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连穗岁嗯了一声。 “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夏婧儿明显还有别的目的,这次没能得逞,说不准明天还要来膈应人。 “小桃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小桃狐疑地凑过去,连穗岁跟她耳语一番,端起鸡汤一饮而尽,笑得露着一口大白牙。 更深夜静。 祠堂的地板有点硬,连穗岁躺在铺盖上,向后一滚,再左右一卷,把自己包进被子里,忽然啊的一声叫出来。 连三小姐贪慕虚荣花痴蠢笨不学无术…… 连三小姐宫宴上企图爬床逼迫成王…… 连三小姐陷害表妹脱罪…… 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这些话在头顶飘。 淦! 睡不着! 根本睡不着! 她爬起来把连家的祖宗牌位全掀起来,房顶一条黑影被突然出现的尖叫声惊得差点摔下来。 野猫嗖的一下钻进树影里不知所踪。 黑影掀开瓦片,披头散发的女鬼坐在地上正在写什么东西,仔细看,好像是药方。 连穗岁一边把着自己的脉,一边斟酌着往方子上添了一味当归。 她看起来身强体壮,实际上虚不受补,每日那些大鱼大肉下肚,让她的情况更糟糕了。 秦氏长得那么好看,连方屿模样也不差,身为他们爱情的结晶,没道理她这么丑,难道是出生的时候抱错了? 她手握的是假千金的剧本? 连穗岁手一抖。 “既来之则安之,不管了!” 女鬼伸了个懒腰,躺在地上打起了呼噜,呼噜声差点把屋顶掀了。 黑影悄悄溜进来,将那张方子从她怀里拽出来。 “主子,这是连三小姐开的药方。” 楚知弋披上衣服坐起来,下属端了烛台过来照明。 “荷叶,陈皮,决明子……” 方子上的药材都很普通,久病成医,看方子不难。 “调节肝气的普通方子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也能证明她不是胡诌。” 她确实懂医术。 只是派去调查的下属没查出来她为什么懂而已。 连三小姐身上有秘密! 楚知弋看着方子出神。 床边放着下属调查来的连穗岁这些年的英雄事迹,厚厚一沓,最上面摆放着白日里宫宴上的消息。 楚知弋轻嗤了一声。 “确实蠢,她想做成王妃根本无需爬床。” 成王要的是她的身份,是男是女是美是丑,都没什么区别。 秦家能出面逼着成王纳了夏婧儿为妾,自然也能让成王娶连三小姐做正妃。 爬床……若成功了,秦家理亏,连家身份太低,正妃的位置不用想了,只能做侧妃。 随意扔在后院不管不问,还能借机拿捏秦家,正合了成王的心意。 “主子,咱们可要出手?” 楚知弋年少成名,至今却仍旧是个没有封号的九王爷,他沉寂了许久,下属们有些兴奋,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 “你觉得本王该如何出手?” 下属呃了一声,果真思索起来,总不能让他家主子跟自己的侄子抢女人吧…… 还是个丑女! 楚知弋目露嫌弃。 “蠢,滚出去吧。” 看着碍眼。 “想办法让连穗岁成为本王的人!” 下属脚下一个踉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吗? 雨水撞击瓦片,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连穗岁伸了个懒腰,没想到昨晚睡得还可以,祠堂的地板比野外好睡,至少有一片遮风挡雨的屋顶。 潮湿的气息从门缝里钻进来。 “三小姐,老爷让奴婢送您回琴心院。” 连方屿昨天晚上说今天早上接她回去,果然派了人来。 外院不好插手内宅的事情,来人是她娘身边的方嬷嬷。 方嬷嬷平常不苟言笑,原主很不喜欢她,但她是秦氏的陪嫁娘子,在府上地位很高,她出面,就相当于秦氏出面。 “有劳嬷嬷了。” 写好的药方掉在地上,连穗岁弯腰捡起来揣在怀里。 “小桃,把东西收拾一下,这地方,以后咱们不来了!” 方嬷嬷有点意外她今天的态度,低垂的视线在药方上一扫而过。 “小姐不舒服吗?” 第6章 连穗岁自幼体弱,昨天晚上变天,倒春寒容易生病。 “多谢方嬷嬷,我没事。” 