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入骨髓。 “娘子真美。” 即使是天天贴身侍候的人,看到盛装的冯蕴,也不由发出几声感慨…… 这天姿国色,寻常美人到她跟前,也只是山鸡看凤凰了吧? 冯蕴轻掸一下国夫人朝服,对着铜镜道:“走吧。” - 裴獗在花厅里同属官说话,听到侍卫说王妃到了,这才转过头去。 斜阳余晖里,冯蕴款款走上台阶,肤如凝脂,面似芙蓉,宽大迤逦的朝服拖过地面,仿佛羽毛划过水波,在心头荡起一片涟漪…… 花厅里的几个人看呆了。 裴獗瞥一眼几个属官的表情,眼眸微沉。 “你们先下去吧。死伤将士名目,要再三清查,不可遗漏一人。” 属官们这才惊觉,应道:“喏。” 裴獗又道:“失踪者,以阵亡抚恤。” 几个属官频频点头,迟疑着抱拳道:“遵令!” 众人鱼贯而出。 冯蕴进门,略略一顿,他们便站到一侧请安,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冯蕴还礼,走到裴獗身边。 “大王,时辰差不多了。” 裴獗嗯声,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声音略微喑哑。 “纪佑,吩咐备车。” - 说是为小皇帝接风洗尘,但太后飨宴礼,代表的是大晋最早的规格,礼仪隆重不说,往往暗藏政事之能,臣子们无不谨慎对待。 裴獗牵着冯蕴的手入宫时,正殿外候了一地的臣子。 吹着刺骨的寒风,早早等着,等雍怀王到了,这才随同他一起入殿。 礼乐起,仪仗威严。 裴獗带着冯蕴长驱直入。 端太后一袭朝服头戴凤冠,看上去面容温和,唇边带笑。 元尚乙端坐未动,小脸绷得紧紧的。 “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后殿下。” 裴獗率先起礼,冯蕴跟着拜下。 其后紧跟的众臣也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齐齐请安,深深揖拜。 “快快平身。”端太后脸上挂着的笑,从始至终都没有退去,看着便是亲和的一个人。 “免礼。”元尚乙也抬了抬手。 他对此已经很熟练了。 他就像是大人手里调教好的牵线木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 冯蕴谢恩,抬头看他一眼。 元尚乙也在看她。 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深深地,好像藏了无数的话。 她微微一笑,退坐到左侧上首的席位上,同裴獗坐在一起,接着便有两三宫女过来侍候。 臣众一一落座,客套地寒暄。 冯蕴端坐,得体地微笑着,默默相待。 席间丝竹之乐不断,觥筹交错不止,流水似的珍馐佳肴,姹紫嫣红的美貌歌姬,看得人眼花缭乱。 单看这番景象,仿若置身于繁华之都,很难让人想象到这是在一个混乱不堪的世道…… 酒过三巡,冯蕴没少听到那些人对裴獗的恭维和夸赞,但说来说去,也没甚新鲜的词,谄媚讨好,溢于言表。 她有些坐不住了。 茶水饮多,便有些尿急。 她低头和裴獗说一声,从席间开溜出去更衣。 恰逢年节,夜里的宫殿到处张灯结彩,灯火辉煌,看得人眼睛一亮。 “好美。” 仆女的感慨入耳,冯蕴也眯起眼,走上台阶,凭栏而望。 宫阙高墙,繁华如梦。 这座宫殿历经数朝数代,多次毁于战火,又多次修葺,如今屹立在这片星空下,仍是威武雄壮,非齐室皇宫所比…… 只可惜…… 强秦雄汉,俱成过往。 如今的歌舞升平,又不知何时湮没在烽火狼烟里。 唯有天边那一轮远月,亘古不变,永久停驻,孤独地看着这世间,一轮又一轮的富贵奢靡,尽入尘埃…… 冯蕴仰头望月。 没有喝酒,竟觉得有些醉了。 “谁?谁在那里?”小满突然出声,抽回了她的神思。 冯蕴回头,看着那树丛阴影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踌躇着走出来。 “是我……是朕。” “陛下?”冯蕴看他独自一人,愣了下,“董柏呢?” 元尚乙道:“他在那头,帮我望风。” 