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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自然也不是凡夫俗子了。 “若谢某说,我也有意相争呢。” “…有意什么?” 戚白商没听懂,茫茫然回眸望他。 见女子神色温吞懒恹,谢清晏眼睫一垂,跌下了零落笑意:“没什么。戚姑娘不打算问问,我为何要邀你来马车中吗?” “这叫邀……” 戚白商将自己手腕上的金链铜环抬了下,最后还是忍住了,她浅垂睫,“谢侯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谢清晏望她:“今日归京后,戚姑娘便暂居府中,不要外出了。安家之人昨日受挫,未必肯就此放过你。” 将这话品了一品,戚白商却是倏然笑了:“谢侯的意思是,你今日是为我安危着想,怕安家仍要冒险杀我灭口,这才故意将我困锁在你的马车里?” 说着,戚白商还抬起手腕晃了晃。 金链衬着她凝霜似的皓腕,与铜环撞出清脆而细碎的声响。 如丝竹悦耳,悦目,更悦心。 谢清晏低低望着她手腕,眼神微深。 “……” 戚白商莫名觉着马车里凉了点。 她藏回手腕,警觉地往车厢角落里缩了缩:“谢清晏?” 谢清晏抬眸:“是。” “是什么。”戚白商不解。 “我怕安家灭口,才将你留在我马车中。又怕依你性子,不肯应下,故而叫人给你上了这条锁链。”谢清晏答得轻缓从容。 “你、怕?” 戚白商却有些嗤之以鼻,拿起茶盏,浅啜了口:“谢侯昨日刚卖了我性命,钓出幕后之人,如今又来做施恩模样,是觉着我好骗么?” 像被点了痛处,谢清晏眼神微微沉下去。 “谢侯这样看我做什么,”戚白商有些不自在地放下茶盏,蹙眉,她不虞扬颈,“你做得,我说不得?” 谢清晏阖了阖眼,轻叹:“还是不解恨么。” “什么?” 戚白商没听清。 谢清晏缓抬眸,似含了笑,清音如澧:“我方才所言,若有一字为虚,便叫我死无全尸,鬣狗分食,如何?” “……!” 戚白商着实被这番菩萨面修罗语给惊了一下。 “至于前事,”谢清晏微垂眸,像是替她认真度量过,才道,“来日方长,这笔账,日后戚姑娘可以同我慢慢算。” 话已至此。 再追问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戚白商轻咳了声,转开脸望向窗外。心说本该是谢清晏理亏,怎么最后心虚的竟成了她了。 方才这毒誓也不像作假,莫非真是她误会了? 那为何谢清晏一日之间变化如此之大? 因为……婉儿? 戚白商正想着,悄然回望。 便见谢清晏望了两人间的案几许久后,终于动了,他袍袖拂落,指骨轻抬,便拿起案几上的茶盏盈唇饮了口。 还未放下,谢清晏就对上戚白商欲言又止的僵滞。 “怎么?”谢清晏略微挑眉。 “那个茶盏,”戚白商犹豫了下,还是实话说了,“我刚用过。” 后半句声音弱了下去。 谢清晏应该不会为这点小事弄死她吧。 “…是么。” 谢清晏眼底波澜不起,甚有笑意,只是面上却故作讶异。 他将茶盏放回,“是谢某失礼了。” “……” 本准备道歉的戚白商一哽,心情复杂。 这位谢侯爷,和之前那位总在夜间或是林中出没的恶鬼面,当真是同一人吗? 老师从前游医天下时,倒是见过明明一人却生了两副脾性的怪病…… 谢清晏不会也是吧? 这般想着,戚白商垂眸,跟着望见了自己手腕上的链子。 啧,又被骗了。 若他真是什么圣人君子,能做出这种事么。 戚白商眼皮跳了下,没表情地抬眸:“谢侯,既然说清了误会,我也领了您的好意——这锁链,可以解开了吧。” 谢清晏轻叩案几,不知从哪个暗格里取出了一把铜制钥匙。 戚白商连忙抬起手腕,往他面前送了送。 细白的左手垂着,指根那点红色小痣,在光下盈盈,像点朱似的。 