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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 “——” 窒息感如潮水褪离,戚白商猛吸了口气,抽走她的手腕。 她咬牙起身,望向外屋来人。 正是由眼圈通红的云雀跟着进来的,满面惊慌的宋氏。 她一进来,左右四扫,第一眼就看到了被之前谢清晏那一剑吓得失魂瘫倒的管事嬷嬷,尖叫着冲过去:“你这个蠢货!怎会弄错了人?怎敢叫婉儿——” “夫人。” 清冷如冰泉的女音涤过屋内。 怒声戛然而止。 宋氏一僵,回身。她又惊又惧又恨的眼,便对上了披着薄纱,缓步朝她走来的戚白商凉淡的眼。 宋氏面容扭曲,却又顾忌谢清晏就在不远处,停望着此处。 她艰难地开口:“听说是你从歹人手里救,救了婉儿……” “差一点,就救不到了。” 戚白商轻声道。 似乎是想到了后果,宋氏脸颊都抽搐了下,扭头怒瞪着扶着廊柱艰难起身的管事嬷嬷。 戚白商也跟着侧眸望去,同时莲步轻挪,她走到了宋氏身侧的管事嬷嬷面前。 管事嬷嬷在宋氏那一眼怒瞪下,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躲过某道身影清然矗立的角落,赔着笑脸朝戚白商:“大姑娘,是老奴猪油蒙了心,竟叫那凌永安骗了,这才……”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上,震住了惊恐捂脸的嬷嬷和宋氏。 戚白商垂低了手:“短见无德,蠢毒刁妇,害人害己。” 吓破了胆的嬷嬷不敢作声。 一旁的宋氏却登时瞪圆了眼,她哪里听不出这分明是在指桑骂槐:“你大胆!你莫以为救了婉儿一次,就可以在府中作威作福了!” “夫人这位嬷嬷谋害主家,我谅夫人心善不舍,这才替你管教,何来作威作福?” 戚白商冷眼望去。 “还是说,非要等到下一次婉儿乃至戚家当真被这个蠢妇连累祸及之时,夫人才知后悔呢?!” “你——你敢这样对我说话?”宋氏被戚白商那眼神慑得心慌,却更着恼,瞪向身旁嬷嬷,“你是我房中的人,她打你便是逾越!你不知还手吗?还不给我——” “以奴害主,一掌不够,戚夫人是想要她这条命来抵?” 一道低沉清和的声线忽起。 宋氏僵住了身,扭头看向戚白商身后。 谢清晏扶着长剑踏出翳影,如竹如玉的指骨曲起,懒抵在剑颚上,一抬。 三尺青锋出鞘寸余。 “——!” 管事嬷嬷立时想起了方才站在剑光范围内,那种犹如见尸山血海的扑面杀气。 她腿一软,哀求地跪倒在地:“谢侯,夫人,大姑娘……我错了,我当真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鬼迷心窍,我……” “够了!”宋氏生怕她说漏什么,急赤白脸地踹过去一脚,“滚出去!回府看我不罚你!” 嬷嬷颤了下,哆哆嗦嗦看向谢清晏与戚白商。 戚白商冷瞥回眸,侧过身去。 长剑归鞘。 “哎,谢谢夫人,谢谢侯爷,谢谢大姑娘……”管事嬷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去。 宋氏回神,尴尬扫过谢清晏神色:“我,我先去看看婉儿。” “戚夫人稍等,还有一事。” 宋氏僵停,小心回过身:“何事?” “凌永安德行败坏,不堪为婿,平阳王府与戚家婚事,就此断绝,今后不必再提。” 宋氏惊急:“可我与王妃——” “平阳王府若问起,”谢清晏回身,神情温柔而眼眸沉凉,“便说是我说的。若有异议,叫平阳王妃来找我问责,如何。” “不,不敢,谢侯言重了。” 宋氏强撑着煞白脸色,狼狈地笑着应了,扭头进了幔帐内。 她一走,董其伤适时入内:“公子,安家安仲德在外求见。” “——” 戚白商眼皮蓦地一跳,抬眸望向门外。 