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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常就是个字:“江河淮汉,”分别就是指的长江,黄河,淮河和汉江。 鄂州这个地方,就是现代的武汉。 武汉三镇在南宋这个时期,武昌属鄂州管辖,而汉阳和汉口属汉阳军的治下。当沈墨的船队经过这里时,他一想到当年南宋抗金将领岳飞就驻防在鄂州(武昌)八年,还以此为起点,兴师北伐,沈墨的心里就是一阵激动的心绪难平。 在沿着汉江继续上行,又走了数百里之后,船队到了京西南路的襄阳府。 因为襄阳府这里是汉江重地,襄阳一失则江陵不保,江陵失守就相当于失去了整条长江。所以在历史上元朝侵略南宋的时候,宁可在襄阳城下猛攻了六年之久,也一定要拿下这个军事重地。 结果事实证明,果然襄阳失守之后不到一年,宋京西南路的一府八州军,倒有七个州军全部失陷了。 等到船只一过了襄阳,汉江的流速开始更加湍急,进入汉江中段之后,船队就要靠着纤夫拉纤才能够继续前行了。 汉江这条河流很奇怪,由于南面的大巴山脉和北面的秦岭降雨的雨量有所不同,所以汉江上,靠近南岸大巴山脉这一边水流的流速,要比北岸快上一些。 所以沈墨的这支船队,每一条船都由数十近百名纤夫拉着,沿着汉江北岸上溯而行。到了这里之后,部队的运行速度开始明显的减缓了下来。 此时江面上水流湍急,浊浪翻涌。险恶之极的漩涡急流随处可见。而江岸两边,也是山势奇峰险峻,有如军阵峙立、怪兽如林。和之前宽荡浩淼的长江截然不同。 在船上,沈墨的五百墨字营看着岸上拉纤的纤夫。只见他们就像是一长串细小的蝼蚁一般,正在背着纤绳,沿着江岸上险峻之极的道路,挣命一般的拼命前行。 粗大的纤绳是由细毛竹片拧成,一头由纤夫拉着,而在纤绳的另一端,却并不是直接拴在船上,而是绑在船身中部位置,一根竖起来犹如旗杆一般的“纤杆”顶上。 利用纤杆的弹性,使得船只的震动被弹簧一般的纤杆吸收,这样就不会直接顺着船缆传递到纤夫的身上了。 …… 此时此刻,沈墨船队中的战士们,心里的感觉都是异常复杂。 就这几个月之前,他们这些人还和河岸上的纤夫一模一样,都是靠着自己的性命和汗水,拼命想要挣扎出一条活路来。 然而现在,他们却变成了身批铁甲的战士,任由这些昔日的纤夫同伴们拉着走上战场。这一前一后的巨大落差,让墨字营里的每个人都是心潮翻涌,难以自制。 等到他们的船队开过了当年汉武帝开凿的褒斜道,过了石泉之后。这时他们的行军路程已经走了将近九成,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可是在最后的一成水路,却是格外的艰辛而危险! 熟悉汉江水文的老吏张还早早的就到了沈墨的船上,在整个船队的最前方观察着船队的情形。 等到过了石泉之后,只见张还看着眼前的水面,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怎么了,这里是不是很危险?”这时候,沈墨看出张还的神色沉重,于是他连忙问道。 “在石泉到洋州的这一段,共计有险滩31处,每一处都是要人命的所在!” 只见张还眼睛不眨,也不眨的看着前方回答到:“更何况今年水量减少,河槽偏低,险滩上的礁石更是愈发高耸,这一路……可是鬼门关啊!” “尤其是前方的这一段黄金谷,中间有车、囚、龙、龟、四大险滩。不但水深流急,暗礁处处,而且最窄的地方,河槽宽度还不足四丈!船只转动躲避不便,非常容易触礁沉没。” “每当这样的枯水年,沉江而死在这里的船夫不计其数,这黄金谷里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冤魂……先生,大军为什么非要到洋州去?” 实际上,张还的这句问话问得非常有道理。因为沈墨他们现在的军队逆流而上,早就已经过了他们和官军预定的会合地点! 此时此刻,金州已经在他们身后百里之外。沈墨带兵行军,实际上早已经提前六天达到了预设的回合地点。 但他却并没有停留下来,而是沿江向上,直接深入了利州东路腹地! …… 和宋军的大部队汇合,然后被这些人支使着撵上战场……想都别想! 沈墨辛辛苦苦练兵造武器,是用来杀敌的,可不是让那些将领当成炮灰来消耗的。沈墨早就打定了主意,这一场仗,有队友还不如没有。 这利州东西两路的朝廷官兵。从上到下都已经被西夏人打破了胆。和他们在一起,别说听他们的指挥了,就是配合作战都百分之百会被队友坑,还不如自己来。 所以沈墨这次直冲战场腹地,就是为了出其不意,打西夏人一个冷不防! …… 只见这时,江面上水深流急,沈墨的船队驶进了黄金谷,眼前就是第一道“车厢滩”。 才拐过一道河湾,沈墨就见眼前双峰壁立,是一道犹如刀砍斧削一般的河谷。 第622章:天威难测,人如草芥,汉江滩 只见车厢滩的前方,正有一艘货船正在激流中艰难前行。在船的前面,四五根纤绳上正有百十来个纤夫拉纤。 这些纤夫走在北岸山壁上开凿出来的一道沟槽一般的通道里,毛竹编制的缆绳被巨力拉拽得嘎嘎作响。 这些纤夫们整齐悠长地喊着号子,身体几乎与地面成了平行的姿势。在峭壁之上拼命的向前挣扎,才能拉着船一寸寸的向前挪动。 就在这时,沈墨眼看着前方的这艘货船在慢慢的行走过程当中,忽然就是船身一顿! 然后就见那艘船的船尾渐渐的向前偏移,整个船身在河道中慢慢的横了过来! “死纤了!快放!” 霎时间,只见沈墨后方的一艘船上,一位黑甲士兵猛的站了起来,向着前方大声的呼喊道! 沈墨回头一看,只见这个人正是常铁豪。 在墨字营里开除了张谷雨之后,这位护卫营的军士就补充到了墨字营当中。现在沈墨的墨字营,人数还是500人。 沈墨一听到常铁豪的喊声,就知道前边这艘船一定危险了。 因为他的墨字营里,五百名军人几乎都是纤夫出身。