,也有些累了,于是转身回家。 而后穆晴萱惊讶地发现,霍老太太出门一圈,再回来,竟然格外地配合治疗。 等银针取出后,穆晴萱一边给银针消毒,一边嘱咐道:“奶奶,您这病最忌讳心情郁结,平时一定要想开点,别自己生闷气。” 她顿了顿,想到霍老太太似乎一直对她有意见,又补充了一句:“您要是看谁不爽,直接骂出来也成,别憋在心里,越憋越出问题。” 反正骂了她,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 穆晴萱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想着。 霍老太太眼神复杂地端详着她,想到昨夜她自己都嫌弃自己的脚臭味儿,穆晴萱却眉毛都没皱一下。 今天也一直很耐心地给她看病。 一时间,老太太的态度也改观了不少,态度和缓道:“知道了,今天辛苦你了。” 穆晴萱讶异地抬眼,也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嘴角向上翘起,露出了几颗洁白的贝齿,眼睛像小猫儿似的轻轻眯起,眼中闪烁着如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转眼,过了三天。 经过三天的治疗,霍老太太的偏头痛已经好转了很多,几乎再也没复发过。 就连每到夜里,折磨她、让她睡不好的神经也安静了很多。 被偏头痛影响的胃口也逐渐好转。 连着三天,霍老太太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米饭,状态越来越好。 霍建业和崔丽蓉也知道了穆晴萱在给老太太治病的事儿,原本没抱多大的希望,崔丽蓉还特意叫穆晴萱放宽心,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 万万没想到,短短两天的时间,霍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赌约结束的那天晚上,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崔丽蓉夸赞道:“萱萱,没看出来,你这么年轻,医术就这么好。” 老太太被偏头痛折磨这么多年,看了多少医生都不见好。 穆晴萱几根银针扎下去,竟然就治了个七七八八。 崔丽蓉忍不住惊叹。 穆晴萱面上低调地不敢揽功,说:“奶奶之前总看西医,殊不知西医治标不治本,头痛了就开点儿止痛药,可等药效过了,该疼还是疼。” “这也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是奶奶自己的身体底子好,又很听医嘱地配合治疗,这才好得快。” 霍建业开口:“不管怎么说,都多亏了你。” 在军队工作了一辈子的男人身上浸淫着特殊的威严,他平时总是一本正经,此刻却特意柔和了眉眼,露出慈祥的笑意。 一看,就是打心底里感谢穆晴萱。 崔丽蓉也说:“你这孩子,就是太谦虚了。” 她夹了块肉,放进穆晴萱的碗里,“只可惜长风又扎进实验室里,到现在也没回来。” 不然也该叫霍长风看看他媳妇儿有多厉害。 崔丽蓉心里有些遗憾。 穆晴萱下意识看向身边空着的座位,心里有些异样。 霍建业倒不觉得霍长风的做法有问题,无所谓地说:“研究所有吃有喝,还担心他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自己不成?就应该趁他现在年轻,多为祖国做奉献,这才是他的人生价值。” 崔丽蓉白了丈夫一眼。 想奉献什么时候不能奉献,非得挑新婚燕尔的时候? 他们男人倒是实现抱负了,却把妻子抛之脑后,也不见得是什么英雄行径。 崔丽蓉不满地哼了一声,安慰穆晴萱:“我待会儿给长风打个电话,让他工作不忙的时候回来陪陪你。” 穆晴萱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说不用,一阵突兀的、宛如警报的电话铃声突然在众人耳边炸响。 王妈跑过去接通,却听对面说: “实验室发生意外爆炸,霍长风主任首当其冲,性命垂危!” 第11章 穆晴萱跟着霍家人赶到医院的时候,霍长风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抢救。 狭长的的走廊充斥着消毒水味儿,空气格外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下令人心慌的压抑。 李长明等在手术室门口,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慌忙转身。 身高八尺的壮汉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面色因过度紧张与担忧而变得煞白,望着霍家人,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崔丽蓉大步流星冲上去,握住李长明的双手,“长风怎么回事儿,好端端,怎么会进医院?” “试验进行到关键时刻,原本好好的,可突然发生了爆炸。爆炸发生的时候,主任距离得太近……” 当时李长明在实验室外,眼睁睁看着霍长风被爆炸的气浪掀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炸的他到现在都有些耳鸣。 可他完全顾不上自己身体的异样,哭着说:“我第一时间打了急救电话,可、可刚刚医生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长风身体一直很硬朗,他还那么年轻,做什么准备?” 霍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 李长明的话化作成千上万根银针扎进她的脑子,原本在穆晴萱治疗下,已经逐渐好转的偏头痛再次复发。 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剧烈。 霍老太太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着脑袋,身体一歪,差点要摔倒在地上。 穆晴萱连忙扶着霍老太太,搀扶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动作轻柔地按着她的穴位,帮她纾解痛苦。 穆晴萱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印象中,前世霍长风是在婚后一个月,突发恶疾去世的。 怎么重生一次,事情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穆晴萱紧紧皱着眉,默默思索着对策。 霍建业抱住哭的不能自已的崔丽蓉,严肃地看向李长明,一本正经问:“除了长风,还有其他人受伤吗?研究所现在情况怎么样?” 李长明摇了摇头:“这次的试验很重要,整个研究所只有主任一个人有能力完成,所以实验室里只有主任一个人在。除了发生爆炸的实验室变成废墟了,没有其他更严重的损失。” “那就好。”霍建业微微点头,松了口气。 崔丽蓉一听这话,火气顿时上来了。 她一拳头锤在霍建业的胸口:“你儿子都命悬一线了,你还关心别人,关心研究所有没有损失?你还是人吗?!” 霍建业无奈地看着妻子,嘴角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再说话。 片刻后,研究所其他的负责人也一一赶到。 年迈的所长和霍建业握了握手,了解了情况后,眉心皱起条条沟壑:“长风一直是所里最杰出的人才,也是国家重点培养的对象。我相信长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至于实验室为什么会发生爆炸,我们也已经着手展开调查,一定会给您、给霍家一个合理的交代。” 所长面色冷峻。 虽然霍长风走了研究这条路,但霍家一直在军区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霍长风的祖父曾受过国家级勋章,霍建业此时也在部队里担任重要职位。 