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茫一片。 冯蕴睁开眼睛,就看到裴獗躺靠在床侧,挺得像块木头似的,吓得她哈欠都顿住了。 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拉她的被子来盖一盖? 冯蕴下意识地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 还有气! 这才放下心,蹑手蹑脚地起身,将被子搭在他身上,披衣出来问小满。 “将军何时来的?” 小满压着嗓子,“大郎君刚走不久,将军就来了。许是还在门外遇见了呢。” 温行溯是在冯蕴睡下后才走的。 她当时困得有点迷糊了,完全没有察觉到裴獗回来。 “让灶上烧点姜汤吧。一会将军醒来,灌他喝下。” 小满嘻嘻笑着,应声下去了。 冯蕴让大满侍候洗漱,再回去就撞上一双黝黑的眼睛。 “我吵醒你了?”冯蕴问。 “没有。”裴獗眼底清明一片,不像是欠觉的样子,拉开被子坐起来。 “几时了?” “还早。将军多睡一会。” “不睡了。” 裴獗看着她,声音里有着疲惫的沙哑。 “你为何起早?” 平常无事,她都会多睡片刻,不让人去吵她的…… 冯蕴笑道:“不是要去议馆看第三局比试吗?我自然要早起。” 裴獗深深看她一眼。 “今日就待在春酲馆吧。晋国赢不了,何须去看。” 冯蕴看着他冷肃的脸,心下微微一沉,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裴獗平常是不怎么干涉她的。 这么说,不会是无缘无故。 她道:“可我想去看看。” 两人对视片刻,裴獗冰霜似的面孔缓了下来。 “侍卫都带上,不可乱跑。” 冯蕴大喜,“属下领命!” 左仲、纪佑和叶闯等一干侍卫都在外次间。灶上煮了热腾腾的汤水,蒸了白面馒头,放了些小咸菜在桌上,一个个吃得满脸红光。 看到裴獗和冯蕴相携而出,众人齐声行礼,放下碗筷,就要走。 裴獗道:“不急这一时,你们用完再说。” 众人对视一眼,眼窝里都是笑。 “喏。” 他们就喜欢到夫人院子里来蹭饭,比营里的伙食好,有滋有味不说,将军也会格外地和善…… 用完早膳,小满笑盈盈端着個紫檀木托盘进来,双手捧到裴獗的面前。 “将军,喝汤。” 裴獗皱眉。 众侍卫也都呆了呆。 将军自持身体好,强壮,可是从来不爱喝这些玩意的。 “不用。”他果然如是说。 “喝。”冯蕴走过来,脸上挂着笑,“早上起来看你,都快要冻成冰坨子了。寒气入体,可不得了,亏肾。” 裴獗看她一眼。 冯蕴眨个眼,又再眨一下。 裴獗脸上的表情,莫名僵硬。 他都要被阳燥折腾死了,哪里会受一点寒就不行? “喝呀。专门为你准备的呢。” 冯蕴悠然带笑,嘴角轻扬着朝他走来。裴獗终是低下头去,咕噜噜全喝了个精光。 众侍卫很是呆愣。 冯蕴浑然不觉,又找了个毛料的围脖过来,套在他的脖子上。 “天冷,戴上。” 裴獗:…… 这一瞬间,他感觉在冯蕴的眼睛里,自己和鳌崽是没有区别的。 - 齐国使臣一行也早早赶到了议馆,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众人兴致勃勃,唯有萧呈面色淡然,看不出喜怒。 到议馆下了马车,看着四处严密的警戒,他低头问谢丛光。 “都安排好了?” 谢丛光道:“陛下放心,万无一失。” 萧呈嗯一声,没有多话。 防备晋军偷袭,防止和谈不成,对方突然发兵,今日双方其实都做足了准备。 萧呈身边的侍卫变多了,鸣泉镇外的齐军,也向前推进了三里路,反之,晋军也是如此,大部队严阵以待,几乎把议馆包围了起来…… 双方使臣见面,却嘘寒问暖,谈笑风生,却就像是过年走亲戚一样,半分都看不出紧张。 今日的比试,齐方胜券在握。 冯莹也一脸与有荣焉,带着仆女进议馆,脊背都比第一日挺直了些。 李桑若就站在那里,等着她。 “早就听说齐君的冯夫人,天姿国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冯莹头上戴着帷帽,脸都不大看得清楚,哪里看出来的天姿国色? 听到这话,她就知道李桑若话里还有话。 “太后过誉了。” 冯莹朝李桑若行了个礼,抬起头,微微浅笑,很是真诚,眼里甚至露出亮光来。 “来鸣泉三日,今日才有幸看清太后真容,这才叫真正的国色呢,芙蓉花不及,使我见之羞愧,形秽也……” 李桑若眉梢扬笑,“冯夫人真会夸人。长得好看,嘴也这么巧,怪不得讨齐君喜欢。” 