他们作为配军,在长江上拉纤已经足足三四年了。所以他们一看到前方那条船的情形,就知道出事了! 就在这时,只听见悬崖上那些纤夫们一阵大声的呼喝! 如今他们的脚下已经是寸步难行,显然他们一直拖着那条客船,船头已经顶在了水下的礁石上! 一霎时间,只见那些纤夫们整齐的呼喊出了一声号子,然后飞快的想要把肩上的纤绳扔下来。 可是就在这时,只听江心上那条船忽然间发出了一声巨响! 只见那船身的前部,有三分之一的一段船头,在顷刻之间就被礁石扭断了! 船上绑着那四五根巨缆的纤杆,还在后面的船身中部。这一次的船头断裂,刹那间就让流线型的船身变成了一只接水的瓦罐,汹涌的汉江水顷刻之间就冲击到了船只的断面上,拖着这条船飞快的向着下游冲击而去! 只见纤杆上的船缆飞一般的被抽了回来,在崖壁上的那些纤夫,有的手疾眼快,已经将肩头上背着纤绳扔掉,可是有些人毕竟还是手脚稍慢了一点。 就见远处的纤绳前方连着一个个纤夫的身体,就这样从绝壁上被拽了下来,一直落到了波涛翻涌,犹如开锅热汤一般的汉江里。 霎时间,那近百余名纤夫,就有将近一半的人消失在滚滚的江水之中! 只见悬崖壁上,一声声惊呼的声音从两岸的山壁上回荡,犹自回声不止。崖壁上的通道中,那些纤夫们一个个跪在地上,看着江水之中转瞬间消失的同伴,凄厉的大声呼嚎了起来! 沈墨眼看着前面的半艘破船,飞快的顺汉江而下,向着他们的船队接近而来!他刚刚一咬牙的功夫,就感到旁边的张还,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随即,沈墨就看见汉江上的这半艘船,忽然发出了用房门夹碎核桃一般的咔咔响声。 只见这艘船在车厢滩河道的一侧,被无数的暗礁接连碰撞,倾刻间就解体崩坏,碎成了一片漂浮的碎片! 天威难测,人如草芥,这就是汉江! …… 沈墨眼看着无数破碎的船板和散落的货物,从他的船舷边飞快的漂过,就见他狠狠的咬了咬牙! 从上流的激流中冲下来的,就只有这些船板。而那些死去的纤夫却连尸体都没看见! 沈墨一回头之间,就见他的墨字营士兵们坐在各自的座船上,全都在焦急的向着河流中间看去。他们拼命的想要从水中找到一两个幸存的活人,但是所有的人都是一无所获! “这怎么办?咱们还能过得去吗?” 这时候,即便是原本身为水匪的师宝瑛,也忍不住脸色冷峻的向着沈墨问道。 沈墨闻言回过头,看了看他在利州路找来的汉江三杰。 只见老兵王桐紧锁着双眉一言不发。倒是凌霄子,忽然手捻着胡须开口说道: “以属下所见,一般遇到这个时候,都是河中有河神作祟的缘故。请先生将手中最珍贵的宝物扔到河中祭奠水神,定可化险为夷……哎哎!” 凌霄子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觉得领口一紧,被沈墨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其实我沈墨,平生最是爱才之人。”只见沈墨脸上带着冷笑,向着凌霄子说道:“所以这条船上,沈某最珍贵的东西,就是你们这些属下了。” “既然先生有这个提议,那索性就一事不烦二主。凌霄子道长……再见!” 说着,就见沈墨手臂一震,就要把他扔下汉江去! “不敢了!我错了先生!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只见凌霄子才刚刚双脚一腾空,他立刻就大声的求饶了起来! 沈墨毫不留情的将他一把扔在了地上,随后用脚踢到了一边,然后他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张还。 只见这个时候,张还正从怀里哆哆嗦嗦的掏出一个青色的布包,然后将它慢慢的打开来。 在这个布包里面,是一个一巴掌长的枣木雕像,就见上面红润透亮,不知道是个已经使用了多久的物件。 “这是什么?”沈墨向着张还问道。 “这是汉江龙王,此地的河神!” 只见张还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里的雕像,让船队中的每个人都清楚的看到了这尊雕像。 “好在我把他带来了!”就见此时的张还带着一脸庆幸之色,向着沈墨正色说道:“请将军带着下属所有的军士,向此神叩拜祈祷,求河神开恩,让我们安然通行……” “汉江龙王?” 当沈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只见他的眼神随即就是一冷! …… 就在这时,就听“呛!”的一声! 在沈墨的船队中,每一位墨字营的士兵都在各自的座船上,看到了前方一道霹雳一般的刀光! 只见沈墨刀尖一挑,就将张还手中的这个雕像,挑上了半空! 随即,沈墨就听到船队之中,一霎时传来了无数人发出的齐声惊呼! 第623章:汉江中龙王作祟,沈郎君刀斩河神 不知道为什么,沈墨居然瞬间就是勃然大怒,对这个河神雕像如此不敬? 正在这时,当这个雕像转着圈下落的时候,就见沈墨腾身而起,高高的站在船身中间的纤杆之上。 一霎时,他手中的刀锋震颤,有如冰山崩裂、溯风卷雪,眨眼间爆出了一团凛冽森然的刀光! 这个神像凌空坠落下来,随即就碰上了这团凛冽的刀锋! 只见沈墨的刀锋在空中发出了一声炸响,神像眨眼间就被纵横来去的刀锋劈成了无数细小的木片,像是纸片一样飞散到了猎猎的江风之中! 只见沈墨站在纤杆上临风而立,襟带飘飞,衣衫猎猎而响。他手持着腾龙刀,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五百墨字营,目光冰冷,犹如寒冰! “刚才这转瞬间,就有50多条人命死于汉江之中,他们又有何罪?” 只见沈墨一句话说出,当即便是震得车厢滩的山壁,发出了阵阵回响! “便是汉江真有龙王,也是个不分是非的妖神!