安仲德,安惟演的嫡长子,当朝吏部尚书,也是安家最有望接任安惟演成为朝中重臣之人。 她的,亲舅父。 谢清晏望向戚白商,见她无意识拢紧了攥着薄纱的手指,他眼神微动:“先取帷帽来。” 董其伤应声。 没两息,他便亲手将一顶沾了草叶碎屑的白纱帷帽送进来。 “你落在了竹林中。”谢清晏道。 “竟捡回了…谢过侯爷。”戚白商接过,这一瞬有什么念头掠过她脑海,她却未能捉住,只是下意识提防着安仲德的出现。 “谢侯爷!” 安仲德人未入,声先至。 戚白商隔着帽纱望去,便见一个白面无须、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穿着绛紫官袍,快步进来,满面焦急恳切:“听闻宴席菜肴中出了谬过,竟惊扰了谢侯爷和戚二姑娘,险些酿成大祸,当真是府中莫辞之罪责!” 谢清晏似是意外:“安尚书今日不在吏部当值?” “我一听府中出事,第一时间便赶了回来,生怕谢侯有失!”安仲德擦过额头上的汗,顺手扶过歪了的官帽,惶恐道,“都怪我治家不严,出了这么大的谬过!若是谢侯有失,我万死难辞其咎啊!” 说着,安仲德一掀紫袍,竟是屈膝要跪下来:“万望谢侯莫怪——” 戚白商眼皮一跳,手抬起来,本能想替某人拦住。 她惊看向谢清晏。 那人竟岿然未动,神清气定。 他只低了低身,在对方跪下前温声道:“安尚书贵为三品朝臣,金玉绶带,只跪天子。如此,是想折煞谢某么。” “——不敢!万万不敢!” 安仲德屈了一半的膝盖立刻打直回来。 又是一番恳切致歉后,安仲德才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外屋里的另一个人。 他的目光在戚白商腰间的金字木牌上停顿了下,跟着拱手:“久闻婉儿姑娘才女之名,未能得见,今日来府中赴宴,却叫你受惊了,实在是安府招待不周啊。” 戚白商先是一怔,跟着低眸,望向了自己腰间。 木牌垂坠,流苏晃荡。 “戚婉儿”三字在上面晖晖熠熠。 “…!” 戚白商面色微变,终于反应过来,刚刚电光石火似的擦过脑海的事是什么。 这块木牌!还有这顶帷帽! 谢清晏若是方才看见了,岂不是立刻就能知道流觞曲水宴中的“戚婉儿”是她假扮的了? 此刻想躲已来不及。 戚白商只能硬着头皮,朝安仲德还了一礼,尽可能叫那枚木牌转去谢清晏看不到的地方。 “安尚书误会了,”谢清晏却兀然道,“今日宴席上险些受害的并非戚婉儿,而是这位戚家长女,戚白商。” “……!” 戚白商面色微变,下意识隔着帽纱望向了谢清晏。 谢清晏却只是目不瞬地凝视着安仲德。 谢清晏知道了?那他是在试探她的身份,还是试探安家对她的态度? 或者,二者兼具? 戚白商心绪杂乱,低垂下睫去。 可惜安仲德神色间并无异样,他只是惊讶地看了看戚白商,又看了一眼她腰间木牌,随即将疑惑压下,谦恭道:“原来今日受惊的是戚家大姑娘,实在对不住。如此说来,方才各府子弟离开时提起的,近些日子在京中颇有盛名的琅园医仙,便是戚大姑娘了?” “京中谬传而已,白商不敢当安大人盛赞。”戚白商平静答。 “哪里是盛赞谬传,我看戚姑娘医仙之名确是应得!” 安仲德惊叹:“若非戚姑娘博闻强识,竟然知晓鲀鱼与春见雪这等连医书中都未有记载的相克剧毒之物,今日我安家必要酿成大祸!如此算来,你当是我安府贵人才是!” 戚白商轻哂:“看来安大人也了解岐黄之术。” “哪里哪里,这是谈不上……”安仲德刚要摆手。 “否则,”戚白商淡声抬眸,“安大人如何得知,医书中对此二物相克,并无记载?” 安仲德袍袖一顿,蓦地掀眼顾向戚白商。 但也只那一瞬,慑人的精光就叫他亲和恳切的模样遮掩过去:“哦?是我孤陋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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