这样的家庭,所长可惹不起。 霍建业握了握拳,沉声道:“长风是我们霍家的孩子,他是一名坚定的无产阶级战士,不会被区区爆炸打倒。” 所长连忙应和:“这是当然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 霎时间,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到了从手术室中走出来的医生身上。 崔丽蓉冲上去:“医生,长风怎么样?” “……请节哀,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低低的一句话,惊雷一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一直胸有成竹的霍建业此刻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嗫喏着颤抖,眼神都失去了光彩。 崔丽蓉不可置信地狠狠摇晃着医生的肩膀:“怎么可能,你们在说什么胡话,我儿子怎么可能?” 医生早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只是麻木地把话又重复了一遍:“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请各位节哀。” “啊!” 霍老太太发出一声急促又尖锐的叫声,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妈!” 霍建业赶忙抱住老太太,喊着医生护士。 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 穆晴萱眼神一沉,冷声喝道:“节什么哀,我能治!”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崔丽蓉呆呆地看着穆晴萱的方向,眼泪早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隐约间,只能看到一片光晕中那张过分艳丽的脸上,此刻没有半分娇媚。 只有令人心惊胆战的认真。 “你能治?”崔丽蓉反问。 穆晴萱掷地有声:“我可以。” 她摸出出门前特意带上的银针包,抬眼看向医生:“把手术室里的医生护士都清出来,让我进去。” 医生愣住,半晌没有动作。 所长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什、什么,这也太不像话了。” “霍司令,我已经联系了其他医院了,咱们再试试,说不定还有希望。”他抬眼瞥了穆晴萱一眼,“总比这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靠谱吧……” 霍建业揉了揉胀痛的眉心。 所长说得轻巧,可距离爆炸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 能调来的医生早就已经调来了,可最后的结果仍是束手无策。 与其彻底放弃霍长风,让霍长风等死,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 “晴萱,你有把握治好长风吗?” 霍建业肃穆道:“你想清楚再说,如果你治疗失败了,那我们不会放过你。” 霍建业清楚自己的母亲和妻子是什么性格,如果放任穆晴萱进去治疗,最后却治疗失败,那霍老太太和崔丽蓉一定会把霍长风的死怪罪在穆晴萱的头上。 到时候,迎接穆晴萱的,将会是噩梦般的折磨。 穆晴萱直直迎上霍建业的目光,语气沉稳:“爸,我不敢说百分百能治好,但既然有希望,总要试试。” 霍建业点头:“行,那你进去吧。” 穆晴萱抿了抿唇,飞快地换上除菌服后,独自走进手术室。 手术室已经被清场,除了她,只剩下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霍长风。 穆晴萱抬眸看过去,视线在触及到霍长风的瞬间,瞳孔狠狠一震。 第12章 时刻关注着霍家情况的穆浅浅,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听说了霍长风所在的实验室爆炸的消息。 她得知消息的瞬间,几乎差点没有遏制住自己仰天大笑的声音。 “穆晴萱啊穆晴萱,你也有今天,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终于要降临到你的头上了。” 穆浅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喊上石飞华,一起赶去了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石飞华皱了皱眉,有些不太想去。 好好的实验室,突发爆炸,听起来就晦气。 穆浅浅眼珠子转了转,装作担忧地说:“好歹是你的堂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得去瞧瞧?” 霍长风一直对石飞华态度冷淡,从没把他当弟弟照顾。 石飞华不屑地撇了撇嘴,刚想拒绝,又想到霍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穆晴萱肯定也在医院守着。 一想到穆晴萱那出众的面容、姣好的身段,石飞华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点头答应下来,和穆浅浅一起去了医院。 手术室里。 霍长风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宛如一尊没有生机的雕塑。 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由医生护士做过了止血、包扎的处理,可仍旧有点点殷红的鲜血渗透在纱布上,像狰狞的花朵肆意蔓延。 他全身袒露在外,胸前、手臂和双腿布满了烧伤和擦伤的痕迹。烧伤处的皮肤呈现出可怖的焦黑色,边缘泛着红肿,触目惊心。 穆晴萱走近,忽略了一旁的心电仪器上不断闪烁的线条,伸手探了探霍长风的脉搏。 已经相当微弱。 医生说得没错,正常情况下,霍长风活不过半个小时,家属只能准备后事。 穆晴萱脸色一沉。 可那是正常情况,现在她在,她绝对不会让霍长风死掉的。 她拿出银针,缓缓扎进一处隐秘的穴位。 这处穴位是在孤本中记载过的、只能用在命悬一线的病人身上,吊命用的。 银针扎下去,过了一会儿,心电仪器上波动起伏的线条也平稳了很多。 穆晴萱皱了皱眉,仅仅是这样还不太够。 她思忖片刻,走出手术室,撞上了霍家人期待的目光。 崔丽蓉知道此刻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穆晴萱一个人身上,内心忐忑不安,见她突然出来,急忙问道:“怎么了?” 穆晴萱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道声音突然插话道:“姐姐,你是不是治不好长风堂哥呀?” “治不好也没关系的,长风堂哥这次的伤太严重了,你又那么年轻,就算治不好也没人怪罪你的。” 虽然穆浅浅也不知道,为什么原定的霍长风突发恶疾去世,变成了爆炸受伤。 但这并不妨碍她来看穆晴萱的笑话。 她幸灾乐祸地抬眼,面上挂着担忧的表情,可眼底的低嘲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她的话刚落地,崔丽蓉不满地斜眼一刀,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盼着萱萱治不好长风,盼着长风去死吗?” 穆浅浅一愣。 虽然她心里的确是这个想法,但也知道,这个念头肯定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除非她不想活了。 “不、不,舅妈,我不是这个意思……”穆浅浅僵硬地笑了笑,视线在对上崔丽蓉目光的瞬间,身体有些僵硬。 她心虚地移开视线。 