今日他胆敢在本使面前杀生害命,要是此刻他敢露头,看他能不能逃得过我手中的腾龙刀?” 此时此刻沈墨的面色冷峻,立于高高的纤杆顶上,犹如天神一般不怒自威。随即就见他将刀尖向着车厢滩内一指。 “全队前进!直闯车囚龙龟四滩,若我军中一人身死,我就宰了这汉江龙王,狗屁的河神!” “是!”当沈墨这句话说完之后,随即师宝瑛就站在船头上,挥动了手里的旗子,让前方的纤夫拉船向前! 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惊诧莫名! 那五百墨字营看着高处临风而立的沈墨,心里面翻涌得就像滚滚汉江水一样,激动的心情难以自制! 而老吏张还则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那些纤夫们远在百丈之外,自然看不到这边的情景。他们一见船头上旗子挥动,于是立刻集体背起了纤绳,向着上游拉去。 随着一声声的纤夫号子响,沈墨的船队就这样一条条的被拉进了车厢滩激流之中。 整支船队就像是一片片树叶一样,在江水中上下颠簸。飞溅的江水打湿了这些士兵身上的衣服和头发,但是他们所有人的目光,却全都聚集在沈墨的身上! 等到25艘船终于来到黄金谷外的时候,只见船下水流渐缓,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霎时间,船上的五百墨字营也不见有人带领,却几乎在同一时刻,大声的欢呼起来! 面对着沈墨手中的腾龙刀,汉江龙王居然真的没有敢在黄金谷里捣蛋!他们这支船队,居然毫发无伤的渡过了黄金峡谷的四大险滩,整整25艘船,竟没有一艘沉没倾覆! “指挥使威武!” 在一瞬间,五百人的墨字营整齐划一的喊出了这句口号。这一声洪亮整齐的呼喝声,不但让沈墨这条船上的人吃了一惊,就连远处的纤夫都惊讶的回过头,向着这个船队看了过来。 “你跟着起什么哄?” 这时候沈墨一低头,就看见姜宝山扯着脖子,也在声如洪钟的喊着口号。他笑着摇了摇头,从纤杆顶上跳了下来。 然后,他就看见姜瑜馨姑娘正在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显然这位姜姑娘对沈墨刚才的一番表现到底有什么用意,心里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除了她以外,船上还有一个人也一样明白沈墨的用心。 就见凌霄子道长,现在还保持着被沈墨扔在船板上的姿态,整个人侧卧在船板上。 就见他笑着说道:“指挥使大人真乃神人也!您要是愿意吃我这行饭,准保是个……哎呦!” 只听“噗”的一声,凌霄子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师宝瑛在屁股上踢了一脚,随即就不做声了。 刚才的这件事,对于现代人沈墨来说,其实是非常容易作出选择的。 因为从当时的情况来说,如果沈墨真的带领全军叩拜河神。那么过险滩的时候出了事故之后,他还是一样会被人说成是对河神不敬,祈祷不够虔诚才会弄出事来。 而他们一旦全队通过,安然无恙的过了四大险滩,却会被说成是河神大人大发慈悲的结果! 沈墨可从来不会干这种替别人背黑锅的事,与其这样,反正是要过河,还不如劈了那个倒霉的神像再说! 结果事实证明,整个船队真的平安无事的通过了四大险滩。 这样一来,现在汉江龙王就变成了那个欺软怕硬。被沈墨一刀吓退的倒霉蛋。反而沈墨成了他们安全过河的功臣! 就这么一反一正之间,就有这么多弯弯绕,也难怪现场能看懂的人寥寥无几。 不过现在的沈墨,在这些墨字营兵士的心目中,地位已经上升到了比汉江河神还高的地位! 跟在这样一位半人半神的将领手下作战,天下何处不可去得?这些士兵在通过黄金谷的一瞬间,他们的自信心已经集体上升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高度! 而面前这位刀劈汉江龙王的沈墨,从此之后,也成为了他们心目中唯一的信仰! …… “船队继续向前,在汉江与洋水汇合点处,择地停船驻扎!”沈墨一声令下,船队再次缓缓前行,顺着汉江逆流而上。 洋水是汉江支流,这条河在石泉与真符两地之间汇入汉江。沈墨担心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处于战区,所以才选择了这么一个极为微妙的地方作为驻地。 在这个两河交汇的所在形成了一个三岔口,三个方向上全都是四通八达。 所以沈墨即便是在这里,和敌军的大部队猝然相遇也没关系。他只要带领船队随便渡过一条河,就和西夏骑兵相隔犹如天堑,对方就再也追不上他了。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驻地位置,就说明沈墨虽然平时做事喜欢行险。但是在军事方面,他在每一项行动之前,却都是思虑得极为周全,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和侥幸心理。 第624章:豺狼远来文虎苍鹄、我有男儿慕青慕渊 当墨字营在汉水和洋水之间的东南岸下船之后,沈墨下令船只下锚停泊,部队原地扎营。 然后他随即派出了手下的80名轻骑兵作为哨探,向着四面八方警戒巡逻。 部队全军开始休整,而沈墨则是派出了师宝瑛,去真符城中寻找四海商社的负责人。 四海商社在真符城内,就设有一个固定的商栈。这个商栈在为沈墨囤积粮草和补给的同时,还负担着收集敌方情报的职能。 所以,只要找到这个负责人问一问,这段时间的敌情就清楚了。 沈墨料定,在他带队出发沿长江上行的20天时间里,西夏铁骑一定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沔州。 