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坐在对面的人一身黄衫龙纹衣袍,面容冷峻。 “你此番行事太过莽撞,孤身入东陵,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可该如何是好?”话语虽是轻柔可是细听却能听出里面的不赞同与斥责。 长宁浑然不在意的笑了笑,“舅父勿恼,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这事情她入东陵自然是想好了的。 成功的话能脱身,不成功便是留在东陵。 她哪里就似孩童般不慎重了。 北苑皇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不曾入心,“日后不许以身犯险,就算真的杀了东陵太子又如何?” 略含不满的眼眸落在长宁身上,似乎是觉得长宁太过莽撞,“东陵不止一位皇子,太子身死国祚动荡不假,可是皇帝还在就塌不了。” 毫不隐晦地在告知长宁帝王间的思量,权衡,“或许会因此而失神,可是远不到能看着国祚不安下去的地步。” 不可否认,东陵皇爱屋及乌。 可是死的毕竟不是贺皇后,只是个太子而已,他未曾见得多在乎。 东陵皇死的儿子还少吗? 又何曾见他多爱惜过。 长宁颔首似是受教,“长宁只是听闻李贺云远赴边关,害怕生变。” 这个生变指的是什么,自然是害怕李贺云趁机想要对北苑动手。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总不能去等着可能被遭殃吧。 更何况,先动手不吃亏不是吗? 但是在面对舅父的关怀与教导的时候长宁还是低头认错,甚至是露出小孩态同舅父辩驳,显然是有些不服气的。 北苑皇暗自觉得好笑地摇摇头,也不知是无奈还是反对。 面上的神色不显依旧沉着脸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他们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的。” 东陵的内政正是火热的时候,太子身边的兄弟虎视眈眈,要不是东陵皇因为喜爱贺皇后而深信李贺云,可能李贺云早就死于猜忌之下。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动手时机,虽然他也摸不准李贺云为何来边关。 但是总的来说不应该是来打仗的。 长宁的眼眸暗了暗,忽然有了猜测。 所有人都知道东陵皇对李贺云爱屋及乌。 李贺云在朝中多受针对,来边关或许是为了多一条后路。 自古都是前人征战,后人守国土。 但是也没有谁说必须如此不是吗? 深宫之中只知晓争权夺位攻于心机也不见得全然是好事,或许东陵皇是在为李贺云开路。 有些事情东陵皇做得,但是李贺云做不得。 比如兄弟阋墙。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是不是说明东陵皇的时日无多,不然为什么会在给李贺云留后路。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东陵皇看似是在为李贺云谋实际上是为了贺皇后。 贺皇后无子,膝下只有养子李贺云。 其它的儿子被东陵皇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一旦搅合到一起就算是李贺云成为皇帝想必也是难以招架。 李贺云若有闪失,贺皇后也离死不远。 毕竟贺皇后可是个活靶子。 兜兜转转事情的关键一环竟然还是出在贺皇后身上。 或许重心应该从东陵身上移开了。 毕竟如果真的如她猜测的那样,东陵必将求稳,短时间内两国不会生恶。 一旦想通,那所有的就会迎刃而解。 “长宁受教。” 看到长宁想到其中关窍北苑皇满意的点头,他在长宁身上花费的心思远比在自己亲子身上的还要多。 也不觉得教授长宁这些权衡,帝王谋算有什么不妥。 毕竟他本就希望这个在他们夫妻二人身边长大的孩子能够变得优秀。 之后的话题便格外的轻松。 “你不知道,你回城的那天你舅母一直盼着你。”似乎是想到了那日的场景北苑皇轻笑,柔和了眉眼,“还将朕训斥了一通,说你胆大包天朕有纵容之嫌。” 