然而她近乎拙劣的表现,落入在场的老狐狸眼中,就像稚儿一样简单可笑,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霍建业的眉心也拧成了个“川”字,表情不太好看。 “妈,我需要一根10年份以上的人参。” 霍长风还在手术室里躺着,穆晴萱可没空和穆浅浅这种蠢货打嘴炮。 她径直看向崔丽蓉,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人参素来是大补的药材,在给病重的人吊命上,更是效果显著。 穆晴萱需要给霍长风施针治疗,光一根吊命银针是不够的,必须得佐以人参吊命,才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所长眼睛一亮,说:“我家里有一根珍藏了多年的人参须,好像有20多年的年份了,我马上派人回家取过来。” 穆晴萱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那就辛苦您了。人参拿到后,还劳烦王妈将人参须熬成汤药,尽快送到手术室来。” 这两天,王妈在穆晴萱的教导下,给霍老太太熬制治疗偏头痛的方剂,已经相当熟练了。 穆晴萱放心地把任务交给了王妈。 王妈重重点了点头。 穆晴萱安排完事情,才重新回到手术室。 崔丽蓉紧紧抓着霍建业的手,无助地问:“萱萱真的可以吗?” 霍建业沉声说:“我们现在只能选择相信她。”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拽住,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沉重,缓慢地挪动着脚步。 天花板上的吊灯散发着惨白的光,灯泡似乎也被这压抑的氛围所影响,微微闪烁,每一次明暗交替,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直到王妈拎着饭盒走过来,崔丽蓉才意识到,居然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夫人,您先吃点东西吧,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 霍建业中途好歹喝了碗粥,崔丽蓉可是一滴水都没喝过,眼下嘴唇已经干裂开,表情难看地似乎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崔丽蓉摇了摇头。 霍长风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她实在没胃口吃东西。 “唰——” 突然,关闭了整整一天的手术室大门向两侧打开。 穆晴萱迈着沉重的步伐从里面走出来。 她对上众人期待的目光,深呼吸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爸,妈,不负众望,长风的身体已经脱离危险了。” 一整天的时间,穆晴萱都在治疗霍长风。 最严重的时候,霍长风的身上插满了银针。 万幸,终于把他从阎王殿里拉了回来。 穆晴萱舔了舔唇瓣,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嗓子有些干哑:“可以让医生进去看看,再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在一旁守着的医生闻言,连忙走进去。 片刻后,众人便听到手术室里传来了医生的呼喊声:“霍主任的状态已经平稳了!” 崔丽蓉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捂着嘴,无声哭泣。 等了一整天的穆浅浅不可置信地站起身,尖叫:“这不可能!” 第13章 穆浅浅震惊,眼睛瞪得很大,下巴几乎都要掉到地上。 她使劲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治好?姐姐,就算你治不好霍主任,也不能随便骗人啊。” 崔丽蓉立刻一个眼刀飞了过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浅浅对上崔丽蓉的目光,有些发怵地缩了缩脖子,嗫喏道:“舅、舅妈,据我所知,姐姐的医术都是自己瞎琢磨的,连个正经的老师都没有,怎么可能治得好霍主任这么严重的伤势呢?” 穆晴萱微微勾唇,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她直接挑明了说:“浅浅,你是不愿意长风被治好吗?” 穆浅浅被戳破了心意,仿佛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急得跳脚:“……当然不是!” 她眼神慌乱地避开众人审视的眼神。 穆浅浅心里盼着霍长风赶紧死,甚至在她赶到医院后,听说穆晴萱已经进了手术室治疗霍长风,更是一直在心里许愿霍长风最好死在穆晴萱的手下。 这样,穆晴萱这辈子的遭遇,一定会比她上辈子更加凄惨百倍。 可是这样的想法,穆浅浅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她慌乱地几乎要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急急忙忙地辩解:“姐姐,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怕你想出风头,把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这岂不是伤了医生们的心?” 穆晴萱有些好笑。 她翻了个优雅的白眼,轻飘飘地说:“没想到,浅浅你这么为医生着想。” 穆浅浅动了动唇,还准备说些什么,可一旁的石飞华连忙把她拽到身后。 石飞华微微弯腰,冲着崔丽蓉和霍建业鞠了一躬:“舅舅,舅妈,堂哥没事儿就好。有惊无险,等堂哥醒了,一定会有大福气的。” “我记得堂哥最喜欢吃云华楼的云吞,我现在去给堂哥买一份回来。” 霍建业的眼神也有些冷,淡淡点了点头:“去吧。” 再不走,恐怕崔丽蓉就忍不住要上去撕了穆浅浅这张皮。 石飞华拽着不情不愿的穆浅浅离开。 刚走出这个楼层,穆浅浅就猛地甩开石飞华的手:“你拉我做什么?痛死了!” “啪——” 石飞华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穆浅浅的脸上。 “你是疯了不成?堂哥是舅舅和舅妈的心头肉,你心里盼着他不好就算了,居然还蠢到直接说出口,是生怕自己活得太舒服了吗?” 石飞华额头上青筋暴起,宛如一条条暴怒的蚯蚓。 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腮帮子因过度用力而高高鼓起,怒目瞪着穆浅浅时,原本还算俊朗的面庞显得十分狰狞。 穆浅浅的脑袋歪向一旁,被打蒙了,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你居然打我?” 石飞华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完全没有想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气笑了。 他揉了揉眉心:“我不想管你和你姐姐有什么纷争,也懒得问你为什么盼着堂哥去死。但是穆浅浅,你给我记住,要是你再在舅舅和舅妈面前露出马脚,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石飞华父母都没混出什么名堂,现在的工作都是靠着霍家的关系和脸面。 就连他这次能够提前返城,不用继续在乡下过苦日子,都是托了霍建业的关系。 石飞华还想着,如果他以后找不到工作,恐怕得继续麻烦霍家。 要是这时候和霍家闹掰了,那绝对是自掘坟墓。 “我为什么盼?还不都是为了你!” 穆浅浅冷不丁地抬头,双目赤红,捂着脸忿忿道:“舅舅和舅妈只有霍长风一个儿子,要是霍长风死了,你作为血缘关系最亲近的外甥儿,以后所有霍家的资源不都会向你倾斜?” “只有你这个傻子,一点局势都看不清。” 石飞华一怔,手指微微瑟缩:“你……” 他大吃一惊,微微瞪大了眼睛。 