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可是现下,这般苦累竟是半句怨言悔意也无,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是觉得美人让她意外到惊喜。 她对美人的期望并不是很高,只是美人合眼缘便收下。 此番倒着实是意外之喜。 看到美人发颤,长宁抬手用侍从递上来的披风将美人包裹住。 然后将人抱住。 楚楚错愕,被长宁打横抱起有些没反应过来。静谧的黑夜里她能听到长宁如擂鼓般有力的心跳,离得近了她甚至能看到她额上的汗水。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长宁抬手用披风将她的脸遮盖住,“累了就睡。” 气息不稳微微喘息,声音略显干涩喑哑。 她从来都知道她的这位堂妹不是个好相与的,也知道她人是真的淡薄,可是此刻她却有些看不清她这位堂妹了。 还记得她与这位堂妹见得第一面,她站在回廊之下。看到众人弯腰俯身迎候着中间那位被众星捧月的女孩。 女孩的眼眸很冷淡,好似身边的人都是无关紧要之人一般,身着嫩黄色的衣裙衬的她如同观音座下的玉女。 那年她十几岁,她一直都知道她的三叔是位很厉害的人,当年高中金榜题名,入朝为官,一家人可谓是春风得意之至。 只因为草窝窝里出了只金凤凰。郑家一族皆是泥腿子出身,骤然出了位状元爷,谁不高兴。 也是三叔让他们远离了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她躲在柱身之后,望着不远处的女孩。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堂妹。 只是这位堂妹和她们不一样,三叔高中之后,郑家女孩都改了名字,从女部。 她叫郑姠,其它几位妹妹也是从的女部。 唯独三叔的女儿,她这位四妹妹不一样,她从的不是郑家的女部,而是天家的。 听他们说还是个不得了的名字。天家此辈长宁是第一个孩子,从的是水部,而水部是此辈天家男孩才用的。 但是长宁是女孩,用的却是天家男孩才可用的水部,字中含玉。天家为北苑之主,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中多上一笔不是主便是玉。 名中三字,便只有姓氏最为普通。 她只是躲着偷偷的看一眼,想见见这位从未见过的堂妹。但是谁料到还没多看几眼便被她那堂妹抓了个现形,落得个落荒而逃。 怀中的美人并不重,身量轻的出奇。 只不过,当长宁的视线落在美人纤细瘦弱的身躯上的时候的便是了然。 楚楚第一次觉得长宁的耐性这般好,北风寒冷,她连火都不让部下生。她的唇瓣颜色泛白,吃食干硬,生冷,喝的水也是冰的沁人心脾,一顿饭下去要半条命。 部下见长宁如此心生不忍想要生火取暖做饭,却被长宁斥责。 她的手中握着水囊,混不在意冰冷的下不了嘴的水,猛灌一口。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冷眼看着那人,“这次回去不要再出现本宫身前。” 她的身边不留废物也不会留擅自做主的人。 他们为她的属臣,该做的便是遵从。 只此一条便好。 第9章 东陵太子 楚楚蜷缩在旁边身上盖着长宁的狐裘披风,虽然依旧冷但是有无披风遮挡还是不一样的。 看着长宁此刻并不像是在生气,脸上也没有怒色,言语也是平静无波的。可是又让人能实实在在的因她的话语而胆战,让她想到一个词‘不怒自威’。 甚至是那位侍从连反驳的话语都没有,长宁并不想听他解释。 她的脑子有些浑噩,一连几日待在山上没热食热水,也无篝火让她有些受不住。 这也是为什么长宁的披风会在她身上的缘故。 被人推醒的时候她的脑子还是被冷凝住的,她看到立在旁边腰佩长刀的长宁,浑身的肃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起来。” 她没有多说任何,只有严厉的二字。 山崖之上寒风阵阵,吹的衣袍凌乱作响。她于风中恍惚间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震天似的声响,铁马金戈。 火红的火把照亮了崖底,阵型虽有些乱但是依旧是有条不紊地护佑着马上的人。 那人年纪看起来有些年岁,少说也是有二十多岁,面上饱经风霜,多日以来遭遇刺杀,致使他没有机会打理自己,看起来愈发沧桑。 