据沈墨的估计,现在西夏铁鹞子的兵锋,最少已经到了兴元府了,说不定正在和兴元府守军相持对抗之中。 师宝瑛飞快的驾驶着一艘船再次逆流而上,向着真符而去。而这一边,沈墨听到探马回报,说是附近三十里之内并没有敌军活动的迹象,于是他就命令长途行船的墨字营士兵回营房休息。 汉江谷地这个地方,因为地处在秦岭以南,所以冬季并不十分寒冷。另外沈墨的军帐都是他一手设计的,即轻便又保暖。大概从古至今,都没有哪一部士兵享受过这种高规格的住宿待遇。想必这一夜好睡,一定能让长途行船的兵士体力迅速的得到恢复。 等到休息了一夜之后,到了第二天上午,师宝瑛终于把四海商社的负责人带了过来。 这位真符分号的掌柜,名字叫做赵正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干男子。 他一进了沈墨的军帐之后,就和沈墨相互间验看了四海商社的信物。 然后,他在通报军情的时候。一开口,就说出了一个让人震惊无比的消息! 兴元府已于3日前失陷,西夏铁骑的兵锋前日攻破阳线,昨日已经攻占了真符! 真是烈火燎原一般的速度! 换句话说,西夏铁蹄正沿着汉江,向下游大步前进。他们已经走到了墨字营的身后,沈墨他们现在的位置,真的是在敌占区里面! 只见赵正清用手指着桌案上的地图,向着沈墨汇报道: “根据我们各地分号传回来的消息,如今利州路南部的大安军,和北面的天水军都已经赶到了石泉县,现在两军汇合在一起,正在构建防线准备防守西夏铁骑的冲击。” “如今带领大宋军队的,是西北官军统帅,五路边军都指挥使,名字叫做杨正吾。他的手下已经集结了利州东路和利州西路所有的军兵。有步军15万,骑军三万,一共18万人。” “据说杨正吾接到了命令,要他死守石泉县,就地抗击西夏铁鹞子。” 沈墨一边听着杨正吾的解说,一边看着地图。 这么说来,就在他们昨天经过的石泉县到洋州一线,就是即将发生大战的战场。 如今的情况是,宋夏两支大军将要在石泉发生碰撞,爆发一场决战。而沈墨现在的位置,却是在敌军的身后! 这时候,就见那个赵正清掌柜接着讲道:“这次西夏铁鹞子的领军人物,是西夏的一名老将军,叫做细封文虎。” “据说此人一生戎马,作战的时候素来以狡诈细致著称,是一个十分棘手的人物。” 赵正清接着介绍道:“除此之外,西夏军的前锋是一名叫做野利苍鹄的猛将,此人勇猛暴躁,是个残忍嗜杀的莽汉。” “在真符被攻破的时候,根据我的观察,野利苍鹄手下的前锋军大概有万人上下。” “这野利苍鹄一路攻城拔地,几乎没用后面的部队动手,就靠着一部前锋一路打到了这里。” “还有,据说这3万铁鹞子军中还有一位副将,名字叫做李万吉,此人是一位年轻王族,倒是没听说过这个人有过什么事迹……” 只见赵正清不慌不忙的娓娓道来,很快的就把他这些日子收集到的,关于宋军和西夏军的情况,全都一一向着沈墨做了汇报。 沈墨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地图,随即让人把赵正清带下去,让他和专人负责接洽部队补给的事。 然后,沈墨让人将沙盘在屋子里面摆开,随即让卫兵把利刃营的孩子们和姜瑜馨全都叫了过来,向他们通报了如今战局的情况。 随即,这满屋子的人,立刻就陷入了沉思。 沈墨在旁边冷眼旁观,看着这些孩子们和姜瑜馨姑娘。 在他们中间,利刃营的班长李慕渊虽然年轻,但却是老成持重的性子。他在平时的作战推演之中,就以稳扎稳打、绝不轻易冒进著称。 此时此刻,他的目光正在石泉的附近转悠。 显然,李慕渊是想大踏步的后退,靠近自己友军一方的大营。弄不好他是想要在西夏和宋军交战胶着之时,再伺机寻找战机。 而沈墨的另一名学生,利刃营中的副班长,是一个叫做卫慕青的男孩子。这家伙平时最爱兵行险招、剑走偏锋。 此时此刻,卫慕青的眼神,居然一直在沙盘上,兴元府的附近打转转! 这个小子,难道想在敌军进军之际,趁着内部无人驻守的时机一举拿下兴元府,切断西夏铁骑的退路? 而这个时候,当沈墨看向姜瑜馨的时候,却发现姜姑娘的目光居然在沙盘上一路向西,指向了大宋和吐蕃两国交界处的——紫石关! 好家伙,这位姜姑娘的胃口可真不小! 沈墨一看见姜姑娘的眼神,就知道她正转着关门打狗的主意,莫不是想要把这3万西夏铁鹞子,全都留在这里? …… 一个比一个胃口大,一个赛一个路子野。这帮人还真敢想!这时候,沈墨在一边笑着想道。 …… “好了,战斗因人成事,别光看着地图!”只见沈墨对着大家说道:“照例,大家逐一发表一下意见,在讨论汇总后,再拿出一个最适合当下的行动方案来。” …… 当利刃营这些孩子们开始发言的时候,沈墨欣喜的看着他们。从他这些弟子的身上,沈墨感到了到了他们正在飞快的成长。 第625章:今有绝地饶风岭,便在此处,静候尊驾 在这之前,这些利刃营的孩子们学习到的军事技术就已经异常丰富。他们平时都是拿着军旗推演,当游戏玩的。 更何况这两三个月以来,自从沈墨得知了西夏铁骑将要入侵的消息。这些孩子们更是把汉江谷地这里边做成了预设战场,他们已经在沙盘上做过无数次的推演和模拟战斗。所以这些孩子们掌握了如今的态势之后,立刻就飞快的把一个个的作战方案拿了出来。 这里面最为稳重的一位,当然是号称“面瓜”的李慕渊。他做的方案也是风险最小的一种。 在他的计划里,是要沈墨的这支小部队在汉江南岸的大巴山脉隐藏自己的行踪,逐渐的从后方接近西夏铁骑。 这样一来,就能够在西夏人同宋军决战之时,在战斗的最关键时刻突然出现在西夏部队的后方。 这样墨字营一锤定音的一击,足以使得铁鹞子在决战之中崩溃,在官军的追击之下,这支西夏铁骑也就只剩下了逃命的份儿。 “不过你这个计划有两个问题,”这个时候,就见沈墨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看李慕渊。 “第一,你所预料的那场决战,能不能发生还在两可之间。” 只见沈墨对着李慕渊说道:“宋军不但衰弱而且怯战,如果他们真有强烈的杀敌欲望,那么兴元府就不会丢失。” “兴元府墙高城厚、兵精粮足,已经被被大宋作为西北的主要支撑点,前后经营了两三百年之久。” “而对方的党项铁鹞子呢?他们只是轻骑和重骑,并没有善于攻城的步兵。” “即便是这样,兴元府也是没能支撑几天,就被对方轻易攻破。如此坚城尚不能守,你还指望他们在石泉与西夏决一死战?” 李慕渊听了沈墨的话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了深思的神色。他明显叹了口气,双眼无奈的望向了军帐的棚顶。 “另外还有第二点,”只见沈墨接着说道:“即使是咱们真的等到了那场决战,并且在西夏军的背后发出了致命一击……在这之后呢?” “在广袤的汉江谷地平原上追击西夏铁骑,你觉得大宋的军队有这样的胆量吗?” “如果宋军不愿意派遣自己的3万骑军尾随追击败军,就仅凭咱们的80轻骑,根本不可能承担起追击的重任。”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大宋的官军只会在西夏铁骑撤退的时候,跟在敌军后头缓缓跟进,一块一块的收复失地。” “这样一来,用不了多久西夏铁骑就会在集结整编之后卷土重来。到那个时候,咱们这支队伍就从此失去了进攻突然性,再也没有了任何战术上的优势。” 当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李慕渊看着帐篷顶的目光放下来,随即就见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让咱们赶上这样的友军,也真是够倒霉的!”李慕渊摇头说道。 李慕渊知道,沈墨刚才的话一点不错。 老师刚才把大宋军队对待战斗的态度和可能做出的反应,预判得十分精准。这些人只有在自己身家性命不会受到影响的情况下,才会想办法为自己捞取一些功劳。 等到李慕渊再次陷入沉思之后,沈墨又回头看了看卫慕青。 “你打算攻下兴元府,然后守住坚城?” 只见沈墨说到这里的时候,卫慕青也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 “这样也不行,”只见卫慕青面带沮丧地说道:“我这个计划,也打算在敌后建立一个牢固的据点。之后死死的锁住西夏铁鹞子的退路。逼着他们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和朝廷官军决战。” “但是现在官军根本指望不上,我这个计划,最后会落得让我们占领的兴元府陷入西夏军的重围。到时候咱们退无可退,比班长那个计划的后果更糟。” “那你呢?”沈墨见大家都已经发表完了意见,随即就向着姜瑜馨欣问道。 只见这时的姜瑜馨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小指,在沙盘的一个位置上点了一点。只见她春葱般玉指上的指甲,轻轻的触在了汉江沿岸的一处山崖上。 沈墨一看到他指点的那个位置,顿时就笑了出来。 “饶风岭,从此地沿汉江返程60里,距离大宋军队驻扎的石泉县九十里,就是这个地方!” “好个姜姑娘,真是兰心蕙质!”沈墨不由得开口赞叹了一声,夸得姜姑娘脸上一片绯红。 “饶风岭?”哗的一下,利刃营一群孩子们的脑袋,一齐向着沙盘上的这个地方伸去。 只见孩子们看着这个地点,一个个兴奋地说道: “此地汉江的宽度只有十丈,水流湍急……” “饶风岭悬崖位于汉江北岸,险峻高耸,距离江岸二十丈宽,山崖与江水之间的地势狭长险峻,正是西夏铁鹞子想要进攻石泉的必经之路!” “姜姑娘打算在这个绝佳的地点,迎头阻击西夏铁鹞子?”这时候,就见沈墨笑着向姜瑜馨问道。 “当然不是了”,只见姜姑娘笑着摇了摇头。 只见姜瑜馨慢慢地说道:“一旦过了饶风岭,整个石泉县就变得无险可守,城中的宋军将领只要有人提醒一句,就会知道饶风岭是阻击西夏大军最好的地点。” 只见姜姑娘笑着说道:“所以咱们的第一战,根本不用过河,而是站在汉江的南岸……” “好办法!” 当姜姑娘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那些正在看沙盘的孩子们一起抬起头来,卫慕青还惊喜的叫了一声! “咱们的部队在汉江南岸列阵,而西夏和大宋两只军队,则在狭窄的北岸攻防作战。”这个时候,只见沈墨笑着说道: “从汉江南岸一直到饶风岭悬崖,一共才不过30丈的距离,一百米的宽度……正是我们的步枪枪枪命中的最佳射程!” “到时候,我军可进可退,可以一枪一个的击杀对岸的西夏铁鹞子。而隔着汉江,对面的西夏铁骑却根本无法对我们做出冲击!” 第626章:沧海横流浪如山、举世无用,我自独行 “这简直就是一个打靶一样的作战地点啊!”只见卫慕青李慕渊两个人看着饶风岭这个险峻之极的地势,惊喜得连连吸气! “姜姑娘好计策,”这时候,只见沈墨欣慰的点了点头,他的脸上此时也满带着笑意。 “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安排行军,咱们到饶风岭的汉江南岸待机而战?”只见这时,负责行军安排的李慕渊向着沈墨请示道。 “先做作战计划,你去找张还,把饶风岭附近的汉江水文情况搞清楚。”只见沈墨对着李慕渊说道: “行军先不忙,我还要派人去石泉城里,想办法把这个绝佳的伏击地点通知给大宋官军。” 沈墨说完了之后,李慕渊立刻领命而去。这个时候大帐里就只剩下了师宝瑛姜瑜馨他们三个人。 “去找赵正清,让他联系石泉城内的四海商社主管,” 只见沈墨对着师宝瑛说道:“让他在官军之中,找一名将领或者参军,先行贿再献计,一定要把饶风岭的地利优势,传到宋军统帅杨正吾那里。” “这点应该没问题,杨正吾带领大军驻扎在石泉县,如果让他知道就在石泉城外90里就有这么好的一个阻敌地点,不用在石泉近距离的和铁鹞子军作战,那个杨正吾一定会欣然同意的。”师宝瑛立刻点头说道。 就在师宝瑛领命之后,正要转身出去的时候,沈墨却突然叫住了他。 “我倒是忘了,咱们手里就有个现成的人选,正好可以到官军大营中去献计。”这时就见沈墨笑着说道。 “是……张还?”师宝瑛随即就猜出了沈墨说的这个人是谁。 “张还作为本地州府老吏,在这汉江谷地做了大半辈子的官。”只见沈墨笑着说道:“就凭他在本地的关系和人脉,官军大帅杨正吾是一定不会怀疑他的。” “那好吧,我叫他过来”,师宝瑛立刻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 “你看张还的心术有没有问题?”等到这个时候,就见沈墨回头向着姜姑娘问了一句。 “十拿九稳,张还是不会把你卖给官军的。”这时,当姜姑娘听到了沈墨的问题之后,就见她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他在死气沉沉的大宋官场当了半辈子的官,都已经是致仕回家的人了。然后又在投入你的麾下之后,看到了你治下的新气象……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返身再跳回到那个泥坑里去?” 沈墨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和姜姑娘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同时会心的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就见姜姑娘看着沈墨,忽然神色微变,眼神中带着几丝疑惑问道: “不对,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另有打算?” “姜姑娘何出此言?”这个时候,就见沈墨笑嘻嘻地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一看见你对我不阴不阳的笑,就知道你大概是要冒坏!”只见姜姑娘说了这句话之后,她自知失言。就见她飞快的转了个身,把脸转向了沙盘。 “姜姑娘说的没错,”这个时候,只见沈墨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他也走到了沙盘的旁边。 “西夏军刚刚攻下真符,在下一步进军之前,就算再怎么也需要一两天的时间休整。”只见沈墨若有所思地说道: “正好我墨字营的战士,还需要最后的一次锤炼。这段时间倒是个难得的机会!” “还需要锤炼?”这个时候,只见姜姑娘惊讶的看了看沈墨。 “如此铁军,你居然还不满足?我真的不明白,在你心目中的无敌强军,到底该是个什么样子的?” 见沈墨笑而不答,姜姑娘疑惑的摇了摇头。 此刻,姜瑜馨在心中暗自想道:“这个沈墨,这次又要搞什么鬼?这家伙的心思真的是灵动跳脱,让人无迹可寻!” …… 一天之后,张还返回了石泉县。 他用沈墨交给他的银钱,飞快的贿赂了官军大帅杨正吾的一名主簿,成功的得到了杨大帅的传见。 石泉建县于西魏废帝元年,因“城南石隙多泉、径流不息”而得名。此地的自然风景十分优美,素有“秦巴山水、石泉十美”之称。 因为石泉的县衙分外狭小,容不下大军统帅的军帐。所以五路边军都指挥使杨正吾的驻跸之地,就设在了城东的慈恩寺之中。 当张还把手本递了上去,听到里面大帅传见的声音。他随即定了定神,穿过了军士的重重护卫,向着大殿之中走去。 张还虽然是个当了一辈子浊吏的小人物,但是他对于大宋官场的评语却是别具一格:“人心险于山川,这帮当官的心里净是弯弯绕,比汉江的险滩还要险恶!” 这正因为这个,所以他才心灰意冷,提前致仕回到了老家临安。 不过这一次他接受了沈墨的命令,让他到军前献计。张还虽然知道沈墨并没有坑害官军的意思,但是这种事他毕竟还是头一次干,心里未免有些七上八下。 等到他进了大帅议事的大殿,就见杨正吾穿着一身宽松的常服,正在侍卫拱卫之下,坐在居中的一把椅子上。 这位杨正吾今年大概有五十七八岁左右,生就一副清瘦的相貌。只见他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斗已经花白了。 张还向上看了一眼,只见这位大军统帅虽然原本是个文官,但是居移气养移体,统率大军之后,他的身上不免带上了一些法度森严的军伍气势,看人的目光也是平和之中隐藏着一丝犀利。 张还叩拜如仪,他在讲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将自己手绘的汉江地图铺在桌上。 指着饶风岭一带的山川地势,张还向杨正吾讲述了自己的计划。 这时的杨正吾,听完了张还的这个简单的计划之后。他看了看面前的张环,目光有若实质的在张还的身上审视着,却是久久的一言不发。 这就是上官的威势了,张还心里清楚得很,通常在这种目光的审视之下,若是这个献计的人别有所图,或是心中有鬼,难免就会在神色之中露出破绽,被对方察觉出来。 第627章:谁料喜讯凌空至,张还献图、可保君命 张还当然不可能被杨正吾看出什么破绽,他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等着杨大帅的吩咐。 于是在等了良久之后,他就听到这位杨大帅开口问道: “对饶风岭的地形,你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小人曾做过真符和洋州几个县的都水丞,平素的差使就是水文地理。”