穆浅浅的话无疑是一条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却又充满了极大的诱惑力。 一想到霍家泼天的资源,差一点都会是他的,石飞华不禁眼热。 “……你居然是这么想的……”他喟叹一声,“难为你为我想这么多,对不住,刚刚是我太冲动了。” “可是既然堂哥已经被救活了,那些东西轮不到我了,以后说话还是注意一些,别引得舅舅和舅妈讨厌,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石飞华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刹那间,他的脑海中竟然真的闪过了一个想法,要是霍长风没有救活就好了。 这样,不仅霍家的遗产都有可能是他的。 就连霍长风的新媳妇儿穆晴萱也…… 他吞了吞口水,心底燃起了一些肮脏的想法。 “行了,不说这些了,先去云华楼买云吞。” 石飞华主动牵起穆浅浅的手,动作相当轻柔,似乎是为了弥补刚刚扇她的那一巴掌。 穆浅浅跟在他身后,眼神恶毒。 她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本该必死的霍长风会起死回生,为什么事情和前世的走向不同? 按理来说,现在的穆晴萱只是个20岁出头的黄毛丫头,根本没有多么高超的医术,根本不可能救活霍长风的。 除非…… 她也重生了! 穆浅浅意识到这个可能性的瞬间,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不可能! 要是穆晴萱也重生了,怎么可能放任她抢走和石飞华的婚姻,抢走她首富夫人的美好未来? 她肯定没有重生! 穆浅浅在心里安慰自己。 医院里。 穆晴萱连续施针救治了一整天,出来后又强撑着精力和穆浅浅打了会儿嘴炮,导致现在脑子都有些发晕。 她身体一歪,差点摔倒在地。 崔丽蓉连忙扶住她,眼神慈爱:“孩子,你今天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穆晴萱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近期军区医院的病人不多,王妈把穆晴萱安置在霍长风隔壁的空病房里,刚准备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刚一转眼,发现穆晴萱鞋子都没脱,就歪歪扭扭地睡着了。 王妈一时觉得好笑,又一时心疼。 她帮着穆晴萱脱下鞋子和外衣,又帮她盖好被子,才转身出门。 穆晴萱一觉睡到第二天。 窗外天光大亮,她眯了眯眼睛,想起自己的病号老公,就第一时间赶去隔壁的病房。 病床上,霍长风仍沉沉睡着。 可当穆晴萱的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东西时,瞳孔猛地一震。 第14章 充斥着刺鼻消毒水味的病房里,霍长风安静地睡在病床上,一只手露在被子外打点滴。 以穆晴萱的视力,轻而易举地便看到了点滴药瓶上的几个字:“康纳氟安定”。 她眉眼一压,脸色低沉了下来。 守在一旁陪护的崔丽蓉转头看过来,略显疲倦的脸上强行扯出了一个笑容。 她轻声道:“萱萱,你来了。” 崔丽蓉的眼神相当柔和。 经过一夜的观察,医生已经确定,霍长风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 只需要等霍长风醒过来,就能彻底脱离危险了。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穆晴萱的医术。 如果没有穆晴萱,崔丽蓉根本不敢想现在会是什么结果。 穆晴萱抿了抿唇,眼神严肃:“妈,这点滴是医生打的吗?” “对。后半夜的时候,长风一直发出无意识的呻吟,医生说是他身体经受了爆炸的后遗症传递到神经了,所以就开了些止痛药。” 崔丽蓉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是有什么问题吗?” “很大的问题。” 穆晴萱绷着脸凑近,从床头柜里取出干净的医用手套,动作麻利地把尖细的针头从霍长风的手背上拔了下来。 崔丽蓉瞪大了眼睛,一声惊呼堵在了嗓子眼。 “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响起。 身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高挑女人走了进来,疾声厉色地看着穆晴萱的动作,冷声喝到:“谁允许你这么对待病人的,信不信我立刻叫保安同志过来,把你这种谋财害命的坏分子抓去派出所!” 穆晴萱收起点滴,又用医用酒精和消毒棉签把霍长风的手背擦拭干净。 她虽然是个中医,但一向知道多涉猎知识,对自己没坏处。 所以穆晴萱上辈子特意抽时间练过西医的施针手法,区区拔个点滴针头,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哪里就到了“谋财害命”的程度? 穆晴萱轻轻抬眼看过去:“医生同志,你说话要讲点证据,我什么时候要害人命了?” 她在救人还差不多。 高丽月指着床头柜上的点滴,说:“你还说没有?我都亲眼看着你把治疗病人的点滴拔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如果手法不专业,很容易造成病人的伤口感染?” “况且那是给病人治疗用的药物,你做什么突然把针拔下来?” 崔丽蓉也被穆晴萱的动作吓了一跳,可是见高丽月这么冷声地指责穆晴萱,仍下意识护短道:“医生同志,是不是有些误会?” “这是我儿媳妇儿,她不会害长风的。” 高丽月瞥了崔丽蓉一眼,丝毫不客气,“看样子您是病人的亲生母亲,那怎么能由着她胡来,连自己儿子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如果你们这么不愿意让医院治疗,那就趁早收拾衣服出院,给其他病人腾位置。” 崔丽蓉的脸一白。 鲜少被人这么冒犯的她,显然有些动怒了。 高丽月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高高地抬起下巴,睥睨道:“我们医生好不容易救回来的病人,不是让你们这么糟蹋的。” 她说着,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眼眸中闪过一丝怀疑的光,“难不成你们是付不起医药钱?那我提前说好,就算你现在拔针了,也是要付完整的医药费的,逃不掉!” “瞅着你们穿的也挺体面的,怎么尽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高丽月不屑地上下打量着崔丽蓉和穆晴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完全没有掩饰自己音量的意思。 崔丽蓉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医生同志,请您说话注意一点,我们什么时候说过不交医药费了?” “不是为了逃医药费,那你们刚刚……” “这位医生同志!”穆晴萱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打断了高丽月还没说出口的话。 “我记得你好像不是治疗长风的医生吧,昨天上手术台的主治医生呢,还请把他叫过来,我有事情要和他交流。” 她给霍长风拔针,当然有她的道理。 眼前这个女人,虽然穿着一身白大褂,可穆晴萱昨天并没有在手术室见过她,态度又如此恶劣,几次三番地羞辱讽刺她。 既然如此,那她也没必要和高丽月多解释什么。 高丽月却觉得这话是在看不起自己,“我也是医生,就算你有什么,也应该请示了我们才能行动,怎么能随随便便拔针?要是病人出了什么问题,别又赖到我们医生的头上,说我们治不好病人。” 看这两人刁钻、不听话的样子,高丽月越瞧,越觉得俩人会是医闹的人。 顿时,她眼中嫌弃的神色更加明显,几乎要化成实质溢出来。 “这是怎么了,闹闹哄哄的?” 主治医生算着时间,也该是给霍长风拔针的时间了。 