还学会让人望风了? 冯蕴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 身为帝王,天下至尊,想见过什么人,还得偷偷摸摸…… “阿元。”她心疼这孩子,不知不觉放缓声音,蹲了下来,朝他张开双臂。 元尚乙怔了一下,便欢愉得如小鸟投林般扑上来,重重撞入冯蕴的怀里,像久不见母亲的孩子,用力地搂紧她。 “娘子,我好想你。我想每天都跟你在一起。” 过完年,元尚乙就七岁了。 可由于他从小体弱多病,身子瘦弱,比同龄的孩子还要小一些,抱在怀里就像一根小柴火似的,轻飘飘的,稍一用力,都能摸得到脊背上的骨头。 冯蕴抱着他,便想到渠儿。 抱一次,想一次。 想一次,难过一次。.yetia100942/4197831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yetia。何以笙箫默小说手机版yetia 第466章 个中玄机 “阿元。”冯蕴将孩子搂在身前,拍了拍,“快回去吧,来日方长。” 孩子脑袋贴着她,发痴地吸着鼻子,闻她身上的味道—— 香香的,软软的,他认定,这便是娘亲的气息。 思念的潮水便那么涌上来。 他奶声奶气地撒娇。 “你要是我娘就好了,你要是我娘,我便可以每天看到你了……” 冯蕴蹙了蹙眉,意识到此话不妥,轻轻抚了一下他的脊背。 “阿元不可乱说,这种话让人听去,会惹来麻烦的。” 她怕说得严肃,让孩子不喜,又微笑道: “阿元有很多人疼爱的,太后仁德和蔼,一手将陛下带大,她才是世上最关心陛下的人……” “她才不是。”元尚乙今日因为飨宴礼的规矩,才被端太后训过,那些繁文缛节压得这个小小的孩儿喘不过气来,也连同对端太后都有了火气。 他蹙着眉头,不悦地道:“她没把我当儿子,她只想当太后。” 冯蕴大惊,连忙阻止,“阿元,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 元尚乙瘪下嘴巴,知道自己这话言重了,又垂下头来,小身子软软地靠着她,像个小奶娃子似的。 “我就想你做我娘……” 冯蕴叹气。 这世上什么都能选,唯独娘是不能选的啊。 “乖,听话,快回去了,别让人久等。” 元尚乙点点头,双手却紧紧扣在她脖子上,声音软软的,听着却让人心酸。 “娘子,我想回花溪。你带我回花溪吧?” “陛下……”冯蕴察觉到这孩子今夜的情绪有些不太好,有心安慰,可在这座宫殿里,到处都是人,甚至不知道都有谁人的耳目。 她不能和皇帝久待。 更不能让皇帝说这些。 她狠下心,将元尚乙从脖子上解下来,盯住他的眼睛。 “阿元,我不是你的娘,你的娘是端太后,你要好好孝敬她,做一个快乐的小皇帝。懂吗?” 她说罢,怜悯地摸了摸元尚乙的头,转过身,决然而去。 - 酒宴未散,大殿内杯盏流光,幽香阵阵,丝竹绵绵。 一眼望去满座衣冠,王孙贵人,在高擎的灯烛里,洋溢着昏昏欲醉的笑。 冯蕴坐回去,裴獗便投来注视的目光。 她略颔首,含笑垂眸。 裴獗道:“你没吃什么东西?” 冯蕴嗯一声,“晌午在长姊院里吃了火烧炙肉,还顶在心口,不太能吃下。” 裴獗没有多说什么,略微点头。 席间,不时有人来敬酒,说些恭维的话。 冯蕴从来不知裴獗的酒量是那样好的,他今夜很给人脸,来者便轻抿一口,以回敬。 她坐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元尚乙回席,内心有些不安。 于是侧过头来,示意小满走近,“去看看。” 小满会意,点头默默退下去。 裴獗再次看她一眼,神色隐隐掠过一丝探究,但没说话。 他们都知道,这个宴席上,无数人都盯着她和裴獗,在察言观色,以便做出一些于己有利的判断…… 但冯蕴知道他们再怎么看也是徒劳。 她与裴獗朝夕相处,都看不透他,这些人又能瞧出什么来? “下官敬大王一杯,恭祝大王和王妃鸳鸯璧合,早生贵子,福寿安康。” 冯蕴一愣,微微扭头看向裴獗,眸底闪过微妙的火花。 裴獗没有出声,脊背坐得笔直,目光阴冷冷的,好似隔着重重浓雾看向罗鼎。 这句话不算突兀,看上去就像是多饮了几杯的罗鼎恣意了些,随便说的…… 但在这座大殿上,个个都是人精。 