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娘的,这帮狗娘养的越国鬼子,老子今天就是跟他们玩命也得斗争到底!”他朝着赵军伸手,“有烟没,俺的烟刚才跑丢了。” 赵军在军装口袋里使劲摸了摸,摸出一包“大前门”,里面统共也没剩几根,他给就近的战士每人分了一根,“都醒醒盹提提神,待会儿都他娘的使点劲。” 马志明用力吸了一口烟,吞云吐雾,“老赵,你结婚了呗?” 赵军摸了摸后脑勺,“结个屁,跟咱结婚和寡妇有啥区别,俺娘给俺找了好几个,人家都嫌弃俺不在家,牛郎织女似的,都他娘的跑了。” 马志明嘿嘿憨笑,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张照片,“看看俺这大胖小子,上次回去刚满月,这回我琢磨着应该都会走了,等着这仗打完,老子回去得给他按住好好亲上一口,可想死老子了。” 赵军和战士们笑他,“是想你儿子还是想你媳妇的被窝了?” 马志明脖子一梗,“去你娘的。” 战士们哈哈笑,每次回想起家里那个人,心中都会暖意倍增。 马志明和赵军带着人离开,陆怀川吩咐其他人原地警戒,已经到了越国境内,半分也不能放松。 正在他们焦灼等待的时候,突然一声震天响,所有人都以为是鬼子攻了过来,马上进入防御状态,可是左等右等,没见半点动静。 远远看到几个人跑过来,是赵军和战士们,身后几个人抬着一个人,越是走近,看得越是清晰。 竟然是马志明。 陆怀川登时起身,赵军哭丧着脸冲过来,“陆师,陆师,不好了。” “老子不瞎,咋回事?”陆怀川大步靠近,就看到马志明半合着眼,呼吸微弱。 明明上一刻他们还在讨论连长家的大胖小子,下一刻,马连长就踩响了地雷。 他大半个身子已经被炸没了,满身满脸的血,战士们围在他身边痛哭不止,连陆怀川都红了眼眶,马志明艰难的用尽最后一口气,“陆师,俺没有给你丢人。” 陆怀川咬着牙捏紧拳头,马志明刚当了爸,还没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就…… “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说没丢人,没丢人你给老子自己站起来说话!”陆怀川蹲在马志明身边,语气不好,脸色更是难看。 马志明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里面是他媳妇抱着刚出生一个月的儿子,“你小子有福,儿子比你好看。” 马志明脸上露出笑容,眼睛盯着那照片上的婴儿,“师长,如果…如果有机会…告诉俺儿,他老子…不是…孬种。” 赵军的眼泪“哗”一下就流了下来,战士们强忍着哽咽,眼睁睁看着马志明在他们面前闭上了眼睛。 为了给战士们找点救命水,马连长就这样牺牲了。 除了宋芳,所有人都在哭,就连杜方林都忍不住眼窝滚烫。 看到马志明牺牲,宋芳没有一丝动容,她出事后,马志明第一个站出来指责她,宋芳心里本就对他带着怨气,觉得这马志明是个土老帽。 如今他为了那口水,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地雷给炸死了,宋芳瞧不起他。 “都他娘的给老子憋回去,不准哭,赵军,地雷,你俩给大家分水喝,边走边喝!”陆怀川语调低沉不容拒绝。 战场上,死伤本就在所难免,他们没时间甚至没资格停下来为每一个牺牲的战友缅怀,因为下一刻,说不定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马连长的死,让所有人更加警惕。 好像那几口水,可以振奋大家的心气,往后的战争只会越来越残酷,死伤更是越来越多,但是战士们不怕,哪怕是到了地下,也有他们无数个战友,他们不孤单。 就是干! 水喝完,陆怀川带的大部队已经到了越国境内的主战场之下。 这个据点能否拿下,关系着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归属于谁。 刚到山脚下,敌人已经开始对大部队展开猛烈的进攻,主战壕的顶峰上,敌人直接不间断的开始炮击,战士们被硝烟呛的睁不开眼,喘不过气。 “火力压制!”陆怀川一声令下,炮兵原地反击,迅速搭建战壕和隐蔽点,炮声刚停,南边的小矮坡上,几十个敌人已经爬到他们不远处的陡崖上。 只有十几米了! “战士们,让鬼子们尝尝我们炮弹的厉害,给老子狠狠的打!”陆怀川径直端起机枪,对着陡崖上的敌人一阵扫射。 就在敌人被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高处一个黑洞洞的狙击枪,瞄准了陆怀川的方向…… 第123章战争的白热化 “川哥!”