可还没走进病房,就在门口听到一阵争吵声。 他疑惑地挠了挠头,目光却在触及到穆晴萱的瞬间亮了亮。 是昨天将霍长风起死回生的女孩! “许医生,你快来评评理,这个人擅作主张把病人的针拔了,我说她们这样做是在害病人,她们还不承认,态度极其恶劣。” 高丽月口罩下的五官不满地皱起。 她真没想到,入职军区医院的第一天,就遇到这样不讲理的病人。 高丽月本以为能住进军区医院的,最起码都是高知分子,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市井泼妇。 “把针拔了?” 许医生一愣,有些懵。 穆晴萱直接点头,坦诚道:“许医生,针是我拔的。” 高丽月煽风点火:“许医生,你看,她居然没有丝毫悔意,实在是太儿戏了。” 许医生却摇了摇头:“如果是穆同志这么做,那肯定是有她的理由,我们应该相信她。” “病人这么严重的伤势,我们辛辛苦苦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了一条人命,可不是让她这么糟蹋——”高丽月愤怒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许医生说了什么。 她惊愕地看过去。 许医生眼神复杂:“病人就是她救回来的,严格说来,她才是霍主任的主治医生,怎么能说是糟蹋呢?” “什、什么?”高丽月彻底傻了。 第15章 高丽月愣愣地打量着眼前看起来才20岁出头的年轻女人。 巴掌大的脸上,肌肤白皙如玉,又泛着淡淡的粉晕。眼睛大而圆,眼角微微上翘,无端地多了几分勾人的气质。 身材高挑又凹凸有致,尽管穿着简朴的素衣,也遮掩不住恰到好处的曲线比例,明艳到让人移不开眼。 见到穆晴萱的第一眼,高丽月就在心底给她打上了个“狐狸精”的标签。 这样的人,许医生却说是她救了霍长风一命? 高丽月摇了摇头,她不相信! 许医生点头,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对啊,如果不是穆同志力挽狂澜,恐怕霍主任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危急。” 顾及到崔丽蓉还在,许医生并没有直说。 但他的言外之意,在场的人心里都门儿清。 如果不是穆晴萱出手,恐怕现在霍家人就得给霍长风准备葬礼了。 “小高,你是今天才入职的,昨天穆同志救治霍同志的时候,你没看到,这才造成了误解。”许医生解释,“说起来,真正辛辛苦苦把霍同志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可不是我们,咱可不能抢这个功劳。” 耿直的一番话说得高丽月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嘴角抽了抽,仿佛被无形地扇了一巴掌,面皮疼得发烫。 高丽月庆幸自己一直戴着口罩,没露出此刻难看的表情。 许医生看向穆晴萱,又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点滴,谨慎地问:“穆同志,为什么要给霍主任拔针呢?” 他斟酌着用词:“霍主任的爆炸伤很严重,如果不用止痛药的话,很煎熬。” 穆晴萱微微垂下眉眼:“不是不能用止痛药,而是不能用康纳氟安定。” 她指着床头柜上的药瓶,说:“你们给长风用的止痛药中,最主要的成分就是康纳氟安定,可是这味药剂的成分有问题,对人体有特别大的危害。” 穆晴萱又补充道:“不仅是长风,我建议你们医院以后都不要再对任何病人使用这个止痛药,不然总有一天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 她的表情相当严肃。 穆晴萱清楚地记得,前世某一年,突然爆发了震惊全国的大新闻,医药界内应用最广泛的止痛药——康纳氟安定——竟然对人体有害?! 甚至有很多病人,因为使用了这个药物,最后导致神经系统出了问题,变成了痴呆傻子! 眼下还远远不到新闻爆发的时间,此刻的康纳氟安定正作为有效的止痛药物,在各大医院中极为畅销。 穆晴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没有人信。 可她打定了主意,就算军区医院的人不相信,她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药用在霍长风的身上。 许医生大吃一惊,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对人体有害,这怎么可能?!” 高丽月冷哼了一声,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低音量喃喃:“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真是什么谎话都编的出来。” “康纳氟安定是国外研制出来的新药物,怎么可能有问题?” 穆晴萱讶异抬眼:“这位医生同志,你的思想很有问题啊。” “难道因为康纳氟安定是洋人生产的,就能百分百确认一定没有问题吗?这也太崇洋媚外了吧……你们军区医院为什么会有思想作风这么坏的医生?” 穆晴萱皱着眉,怀疑地看向许医生,眼眸中的意思,很明显传达了一个信息: ——这就是你们军区医院的思想作风? 许医生的表情也严肃下来,不赞成地盯着高丽月。 不管穆晴萱的话是否属实,高丽月也实在不应该用这个理由来驳斥穆晴萱。 要是高丽月这话被传出去,那可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说不定会连累到整个医院! 他呵斥说:“小高,我真得好好教育你了,等会儿回去你就把伟人思想和语录都抄写十遍,好好纠正一下这股不正之风!” 高丽月瞳孔猛地一缩,刚想反驳,又被许医生狠狠瞪了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点头,应下:“……知道了。” 许医生这才看向穆晴萱:“穆同志,我相信你是不会说谎的。但为了保险起见,我需要先把这个事情告诉院长,让院长好好查查。” 穆晴萱理解地点头:“这也是应该的。但我身为病患家属,要求你们医院给长风换一种止痛药。” “好的。”许医生记下,又说,“穆同志,您才是霍主任的主治医生,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医院会配合您的治疗。” 军区医院以西医为主,对中医却是一窍不通。 偏偏霍长风的身份很重要,霍家和军区研究所先后来施压,医院的医生难免投鼠忌器,又担心自己的治疗和穆晴萱采用的中医手法相冲。 斟酌来斟酌去,只采用了康纳氟安定,没想到反而捅了大篓子。 许医生叹了口气。 他悄悄瞥了一眼崔丽蓉和穆晴萱的脸色。 好在她们二人都是体面人,并没有迁怒医院。 穆晴萱看向病床。 霍长风进实验室前,穿上了防护装备,所以爆炸的气流虽然烧伤了他的身体,但并不致命。 真正危害他性命的,反而是各类实验材料爆炸后产生的有毒气体,被霍长风吸入了体内。 而那些气体,会对霍长风的身体产生破坏。 穆晴萱虽然可以治疗,但短时间内,霍长风都得待在医院里好好休养,直到彻底康复才能出院。 崔丽蓉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直接对高丽月发难,而是在许医生和高丽月离开后,强压着怒气,温柔说:“萱萱,你刚睡醒还没吃饭吧,先去填填肚子,长风这儿有我看着。” 穆晴萱摸了摸额的前胸贴后背的肚子,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那就辛苦您了。” 等到穆晴萱也走出病房,崔丽蓉才松了口气,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她拍了拍床铺,没好气地开口:“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早就醒了。” 