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身上衣物饰品越穿越多,显是要出门去。 戚白商正想着,谢清晏为她戴好面纱,垂手便握住了她手腕,牵她向外。 “谢清晏,你放开我。” 戚白商刚要挣扎,便听走在前那人不回头地道:“我助你查湛云楼幕后之事,也可以帮你找到给你母亲下毒的主谋。” “……”戚白商蓦地一停,蹙眉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话间,二人到了外屋。 谢清晏单手覆上门扉,回眸瞥她,跟着慢慢落到他握着她的手上:“譬如,先听我的。” 门扉推开,不巧,门外一个声音将对视的两人视线同时拉了过去。 “啧啧,大早上的,有碍观瞻啊。”云侵月伸着懒腰,似乎刚从东侧厢房里出来,好整以暇地抱着胸靠在廊柱下,看着两人。 戚白商面色微慌,立刻就要从谢清晏手中抽回手腕。 然而那人却像早有意料,反而将她手腕在掌心握得更紧。 他低垂下眉目来淡淡睨她:“不想查了?” “你……卑鄙无耻。” 不敢叫云侵月听见,戚白商轻声咬牙:“你就不怕他告诉婉儿吗?” “婉儿喜欢他,而我有你,这不是很公平么。” “…………!” 听到前半句,戚白商的脸色顿时白了。 思绪纷乱的戚白商像只惊丢了魂儿的木偶,任由谢清晏牵着出了屋。 没被搭理的云侵月扫过从他面前大大方方走出去的谢清晏,刚要撇嘴,忽地目光一顿——就顿在那人长垂的乌黑马尾,还有其间隐约反射起日光的竹枝玉饰,正随着抹额冠带摇曳。 云侵月:“……谢琰之,你今日莫不是要去哪家花楼竞选花魁吗?” 谢清晏目不斜视地过去,唯独出院前,他抬手召来不知藏在哪个角落的董其伤,说了什么。 没一会儿,在那两人远去不见的背影作背景下,董其伤走进院里,面无表情地停在云侵月面前—— “公子说了,云三昔年千金买醉的那些江南花魁,不若便趁上元节前,一同召集起来,请入京吧。” 云侵月:“…………” 谢琰之。 你这个狗!! - 琅园马车驶向上京西市时,天公不作美,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戚白商垂首望着搁在膝上的狐裘,有些怔然。 —— 不知是记忆的错乱,还是梦境的纷杂,面前这件红锦白狐氅衣,竟与她今晨梦见的、那个大年初一时穿的那件,相差无几。 就连尾摆绣着的锦簇团花纹,看着都与记忆里差不多。 “喜欢么。”车里忽响起个清疏嗓声,那人似问得漫不经心,又起得极低,在燃着的沉香间透出几分缱绻深情似的。 戚白商回神,指尖下意识拢紧了狐裘,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谢公之前在琅园中所说,是诳骗我么。” 谢清晏瞥回视线:“我向你应允之事,何事没有做到过?” 听他这样说,戚白商竟便心口一定,这点安定来得不该,她却顾不得细究了:“一夜之间,谢公便改主意了?” “谁说我改主意了。” 谢清晏起手,斟茶,一盏递与戚白商身侧的桌案上,又自斟了一盏。 雪白袍袖暗纹迤逦,拂动间如碎琼堆玉。 他指骨搭着杯盏边沿,轻呷了一口茶:“你与巴日斯的婚事,不可能成。” 戚白商没什么神色反应。 而那人恰在这一刻掀眸,也瞥过她的淡然:“你本也不想成,不是么。” “……”戚白商面色微动,挪开了眼,“我不明白谢公何意。” “你选他来逃离我,不过是欺他比我更好骗、北鄢离上京足够远罢了。” 谢清晏淡声,像是讲着他信手拈来的故事,却将戚白商的念头拆解得如观人心之鬼魅。 “和亲不是一日可成之事,两国要定文书更是往来须久,你想在这其中差档时日里,借巴日斯之势,查明北鄢商团与朝中勾结,顺藤摸瓜,找出投毒主谋。” 戚白商听得额头都要起汗,忍着面不改色:“我还不至于拿自己的终身大事作赌。” “不错,是赌,你就在赌和亲之前能够查定此案,之后是用岐黄之术假死脱身还是旁的什么,你都再无后患之忧了。这不是赌,还是什么?” “……” 谢清晏他是什么山野妖孽化形作人么! 为了掩饰心虚,也为了有个转圜余地,戚白商抬手去拿她这一侧的茶盏。 “嘶。” 在这大雪寒冬里,格外滚烫的水温透过了釉光润薄的瓷胚,叫她本能缩回了手,攥起指尖。 “……” 谢清晏皱眉,放下杯盏。 他推开身侧马车窗牖,伸手出去,接了一捧冰雪,这才托回。 不容拒绝地将戚白商攥紧的手拉到面前,将那点融化的冰雪顺着他蜷握的指骨下,一滴滴落在她灼得发红的指尖。 “戚姑娘行医多年,连温热都辨不得么?这样也敢在假死之事上做赌?”谢清晏微沉声。 戚白商回神:“我明明是见你后斟茶、但先拿起,以为不烫才……” 她一顿,想到什么。 女子收回手,反手握住了谢清晏的,迫他张开被冰雪凉得刺骨的修长指节,果然在指腹间瞥见隔着薄茧都藏不住的灼红。 “……谢公是有自虐的喜好么?”戚白商恼然横眉。 “你担心我。”谢清晏平静道。 “…你想多了,只是医者本能,任何一个行医之人都不喜欢不懂爱惜自己身体的病人。” “夭夭说什么,便是什么。” “……!” 戚白商觉着自己迟早要被谢清晏锤炼成个菩萨。 她松开了谢清晏的手,视线瞥过他的肩,想起了她曾在护国寺客庐里见过的,他背上的烧伤痕迹。 只是这人身上新旧伤痕太多,细节辨不得,不知在北疆经历过多少九死一生,才将这条命完完整整地捡回来。 “谢公从前,也遭过火吗?”戚白商假作无意问。 谢清晏垂在长袍叠摆间的指骨错觉似的一颤。 须臾后,他平静抬眸:“是,战场上遇到火烧连营,也不是什么新奇之事。” “可阿羽……我见过的受过火祸之人,对火与灼烫之物多是畏惧,谢公为何不曾有?” 谢清晏却没放过她的话漏之处:“阿羽?你昨夜昏沉时便唤的他的名字,是你什么人?” “……幼时玩伴而已。” “只是玩伴么。” “自然。” 见戚白商答得平静,谢清晏微沉眸色,跟着自嘲一笑:“我与你的阿羽不同。愈是厌恶的,我愈会逼自己承受。” 那人说着,掀起陶灯顶盖,指腹轻慢一压,将那烛火碾灭在指骨间。 戚白商看得眼皮一跳。 “如此,”谢清晏低垂着眼,声线没什么起伏,慢碾过指腹间残留的余烬,“来日再遇见,它才不会成为你的致命之处。” “……” 戚白商半晌才找回声音,艰难从那人指间挪开了眼。 “你对自己当真残忍。” 谢清晏:“我对敌人尤甚。” 马车停住,谢清晏慢条斯理地抬了眼,在逐渐清晰的簌簌雪声里,他缓声起身,拂过她耳畔:“我以为,夭夭早已亲身体味。” “…………” 戚白商来不及做什么反应,那人已经先她一步,掀开马车车帘。 空寂的车里,她蓦地松下了那口气。 戚白商心有余悸地望向灭掉的烛火,眼神复杂地停了两息,她起身。 总归也没什么选择余地。 戚白商戴好覆面的红云纱,披上狐裘,弯腰出了马车。 面前是大胤内都闻名的湛清楼,上京文人雅士最爱之所,往来无白丁,更见不到平民百姓——毕竟一盏湛清一锭金,不是空穴来风。 戚白商低头,去寻下马的踏凳,却寻了个空。 “哦,出门匆忙,忘了带马杌。” 车旁的谢清晏回过身来,没什么诚意地漫抬了手:“我抱夭夭下车。” 戚白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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