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 依抽签的顺序,第二题出自晋方。 淳于焰道:“晋方试题,名曰:步步高升。” 这回轮到齐方哗然,而晋方端坐不动。 两侧有云川仆从,陆续走到桌前,给双方使臣分发第二试的图解和内容。 这是一种从棋盘博戏转变而来的比拼试题。 不过,棋盘博戏是文试,转变的这个,变成了武试。 比试前,侍卫会在议馆正中,也就是“回”形的中间大坝上画出一个放大版的棋格,棋格里放上不同的官位标识,从小至大,从小吏到丞相,棋盘两侧放着大小不同的石棋,每个石棋上标有不同的重量,从一百斤到三百斤不等。 这个博戏的输赢,是根据双方“下棋”的重量来决定的。 举大石棋可走三步五步,小石棋一步两步,哪一方最先“官至丞相”,哪一方算胜。 规则非常的简单粗暴,符合大晋博戏的风格。 在座皆是人精,看一眼就明白了。 这一局,就是为裴大将军量身定制的。 晋国非赢不可。 - 冯蕴在食肆里吃了午食才过来。 走进议馆,冯莹便迎了上来。 昨日看到她,还不敢上前,今日就大方了许多。 “阿姐。” 她低眉敛目,仍是一副小意模样,但齐方的取胜令她与有荣焉,整个人好似都明媚了几分,脚步轻快,帷帽的轻纱也遮不住喜悦。 “陛下赢了。” 冯蕴看她一眼,默然停步。 冯莹嘴角扬了扬,低低道:“没想到会这样顺利,第一局就赢了,还是云川局。” 轻笑,半真半假地可惜,“原以为齐输了,陛下便可开口向晋方要人,长姊也就可如愿跟我们回齐了呢……” 她用了如愿这样的词。 冯蕴轻蔑的一笑。 “你以为这样激我,还有用吗?” 以前冯莹就惯用这一招,不想冯蕴做什么,就特意强调她很喜欢,非做不可,几次三番下来,让冯蕴生出厌烦,就不去做了…… “你分明害怕我回齐,偏要来彰显你的大度。冯莹,我想回齐,你拦不住,我不想回,八抬大轿也请不回。收起你的小算盘吧,有功夫找我胡说八道,不如花点时间好好想想,怎么坐上皇后宝座……” “长姊……”冯莹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看着她,又突然福身,对着她身后的萧呈行礼。 “陛下。” 那声音委屈至极。 上辈子冯蕴听够了,这辈子实在懒得看这种小把戏。 “你觉得我会在乎萧三的看法?傻子,在乎的人只有你。” 冯莹低着头,不吭声。 萧呈默默走到冯蕴的身后。 “我不会那么做,无论输赢。” 一语即出,周遭俱静。 他身后的侍卫吃惊。 冯莹吃惊。 就连冯蕴也有些意外。 她慢慢转身看向他。 这是竹河那夜后,两人第一次近距离相视。 冯蕴本没有多大的兴趣理会,可因为有冯莹在侧,那双眼珠子都快贴到他们身上了,恨不得从蛛丝马迹里寻找点什么…… 她再不成全人家,就说不过去了。 “恭喜陛下。” 她语气带笑,听不出恶意。 “今日这一局,让人大开眼界。” 萧呈双眼微烁。 方才他已经听了许多的恭维,可因为早就知道自己会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悦之感,有的只有疲惫,甚至都不如修复《江山秋色》本身来得满足。 但冯蕴眼里的赞赏,慰藉了所有。 他轻轻一笑,“愧不敢当。” 冯蕴:“谦虚了。” 淡淡闲谈两句,凝重的气氛,却一扫而光。 冯莹静静打量着他们,低敛着眉眼,帷帽下的脸色冰冷一片。 冯蕴注意到了,萧呈却没有。 他往前走了几步,人如美玉,音色清悦。 “将军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263章 茶言茶事 他换了称呼。 冯蕴略微惊讶,随即笑开。 “有何不可?” 萧呈双眼一亮,许是帝王的身份不容他做出太大的表情,只是慢慢地,慢慢地笑开,朝身侧的胥持递了个眼神。 “随我来。” 他在前,冯蕴在后,当众走到一侧。 为免瓜田李下,冯蕴在回廊的转角处站定。 “就在这里说。” 这里恰好可以避开冯莹的目光,任由她胡思乱想,却可以让她和萧呈都暴露在另外三面的回廊下,只要经过的人,就可以看得清楚。 