话音落,床上一直紧闭着双眼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16章 “妈,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霍长风睡了两天两夜,嗓子有些沙哑。 他快速眨了几下眼,有些不太适应陡然闯入眼帘的亮光。 崔丽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都喊了我一声妈了,我还能不知道你?” 好歹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又养大了20多年,崔丽蓉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那也不配当这个妈了。 “你媳妇儿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把你救了回来,你怎么醒了吱也不吱一声,反而还装睡起来了?” 霍长风抿了抿唇,没回话。 逐渐适应光亮的眼眸幽深一片,似乎在回忆什么遥远的过去,又像是单纯地在发呆。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实验室为什么会发生爆炸?” 崔丽蓉彻底无语了,“和你爸一个德行,命都不要了也想着工作。” 霍长风执拗地看着她,仿佛如果得不到回答,他就不肯罢休。 他那天放弃新婚假期,连夜赶回研究所,就是得到了实验室发生了小型爆炸的消息。 可他回去后,就已经把问题解决了。 霍长风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之后会突然发生那么大型的爆炸意外。 甚至于,发生爆炸时,他正在进行的是一项非常基础简单的实验。 是平日里,霍长风闭着眼睛都能完美完成的项目。 崔丽蓉无奈地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你得去问你们所长。” 她这两天为了照顾霍长风几乎没合眼,哪里有心思关注那些杂七杂八的。 对崔丽蓉来说,看到霍长风安然无恙地醒来,就比什么都重要了。 霍长风眸光微闪,轻轻点了点头,“那麻烦妈,你帮我联系一下所长。” * 穆晴萱回家洗了个澡,又好好吃了顿饭,算着时间,霍长风应该快醒了,便赶忙回了医院。 然而,当她刚走进病房,就见原本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人,此刻正半坐了起来,手上还拿着一些文件资料。 一个长相清秀端正的年轻男人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上,态度恭敬。 看样子,年轻男人是霍长风的下级。 穆晴萱的脸黑了下来。 她大步流星走近,沉声道:“不要命了?” 实验爆炸产生的毒素气流,本来就对霍长风的神经系统和肌骨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眼下,好不容易救回了一条命,正应该是好好修养的时候。 他竟然刚一睡醒,就开始忙工作。 实在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了! 穆晴萱浑身裹挟着一股低气压,过分漂亮的眉眼压了下来,周围的空气都要凝成寒冰。 李长明“倏地”从凳子上站起身,大气不敢出。 他瞥了穆晴萱一眼,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多看。 霍长风闻声抬头,怔了怔,“这是很重要的资料,我必须尽快处理掉。” 低哑磁性的男声一顿,又补充道:“我现在精神已经好多了,完全可以……” “不可以!” 穆晴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霍长风没说完的话,柳眉紧蹙,狠狠瞪着霍长风。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我说了不能看就是不能看。” 说着,穆晴萱直接把那些资料从霍长风的手里抢过来,塞进了李长明的怀里。 李长明目瞪口呆。 他情不自禁地向后瑟缩一步,想起上一个对霍长风这么不客气的刺头儿,早就被霍长风冷酷不近人情的毒舌刺激地破防。 研究所上下谁不知道,不管是谁,都不能在霍长风醉心于工作的时候打搅他。 不然一定会迎来相当可怕的后果! 李长明看向穆晴萱,担心这位过于漂亮的医生同志会被霍长风发难。 他忍不住开口:“医生同志……” “我错了。” 李长明:? 他惊讶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刚那三个字,竟然是出自从来不低头的霍长风的嘴里?! 霍长风不觉有异,坦然地说:“我不看了,你别生气。” 穆晴萱冷哼一声,嘟囔:“这还差不多。” 她最讨厌的就是不听话的病人。 显然霍长风的知错就改,狠狠取悦了她。 穆晴萱抬了抬下巴:“那行吧,把衣服脱了。” 霍长风手一顿,表情有些古怪。 李长明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下意识地喊道:“医生同志,这不合适吧,我们霍主任是有家属的人。” 他不赞成地看向穆晴萱。 这个女同志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怎么工作的时候,连医院的白大褂也不穿,还张口说这么奇怪的话。 李长明眼神狐疑地打量着穆晴萱。 那模样,仿佛穆晴萱是什么坏分子。 穆晴萱讶然,看着李长明紧张的样子,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她伸手,直接拍向霍长风饱满的胸肌,不客气地上下摸了摸,抬起下巴道:“哦?有家属,那我更喜欢了!” “你、你、你……” 李长明止不住地颤抖,食指指着穆晴萱,“你”了半天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好半天,他才红着脸说:“你放手,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警找公安同志。” “就算你是女同志,犯了流氓罪也一样是要吃枪子儿的!” 李长明脖子都气红了,他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同志,只恨自己平时只读书做研究,现在连一句重话都不会说。 他上前一步,紧闭着眼,誓死捍卫他家霍主任的清白。 旁观了一会儿的霍长风无语扶额,喟叹一声,主动解释:“长明,她就是我的家属。” “啊?” 李长明傻眼了,迟疑的视线在霍长风和穆晴萱身上游移,又盯着穆晴萱瞧了好几眼,才总算辨认出来。 这位女同志不正是前两天挺身而出,给霍主任治病的医生同志吗? 当时李长明见她扶着霍老太太,也没深究穆晴萱的身份,还以为是军区医院的普通医生。 没想到,现在闹了个大乌龙。 李长明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尴尬地咬着嘴巴,挠了挠头,道歉:“不好意思,我误解了。” 说完,他猛地看见,穆晴萱的手还放在霍长风的胸肌上,似乎还隐隐有往下滑的趋势。 🔒第17章 李长明用资料捂着脸,生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边往外跑,边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祝霍主任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话音刚落,他已经跑了个没影。 穆晴萱刚掏出银针,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个略显恶劣的笑容:“那脱吧,霍主任。人家都祝我们百年好合了。” 霍长风对上她过分火热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歪了歪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病号服的纽扣上,半天也没解开。 