李国庆一个侧滚,将陆怀川挤到了一边,一颗子弹擦着陆怀川身边的岩石而去,岩石顿时开了个大口子。 敌人是从主战壕上面下来的,周围不知道有多少狙击手,趁着炮击混乱的时候,偷袭到了我军的阵地面前不远处的隐蔽点,如果稍微反应慢一些,敌人就直接冲进我们的战壕里面了。 陆怀川没有丝毫犹豫和恐慌,他当即指挥大家全面进攻,主战壕上的敌人再一次被我军的英勇击退。 暂时的平静后,报务员抱着报话机冲过来,一脸颓丧,“陆师,还是联系不上医疗队。” 陆怀川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打开,他们和医疗队已经彻底失联了,医疗队里多数是没有战斗力的伤残人员,一旦被伏击,陆怀川甚至都不敢去想后果。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他的卿卿一定有应付能力,一定会平安等到他回去。 而此刻的夏卿卿和医疗队,一路沿着北侧,径直往越国境内潜入。 他们也听到了山脚山那一声震天响的地雷声,夏卿卿不敢耽误,她想早点见到陆怀川,确认他的安全。 “夏医生,要不要休息下,你的身体……”李军医看着夏卿卿不管不顾的模样,他都跟着心疼,这姑娘到底是有多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忍住怀孕的难熬,不喊累,不叫苦,跟着一帮大老爷们摸爬滚打,跌跌撞撞。 整个行军过程中,她虽然最瘦弱,可工作量却最大,好多没办法处理的问题,她似乎都能胸有成竹的帮着一起解决。 好几次,李军医从她身上都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那位老军医,李军医第一次上战场,就是跟在老军医身边,他处事果断,冷静自持,夏卿卿淡定自若的样子,和那位老军医如出一辙。 “不用了,我还能坚持。”夏卿卿自己就是医生,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即便是再着急,她也不会拿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真到了坚持不住的时候,她会停下来休息的。 虽然知道现在肚子里什么反应都没有,她还是忍不住把手覆了上去,轻轻转着圈的摸了摸。 宝宝,你要坚强一些,妈妈会保护你,我们早点见到爸爸。 你的爸爸是一个大英雄,他为了无数个像你一样的小家伙,正在经历最残酷的考验,我们一起给他加油,为他祈祷。 条件再艰苦,只要想到那个人,心里总归是有盼头的。 月明星稀,静谧的夜晚总是让人多愁善感。 陆怀川脸上身上除了血迹,就是泥土。 他和李国庆地雷几个躺在战壕里,抬头看天上的星星,不知道夏卿卿他们怎么了样了。 李国庆咂摸嘴,“首长,也不知道家里过年包的饺子吃完了没。” 陈双巧特别会做饭,包的饺子是李国庆吃过最好吃的,他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一想起那碗热腾腾的饺子,忍不住口水横流。 “出息,等回去了,饺子管够!”陆怀川单手撑着头,手里拿着夏卿卿那张照片,来回的看。 可能是累极了,身体不受大脑支配,陆怀川竟然打了个盹。 他好像看到夏卿卿了,夏卿卿依偎在他怀里,不只是她,还有两个小不点,一个光着屁股,还没他小臂长,趴在他身上,哼哼唧唧不知道在吱呀什么。 另一个稍微大一些,在他跟前蹦上蹦下,有些嚣张跋扈的小模样,正冲他喊话,让他陪他骑马射击。 陆怀川眉头微蹙。 “陆师!”一道粗声粗气的声音喊醒了睡梦中的陆怀川,赵军从斜后方跑过来,气喘吁吁,“敌军再次反扑了!” 陆怀川直接弹起身子,快速将手里的照片塞进怀里,“三个连队分散开,分别扼守几个山口要道,拦截和鬼子汇合的敌军,以保证最大力度全歼援兵。” 赵军带了三连队的人上山,“收到!” “是时候主动出击了,这一战,九死一生,必须组成突击队冲上敌人主峰,只有站在敌人的阵地上,我们才有足够多的安全感!” 突击队,危险程度百分百,那是要顶着血肉之躯去对抗敌人炮火的架势,即便是知道上去就是死路一条,战士们依旧争先恐后,没有一个往后退的。 地雷对地形敏感,陆怀川安排他带一个连负责阻击最重要的关口,确保敌人首尾断连,地雷这个时候也不再谦虚,“誓死完成任务!” 陆怀川亲自带人组成突击队,还有人想要和他抢这个位置,“你们都是好样的,能活着回去的,老子挨个给你们请军功,废话少说,趁着这帮小鬼子还没反应过来,分秒必争!” 