萧呈回头。 一双眼澄澈而高远,如天上远月,那么分明,又看不清。 “你方才的恭喜,可是出自真心?” 冯蕴站得端直,平静地看着他。 “真心。” 萧呈脸上刚有喜色,就见她笑了一下。 “信州归属我不在乎,但你赢了,便不好再找借口,提让我回齐的事。可以就此摆脱你,值得恭喜。” 萧呈低头一笑。 他并不意外她的回答。 这几日在病中,他很是理顺了一下思绪。 发现重生回来,大多事情都在前世的轨迹上没有变化,唯有冯蕴变了。 是冯蕴的改变,导致了其他的改变。 因果关系。 他抬眉,星眸里流露出一丝不自觉的温柔。 “那你愿意随我过来,不会只是为了气冯莹吧?” 冯蕴一怔,笑了起来。 原来萧呈对女人间的勾心斗角,清楚得很。 这点细枝末节的小心思,他都猜得到,怎会看不穿冯莹有心害她? 是他不想知道,不屑于理会罢了。 “都不是。”冯蕴褪去情感,将事情看得清楚透彻,不再受情绪掌握,在萧呈面前,已是游刃有余。 “我方才是在想,和议以后,你我也不能像往常那样老死不相往来吧?毕竟我是冯家人,你是冯家女婿……” 一声冯家女婿,让萧呈剑眉微蹙。 他想做冯家女婿,她的夫郎。 冯蕴见他不语,又道:“往大处说,你是皇帝。换小处说,你只是我妹夫。我还准备和议结束,带裴郎回门,补上当初未尽的仪式呢?唉,横竖这门亲戚也是要认的,何必闹得那么难看……” 她说得轻描淡写。 就像真的放得了恩怨似的。 萧呈心里不肯信,又不得不信。 她连冯敬廷都原谅了,又如何会对他长久怨恨? “好。”萧呈的态度,远不似那夜在竹河,情深似海。许是因为议馆里人多,又许是他真的想开了,神色浅淡,疏离温和。 “阿蕴能这么想,再好不过。化干戈为玉帛,也是朕之所愿。” 冯蕴微笑不答。 四目相对。 眼前的萧三是台城的萧三。 冯蕴好似也是台城的小娇娘。 什么都没有变。 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萧呈声音突然低下,淡淡喑哑。 “这次大病,朕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他双眼晦暗地盯着冯蕴,带着探究一般,低叹。 “竟梦到我们的前世……” 冯蕴心里微凉,盯着他不出声。 萧呈立在廊柱旁边,身姿挺拔,眼神深幽难辨, “阿蕴,上辈子我竟是娶了你的。” 冯蕴僵硬地站着,“是吗?我如此不幸。” “确实不幸。”萧呈道:“我梦见自己没有善待你,让你吃了诸多苦楚,受尽折磨……” 冯蕴问:“那我结局如何?” 萧呈眉心微拧,“你我的结局,都不堪得很。” 冯蕴不知他是真梦到了,还是故意拿话来试探什么,这一刻心跳略微加快。 “梦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阿蕴做梦吗?”他问。 冯蕴脸上笑意微顿,摇头。 “偶尔。” 萧呈紧紧盯着她,幽黑的眼眸映照着廊前垂下的天光,情绪不定。 “会梦见我吗?” 冯蕴缓缓道:“我人笨,便是梦到什么,次日醒来,俱都忘却了。” “遗憾。”萧呈疼惜地看她,眸底满是柔情:“我盼你也梦一梦我。哪怕梦里是不堪的我。” 冯蕴笑了一声,不回答。 萧呈心里沉甸甸的。 就在方才那一瞬,当他的眼神与冯蕴在空中纠缠的一瞬,他看见她的迟疑和惊讶。 第一次,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阿蕴会不会也跟他一样,是重生归来…… 正是因为知晓太多前世的深情,重生后才会变得如此薄情。 甚至完全违反常理地拒绝他,毫不犹豫地嫁了裴獗。 她知道裴獗因她惨死吗? 不知道的,她死时,裴獗尚在。 到底是野鸳鸯,不是真夫妻,死也不能合棺。 “在说什么?”一道声音从斜刺里插了进来。 二人转头就看到裴獗高大的身影,站在环形的水渠边上,影子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冷若寒霜。 冯蕴微笑,朝他施礼,“夫主。” 