他抿了抿唇,耳尖泛着点可疑的红色,黝黑的瞳孔愈发幽深。 穆晴萱给银针消完毒,扭头发现霍长风呆在床上一动不动,衣服还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 她挑了挑眉,“老公,你要是自己不方便脱,那就我帮你脱。” 说完,穆 🔒第18章 穆浅浅眸光微闪,晶莹泪珠下暗藏着些许深沉的小心思。 她委屈地说:“中医不是最讲究望闻问切嘛,以姐姐的医术,应该不难发现奶奶您面色不对劲吧,怎么也不给您治治?” 霍老太太脸色变了变。 自从霍长风突发意外,她偏头痛的治疗便被迫中断,穆晴萱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到了治疗霍长风上。 连着好几天,穆晴萱基本都宿在医院里,偶尔回来一趟,也是睡一觉又走了。 霍老太太连她的人都见不到。 虽然那都是为了自己的孙子好,可不知为何,霍老太太的心底仍旧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点点波澜。 穆浅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霍老太太的脸色,见她表情不太好看,又自顾自地说:“也不能这么说,姐姐现在忙姐夫的病 🔒第19章 李长明眼巴巴地看着光秃秃的盘子,干脆把盘底的汤汁倒进碗里,拌着白米饭一起吃了。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试探着问:“我明天还能来吗?” 霍长风黑着脸,直言不讳:“研究所离医院太远了,有那个时间,不如多花点在研究上,就不用过来了。” 李长明充耳不闻,只眼巴巴地看着穆晴萱,求情:“嫂子,我可以帮你一起照顾主任。” 穆晴萱避开霍长风的视线,好笑道:“那你就过来吧,只是要协调好工作的时间。” 李长明眼睛一亮,喜出望外:“谢谢嫂子!” 等到李长明离开,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穆晴萱和霍长风两人,穆晴萱才缓缓坐在床边,轻轻挠了挠男人的掌心。 “生气了?” 霍长风淡 🔒第20章 “浅浅,你是好心帮忙,又没犯错,不用这么卑微!” 身居高位了一辈子的霍老太太最看不惯的,就是本该顶起半边天的女人畏畏缩缩的模样。 她不争气地拍了拍穆浅浅的手,眼中满是心疼。 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娘家,都吃过什么苦,被欺负过多少次,好好的一个人儿,主动来做饭都战战兢兢。 瞧着实在是可怜。 “浅浅,你这话说的,搞得好像我之前欺负过你似的。” 穆晴萱直接把话挑明了,“你做了饭,实在想道歉,也不该向我,而是向被你抢了工作的王妈。” 穆晴萱指了指站在厨房门口的王妈,调侃:“瞧浅浅你这么勤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准备顶替王妈的饭碗呢。” 这年头,能在军区大院里当个 🔒第21章 饭桌上,穆浅浅咬着唇,壮着胆子给崔丽蓉夹菜。 “舅妈,您尝尝这个,做的可真好吃。” 崔丽蓉完全不领情,冷着脸说:“菜是晴萱做的,你偷懒了一上午,怎么现在还一脸求表扬的样子?” 穆浅浅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尴尬地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嗫喏着解释:“……我没有偷懒。” “这我作证,浅浅一直在陪老婆子我说话,哄我开心,这怎么能算偷懒?” 霍老太太不满意儿媳妇儿总是刁难穆浅浅,白了崔丽蓉一眼。 那神情,分明是你不孝敬我,难道还不允许其他人孝敬我? 崔丽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她看到穆晴萱一直坐在一旁,安静地喝着一碗莲藕排骨汤,也不说话。 少女 🔒第22章 眼看着穆晴萱成为众矢之的,穆浅浅的嘴角都要笑烂了。 她装作惊讶的样子捂着脸,挡住嘴角的笑容,惊呼:“我、我没想到,姐姐你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恶毒……” 霍老太太也气得直拍桌子:“我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心狠的人,只是让你做了顿饭,竟然就给全家人投毒,难怪你刚刚一直不吃菜呢,原来……咳咳咳——” 霍老太太说着说着,一阵急火攻心,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咳嗽了半天。 急速变化的局势搅得崔丽蓉脑袋都晕了,她迷茫地看向穆晴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霍建业黑沉沉的目光也死死盯着穆晴萱,仿佛她的反应稍微不对劲,就立刻把她逮捕起来,交给警察同志处理。 众目睽睽之下, 🔒第23章 穆浅浅只觉得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栽倒在地上。 喉咙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胃里翻江倒海,腥臭的呕吐物从她的口中不停地涌出。 穆浅浅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模糊。 好在意识还算清醒,她清楚地听到,穆晴萱对着众人宣布:“浅浅中毒了。” 穆浅浅心中一震,怎么可能?! 她明明只吃了没有用亚硝酸盐炒出来的土豆丝,她怎么可能中毒? 霍老太太被突发的状况吓了一大跳,捂着胸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一直承欢膝下的穆浅浅奄奄一息地吐着白沫,也忘记了刚刚从她身上搜出了亚硝酸盐的事情。 心里一阵心疼。 霍老太太连忙招呼着 🔒第24章 经过简单的治疗,穆浅浅身体里的大半毒素已经通过呕吐的方式,排出了她的身体。 可体内残毒未消,穆浅浅的身体依旧不太受控制,手脚和躯干都像是变成了石头似的,完全动不了。 原本穆晴萱一直半扶着她的身体,可刚刚穆晴萱一松手,她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径直摔了下去。 好巧不巧,脸正好对准了地上那摊滂臭的呕吐物。 穆浅浅已经以最快的反应速度闭上了眼睛和嘴巴,可还是不小心吃进去一点。 等她反应过来,被恶心地恨不得把自己的胆汁都吐出来。 穆浅浅死鱼一般扑腾着挣扎坐起来,见所有人都一脸嫌恶地往远离她的方向,挪动了几步。 穆浅浅的脸彻底黑了。 霍建业沉声道:“公然下毒,意 🔒第25章 崔丽蓉刚走进病房,霍长风听到动静,抬头看过来。 黝黑的瞳孔微微动了动,一抹失望在眼底滑过,霍长风不禁抿起了唇。 “怎么,见到是我,你很不满意?”崔丽蓉嗔怪,“娶了媳妇忘了娘,真是个没良心的。” 一旁坐着的李长明尴尬起身,喊道:“崔阿姨好。” “小李?你怎么在这,研究所工作不忙吗?”崔丽蓉挑了挑眉,意外道。 李长明挠了挠头:“我今天轮休,家里没啥事儿,就来医院照顾霍主任,顺便……” 他原本以为,今天中午还能顺便蹭到穆晴萱做的饭,这才屁颠颠跑了过来。 没想到,他和霍长风苦苦等了一上午,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也没等到穆晴萱过来。 李长明清楚地记得,当时霍长 🔒第26章 “同样是从乡下来的村妇,你看我堂哥的媳妇儿,又漂亮又能干,这次还力挽狂澜,把堂哥从阎王殿里救回来了。” “再看咱们家这个,啥也不会。” 鬼使神差的,石飞华又补充道。 自从初见了穆晴萱一面,石飞华心里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就连梦里都是穆晴萱窈窕有致的身段。 石飞华总是梦到自己和穆晴萱结婚了,明明才刚新婚不久,可石飞华对穆浅浅已经没了兴趣。 他每天唉声叹气,只恨自己的老父亲为什么当初没有和穆家的大女儿定亲。 