没有随便,也没有人敢随便…… “多谢。”裴獗没什么反应,轻轻应声,举杯示意一下,抬袖而饮。 罗鼎抻直脖子,将杯里的酒痛快馀尽,又朗声一笑。 “大王,今夜小女随下官入宫,为陛下太后献曲,也盼得到大王的指点……” 他说话间便往回看。 这时大殿上已换了舞姬,只见一个身形窈窕的妙龄少女,脸上系着半隐半现的轻纱,款款走到殿中,朝众人一一拜揖,然后在琴台边坐下。 纤指抚琴,缠绵的曲调便徐徐流出…… 想来罗鼎是对自家女儿的花容月貌极有信心的,捋着胡须自得而笑,那张略带酒意的脸,红光满面。 这是准备好了要做裴獗的岳丈? 怪不得要祝她和裴獗“早生贵子”。 这是知道他们成婚这么久,她都没有一子半女,故意提醒裴獗,再动这点歪脑筋? 冯蕴似笑非笑,手指若有若无随曲而动,好似看得入迷。 前世今生不知多少人要给裴獗送姬妾,罗鼎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种事情避免不了。 他们和冯敬廷其实一样,家里的女儿就是攀附权贵和交换利益的物件,有几分真心实意地疼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她见怪不怪,不以为然。 裴獗的眼神却好似被冰封住的。 他没有当庭发作,直到一曲完毕,那少女盈盈行来,略带局促地走到他跟前拜下。 “妾见过大王、王妃……若君不弃,妾愿再为君奏。” 席上不少人流露出鄙夷的眼神,觉得罗鼎这马屁拍得令人作呕。 更多人,则是看戏。 只有敖政知道,这罗鼎怕是要撞到铁板上了。 李氏父女逃亡邺城后,罗鼎这一批旧臣,在西京的处境便极为尴尬,罗鼎不升不降不温不火,头上就像悬着一把刀,不知什么时候会砍下来…… 这是要借着酒意,当众赌一个机会? 一般而言,在朝为官的人都会给彼此几分体面,不会轻易得罪谁,更不会轻易让人下不来台。 于是他又示意女儿走近一些。 “小女兰卿,续弦所出,年方十六,素来钦慕大王……” “罗鼎。”裴獗面沉如灰,酒盏重重放下,“你好大的胆。” 罗鼎听他直呼名讳,心下一凉。 裴獗没看上他的女儿…… 好在,他方才也给自己留了余地,当即深深一揖。 “是臣下唐突,竟敢让靡靡之音扰大王清静。” 又回头瞪着女儿,“还不快退下!陈词烂调,出来丢人。” 那少女年岁小,没经过事,大殿上被父亲呵斥,早已羞红了脸面,纵有轻纱遮脸,仍可见表情的狼狈,那双红透的眼圈里,一闪而过的泪光…… 裴獗不言语,算是给了罗鼎脸面。 冯蕴却是微微一笑,“曹郎何须动怒?令爱丽质天成,才情出众,曲是好曲,调也是好调。” 就是没有一个好爹而已。 罗鼎没有想到她会递一个台阶来,当即拱手。 “王妃谬赞,小女蒲柳之质,不知天高地厚,当不起,当不起啊。” 冯蕴嘴角勾着笑,眸底眨着波,目光从罗兰卿身上淡淡掠过,又回头看裴獗。 这真是一个烫手山芋啊。 不知罗鼎当真是死马当活马医,孤注一掷,拿女儿换前程,还是跟昨日入城大呼雍怀王威风的那批人一样,非得给裴獗头上戴几顶高帽…… 然后,一步步将他推向权力颠峰后腐化堕落的深渊…… 裴獗面容冷肃,淡淡道:“承蒙陛下太后恩典,诸公抬举,余得坐上首,怎敢居功自傲,大行荒唐?” 说罢他慢慢牵着冯蕴的手,起身,并肩朝端太后行礼。 “酒多矣,散宴吧。” 群臣微愕。 看着他夫妇二人大步流星地离去,久久才回过神来,齐声道别。 罗鼎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得脊背汗涔涔的。 但他没有料到,刚回到家中,就收到传令,召他临夜出使北戎,还特地将他夸赞了一番。 “惟曹郎有济世之才、坚忍之志、匡扶社稷之心,此行非你莫属。” 谁不知道大晋和北戎刚干过一场,尚未订盟和解,此行一个不好就是羊入虎口…… 罗鼎咬牙,“竖子歹毒。” - 与罗鼎一样不能成眠的,还有长信殿里的端太后。 月色凄迷,灯烛的光影落在她憔悴的脸上,想到元尚乙说的那些话和他对冯蕴的亲昵,便满是哀怨。 “怨得了谁呢?到底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亲疏有别,要他跟我一条心,比登天还难……罢了,由他去吧。” 