此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长宁要等的人。 东陵的太子,李贺云。 他并非东陵皇后亲子只是养子,但是东陵皇将他的名字写在了贺皇后名下(西江月里的明淑皇后)。 取得名字也很有意思,叫李贺云。 李是东陵的国姓,贺是贺皇后的姓氏。 贺皇后是东陵皇的表姊妹,听闻十分喜爱这位表姐。为了贺皇后年轻时做下过不少的荒唐事来。 听闻当年东陵皇还是皇子的时候,逼宫夺位大事,连府邸众人即亲子都不顾,只管贺皇后。 他是做好了打算的。 一旦夺位失败便带着贺皇后离开,他那阖府满门性命全然不顾。 甚至是后来夺位成功也无掩饰之意,当言便答:朕只要皇后。 说起来这东陵太子也是子凭母贵。 东陵皇宫里的子嗣不丰,东陵皇又是个不好相处的,连亲子都可以弃之不顾,自然是不在意那些子嗣的。 至于太子,因着是贺皇后养子,贺皇后亲近之人皆得东陵皇偏宠,太子也不例外。 自古以来就没有太子不被皇帝猜忌的。 但是东陵太子却是借着贺皇后这阵东风,坐稳了太子之位,而且还颇受东陵皇的信任。 想要李贺云的命的人不在少数,单说皇宫里的那些被父皇打压的抬不起头来的兄弟们,但凡是有野心的谁不盼着他死在外面。 还有那些和后妃勾结的官宦人家,以及他曾经得罪过得,又是有哪些是希望他活着回去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竟是这般凶煞,像是尾巴,怎么甩都甩不掉。 想到东宫内身怀有孕的太子妃,太子眉眼微沉。 他不会死在外边,也不能死在外边。 东宫需要他,母后也需要他。 这些年来其实父皇母后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应该说是自撕破脸之后,母后毫不掩饰对父皇的厌恶。 两人几乎是已经到了不能心平气和的共处一室的地步。 他不止一次的看到过父皇暴躁如雷几欲拔剑,可是最后都放下,始终是狠不下心来。 一桩孽缘,也不知道究竟该去怪谁。 是去怪那被囚禁在凤鸣宫里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柔妃;还是去怪那日日枯坐心如死灰的母后;又或者说是去怪他那薄情寡义tຊ却又情深似海而不得的父皇。 他若身死,母后必定难过,本就苟延残喘不欲生存的意志便会越发的薄弱。 这样想着他握紧了手中的缰绳。 秋夜的风刮在脸上生疼的厉害,就像是刀刃。 站在崖上的长宁手握长弓,弦满如十五之月。箭矢随着底下的马匹而移动,眸光暗沉,柳眉稍凝。 箭矢划破长空发出声响,谁也没有料到崖上还有人埋伏着。 黑漆漆的箭矢携着势不可挡之势朝着李贺云飞射而来。 寒光乍现,长剑劈在箭矢身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速度稍凝只是并不曾停缓。 箭矢没入皮肉,李贺云闷哼一声,左臂几乎是动弹不得,温热的液体不断的往外溢散,他能感觉到被雪浸湿的衣袍被风吹的冰冷。 “殿下!” 意外来的猝不及防,刚刚经历过一场疲战的众人皆是被此箭惊摄。 强咽下口中上涌的腥甜,咬着牙,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来:“走!” 那一声殿下震彻山谷,楚楚眼神惊恐,隐约的好像意识到长宁干了什么。 她在山中挨饿受冻便是为了此刻,而被她派遣出去的侍从已经回来。 视线彻底黑了下来,披风上有着长宁身上浅淡的沉水木香,闻的人头晕脑胀的。 还不等她抬手将眼睛露出来便被人打横抱起,耳畔是呼啸而过的冷冽寒风,她的脸埋在衣衫内不敢动弹。 长宁是在这里守株待兔。 她早就知道这里会来一位殿下,于北苑接壤的除却草原部落,算是中原地带的便只有北疆与接壤的东陵。 北疆无皇族,自然是不存在什么殿下。 那么便是只有东陵。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不能呼吸,长宁这是要做什么?谋杀他国皇子她不怕挑起两国交战吗? 亦或是长宁意图本就在此。 这个想法让她头皮发麻。 重生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觉得长宁可怕。 这让她胆寒不止,再也不能直视这个十三岁的女孩子。 