似乎并不觉得被皇后训斥的事情有多难为情,或是羞恼,反而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tຊ子。 长宁也没有差异于北苑皇会说出这话来,反倒是自然多了。 “长宁让舅父,舅母担心了,是长宁的不是。”略含歉意的说道。 北苑皇摇摇头,不甚在意:“年轻人胆子大很正常,只是要顾及自身才是。” 话风一转:“听说你带回来个女子,是怎么回事?” 长宁带楚楚回来并未曾刻意遮掩什么,只要有心人想查就能能查到她们是什么关系。 北苑皇问的比较委婉,主要是长宁自幼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关怀长宁的心就没有少过。 “没什么就是纳了个女郎回来。” 北苑并没有女郎这么一说法,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较为贴切,故而身边的人都是唤楚楚女郎。 刚才还运筹帷幄,神采奕奕的北苑皇此刻面上多了些谨慎与试探,“你喜欢女子?” 并没有任何反感厌恶的神态,有的只是试探与好奇。 “是。”长宁没有否认。 她不反感楚楚亲近自己,也甚是喜爱亲近美人。 是男是女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重要。 一没偷二没抢也碍不着谁。 北苑皇了然的点点头,又询问:“反感男子吗?” 这话问的比上一句还要小心,像是怕触及长宁的逆鳞。 “并不。”而后又皱眉,“只是还是女子的好。” 并不反感男子就好,北苑皇有了个大概。 “不若让章家的入府伺候?”北苑皇询问。 长宁摇摇头,“长宁已经收他为僚属。” 北苑皇又是一惊,“可是有什么不好?之前不同你说过的吗?” 怎么就由床上人转为手下了呢? “是他求上门来,长宁并不愿强人所难。” “其它两个也是极好的,不若一道领回去。”北苑皇有心想要再说些什么,虽是舅甥但是到底男女有别。 有些话他不适合说出口,刚才询问那些已经是有些过了。 第23章:巴巴赶来吃饭 虽然他最看好的那个章家长子没能成为外甥的枕边人,但是另外两个也是不差的。只是还得派遣嬷嬷下去,未免外甥贪恋床笫间的情情爱爱。 女子元阴损失太早对身体不好,那些人服侍便好,雷池却是不可越的。 只是这些话他不好说,皇后那里他也得先安抚着。 若是让皇后知晓长宁喜欢女子,怕是要受惊吓。 到时候两人难免生隙伤感情。 长宁未曾拒绝,因为给他选的身边侍候的男子是早就开始着手了的。 除却其中一个章陵毛遂自荐愿为臣下不愿入床帏之外,另外两个没有丝毫动静。 她一贯是个不愿意勉强的,入她内宅到最后也就那样,没有前路蹉跎余生罢了。 章陵是个聪明的。 北苑皇也没有再说什么提点的话来,因为他知道长宁行事自由主张,就算那两男子入府也不见得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还有一事长宁要禀告舅父。” 北苑皇抬手,“朕知晓,最近外面热闹了许多。” 而且都是在长宁回玉京之后才有的,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任凭外头风言风语北苑皇稳坐高台而不乱,长宁总归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他就等着长宁便可。 长宁没有否认:“是长宁故意如此。” 东陵皇会心一笑,大概的知晓长宁的打算,“看着刀悬在脖颈而不落下终日惶惶不安,寝食难眠,可得趣?” 这样的恶趣味虽说有些孩子气幼稚,但是效果确实极为明显的。 长宁自得颔首,眉宇飞扬,想来是满意极了。 “丁家的心大了舅父。”长宁将查到的东西写成了折子递了过去。 北苑皇看着折子上的东西,极为有条理,面色有些不好看神情一冷,眉宇间是难掩的帝王威压气势,“只是个大皇子而已就养得静嫔以及丁家的心越发张狂。” 他不曾意属于哪位皇子,皇后身体不好,年轻时受了损伤,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他还年轻能护皇后很久,可是皇后却也需要一位皇子来稳坐中宫之位。 “舅父,舅母至今膝下无子。若是群臣勾结,舅母怕是……” 北苑皇颇为头疼的揉按着额角,“朕知道。你舅母的性子你知晓,你得空劝劝她。” “是。” 长宁离开御书房之后便去了付皇后的福宁宫。 其实北苑历来皇后寝宫并不是叫这个,福宁宫是舅父登基之后改的,那个时候舅母经常生病,身上病痛不断,舅父觉得殿宇的名字不好改为福宁。 福寿安康,宁静致远。 祈求舅母身体康健。 也不知道是这名字改的好还是舅父的诚心感动了上苍,后来舅母的身体渐好,倒是趋于平稳。 付皇后听到长宁往后宫来早早的就在福宁宫门口盼着。长宁走到付皇后面前正欲行礼却被付皇后制止阻拦。 围着长宁转了个圈,打量着眼前好端端的人,付皇后才出手打在长宁身上,就像是在打一个不听话的顽皮孩童般,“怎么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怎么可以……” 说着眼泪就要上来,长宁捏着绢帕将付皇后面上的泪水擦拭。 付皇后其实不是个爱哭的人,当年东宫艰难也没见她哭过,只是后来顺遂了被北苑皇惯着,宠着,纵着有些…… 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嗔怪着:“快进来让我好好看看。” 宫殿内氤氲着袅袅茶烟,付皇后执着长宁的手不肯松开,好像生怕眼前的长宁会离开一样。 看着眼前的长宁怎么看都看不够,“瞧着比之前高了些,还瘦了。” 说这话声音又有些颤抖:“那些事情你管做什么。”而后又想到长宁的性子转而道:“让人准备了你爱吃的菜,待会可得好好用膳。” 付皇后说话长宁根本插不上嘴,她看着长宁总感觉长宁在外受了委屈,心中颇多话语都想说与长宁听。 长宁就在那里含笑倾听,时不时地搭腔。 “后宫中的人还安分吗?”从前安分守己长宁是知道的,也是这次,不查不知道一查竟然查出来这么个事情。 静嫔,只是嫔位而已便开始有了打算。 想来安分也是表面的吧。 “老样子。” 后宫里就像是戏台子,谁不会装模作样粉饰一下。当年她们在自己这里碰了钉子便学聪明了,知道陛下站在自己这边也不敢闹什么幺蛾子。 “听说顺嫔生病了?”长宁似是不经意间询问出口。 付皇后点头:“倒是可怜二皇子,担心的不行,都瘦了一圈。” “顺嫔生病想来也无暇顾及二皇子,舅母倒是可以顺带照顾一二。” “还是不了。”付皇后摇头:“若是二皇子在本宫膝下养几日,怕是日后……” 就算是付皇后话没有说完长宁也知道付皇后的意思,左不过是怕长大以后争夺储君之位拿昔日在皇后身边养过几日作为由头想要压其它皇子一头。 如此看来舅母也并非是不想养个孩子的。 是了,从前她在宫中倒还好,搬出皇宫之后舅母未免孤寂。 或许是话题太沉重,付皇后自顾自的转移着话题,并不想让长宁一回来就为自己操心,“陛下怎么还没来,要不我们不等他了。” 明明她还是个未曾长大的孩子,却过分早熟似大人般沉稳以至于让人总是能够轻易的忽视了她的年纪。 话音刚落就被刚到福宁宫的北苑皇听了个正着,不由得有些好笑,“巴巴赶来还没饭吃,这样的话,我可就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是给付皇后听得。 付皇后急忙忙站起来,“陛下来了,快来尝尝臣妾做的糕点,手生了怕是不好吃。” 北苑皇根本就没移动过,就站在门口,付皇后出来的时候被他看个正着。 意识到被骗的付皇后有些不好意思,绕过屏风准备回转。 却被北苑皇握住了手,怎么挣都挣不开,当视线触及到长宁的衣摆的时候付皇后放弃了挣扎。 长宁的视线落在舅父,舅母相握的手了然一笑,而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第24章:郑娴珠钗 饭毕,北苑皇是和长宁一起离开福宁宫的。 宫女,太监一干奴才跟的远远的,只能看到这对舅甥的背影,压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听说顺嫔不太行了?”明明之前在付皇后那里询问的时候还只是顺嫔生病了,到北苑皇面前便成了顺嫔不太行。 像是要不久于世的架势。 北苑皇的视线落在长宁身上一瞬,又很快的移开。 “后宫之中最忌讳的便是生母,养母之争。”