张还连忙恭谨地答道。 “既然已经致仕回了临安,眼前兵凶战危,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杨正吾问到这里的时候,眼中一道寒芒一闪,冷冷的看向了张还。 “小人在本地任职期间,曾经置办了一些田产,这次是想回来料理清楚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张还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地契,放在了桌上。 杨正吾一看,只见那块田地虽然不大,但是所在的地方却是兴元府西北的褒城一带。 现在那里已经被西夏铁骑占据,他要是想回去把田地给卖了,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也难怪这个张还被堵在了这石泉县,还要急着帮官军打退西夏军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只见杨正吾轻轻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慢慢的缓和下来了一些。 “按你说的,这饶风岭的地势,当真如此险恶?”杨正吾随即向着张还问道。 “大帅明察!”只见张还随即答道:“此地距离石泉,不过区区九十里而已,大帅派人过去那里一看便知!” 其实也难怪这个杨正吾对饶风岭那里不熟悉,因为他虽然是本地的主官,但是每次经过都是在汉江的船只上来回,远途基本没有走过陆路。 但是张还今天献上的这个计策,却是让杨正吾一下子就看到了其中的妙处! 因为西夏铁鹞子一人双马,连人带马再加上铠甲是极为沉重的,再加上党项人不擅舟船,所以西夏大军行军根本不可能依靠汉江上的船只,而是必须通过陆路。 这样一来,饶风岭这个绝佳的阻击地点,就正好可以为他杨正吾所用! 最起码跟石泉县相比起来,在饶风岭作战,既不用担心被人从侧翼袭击,又不用担心被人团团包围了县城,把自己失陷在敌军里面。所以从安全性上来说,这里的确是一个极佳的作战地点! 杨正吾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多日以来,始终悬着那个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如今朝廷已经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让他这个大军统帅带领官军,同西夏军进行决战。 但是在他看来,带着自己手下的十来万大宋步兵,跟着来去如风的党项铁鹞子决战,他是绝对不会去做这种必死无疑的事的。 但是他却偏偏又不能后退,因为在他的手上它已经失陷了兴元府。而且自从他带领官军到现在,除了大步后退,他手上却连一场像样的仗都没打出来。 事到如今,哪怕就是有一两百个西夏铁鹞子的首级在手也好啊! 这样他就可以说是和西夏人力战不能获胜,才被迫后退。可是如今他两手攥着空拳头,只知道西夏人的兵锋一到,就忙不迭的沿着汉江退守。 自己手下的兵将几乎还没看见西夏人长成什么样儿,就一路退到了这里。对于朝廷来说,杨正吾这么做是无论如何也交代不过去的。 可是,正在杨正吾处在这进退两难之际的时候,却有人给他献上了一个这么优秀的阻击地点! 此地的地形是如此安全,只要在狭长的河谷地带阻挡主敌军就可以了,而且对自己的安全也没有太大的危害,那么他这次领兵上去和西夏人打上一仗,倒也未尝不可! 就算是败了又能怎么样?他只要死活抢回来几十个西夏铁鹞子的首级,然后兵败的时候往汉江的船上一跳就完了。铁鹞子再怎么快,也追不上顺江而下的船不是? 等杨正吾心里转过了这些个念头之后,只见他的眼神立刻又和缓了许多。 “张先生心忧国事,献计有功,真是难得!”杨正吾想到这里,开口淡淡的夸奖了张还一句。 随后,他又叫了自己的一名参军和两位副将过来,让张还带着他们实地去考查饶风岭的地势,看看那里是不是和张还地图上所描述的一样。 在这之后,张还拜别了杨正吾,从大殿之中退了出来。 “沈先生所料,当真是一点儿都没错!”等到张还在几名参军副将的陪同下走出了慈恩寺的时候,他不由得鄙夷的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就刚才这几句问答之间,杨正吾这位大帅对他的猜忌和疑惑,他对于西夏铁鹞子的害怕和恐惧,还有生怕自己死于乱军之中、却被朝廷逼迫不得不和西夏人对战的矛盾心情,全都写在杨正吾的脸上,被张还看了个清清楚楚。 “就凭这样的狗官,也能带兵打仗?”此时张还的心里,忍不住不屑的想道:“从利刃营中随便找个孩子,只怕都比他更有谋略。哪怕就是墨子营中的一个普通士兵,都比他更有勇气一百倍!” “十八万大军操于懦夫之手。看来沈先生说的一点没错,这官军,还是根本不要指望的为好!” …… 此时此刻,真符城外。 附近百余里的乡村城镇,全被党项铁骑一扫而空,这里稍微殷实一点的家宅全都被洗劫殆尽。 如狼似虎的西夏铁鹞子用残忍的手段,劫掠着他们所能看到的一切,然后将他们拿不走的东西全都毁掉。 城镇中哭声震天,乡村中狼烟四起,铁蹄踏碎了这优美富裕汉江谷地的宁静,代之而来的,只有满地的血痕和百姓的哭声。 …… 真符城中的驮马行东家武毅文,到底是个走南闯过北的人物,他对于城中的形势,判断得分外精准。 虽然真符城里面一度塞满了官军,说要誓死守住城墙,不让西夏铁鹞子前进一步云云。但是武毅文老早就知道,真符一定是守不住的。 真要是这些官军有着这样的决心,干嘛不守兴元府?三丈高的城墙还挡不住西夏铁鹞子? 