冯莹应承下来,羞涩地一笑。 “这哪里是夸啊,我嘴笨,说不出太后姿容之万一。更何况,容貌只是外在,太后才情才是一绝呢,谁人可及……” 人都喜欢听好的,夸的。 李桑若和冯莹也没有例外。 两人互相说了些客套和恭维的话,竟很是投缘的样子,一见如故。 李桑若几乎下意识便将矛头指向了冯蕴。 “夫人这样好的美人儿,怎会有那样一个姐姐?” 冯莹尴尬地笑,“是不是长姊给太后添麻烦了?” “那倒也没有。”李桑若抬抬眼皮,“坐上哀家这个位置,谁还麻烦得了我?” 又一顿,瞥着冯莹笑道: “只是听说齐君有意把她接回去?替夫人感觉难受罢了。” 冯莹心惊肉跳,猜不出李桑若说这些的意图,含笑道: “夫主若有此意,妾也不便过问。我们家人,也都很想念长姊,要能阖家团圆,也是大幸。” 李桑若笑了一下,半真半假。 “那哀家便愿夫人,早日得偿所愿了?” “同祝太后殿下。” 两人会心一笑,各自离开。 李桑若看着那纤纤背影:“这位冯夫人倒是个温婉可人的,不知平原为何要说她十分狠绝……” 陈禧哪里懂这个? 他喏喏地应对着,小声道: “殿下可要把跟平原县君的计谋告诉唐先生?” 李桑若斜他一眼。 “哀家才是临朝太后。” 她要靠自己的本事力挽狂澜,赢回信州。 让裴獗,让父亲,让天下人刮目相看,不想让唐少恭插手。 卯时至。 双方坐定。 齐方派出来比试的人,毫无疑问是燕不息。 而晋方递交的名单上所写,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阿州,阿州何人?” 听人问及,李桑若淡淡地勾了一下唇。 “平原县君府上的一个仆役。恰好跟先生习了几天算学,让他上阵一试。” 淳于焰默不作声。 室内却是一片哗然。 一个使臣甚至气得当面拍桌子。 “晋方是在侮辱燕先生吗?就算明知不敌,也不该派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仆奴上阵。” “对!这是对齐方的不尊重。” 晋使原本对李桑若要用一个仆从,很不情愿,可事到如今,只能破罐子破摔了。能气一气齐方,看他们暴跳如雷,也是赚了。 “岂有此理,这怎么就不尊重了?” “只准你们齐军用名不见经传的人来跟我们大将军比试,就不许我们随便拎一个仆从出来打压你们的燕先生?” 打压? 这词听着极为碍眼。 “好大的口气!” “口气大总比你们耍阴招,无耻下流要好吧?” “公平比试,我们怎么就耍阴招了?” “算学之题由你们出,怎么保证你们的燕先生,不会事先知晓题目,自己考自己,与监守自盗何异?” “胡说八道!题目是我们请客居云川的屈定先生所出。你们这是连云川世子也信不过了?” 晋使这才沉默。 淳于焰目光淡淡的,扫过双方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微微一笑。 “确有此事。” 他又道:“今日试题,全由云川屈定所出,全程由本世子监督,概不存在泄题一说,也没有人有那狗胆泄题。” 他说得清朗缓慢,却掷地有声。 齐方都夸世子守诺,以诚信为先,世子是值得信任的。 而晋方刚才说了很多怀疑的话,这会淳于焰出面,也不便再说什么了。 场上安静下来。 淳于焰看一眼桌案上燃着的香,淡淡一笑。 “诸位都无异议,如此便开始吧。” 第269章 心理博弈 晋国派出一个仆从参加第三局的比试,可谓惊世骇俗。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中坝场上,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料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干瘦少年。 面目平常,也不见什么少年天才的模样。 晋使都闭上眼睛,长吁短叹。 齐使倒是客气,嘴上说着英雄不问出身,眼里难掩笑意。 谁不愿意看到对手出丑呢? 锣声响。 比赛即将开始。 邢大郎从冯蕴身边走过,紧张得攥起了手指。 “夫人……” 十四五岁的小少年,虽然跟冯蕴这阵子得到一些历练,可到底年岁尚小,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看着黑压压的禁军,还有两国使臣,对阵的还是当代有名的大儒名士,紧张不可避免。 “不要怕。”