石父抽着老汉烟,木木地看了母子俩一眼,没说话。 门外的穆浅浅听着这话,心里凉了半截。 就连膝盖和双腿的疼痛都仿佛消失了一般,她的心底被怒意充 🔒第27章 “老林,你这是什么意思?喊我们祖孙过来,耍我们呢?” 出乎穆晴萱意料的是,明明林长安质疑的是她,霍老太太却比她更加不满,率先发难。 林老太太一拍脑袋:“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我既然叫了你们来,肯定就是相信晴萱丫头的医术,你这老婆子,说话真伤我的心。” “哼,你孙子说话才是伤人心呢。” 霍老太太觑了呆若木鸡的林长安一眼,表情很是不满。 林老太太无语摇头:“长安这孩子随他爷爷,呆的很,不知变通,索性心肠不坏,这不也是太担心婉婉丫头了嘛。” “晴萱丫头,你能不能看在奶奶我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管长安这死小子的冒犯,继续去给婉婉丫头看病?” 林老太太发愁, 🔒第28章 穆浅浅在石家伏低做小了好几天,忍着脾气捧石母石父的臭脚,好不容易讨了二老的欢心,得到允准,被放出门。 她手臂间挎着个竹篮,里面还放着刚从菜市场买到的芹菜和鸡蛋。 眼瞅着时间还早,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情不自禁地就绕到了军区大院里。 正犹豫该怎么重新夺得霍老太太的欢心时,几道挺直如松柏般的背影闯入她的视线。 是警察同志! 穆浅浅惊讶发现,那些警察同志前去的方向,竟然是霍家! 难道是霍家,或者是穆晴萱出事儿了? 穆浅浅眼睛一亮,大喜过望,连忙跟了上去。 此时的林家门口,警察同志们在霍家没找到人,问了王妈,才知道目标人物来了林家。 为首的那位警察年 🔒第29章 一个小时前。 军区医院。 高丽月抱着病历本,踏着轻快的步子朝着霍长风的病房走去。 一想到马上又可以看见霍长风那张帅气的俊脸、感受他由内而外散发的生人勿进的气质,高丽月的脸颊就忍不住一红。 她自小优秀,从来不缺乏追求者。 周围男人对她越是热心,她越是反感。 唯独霍长风对她的态度始终很冷淡,反而激起了高丽月旺盛的挑战欲。 更何况,她知道,霍长风在军区研究所里身居要职。 这样要颜值有颜值、要能力有能力,还不像普通男人那么庸俗的男人,简直是提着灯笼也难以找到的仙品。 高丽月早就在一日复一日的查房中,忍不住地春心萌动。 而此时的病房里,李长明正 🔒第30章 穆浅浅得意地看着不发一言的穆晴萱,洋洋洒洒道:“姐姐,虽然我们是亲姐妹,可我也实在不忍心见你误入歧途。如今既然事情败露了,也希望你以后能悔过自新。” “如果这次的事情能给你一个教训,让你好好改过,我觉得也是值得的。” 她话说完了,才陡然意识到,周围空气的不对劲。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穆浅浅一怔,在脑子里把中年警察的话又过了一遍,猛地意识到: 中年警察说的,竟然是要抓捕她! 她的瞳孔狠狠一缩,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中年警察:“你说什么?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你刚刚不是说,是我姐姐穆晴萱去购买了亚硝酸盐吗?” 中年警察眯了眯 🔒第31章 下午曾来过一趟军区大院的中年警察再次出现在霍家门口,表情急切:“请问穆同志在家吗?” 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听收音机的霍老太太浑身一紧,下意识问:“怎么了,下午不是说那事儿是穆浅浅做的,和晴萱没关系吗?” 中年警察一拍大腿:“不是……” 话说到一半,他瞥见穆晴萱缓缓下楼,解释的话瞬间哽在喉咙口。 他大步流星冲上前,语速急迫:“穆同志,那个售卖亚硝酸盐的犯罪嫌疑人突发恶疾,但是他身上还有很多值得深究的线索没有调查出来,他现在还不能死。” “我们虽然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去了军区医院进行治疗,可是医生说治疗难度很高,让我来求你出手。” 中年警察满头大汗,语无伦次地解 🔒第32章 为了能让自己逃避承担罪责,穆浅浅甚至不惜给自己套上一个患有精神病的名号。 穆晴萱都不知道,是该夸她豁得出去,还是鄙夷她的愚蠢。 一个年轻的女警察走过来,向穆晴萱确认了身份后,让她签了份同意书,就把穆浅浅放出来了。 穆晴萱嘴角勾着一抹莫名的笑,语气却十分关怀:“浅浅,你感觉怎么样?” 穆浅浅瞳仁儿一颤。 她居然沦落到要靠穆晴萱捞出来,这对她来说,绝对是莫大的耻辱! 看着穆晴萱脸上挑衅的笑容,穆浅浅真恨不得变成个实实在在的疯子,狠狠咬下她一口肉。 崔丽蓉皱眉,下意识地挡在穆晴萱的身前,冷冰冰地看着穆浅浅:“既然人已经接出来了,那咱们回家吧。” 三人走 🔒第33章 这时候,国家还没实施改革开放,经济都处于缓慢复苏的时候,就算是万元户,也是少有的大富翁。 霍长风又不做生意,天天埋头在实验室,居然攒下了这么一大笔不菲的小金库。 穆晴萱大吃一惊,望着霍长风的眼神也逐渐奇怪了起来。 霍长风无奈地敲了敲她的脑门:“研究所的项目都是为国家服务的,每次成功,国家都会发一大笔奖金。” 而他作为研究项目的主任,当然能领到一大笔奖金。 婚前,他也没什么需要添置的地方,这些钱就都攒了下来。 现在终于有了个能替他花钱的女主人,霍长风嘴角弯了弯,看着穆晴萱露出的财迷模样,眼神柔和。 穆晴萱也不和他客气:“谢谢老公。” 第二天,崔丽蓉 🔒第34章 “同志,你手里那些衣服,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崔丽蓉的眼光毒辣,一眼就看中了一件红色的布拉吉。 她想着,穆晴萱皮肤又嫩又白皙,就该穿着这样张扬艳丽的颜色,才能把她的美发挥到极致。 可她话音刚落地,售货员就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不屑地打量着两人。 “看了又不买,给你们看了有什么用?” 周慧观察着自己女儿的神色,发现高丽月的目光始终盯着穆晴萱瞧,脸色古怪。 她思忖,难道自己的乖女儿认识她们两个? 还有仇?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开口:“同志,这些都是从港城来的衣服,只适合年轻的女同志穿,你这个年纪……不太合适吧?” 崔丽蓉看傻子一样瞥了周慧一眼。 🔒第35章 穆晴萱穿着嫩黄色的长裙,缓缓从试衣间走出来。。 她身材窈窕有致,比例比文工团的台柱子还要好,四肢纤长,裸露在外的手臂又嫩又白。 缓缓走动时,裙摆还因为动作的起伏,而在空气中荡漾出好看的弧度。 虽然穿着港城最时髦的衣裳,但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难得的古典韵味,娉娉婷婷,好似从电视台中走出来的模特似的,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原本就被这家店爆发的矛盾而吸引过来的顾客,顿时更加挪不动脚步了。 “这是电影里的明星吗,长得真漂亮!” “售货员,这衣服还有多的吗,给我也拿一件!” 售货员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穆晴萱打量,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惊艳。 没想到,她瞧不上眼的乡巴 🔒第36章 “这位同志,先来后到是我们国家传承了几千年的好美德,只可惜,怎么到了你这,就断代了呢?” 穆晴萱声音柔柔,说出来的话却丝毫不客气。 周围的顾客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几个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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