裴獗顺着小水渠边铺就的碎石,慢慢踏上台阶,朝冯蕴走过来,靠近她,轻轻揽过她的腰,占有性的掌心收紧。 “陛下找内人何事?” 萧呈盯着他放在冯蕴腰间的手,一张本就病气未散的脸,更为苍白了几分。 手微微蜷起,慢慢地,慢慢地勾出一丝笑。 “将军原宥。朕与尊夫人难得相见,说几句少年旧事罢了,将军不会介意吧?” 他是谦谦君子,纵是含沙射影也十分隐晦。 换了寻常人,少不得要说几句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然而,裴獗不是寻常人,更不以君子自诩。 他冷冷地盯住萧呈,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火焰炽烈,翻滚不停。 “介意。” 两個字不咸不淡地说完,他握住冯蕴的手,半分面子都不给,掉头就走。 没有告辞。 只留下那个眼神看得人头皮发麻…… 吉祥见萧呈久久不动,走过来小声道:“裴将军真是个武夫,一点礼数都不讲的。” 萧呈看着相携离去的一双人影,抿着唇角,拢了拢氅子顺着长廊而行。 长廊一眼望不到头。 裴獗和冯蕴转个弯,并肩迈入厢房。 人一进去,门便合上了。 两侧的侍卫和仆从都笑而不语。 萧呈原地驻步,想着他们在里间会如何的卿卿我我,一颗心仿佛被刀尖扎成了筛子,头又剧烈地疼痛起来…… 他撑了撑额,垂下眸子,却见冯莹缓缓走来。 她笑问:“陛下说服长姊了吗?” 萧呈皱着眉头,不悦地反问:“何事?” 冯莹看出他的痛苦。 每次看到,又是难过又是讽刺又是庆幸。 她道:“陛下不是一心想让长姊回齐吗?眼下,三道试题,咱们赢晋两题不在话下,那便是赢了信州,却提不成条件了……长姊要是知道陛下不能带她离开,心下定是惶惶……” 萧呈盯着她。 居高临下。 一言不发。 冯莹让他盯得后颈子发凉,低低地道:“妾也很是渴盼长姊能回台城,与父母亲族团聚……” 萧呈:“是吗?” 冯莹眼皮微跳。 萧呈的衣角在冷风中猎猎,神色平静得出奇。 “是,可妾有心无力。”她眼睛水汪汪的,无辜而脆弱。 那张被冯蕴打过的脸,消了肿,仍留有痕迹,轻纱遮不住,在风中若隐若现,就像在控诉冯蕴的恶行。 “我知道长姊厌恶莪。可我是真心想与她修好,一起服侍陛下,我们三人,长长久久……” 萧呈迟疑,“你说的全是真话?” 冯莹抬手捂着心窝,声音细细的,“妾发誓,字字真心。” 又慢慢走上前来,看着萧呈道:“以前阿莹年岁尚小,不懂事,因着对陛下情难自禁,不知那些诉情之举是勾引姐夫,也伤害了长姊。幸而那天长姊的巴掌,打醒了我……” 她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阿莹羞愧难当。也难怪陛下会看轻……都是我自作自受。” 萧呈没有说话。 回廊那头是不肯消停的议论声。 整个议馆里,都在讨论接下来的比试。 晋国败,齐国胜,仿佛成了所有人的共同认知…… 萧呈突然烦躁。 冯莹说得对。 胜了,得到信州,失去的是要回冯蕴的机会…… 要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现下竟为此懊恼。 “陛下?”冯莹说了许多话,见萧呈站在风中,面色变幻不定,不知在想什么,稍稍有些别扭,轻绞衣角。 “臣妾是不是说错话了?” 萧呈回神,淡淡地看她。 “无须自轻自贱。” 淡淡说完,他转身就走。 冯莹微微抬眸,身子冷了下来。 可惜她梨花带露诉真心,他全没放在眼里。 “咚!” 一声铜锣敲响。 云川的侍从,伴着锣声在大叫。 “第二轮,步步高升,一刻钟后开始。” 第264章 算无遗策 议馆中坝上,一个巨大的格子棋盘已经画好,不少人在旁观看。 人声鼎沸。 时下的人苦难、空虚、日子枯燥,且未来无望,博戏得以广泛流传。 这种比试和修复画作那种需要静心避人的不同。那个大多数人看不懂,很难体会個中的乐趣,这个却可以轻易地勾出心底的亢奋…… 两国打擂台,多么激情热血? 谁也不想错过现场观看的机会,几乎整个议馆的人,都聚到了中坝。 齐方武艺最为高强的人,是谢丛光。 但萧呈没有让他出战,而是叫来一个年轻的将领。 