他话落,直接对着李国庆招手,“带足弹药家伙,先带着弹药手冲锋,速度越快越好!” 李国庆猫着腰带领几名弹药手迅速进入作战状态,要攻打敌人的主峰,就需要从一个坡度约莫七八十度的陡坡上滑下去,刚滑到一半,敌人的炮火已经朝着我军展开了攻击。 “火力压制!”陆怀川一声令下,留在坡上的炮兵立刻对准敌人的碉堡攻击,但是鬼子似乎看出了我们的意图,他们并没有被我军的炮火所影响,依旧顽固得朝着陡坡上的弹药手进攻。 这样下去,弹药手还没到达攻击地点,怕是就会折损大半。 陆怀川眼疾手快,将身边的一挺机枪抱在怀中,瞅准时机,大喊一声,“跟我来!” 战士们眼看着陆师长一个纵身跳跃,人直接从山上一路翻滚,径直滚到了山坡之下,战士们震惊于陆怀川的有勇有谋之余,一刻也没敢落后,跟在他后面,纷纷跳出去,往最危险的地方前进。 从高处滚下来,一路荆棘,身上已经疼到麻木,主峰上敌人的炮火还没有停止,崖底属于半盲区,敌军看不到,陆怀川给战士们打手势,大家跟在他的身后,直接从草丛中徒手攀岩,往敌人高处的碉堡方向一点点靠近…… 爬了约莫二三十分钟,李国庆仰头便看到了敌人的碉堡,他调整了武器方向,请示陆怀川,“陆师,位置没问题,可以直接开打!” 第124章给老子滚 陆怀川目测之后,点头。 李国庆当即扛起炮架,装弹进膛。 他扣动扳机的同时,几颗子弹瞬间从他的左胸骨位置穿了过去,李国庆单膝跪下,肩上的炮架跟着掉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 “李国庆,李国庆。”有战士在身边喊他的名字,李国庆已经没有了动静。 陆怀川甚至来不及去确认他的伤势,一把捞起地上的炮架抗在自己肩上,接过弹药手递过来的炮弹,须臾就塞进炮膛之中。 接着他猛地起身,扣动扳机,不远处敌人的碉堡“轰”得一声,四分五裂了。 而另一边,三连长赵军带着三连在山道口阻击撤退的敌军,陆怀川下了命令,务必全军歼灭,一个不留。 而距离三连不远处的地雷同志,在最紧要也是最困难的山口进行游击阻截,撤退的敌军悉数往那个关口跑,地雷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是相当吃力。 杜方林和宋芳作为三连的一员,一直跟在赵军身后,就在赵军犹豫是否要前去支援地雷同志的时候,宋芳已经一个跃步朝着山口跑去。 “宋芳,回来!”杜方林低声呵斥她。 “林哥,我已经犯了大错,军功与我彻底无缘,我必须将功补过,尽可能挽回之前的损失,我要向你证明,我绝对不比夏卿卿差,我宋芳不怕死。” 她说完头也不回朝着地雷的方向跑,山上炮火连天,宋芳背影决绝。 她不是不怕死,而是待在原地一样避免不了死亡,跟着三连长,宋芳已经没有发挥余热的空间了,她必须为自己搏一个前程。 她要背水一战。 眼看着山口就要失守,地雷朝着弹药手喊话,“把所有弹药拿上来,今天就是死,我也要跟鬼子同归于尽!” 弹药手一边要躲避敌人的炮火,一边要负重靠近地雷同志。 宋芳看了一眼地上,明明还有几发炮弹没有拿,她也没问更没和别人商量,拿起那些炮弹,径直往地雷身边冲。 地雷打完最后一发弹药的时候,敌人却还没有打尽。 “地雷同志,弹药给你。”宋芳脸上的伤疤让她整个人显得过分狰狞,她双手把炮弹递过去,地雷来不及思考那么多,装好之后,扣动扳机。 然而,炮口却并没有喷火。 “怎么是臭弹?”地雷蹙眉弓腰,宋芳哪里知道,她只是见地上那些弹药没人拿,便“好心”拿了上来。 她又拿了一发重新递给地雷,地雷急忙把臭弹退出去,重填一发,然而这次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不等他再次确认,山下敌人的子弹已经朝他射了过来。 地雷连反应的功夫都没有,就已经一头栽倒在地。 “地雷,地雷!”战士们都在呼喊地雷,可地雷一动不动。 身上被机枪扫射,成了一个筛子,全身上下都是洞,汩汩的鲜血冒个不停,想堵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 “滚开!”有人推了宋芳一把,宋芳呆愣在原地,已经吓得手脚冰凉。 刚才,她眼睁睁看着地雷被打穿身子,那子弹就从距离宋芳不足一米的位置扫过,地雷的血溅了她满脸。 “要不是老子是个军人,第一个掏枪毙了你!”赵军已经从坡下冲了上来,将地雷的身子抱在怀里,他眼神像是能杀人一样死死瞪着宋芳,“你他娘的赶紧给老子滚!” “地雷,地雷。”任凭赵军怎么呼喊,地雷就是一动不动,彻底没了呼吸,甚至连喊疼的功夫都没有,他就彻底牺牲了。 没了地雷的坚守,山口的敌人呈涌入状态径直往这个方向奔,赵军命令三连的人,迅速补上,哪怕是死,也要守住这个山口。 