长宁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说着:“舅父说呢?” “二皇子已经知事,不在……”北苑皇差点就说出付皇后的闺名来,但是当视线触及外甥的时候便适时止住,略显尴尬的咳了咳,继续道:“怕是不亲,若是日后……” 长宁心中暗自叹息摇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舅父太过在乎舅母以至于想将事情都安排的妥当万无一失才好,怎么就忘记自己膝下子嗣虽不丰,但是也不是只有一个二皇子。 “舅tຊ父还年轻。” 北苑皇瞪大眼睛,这会是真的咳出来,脸色有些莫名。 他很快的想通了症结所在,是了他还年轻,不止这一个孩子,皇后也不是非二皇子不可,是皇后挑选子嗣,不合适再换就是了。 总有一个合适的。 实在不行,到时候若有新生儿自小养在皇后膝下不怕不亲近皇后。 这样想着,北苑皇陡然想起刚才为之苦恼的自己还去询问了外甥女,脸上有些挂不住,“时候不早了,出宫去罢。” 长宁拱手行礼,从容离开。 —— 从窗外看去竟是觉得玉京有些陌生,从前在玉京居住的时候时常拘在闺阁之中不得出,竟是不比还没发家时自在。 那时候郑家位置尴尬,很多官宦之家是不屑于和郑家来往的。 若不是郑家和长宁郡主沾亲带故是外家,只怕是好些门郑家都进不了。 素手撑着下颌眼波流转,站在她面前的是一排小婢手捧承盘,承盘之内皆为珠钗玉环,玉盏奇珍。 楚楚微微叹息,旁边的女婢上前,“女郎可是不喜,奴让人换。” 女郎是第一次出门逛玉京,总得让女郎尽兴,不然难免怪她们不周到。 可是楚楚却拒绝,在此也休息够了,准备下楼。 却听到外面隐隐有争执之声。 “不是同你说过吗?那东西给我留着,你怎么这样?”那女声似乎很是委屈。 那店家被磨的没办法,那东西价格并不是女子能买得起,并不是他看不起人,而是就算留下来对方也不一定会买。 他只是个商人,有人看中必然是卖出去。 更何况他从未应允,自然也怪不上他。 只是这话说不得,容易得罪人。 “开门做生意的,哪里就有拒绝的。小姐不若再去看看别的,最近新到了一对钗环,做工精美,小姐必然喜欢。”说着店家将人引了过去。 她停在了那里,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女孩身上,虽然过去了好几年,可是那眉眼楚楚却是熟悉的。 说来也是有缘,玉京这么大的地方,竟然能遇到。 楚楚朝着身侧的女婢吩咐一声。 郑娴莫名其妙的接了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支华贵精美翡翠簪子,玉石最难雕琢,这样的物什绝对不便宜。 比她刚才说的那支簪子还要贵上许多。 想到刚才同店家理论的一幕被人撞在眼里,她的脸色是说不出来的难堪,当时店里的人不多,是谁,这是在羞辱她吗? 她的视线落在了店门口的那辆华贵异常的马车上,看到了那扶着女婢的手上车的女子。 那女子身段极好,身上的衣衫也是极好的料子,至少她没能认出来。 但是光看那缎面就知道是极罕见的,至少她往日所见过的那些贵女的衣衫没有谁的能比得上。 不知道是为什么郑娴觉得这簪子很有可能是那女子所送,毕竟从店里出去的只有她。 这么一想她的神色有些阴郁,看向女子的眼神有些不好。 可能是她的视线太过炙热,那女子似有所觉地回眸,然后朝着她微微颔首。 那清冷,矜傲的模样和那些贵女没什么两样。 这样一想她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连继续逛下去的欲望都没有,明明为了今日能够出门她磨了祖母许久。 可能是因为郑家从前太过上不得台面,以至于祖母对郑家的女子教导极为严苛,每日的课业几乎是排的满满当当。 那架势势必是要将她们培养的和那些真正的名门贵女别无二致的才好。 可是要知道,怎么可能真的会别无二致呢? 郑家家底几何?旁人官宦世家底蕴几何? 那是能比的吗? 每次的宴会当着祖母的面的时候还好,等长辈散开,只剩下相龄的女孩,有几个是给了她们郑家女孩好脸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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