见过谁家十三岁的女孩弯弓搭箭杀人的;见过谁家十三岁的女孩手掌大权可定人生死的;又有谁家十三岁女孩子这个年纪不捏针线反握刀剑的。 她不知道此刻的她们到了何处,只知道周围的风都静了下来。 那是一处屋舍,有些僻静。 并不惹眼。 长宁的脸有些白,手冷的和冬天的冰坨子没什么两样。 女子捧着她的手不住地呼气取暖,长宁的视线落在了蹲在她身前的美人身上,她自己都是冻得直打摆子,还在这里给她暖手。 冻的久了也便不觉得冷,长宁抽回手,“去床上躺着,不必管我。” 这还是楚楚第一次听到长宁不是自称本宫而是我。 第10章 发热 在漆黑寒冷的山上一连待了许久都没什么事情的楚楚,在下山的后半夜就起了高烧。人都烧糊涂了一直哭,眼泪都没有停过。 当时的长宁并未歇息,正在外间和僚属商量事宜,然后听到了内室里传来低声的哭泣,声音并不大,但是听着让人心里发凉。能感受到哭泣者的伤心欲绝。 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是极佳,没人敢将目光落到长宁郡主身上去,一众人低头颔首做鹌鹑态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脖颈里才好。 上首的长宁抬手,“自去罢。” 众人起身行礼,悄无声息地离开。 长宁转身回内室,以为美人是在闹脾气。在山上待了那么久都忍过来临了松下来还要哭诉一场。 不免有些不悦厌烦之色。 却不想看到那躺在床榻之上烧的面色绯红的女子,美人香汗淋漓,嘴唇干裂发白,也不知道这般囫囵的烧了多久。 她在外面议事少说也有一个时辰。 楚楚感觉自己浑身冰冷忍不住的打颤,好像是回到了曾经的那间破败的屋舍,刮风漏雨冻得人犯糊涂。 抬手想要将自己抱住,却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身上渐重。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眸,看到了将她环抱于怀中拢着被衾的长宁。 她手中端着药盏,柳眉微蹙,似是犯了难。 “夫主……”意识还不太清醒的楚楚唤着长宁,声音干哑的不像话,喉咙疼的不行。 “你发热了,将药服下。” 她喂药的动作并不熟练,生涩的厉害,那汤药对于发烧喉咙烧灼刺痛的楚楚来说烫的过分,光是咽下去便是似受刑罚一般。 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砸在长宁的手背上。 双睫颤动,漆黑的眸子盯着怀中落泪的美人。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受,看到她如此只觉得有些郁气难疏。 但是。 这本来就在她筹算地范围之内不是吗? 如今美人这般倒是比设想的时候更加容易成功。 她带着楚楚从来都不是因为有多么的在乎她,难以割舍。只是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这个计划里如果有这么一个女子会更加的完美。 楚楚是她身边人自然是这个人的最佳人选。 而且她的身体又算不得太好。 谁能料想到时候假病不会是真病呢? 只是这个病来的倒是比长宁想象中的慢了许多。 原本长宁以为楚楚在山上会熬不住病倒,届时全身而退离开东陵不算难事。 谁知道美人这不争气的身子到了遇到事的时候格外争气,就好像是在同她作对一般。 再制定了第二条路的时候,离开山上,还不等计划实施,便开始发热人都烧的糊涂。 这算是什么? 将她的谋算全都错乱。 但是也无妨,事情该办的都办的差不多,这计划本就是为了顺利离开东陵而谋划,如今也算不得是误了她的事情。 只是总归是不如意,令长宁觉得烦躁的。 但是人生病这个事情也不是人能控制的,故而也怪不上谁。 东陵太子遇刺受伤,没有太多的人知晓。 李贺云此行来边关行踪保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但是皇室里的人若想要知道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很大的程度上是京城里的那些人搞的鬼。 太子来到边关闭门不出,只召见了几位老将领。 边关守卫因为太子的到来格外森严。 长宁一行人进入东陵的时候并没有现如今想要出城这般麻烦。 但是没办法。 这个麻烦是长宁自己惹出来的。 