一来谢丛光是老将,拼体力或许不输人,但是拼耐力,和年轻的裴獗相比,根本不是对手。 拼不过裴獗,就要有自知之明。 二来萧呈成竹在胸,晋方题目的输赢不影响最终结果,他不怕输这一局。 锣鼓一响。 赛场鸦雀无声。 两国使臣侍从对峙而立。 裴獗站在寒风中,面无表情。 “裴将军,请。” 齐方的小将也姓谢,是谢丛光的亲随。 身为武将,他听多了裴獗的事迹,抱拳拱手,行晚辈之礼,目光里多有敬意。 裴獗也朝他抱拳,还了一礼。 “请。” 小谢有个绰号叫“黑熊将军”,长得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力大如牛的人,他早早就热好身,做好了准备。这样冷的天气,光着膀子,扎着束腰,走到石棋前,用力抱起来,走向巨大的棋盘。 石棋上写着,重一百。 裴獗比这位黑熊将军要高上许多,但论块头,看着不如他“雄壮”,这么比较起来,更显清瘦俊朗,他也没有光膀子,只是慢慢解开披氅,丢给左仲,就着那身软甲便走了过去。 速度不快不慢,但每一步都让人心生紧张。 气场有时候不是由外貌决定的,长得好看半分都没有影响他以势慑人。 他就那样走向摆在场边最重的“石棋”,微微欠身,抓住石棋上的铁环,稍稍用力便举了起来…… 石棋上写着,重二百。 赛场上响起一阵唏嘘声。 纪佑更是激动得直挥拳头。 “神力无双,谁人不服?” 左仲拉他一下,摇头。 纪佑低笑,“没忍住嘛。” 比试的议馆中坝,是开放地带,所有人都可以观战,有些远,有些近,围成了一个大圆圈。 冯蕴也隔着一层守卫的禁军,站在外场看这场赌局。 上次在并州,她看过裴獗面不改色地搬走四人抬不动的大石头,对这场比试的结果,不怎么担心…… 她只是有点心痛裴獗的腰…… 要是知道晋方会出这样的题目,需要他今日当众出大力,那昨天晚上就该省着那点力气,她也不会让他弄得那么晚,人都没有睡好,还干这样的体力活,谁受得了? 场上呼声不止。 出力的男人,很有男性的魅力,她的目光顺着人群,就看向李桑若。 李桑若没有注意到她,眼神全然落在场中的裴獗身上,被吸引得黑森森的,几乎要迸出光来。 “大将军必胜!” 她极爱面子,方才输了一局,很需要裴獗帮她挽回脸面。 因此,在满堂的喝彩里,她竟有些失态,脸颊微红,双眼含情,忘了自己太后的身份。 唐少恭轻咳一声,走近她。 “殿下可想好了,要是齐国胜二,该如何做?” 李桑若让他扰了兴致,脸沉了下来。 “哀家能做什么?信州本是齐地,我大晋已得五城,也不算吃亏,更何况……” 她看一眼唐少恭,“哀家说过,输方也可以对胜方提出一个要求……” 唐少恭平常是个几乎没有表情的人,可听到李桑若这席话,也不由动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那殿下准备好了,要如何提条件?” 李桑若想到李丞相,又看一眼赛场上的裴獗,幽幽一叹。 “少恭叔这话就是为难哀家了。哀家又不是独断专行的人,此事还得诸位爱卿坐下来,商议定夺。” 唐少恭的视线也望向场中。 裴獗手提巨石,下盘之稳,脸色之肃,再次迎来了满堂的哗然。 他看着李桑若眼里的光,淡淡道: “信州是裴獗打下来的。打的时候,便不听朝廷号令,一意孤行。殿下因何认为,他会听令,再将信州拱手相让?” 李桑若灵台一震。 在她看来,唐少恭真是讨厌极了,他十分懂得如何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自从没有了方福才在身边,李桑若每天都觉得不舒服,被他侍候惯了,冷不丁换个人,哪里都不适应…… 她沉下脸,欣喜褪去了大半。 裴獗会赢这一局毫无悬念,但决胜局是齐方题目,以萧呈才智,不可能给晋方机会。 这与她事先想好的,其实完全不同。 晋方胜,得信州,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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