冯蕴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低垂着眸子,用只有两個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交代了几句。 “去吧。不必慌。” 邢大郎紧张的身子松缓下来,连吸两口气,这才走到赛场。 对着齐方的燕不息,他深揖一礼。 “老先生,晚生邢州,请多指教。” 燕不息哼一声,没有搭理。 在他看来,晋方派出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来跟他比试,分明就是明知干不过,心存侮辱之意。他没有当场发作,已是心胸宽广。 邢大郎没有因为燕不息的冷遇,就有什么情绪…… 因为人家本就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他能在这里跟燕不息一较高下,已是托了女郎的福,哪里敢有异议…… “咚!” 锣声顿响。 淳于焰看一眼插在场边的香。 “第三局,开始。” 齐方所做壁垒,就是简单的竹篱围挡,约莫半人高,弯弯曲曲竖在中坝上,如同迷宫一般。 邢大郎和燕不息,各在一方,同时往中间走,每一个转角处有个小门,上面挂着火漆封缄的题目,需要先拆开看题,再将答案写下来。 每个关,有一个云川侍从等着,他们手上有题目正确答案。 答对了,便可以通关继续往前。 最后一个题结束,就可以拿到彩头。 许是邢大郎有些紧张,脑子里默默念着冯蕴教的那些口诀公式,没想到刚出来的题就将他难住了。 “沙岗河上有四座桥,三座高来一座低,昨年沙岗发了三次洪水,三座高桥被淹没三次,一座矮桥只淹没一次,这是为何?” 这似乎就不是算学题啊。 邢大郎急得额头冒汗,忍不住就往燕不息的那边看,下意识觉得这个题难不倒对方。 而他…… 见识不如燕不息,如果只是做账目的那种运算,他速度可以很快,但这种…… 邢大郎绞尽脑汁地想,越想越慌,脑子里一片空白,懊恼得很。 而另外一头的燕不息很快就通关了。 看着小少年还在原地踌躇,观战的人群议论纷纷。 “还有什么可说的?不会做喽。” “果然是个草包,冒充什么算学天才,这是想哄晋太后的奖赏吗?” “怎会生一个无知小儿来跟燕先生比试……” “贻笑大方。” 人群里的议论,隐隐入耳。 小满、大满,葛氏兄弟,几个人站在冯蕴的身侧,手心里都攥出了汗来,很是替邢大郎担心。 濮阳漪看着李桑若变色的脸庞,也紧张得手心发汗,一颗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这个事情是她在李太后面前拍着胸脯保证的,把邢大郎吹成算学天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还说温将军在他面前都自叹不如…… 温行溯也当场表示了肯定。 谁能想到,他第一个关口就过不去? 她站在李桑若的身后,不停朝冯蕴递眼色。 可冯蕴没什么表情。 就好像全然没有看到场中的惊险。 濮阳漪忍不住了,偷偷跑过来,问冯蕴。 “夫人,这小子真的行吗?你可别诓我……” 这场比试关系重大,一不小心她就要成千古罪人。 要不是昨夜听到温行溯亲口认定邢大郎算学天分了得,她就算为男色所惑,也不敢下这么重的赌注。 “我想过他会输,但一个题都不会,这么输也着实太难看了。” “再等他片刻。”冯蕴没有看她,目光望着场上的邢大郎,清清淡淡的语气,好似没当什么事。 濮阳漪快愁死了。 那边,燕不息到了第五个壁垒关卡。 他似乎也被难住了…… “我知道了。”邢大郎突然高呼,“拿纸笔。” 有一个小厮是全程跟着他的,闻声奉上纸笔。 邢大郎激动得有些手抖,飞快地捉笔而书。 “高桥会在洪水退后,露出水面,因此会在下一场洪水来时,再一次被淹,故而淹了三次。矮桥在第一次被淹没后,一直处于水位之下,故而只淹一次。” 他这几个月来,书写突飞猛进,答案写得那是像模像样。 “过关。” 守关侍从一声高呼。 竹篱门应声而开。 邢大郎迫不及待地走进去,接着看下一题,有了解开第一个题目的思路,后面再遇上这种急转弯的题,就容易了。 第三题后,他渐入佳境。 他本就有算学天赋,又熟知冯蕴教的口诀和公式,懂得用数字来代替计算,遇上运算题,简直快如闪电,转眼就到了十五个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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