然而敌众我寡,眼看着战士们一个个倒下去,敌人距离我们越来越近,陆怀川带着大部队及时赶了过来。 他看到地上躺着的地雷,眼眸倏然一沉,目光看向赵军,赵军咬着牙,眼泪从眼尾不受控地往下掉。 陆怀川忽然想起上前线之前,地雷耿直的样子。 他说陆怀川是他偶像,他以后也要像陆怀川一样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成为厉害的将军。 他才不到十七岁。 人生刚开始。 一切美好还正在朝他招手,他天资聪颖,能力出众,陆怀川坚信,只要稍加磨炼,地雷未来不可限量。 可是,他就这么没了。 他内心那颗愤怒的种子像火山喷发一样生根发芽,听了三连长简短的描述,陆怀川猛地抬起手里的枪抵在宋芳的额头,他手臂控制着手腕的力量,握枪的手都在隐隐颤抖,宋芳吓得满头冷汗。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尊严和脸面,双腿一弯直接跪在了陆怀川面前,“陆师,陆师这不怪我,是他自己没有分辨清楚的。” 所有人都看着陆怀川拿枪指着宋芳,没有一个人上前替她求情,就连杜方林都站在人群中,没有挪动半寸。 宋芳吓破了胆,她哪里知道这地雷这么倒霉,好死不死的那些弹药居然是臭弹,她就说为什么没人去拿呢,这哪能怪她,又没人告诉她那些就是臭弹。 她最多就是好心失误了而已,罪不至死。 山下的敌军还在叫嚣,陆怀川胸口剧烈起伏,他狠狠瞪了宋芳一眼,带着赵军转身离开,战争还在继续,他没有可以浪费的时间。 剩下的人越来越少,战士们一个个精疲力尽,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失去至亲战友的心力交瘁和绝望无助,陆怀川身上有数不清的伤口,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只要活着,就要战到最后一刻! 李国庆还躺在血泊中,赵军也在奋力阻截敌人,陆怀川身边没有了可用之人,他孤身跳进半山腰的一处岩石后面,手边一挺轻型机关枪,他目光坚定,瞄准山下的敌军。 还不等他打出子弹,突然从左侧和右侧同时射出来两发子弹,陆怀川一个侧身,子弹重重击中他面前的岩石,岩石掉了大半。 他心头一惊,被包围了…… 第125章 她孩子的父亲 战场上硝烟弥漫,哀嚎遍野。 越国鬼子像开了闸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朝他们涌过来。 所有人都在拼命阻击敌人,岩石后的陆怀川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枪炮声震耳欲聋,每响一下,就像是阎王爷在耳边召唤一样,陆怀川握紧手里的机关枪,尽管身处绝境,目光依然坚定,他心中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信念:战斗到底! 可即便是陆怀川枪法再好,身手再硬,枪里子弹的数目是有限的,一旦子弹打尽,他将彻底沦为困兽之斗。 到了最后一刻,陆怀川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和恐慌,他是军人,军人为国捐躯在所不辞,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肩上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是……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看他的卿卿最后一眼。 陆怀川突然有些后悔,和夏卿卿相认的晚了,平白浪费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 如果他今天丧命于此,他的卿卿会理解他吧。 陆怀川最后伸手进衣裳里,摸了摸那张夏卿卿的照片,他亦然端起机枪,架好机位,哪怕是最后一颗子弹,他也要弄死几个鬼子。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他斜上方的草丛后,李军医带着夏卿卿和医疗队已经赶了过来。 他们在山脚的位置就听到了山上的炮火声,夏卿卿一刻不敢停歇,她心系陆怀川的安危。 刚在山头找到一个隐蔽点,夏卿卿一眼就看到山腰处,那个好几天不见,已经快要看不出容貌的男人,他全身上下衣裳破破烂烂,出发前理好的寸头好像也长长了一些,脸上手上全是血,唯一不变的,是他身上的果敢坚毅和沉稳睿智。 夏卿卿红了眼眶。 她的阿川被敌军包围了。 