颇为自得,甚至是就连被守卫盘查几次都未有难色,反倒是配合之至。 虽然很遗憾那一箭没能要了李贺云的命,但是想到李贺云如今元气大伤,长宁便觉得通身舒畅。 其实她倒是很乐意东陵死一个太子,东陵大乱,北苑才有机会。 只是可惜。 太子不是无能之辈,身边也没有那么多的废物。 她的机会只有那一箭。 原本就做好了打算的。 最好的结果无非是一箭射中东陵太子,生死由命。最差的也不过是白走一遭,什么也没落着。 但是如果是第二种的话,她也还有成算在的。 好不容易来一趟东陵又怎么会让自己悻悻而归呢? 要想东陵内乱关键就在三个人,东陵皇,贺皇后,太子李贺云。 但是东陵皇将贺皇后保护的太好,长宁的手根本伸不进去,没有办法。 不然的话,贺皇后一死,东陵就热闹了。 东陵皇必将疯癫,没有贺皇后从中为枢纽,太子这个位置也坐不稳,争夺储君最容易动摇国祚。 可惜了。 原本可以更好的。 现如今也只能拿李贺云开刀了。 太子重伤,现下只需要有人再从中添一根柴加一把火,说不定就会魂归西天。 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那个胆子。 毕竟贺皇后不会坐视不理。 守城的将士将文书户籍看了好几遍确定无误才放她们离开。 长宁身上穿着粗麻衣衫,那衣料着实粗糙,肌肤泛着红,可是因为天冷,倒是也没引起人的注意。 手中执着柳枝看似轻飘飘实则使了暗劲儿甩在驴臀上,那驴子才散漫的抬起蹄子出城。 这里是去北苑最近的一条路,旁边挨着北疆。 有些凶险,但是来往的人也不算少。 毕竟其它的路太难走,高山绵延,深林之中进去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驴车比不上马车迅速,可是她们来东陵本就不是做什么好事,轻易不敢暴露。 摇摇晃晃的让楚楚的头越发的眩晕,胸口烦闷异常,有些作呕。 风卷起车帘,那车帘是用草席编制的,不算严丝合缝,总是有冷风灌进来。 她的手就没有暖和过。 可是她的实现却落在了坐在车轼,外面寒风乍起,她身上衣衫单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抗的住。 她在玉京也待了几年,见过不少官宦家的千金,个个都是顶天的家世,郑家拍马不及。 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哪家千金似长宁这般,既矜贵又朴素,既高不可攀又平易近人。 长宁好像能吃得了苦也享得了乐。 这样心性坚韧且有魄力的女子着实少见。 至少楚楚便是从未见过。 第11章 她是本宫堂姐 恍惚间好像又开始发热,抬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烫的厉害。她并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烧死过去,好tຊ死不如赖活着。 更何况她已经死过一遭,还有很多未曾了却的心愿,并不甘心就这般死去。 若是甘心当初就不会死命挣扎,求郡守夫人救她一命。 在她不知情的时候驴车已经停下,她们好像已经走了很远。 感觉到有冷风席卷进来,她忍不住的瑟缩着,然后便被人抱起。 马车里燃着好闻的熏香,哪怕是她现如今呼吸不畅也能闻到一二。手中被女婢塞入温暖的汤婆子,塞进暖和的被衾里,才恍惚的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一觉醒来,感觉自己的头昏沉的厉害,身上却松乏了些许,比之前要好很多。 偏过头,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长宁。 她依旧是那身粗布麻衣,曲腿而坐,手中举着灯盏,柳眉微蹙,似是在为什么而犯愁。 那样锐利的眉峰,严肃的神情,很容易让人忽视掉她是个女子的事实。 男女高低之分自古有之。 北苑并不算严重,要说严重的实属于羌国。 羌国曾经内乱过,权政被女子所窃取,羌国皇室并非中原人,他们是后来才入主中原的。 所以男大女防并不严重,当然这是在那位女帝窃权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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