谢清晏垂眸凝了它两息,忽问:“不可以多锁片刻么。” “?”戚白商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抬头。 却见谢清晏望着她,笑了:“我喜欢看戚姑娘这般。” 戚白商:“??” ……她就说谢清晏有病吧!? - 戚家车队中多是女眷,缓车慢马地下了山来,临近上京城门时,已是两个时辰后了。 只是在入城前,车队却停了下来。 “侯爷,挡了路的是聚集在城外的流民。”策马去前面查探的人回来,在辇车外回禀。 “流民?” 戚白商意外抬眸,“上京城外,怎会有流民?” 谢清晏却不见意外,他眼底摇光沉曳,几息后,他清缓勾了唇:“兆南来的?” 下属应声:“口音像是那一片。从衣着打扮来看,多半是蕲州等地的灾民。” “以长公主府名义,在城外施粥十日。” “是,侯爷。” 窗前卷帘落下。 谢清晏正回身,对上了戚白商若有所思的眼眸。 “兆南至上京,千里之远,流民如何能横越而来?”戚白商蹙眉问。 “若有贵人相助,千里可越。” “贵人?”戚白商回眸,“是谢侯爷这样的贵人吗?” “……” 戚白商承认,她这话有试探的意味。 谢清晏抬眸望来时,她甚至做好了再次如琅园那夜一般,被他掐着颈子警告‘不许试探他’的准备。 然而…… 完全没有。 谢清晏只是以一种有些意味不明的复杂眼神凝眄了她许久,才轻叹:“是不是昨日之后,这世上所有恶事,你都认为是我做的?” “…”戚白商心虚挪开眼,“白商怎敢。只是看一切似乎都在谢侯爷意料之中——你一点都不觉着意外?” “东城起了火,有人想灭,便有人想火上浇油。” 谢清晏淡声,端是一副凌霜盛雪、与世无争的模样:“人心向背罢了,又何须意外?” “……” 戚白商听得若有所思。 话间,他们已经入了城门。 此处是外城,许些平民百姓尽在坊市间,更有孩童追逐打闹,掠过车队两边。 稚嫩的童音嬉笑着,口中传唱的歌谣也随风荡了进来—— [赤日炎炎似火烧,] [野田禾稻半枯焦。] [农夫心内如汤煮,] [公子王孙把扇摇……]* 风声飘远,清朗无知的孩童歌声,亦随之一遍遍向城中散去。 风里像弥漫开了淡淡的硝火味。 戚白商挑起窗前卷帘,望着城池外渐渐远去的流民,他们的身影依稀淹没在城外如火的红土霞色里。 一门之隔,城中是繁华无尽红尘地,城外是众生愁苦流离所…… 戚白商的眼神慢慢凉淡下去。 她垂了手,任由卷帘跌回:“劳侯爷相送,如今已入了京,安家想来不会贸然动手了。” 谢清晏却好像一眼就看穿了她:“你要去城外?” 戚白商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 她只是无声望着谢清晏。 “前些日子,兆南消息传来京中,说蕲州等地灾民暴起,谋逆叛乱,死伤者众。”谢清晏温声如娓娓道来。 戚白商蹙眉:“侯爷何意?” “城外流民内,善恶难辨,戚姑娘能救得了所有人吗?”谢清晏问。 “谢侯误会了,”戚白商道,“我只是一介游医,所能做之事,最多便是支一个义诊摊子,免叫流民间再生了灾疫,雪上加霜。” “……” 恰逢马车过长街高墙,日光遁入云后。 车内暗下,谢清晏在昏昧里无声端坐,漆眸临睨着她。 寂然的对峙过后。 这列车队中,几驾马车悄然分流,入了长街旁的窄巷,停停转转。 车内的戚白商面色安定,心里已经有些打鼓了。 试探归试探,不该冒险。 谢清晏不会反悔,进了京城都要给她偷偷埋在哪家后院里吧? 戚白商正想着,谢清晏的辇车在不知何处后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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