李军医几个已经慌了神,他们一边担心陆怀川,一边又要安慰夏卿卿,可是着急归着急,千钧一发的时刻,他们无计可施。 山顶的位置到陆怀川半山腰有一段距离,眼看着陆怀川枪里的子弹所剩无几,他们即便身边有缴获敌人的武器,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们无计可施。 夏卿卿快速抹了一把眼泪。 离陆怀川几百米处的赵军正在和敌军对垒,要支援他最快也要几分钟,夏卿卿不能等,她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阿川出事而坐以待毙。 “长枪给我。”夏卿卿朝着身后的医疗兵伸手,“马上做几根藤蔓,长度就以到半山腰的位置为准,子弹给我!”她快速指挥身后的人,李军医看她的架势不由心里一惊,“夏医生,你别想不开,你要是有个好歹,陆师即便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陆怀川现在的境地怕是不好过,夏卿卿要是再有个好歹,陆怀川这一脉岂不是要…… “我没有想不开,李军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川身陷囹圄,哪怕有一丝机会,我也不能放弃。”她目光灼灼,语调坚定。 手边就是草丛,藤蔓很快做好,大家似乎也看出夏卿卿要做什么,不少人跟她抢着要下去,夏卿卿摆手,“我重量最轻,目标最小,由我下去,再合适不过。” 再说,她要救的,不只是陆师长,更是她的爱人,是她孩子的父亲。 哪怕是死,也是死在和他以另一种方式团聚的路上。 夏卿卿不怕。 她双手抓住藤蔓,回头看李军医,“我露面的时候,朝着山下敌人涌过来的方向开火。” 她不只是要去救陆怀川,还要吸引火力,给陆怀川争取更多的时间。 李军医伸手抓住她,坚决摇头,“不行,夏医生,这太冒险了,一旦藤蔓断裂,你面对的将是粉身碎骨,即便藤蔓完好,山下敌军无数,子弹不长眼,你……” 夏卿卿却没有再继续听他说下去,她抓住藤蔓,双腿一撑身子往后,人已经往下滑出去。 李军医想要伸手抓住她,可只抓到了虚无的空气,夏卿卿义无反顾,像是抱着赴死的决心朝陆怀川的方向而去,李军医那一刻内心是震撼的。 这么久以来,夏卿卿身上有太多让他佩服的闪光点,可这一刻,她很有可能要香消玉殒了,硝烟四起的战场上,炮火连天的丛林中,夏卿卿没有一丝犹豫,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笼罩之下,唯独看得见她的娇艳和勇敢。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勇气。 飞蛾扑火? 李军医即刻回神,朝着身后能用枪的人指挥,“火力压制,掩护夏医生。” 所有人都看着那道身影,好几次敌人的子弹都差点命中她,夏卿卿身子轻盈矫健,几次都和死亡擦肩而过,看着越来越近的陆怀川,她甚至在心里想。 上天垂帘,既给了她重生的希望,就一定不会剥夺她爱人的权利。 她不会有事,她的阿川更不能有事。 陆怀川在的位置有一处凸起,夏卿卿身子挨到凸起的位置,脚都是麻的,她双手已经被磨得不成样子,但她一刻没停留,双手捂住肚子,直接躺平,身子顺着草丛往下滑,到半山腰入口的位置,一个侧翻,滚进了岩石后面。 陆怀川不可置信地看她,他甚至以为自己在这一刻出现了幻觉,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他面前。 直到夏卿卿因为疼痛闷哼出声,陆怀川眼眶“唰”地通红,“夏卿卿,你疯了!” 山上碎石荆棘满布,夏卿卿疼得倒吸凉气,她把手里的枪和子弹都扔给陆怀川,陆怀川稳稳接住,转身上膛,和外面的敌人又打成一片。 陆怀川枪法是出了名的准,有了夏卿卿这些子弹,他可以以一敌十甚至更多,原本朝他围过来的敌人都以为他肯定没了子弹,准备活捉陆怀川来突出重围。 谁知道夏卿卿就这么从天而降,让对方猝不及防。 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陆怀川的子弹已经穿过他们的脑袋,一枪毙命。 夏卿卿来得及时,成功为陆怀川等待救援争取了时间,敌人看这条路已经行不通,掉头往其他方向进攻。 第126章你当爸爸了 不只是陆怀川子弹不多,敌人同样弹尽粮绝,他们报的是耗尽陆怀川的子弹,和他近身肉搏的打算。 即便陆怀川再英勇再厉害,那么多人在狭小的岩石后面对他自己,也只赢不输。 可谁能想到,半路冒出来个夏卿卿,敌军甚至都没看清她是从什么方向出来的。 