第628章:血仇如海、枕戈待旦、荒野狼道 可是兴元府城下,还没等西夏军绕城形成合围之势,官军就大举溃败而回。这真符城城池狭小,比兴元府差了数倍不止,官军怎么可能守得住? 于是武毅文仗着自己家里的骡马成群,使用车辆方便。他早早的把家眷和财物一卷,趁着西夏兵还在兴元府的抢掠的时机,贿赂了真符城守城的军兵,举家逃出了城外。 他原本想要顺着洋水赶到西乡,然后带着家眷和财物躲到云亭山上去。 可他还是没想到,那些官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窝囊,真符城居然失陷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他这边才出城走了五六十里,就被后面的党项铁骑掩杀过来,给追上了! …… 当武毅文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脑袋上头疼欲裂。 后脑上,一处被重兵器击中过的地方依然血流不止,整个后颈里一把摸上去,黏糊糊的血摸了他一手。 当武毅文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只见自己的老母亲花白的头颅被人击碎,正凄惨无比的歪倒在马车上,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 他那一对七八岁的小儿女,现在被戳的全身都是血洞,惨死在道路旁。在他们死之前,不知道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车上的财物已经被人抢掠一空,满地都是他驮马行伙计的尸体。 当他沿着河滩,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十几丈远之后,武毅文终于在一处草地上,找到了他夫人的尸体。 他的夫人此刻正仰躺在草地上,双手双脚被马车上敲下来的长钉,死死地钉在了地面上,赤裸的身体全身上下都是污秽之物。 武毅文上去擦干净了他夫人的身体,替她掩好了衣服。然后他拔出鲜血淋漓的长钉,在这片草地上挖了一个大坑,将他的家人全都埋葬在里面。 在最后,他终于用手填好了一个坟包。如今在他的双手上,全都是自己亲人的血迹,混合着黄褐色的泥土。 等到武毅文筋疲力尽的趴在这个坟包上之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终于从这个西北汉子的喉咙中嘶吼了出来! “坏绝种啊!党项狗!我与你不共戴天!” “坏绝种啊!”武毅文双手死死的抓着坟上的泥土,一滴滴的泪水啪啪的落下来,沁入了泥土之中。 …… 沈墨的军营驻地。 当墨字营得到了充分休息之后,沈墨随即带他们展开了对这个地方的适应性训练。 针对汉江峡谷的土壤质地进行的土木作业,还有登船抢滩、进攻防守配合等战术演练随即开始。 即使是在数千里外的汉江河谷,沈墨士兵的伙食依然是按照精心配比的伙食标准实行的。 不同于这个时代一般的军队食用大量谷物的做法,沈墨军队的伙食中,由于有肉食和青菜等大量副食,所以粮食的需求只有同等级军队的三分之一不到。 在这个时代,普普通通一个士兵一天食用的粮食是两升,几乎是一个现代人的四倍。正因为缺乏大量的副食,所以需要保存体力的话就要用粮食来补充。 但是沈墨的军队中,运送的肉类都是按照他的方法,用瓷罐在高温蒸汽之下消毒和密封的土制罐头。这种蒸汽消毒法可以使这些肉类在初冬季节的保存时间极大的延长,并且蒸制后的肉类酥烂之极,口感极好。 而军队中使用的蔬菜都是用干燥脱水的方法制成,只要在热水中稍稍一煮,就可以恢复原样。这些堪称精美的伙食让沈墨的墨字营战斗力恢复极快。休整没多长时间,小伙子们就全都生龙活虎一般了。 在军营中,沈墨正在带队训练的当口。他偶然间一抬头,就看见远处的山梁上的一个警戒哨正猛地弯下了腰。 沈墨顿时就是眉头一皱,看那个哨兵的样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但是却并没发出警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墨的军队扎营,一向以谨慎小心为要务。在各个方向的道路上,远远的侦骑都已经放出去三十几里,绝不可能出现敌人摸到鼻子底下,还没有被发现的事。 所以沈墨看到这个山梁上的警戒哨行动有异,他立刻就带着几个护卫飞一般的向那个山梁上跑去。 等到了山头的分水岭上,沈墨就看见那个负责警戒的战士蹲下来,尽量缩小了自己的目标,正向着一个方向目不转睛的看去。 等沈墨朝着那个方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从远处跑过来两个东西,似乎是什么野兽,并不是人。 这里的山是遍布丘陵,很少平地,由于此时正是深秋,并且雨水并不丰富。所以四周的山岭上只生长着一些稀疏的灌木。 周围的苍天如盖荒野,四周无人,只有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就在这个空旷无人的山野之中,只见两个白色的身影正从东面的山谷的底部跑过来。 等到这东西跑到沈墨身处的山梁下30余丈远的距离,沈墨这时候才看出,这东西似乎是两只大型的狼狗,但是长长的尾巴甩在后面并不卷起,而且颜面也尖细了许多,这居然是两只苍白色的野狼! 只见这两只野狼身上的毛皮呈现出了罕见的白色,一路上跑来甚是狼狈。在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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