林女史哽咽一声,“太后,奴心疼你呀。陛下出生的时候,瘦瘦的那么小一把把,哇哇地哭叫,要不是太后心软,硬着头皮在李桑若那毒妇的眼皮子底下把他拉扯大,哪里能有今日……” 端太后沉下脸,“不得胡言。” 林女史呜呼跪下,红着眼抬头,“太后责罚奴,奴也要说……这些年,旁人不知,奴却是亲眼看着的,太后吃了多少苦啊,好不容易才熬到今日,因何就要认一个相识不过短短数月的人做娘?这是将太后的心揉碎了,再将太后的脸打烂啊。” 端太后不言语,默默垂目,一颗心鼓胀胀的。 大太监徐永立在跟前,叹息一声,“陛下年幼,被他们哄得团团转,也并非出于本心……” 他语气很轻,就像在闲话家常一般,可一字字对端太后,都是火上浇油。 “你此言何意?”端太后抬着红肿的双眼,望着他,“难道他们是有心哄骗皇帝?” 徐永微微眯眼,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表情,凑近一些,才低低地道:“不瞒太后殿下,昨日大长公主刚到西京,庄贤王便携世子前往拜见……而大长公主和平原县君,跟雍怀王妃交好,安渡无人不知。” 他顿了顿,特意留给端太后思考的时间。 这才又慢声说道:“此事绝不简单。只是个中玄机……奴才也不敢参悟了。” 晚安,我的宝—— 冯蕴:肉麻。不过,看谁说吧。 淳于焰:是的,宝…… 冯蕴:已吐,敬谢。.yetia100942/4197831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yetia。何以笙箫默小说手机版yetia 第467章 为今之计 徐永故意说得隐晦,端太后也听懂了。 但她素来胆怯,在娘家时不得宠,入宫也不得熙丰帝喜欢,后来带着元尚乙更是被李桑若反复打压,习惯了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平常更是半点主心骨都没有,遇到麻烦事便想逃避。 “由着他们去吧,哀家也管不了什么……” 徐永把头垂得更低一些,“太后……” 尖细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着急,“你不为自个儿想,也要为陛下想啊。” 端太后抬眼看着他。 徐永道:“陛下天真,要是当真哪天突发奇想要换一个母亲,太后殿下可怎生是好?” 端太后怔忡。 全天下人都知道她不是皇帝的生母。 “天家之事,岂能儿戏?这母亲是说换就能换的吗?” “话虽如此,可眼下……”徐永声音压得更低一些,“雍怀王手揽大权,莫说陛下被诱哄到自己愿意,就算陛下不愿意,他也有办法让陛下重新认母……正如,全天下人都知加九锡是为何故,他仍然敢受,太后还不明白吗?雍怀王他啊,就等一个机会,一个借口了。” 端太后愣愣地看着他。 当初她们母子在白马寺相依为命,是雍怀王托举上位。 “王爷真会如此做?” 徐永苦笑,“太后殿下最近不是常让翰林讲古今帝王将相的故事吗?听了这么多,奴以为,殿下心里,该有判断。” 臣子势大便不甘为臣。 君王失势,便只能禅让保命。 从古到今都是如此…… “命。都是命。”端太后紧张地扣紧自己的手,喃喃着摇了摇头,“万般皆是命。亲生父母不疼惜,丈夫不喜欢,亲手养大的孩子,也不肯亲近哀家……若当真有那一日,也是哀家命该如此。” “殿下糊涂啊!”徐永幽幽叹息,眼里满是着急的样子,“陛下才七岁,他能知晓什么?旁人有心设局,莫说一个七岁的稚子,睿智如雍怀王,不也被哄得团团转吗?” 端太后蹙眉,“你是说……王妃也欺骗了雍怀王?” 徐永点头,看了林女史一眼。 “太后您是知道的,当初陛下去花溪村养病,就是王妃一手包办,让太后不得不为陛下的身子着想,向她妥协……这等缜密心思,雍怀王岂不着她的道儿?” 端太后眉头不假思索地向上扬起,“你也无须危言耸听,王妃再是奸猾,也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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