也就是这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赵军带领着三连和原地雷手下的连队,成功阻击了敌人,他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支援陆怀川,“陆师,咱们拿下山口了!” “清扫战场,确保没有遗漏!”陆怀川下了命令,匆匆扔下枪,把夏卿卿抱进了怀里,她后背因为被碎石摩擦已经飞出了棉絮,陆怀川虚虚把人抱在怀里,不敢碰她。 “你这个傻瓜,你在送死知不知道!”陆怀川从未有过的严厉。 哪怕是他自己死,他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他的卿卿,不能出一点事。 夏卿卿觉得自己骨头缝都是疼的,她声如蚊呐,“阿川…” 陆怀川急忙抱紧她,“我在。” “好疼。”夏卿卿唇色苍白,声音不大,却像巨石敲在陆怀川的心上,疼得他喘不过气。 眼泪夺眶而出,陆怀川一把将人抱起,“傻东西。” 他大步往外走。 夏卿卿觉得自己眼皮都撑不起来了。 几天几晚没有睡觉,她从来不觉得困,可现在被他抱在怀里,她除了疼,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夏卿卿想要抬手摸摸陆怀川的脸,确认自己不是做梦。 可手刚抬了一半,就再也撑不住,闭上了眼。 眼睛闭起的最后一刻,她听到陆怀川疯了一样歇斯底里的在她耳边喊,“军医,军医!” 夏卿卿再醒来,是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她竟然躺在一张床上,床虽然简陋,就是几块木板子搭成的,但是比躺在满是荆棘的地上要舒服不少。 胳膊被人压得发麻,她低头,就看到陆怀川紧紧握着她的小臂,看起来累极了,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 他脸上和身上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洗干净,夏卿卿抬手想要触碰他的伤疤,刚动了一下,趴在床边的男人倏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夏卿卿冲他歪头浅笑,陆怀川眼窝滚烫,“你要吓死我。” 夏卿卿笑着看他,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落,那种和爱人劫后余生还能彼此相拥的感觉,大过这世间所有的感情。 陆怀川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紧紧摁住,“卿卿。” “卿卿。” 他喊了好几次她的名字。 每喊一声,那种拥抱的真实感才让他逐渐平静下来。 战争胜利了。 他们都还活着。 真好。 “阿川。”夏卿卿喊他。 陆怀川急忙松开她,“是不是弄疼你了?” 夏卿卿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陆怀川手足无措,起身要去喊军医,“这些老东西,明明告诉我你是皮外伤的,老子倒是要去看看,这帮人是不是在骗老子!” 他刚拉开门,夏卿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都当爸爸的人了,脾气该收一收了。” 陆怀川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他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夏卿卿话里的意思,霍地转身看夏卿卿,夏卿卿眉眼带笑,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卿卿,你说什么?”陆怀川不敢上前,好像刚才的声音是自己的幻想一样。 夏卿卿又重复道,“阿川,你当爸爸了。”她把手覆在自己没有任何变化的肚子上,“我们有宝宝了。” 陆怀川人都是呆的。 他在原地转了两圈,猛地拉开门跑了出去。 李军医正要过来给夏卿卿检查,迎面被一股烈风冲的差点站不稳,等他站稳就发现陆怀川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嗖”一下就窜了出去。 李军医大惊,难道夏医生胎像出问题了? 刚才看明明是没事的。 他本来是想告诉陆怀川,夏卿卿怀孕的事情,可转念一想,还是让夏卿卿自己说,那种惊喜的感觉来的更强烈一些。 可现在看陆怀川这反应,李军医心里一咯噔,急忙进了屋。 陆怀川绕着临时营地整整跑了五公里,不少战士都以为夏医生出了事,陆师伤心过度无处排解,战士们谁都不敢上前。 要说以前,他们还觉得陆怀川结婚之后,因为一个女人变得言听计从,可自从夏卿卿改了行军路线救了大家,并且在那么危急的关头,从天而降不顾生死给陆怀川争取时间。 那一幕,战士们都看到了。 他们不只是震撼,更多的是敬佩。 枪林弹雨,她却无所畏惧。 这样的女同志,足以配得上他们骁勇善战的陆师。 如今,夏医生出了事,陆师这样,他们理解。 陆怀川跑到伤员的帐篷里,站在一个病床前,握紧拳头,“少他娘的躺在这儿装死了,老子当爹了,痛快的给老子起来。”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军医不忍心,“陆师,国庆同志一直还是没反应,我建议尽快带他回京,接受专业和系统的治疗。” 陆怀川什么也没说,李国庆昏迷到现在,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军医说他胸骨中了枪,现在条件不方便手术,应该马上回军医院。 再回到夏卿卿的帐篷,陆怀川那种复杂的心情还没有消散,夏卿卿从李军医的口中知道了很多。 包括马志明,包括地雷,包括昏迷不醒的李国庆。 她朝陆怀川招手,“阿川。” 陆怀川站在她床边,一步也不敢靠近,她怀孕了,他粗手粗脚,生怕一个不小心会伤到她。 夏卿卿无奈低笑,“果然是你的宝宝,这一路上经历这么多,他比谁都坚强,要不要摸摸看?” 陆怀川的手被夏卿卿握住,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覆在夏卿卿的肚子上,陆怀川这一刻还不敢相信,夏卿卿的身体里竟然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阿川,你看,我们有后代了,他们即将是千千万万个地雷和马志明,别难过,他们死得其所。” 陆怀川倏然抬眼,一把将夏卿卿抱进了怀里。 此刻他们还不知道,京城已经暗流涌动,桑怀瑾如履薄冰。 第127章 胜利 陆怀川的手轻抚着夏卿卿齐耳的短发,一股心酸从心底涌上来,他想说什么,始终没说出来。 夏卿卿回握住他已经伤痕累累布满茧子的大手,“以后怀孕了,长发很不方便。” 陆怀川依旧没说话。 他的卿卿最是爱那一头长发的,不管多累多困,她都要仔细呵护她的头发,陆怀川还记得有天半夜,夏卿卿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把他摇醒,“阿川,我好像掉头发了。” 她那个时候的小委屈,和求安慰的样子,陆怀川直到此刻,还记得清清楚楚。 夏卿卿的头发是被越国鬼子包围的那一天,亲手剪掉的,他们要做假人,为了逼真,夏卿卿把自己的长发剪了,分散开戴在假人的身上。 她仰着脸看陆怀川,“阿川,你不知道,我的头发起到了很大的迷惑作用。” 陆怀川抬手触摸她的脸蛋,不似之前那么光滑细腻,甚至有粗糙的裂痕了,可她的双眼依旧明亮,陆怀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强压着心底的心酸在她的发顶揉了一把,声音闷闷的,“嗯,我的卿卿好样的。” 夏卿卿就笑,陆怀川把她拥进怀里,半晌突然开口,“卿卿,回去把头发留长,我给你洗。” 他们都知道,陆怀川说的,不只是头发。 夏卿卿的委屈和难过在这一刻终于排山倒海般袭来,她以为自己够坚强了,可眼睁睁看着战友死在自己身边,没吃没喝被敌人的枪林弹雨包围,被暴雨冲,被烈日晒,明明身体已经报警还要拼命绷紧一根弦。 瓦砾遍地,哭声震天,空气里都是带着哀怨的血腥味,前一刻还在和你说家里人的战友,下一刻就有可能永远闭上了眼。 心理防线在一次次崩溃后又重新建立。 夏卿卿不敢哭,不敢怕。 没有陆怀川的地方,她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要做顶天立地的军人。 可被陆怀川抱在怀里,让她重新蓄起长发,夏卿卿再也忍不住了,这场仗,是多少人用鲜血换来的…… 和越国的反击战,我们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大部队只稍微休整,便立即回国。 不到一个月的反击战中,我军伤亡人数达三万之多,其中包括地雷同志和马志明同志,还有千千万万个甚至叫不出名字的战士。 他们都是国家的英雄,是人民的英雄。 班师回国后,一路上是百姓们的欢呼和呐喊声,上到八十老妪,下到蹒跚孩童,他们手里拿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采的花,挥舞着给战士们佩戴。 甚至不知道人群中谁带头唱了一句,所有人都跟着大合唱。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人群在沸腾,尤其是边民,他们因为战乱而民不聊生,到处逃亡,每天食不果腹,过着枪口上讨生活的日子。 越国鬼子被打败,他们像是赢得了新生一般,歌颂战士们,歌颂祖国,歌颂天,歌颂地,歌颂一切。 夏卿卿和陆怀川能感受到他们内心的激动和热血。 可他们同样悲恸,为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战士们。 地雷不满二十岁,本该还是个孩子被父母呵护在手心里,可他明知前方生死难料却依然冲向一线,清澈而炙热的爱,只为祖国。 没有人永远十八岁,但是祖国的边防线上永远有十八岁的热血男儿在守护一方安宁。 连长马志明,离家的时候儿子才刚满月,可为战友拼命的那一刻,他没想自己的家,满心都是战争中有家不能回的百姓,牺牲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听儿子叫一声爸爸。 而和越国的自卫战中,无数个“地雷”,无数个“马志明”,他们用青春和生命捍卫着国家的尊严和人民的安宁,在国家需要的时候,他们义无反顾,挺身而出。 他们是国家的脊梁,是民族的骄傲,是他们用铁血意志铸就和平的城堡,用忠诚和勇敢保卫祖国的和平。 以热血,致山河! 祖国疆土,当以死守,不可以尺寸与人! 回国后,部队要针对这次战争中牺牲和做出巨大贡献的军人开始评功活动。 以地雷和马志明为代表的烈士,均授以一等功的军衔。 夏卿卿终于可以喘口气休息休息,李军医每天都要给她检查身体,确保她的胎像正常,战士们更是隔三差五来给她送吃的,送喝的,有的甚至已经给她送来了小婴儿玩的木头小手枪。 夏卿卿哭笑不得。 而陆师回国后,每天的会议不断,采访不停。 每天都有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记者带着镁光灯,请求采访陆怀川,想听他亲口说说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和战士们是如何英勇拿下敌人的据点,取得胜利的。 他回国后的行程似乎比在前线还要忙,好几次夏卿卿晚上睡着了,他才回来,第二天她还没醒,陆怀川已经又离开了。 评完军功,队里把烈士家属都请了过来,要把烈士的军功章授予她们,并且家属有权知道烈士在战场上牺牲的大概情况。 想到要面对那一张张朴实又悲切的面孔,陆怀川心里五味杂陈,明明从军之前,那些男儿郎都是铁铮铮的汉子,是家人眼中的骄傲和希望,可再让他们来部队见的,却是一堆骨灰,是冷冰冰的尸体。 陆怀川作为师长,虽然知道战争残酷,人命由天,他自己可以牺牲,但是换到别人身上,他心如刀绞。 尤其是看到别人的遗孀,年迈的老母亲,亦或者是襁褓里的小婴孩,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他们,往后,他们的家庭支柱没有了。 最后见的,是连长马志明的家属。 早就听他提过上次回去探亲前,他的小孩儿才刚满月。 第128章妈来晚了 晚上吃过饭,陆怀川好不容易有一点空闲的时间陪夏卿卿散散步,他手底下的警卫员就呼哧带喘跑来,“陆师,马连长家属来了。” 陆怀川和夏卿卿对视一眼,急忙往接待室赶。 两人进去的时候,马志明的爱人李春芬正在抱着一个小婴儿来回转悠,不知道怎么回事,孩子哭个不停。 马志明的母亲是一个看起来七十岁左右的老太太,头发花白,身上穿着数不清有多少个补丁的衣裳,老太太很瘦,满脸都是皱纹,但面相很慈祥。 看到陆怀川两人进来,急忙从椅子上起来,“首长,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人家一开口,夏卿卿就忍不住眼窝滚烫。 陆怀川急忙上前握住老人家的手,“您赶紧坐下说话。” 马志明的母亲和爱人接到组织给的通知,一刻也没敢耽误,收拾收拾,随便带了些干粮和衣裳,一老一少就抱着一个小婴孩出发了。 这一路上,孩子闹腾,老人长途颠簸都有些遭不住,但是一想到怕给部队添麻烦,他们就没停下来休息过。 “大娘,您辛苦了。”陆怀川握着马母的手不知道如何安慰。 “不碍事,我们苦惯了,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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