地板上寒气重,她鼻子有点堵,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我要先去给娘请安吗?” 大户人家规矩多,这一点连穗岁也能接受。 “夫人交代,小姐这几日不必过去请安,养好身子要紧。” 虽说她荒唐了些,但是看着她长大,方嬷嬷于心不忍,提醒道,“小姐以后莫要惹夫人生气了,您是夫人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夫人又岂会不心疼小姐……昨日宫宴上的事情,您不要听别人挑唆。” 这话说得很隐晦,连穗岁敢肯定,原主肯定听不明白。 “母女没有隔夜仇,夫人也是为了小姐好。” 昨日在宫宴上,秦氏原本该护着她,却倒向了夏婧儿,连穗岁想了一夜才稍微想明白了一点。 她犯了错,秦氏若是公然回护,必定会让贤妃不满。 当着众人的面惩罚她,虽说对她的名声不太好,但她也没有实际的损失,不过是给她的荒唐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且,爬床的是夏婧儿,别人要议论,冤有头债有主,找夏婧儿去! “嬷嬷放心,我知道的。” 一路没有多余的话。 琴心院是侍郎府除了主院之外最宽敞的院子,挂在楣子上的琴心二字如铁画银钩,将剑胆二字宣之于口。 妙! 连穗岁果然是连家最受宠的嫡女,住的院子就是气派。 “小姐好好休息,奴婢回去复命。” 方嬷嬷停在门外对她行礼,连穗岁摆了摆手,大摇大摆地进了院门。 “小桃,照着这个方子去给我抓几副药。” 原主这副身子毛病不少,得好好调理一下。 小桃接过药方。 “小姐您自己开的方子?” 眼前的院子雕梁画栋,像是景区,这么美的地方是她的住所…… 房间里布置的金碧辉煌,富贵逼人,一张千工拔步床占了房间一半的面积。 连穗岁没见识地发出一声惊叹。 她向前扑在床上,干爽的被褥上散发着淡雅的花香。 淦,这也太舒服了吧! 怪不得睡祠堂是惩罚呢! 她再也不要去睡祠堂了! “您自己写的方子能行吗?” 小桃两条眉毛拧成麻花。 “去吧去吧,行不行的反正吃不死人,你先去抓药,让我自己呆一会儿!” 另一个丫鬟怯生生地进门问道:“小姐,可要摆膳?” 连穗岁瘫在床上不想起来,肚子非常合时宜地咕咕叫了几声。 “那就摆膳吧。” …… 方嬷嬷回到主院。 “她真那么说?” 秦氏对她已经死心了,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这么多年,我尽心教导,可她就像一块儿榆木,始终雕琢不成我心中的样子。这几年竟越发放肆,连下药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嬷嬷你说,她有改好的可能吗?” 不等方嬷嬷回答,秦氏又自言自语道,“有没有可能,她是装出来的?” 就像以前每一次惹她心灰意冷之后,她都会乖几天,让她生出还有希望的错觉。 小姐是夫人的心病,方嬷嬷斟酌道:“夫人,老奴觉得小姐这次真的不同了。” 府上的妾氏子女早上要来给当家主母请安,秦氏没心情见,将人打发走。 方嬷嬷端了一碗花生酪放在小桌子上。 “小姐好像病了,今天早上竟然自己看了大夫。不说昨天的事情,以前小姐生病,哪一次不得闹一场,嫌您不够关心她,嫌药苦,吃一口药还得讨价还价。” “嫌您对庶出的子女比对她用心,总要挑刺说嘴。” 有原主搅和,侍郎府每天都很热闹。 秦氏被闹得筋疲力尽,昨日在宫里,千防万防,没防备住她自己作死,她也是气急了才会打她。 可要让她相信连穗岁改好了也是不可能的。 她这个女儿又蠢又笨,还心比天高。 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秦氏端起花生酪,顿了顿。 “给她送一碗。” …… “这是什么?” 连穗岁在餐桌上看见了红烧肉。 “大早上吃红烧肉不会腻吗?” 厨房按照她以前的口味给她准备的早餐,不是红烧肉,就是油炸蘑菇小酥肉这些,还有一碗甜的水果汤,妥妥的增肥套餐。 “小姐,您怎么了?从昨天晚上开始,您都不怎么吃饭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连穗岁可是连家唯一的嫡出,从小被老爷捧在手心长大的,她的食欲影响着厨房下人的饭碗。 “不用,我自己就是大夫,还用得着请别人来看?把这些都撤下去,换些清淡的来。” 小桃发现她从昨天在宫里时就开始胡言乱语,鉴于她的脾气不怎么好,小桃也不敢反驳,把饭菜撤下去让厨房重新准备。 再端上来的看起来正常了不少。 连穗岁坐下,端起粥碗尝了一口,粥竟然是用鸡汤炖的! 再看桌上的菜,冬瓜是用荤油炒的,娃娃菜是用高汤烧的,菠菜……呸,菠菜里怎么一股骨头汤的味道? 看她面色越来越黑,厨房派来送菜的丫鬟把头低下去,大气都不敢出。 “小桃啊……” “小姐,要是不合您的胃口咱再打回去重做!您就别处罚柳儿了!” 啥? 连穗岁看着恨不得把脑袋戳进砖缝里的小丫头,才反应过来,这丫头叫柳儿,十三四岁的年纪,长得挺可爱。 咳,扯远了。 看来原主是真难伺候,口味也是真重。 “你们对清淡莫不是有什么误解?今天就算了,从明天开始,早晚的膳食越清淡越好,不要荤油高汤,多做素菜,懂?” 柳儿松了一口气,把头点的夸张到连穗岁怕她骨折。 勉强吃了几口,食欲才刚刚被勾起来,忍痛看着柳儿把剩下的饭菜收走,她把口水擦了,到院子里遛弯。 减肥第一步,管住嘴迈开腿,原主太缺乏运动了,还没走几步就觉得累,再走,大腿根儿感觉磨得慌。 这种身体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太不爽了! 春雨贵如油,蒙蒙的雨丝打在脸上,她抹了把汗,继续溜达。 小桃跟院子里其他下人蹲在屋檐下,既不敢走开,也不敢上前。 方嬷嬷迈进琴心院,看见的就是这样滑稽的一幕。 “你们在做什么?” “怎么能让小姐淋雨呢?万一着凉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小桃急忙找了把伞撑开。 “方嬷嬷,不怪她们,是我不让她们过来的。” 她在雨中锻炼,身边再围上一二三四个丫鬟端茶送水打伞伺候,这也太奢侈了吧!奢侈到她想立刻躺平,太影响她的斗志了。 “我准备减肥,以后你们都监督我。” 运动减肥要循序渐进,今天的运动量差不多了,她停下来。 “嬷嬷,您怎么又过来了,娘有什么吩咐?” 她跟从前是真的不一样了,听说早上也没吃多少,以前夫人想了多少办法,都不能让小姐少吃一口。 “夫人喜欢吃的花生酪,让老奴给小姐送一碗。” 连穗岁在心中计算了一下一碗花生酪的热量。 端起来一口干了。 “多谢娘的好意,不过我减肥,要少吃点,以后就不用给我送了!” 见她打定主意要减肥,方嬷嬷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头疼,姑娘家太胖不是好事,连穗岁已经十七了,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却没有一个人上门提亲。 她的婚事不定下,底下的庶妹也不能越过她成亲。 夫人为此愁得没睡过一个好觉。 可她若是因为成王才下定决心减肥,夫人估计会更头疼。 第7章 “嬷嬷你还有事?” 连穗岁被她一脸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表情看得浑身不自在。 “无事,老奴回去跟夫人复命了。” 明明就有话要说啊! 连穗岁刚被勾起的好奇心无处安放,刺挠得她哪儿哪儿都难受。 夏婧儿热络地迎上来。 “方嬷嬷,姨母身子还好吗,我今日头疼,没赶上给姨母请安,希望姨母不要怪罪。” 一向看不上她的秦氏昨天在宫宴上竟然会出面帮她,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如果没有秦氏,她说不准会被赐死以保全成王的名声。 后怕的同时她又得意起来,连穗岁一心想嫁给成王,却没想到自己的亲娘竟然站在她这边! 虽说只是个妾,但是讨好秦氏,给自己谋一份丰厚的嫁妆,有成王殿下宠爱,她以后在成王府的日子也不会多难过! “夏小姐慎言,您的姨母是府上的侍妾张氏,从未听说过妾氏的外甥女有称呼当家主母姨母的资格。” 存了在连穗岁面前显摆的心思,她刻意扬高声音,眼下被打脸,她倒是能屈能伸。 “嬷嬷说的是,是我唐突了……” 隔着一道院门,小桃扑哧笑出声来。 “有些人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贴得多了就没有自知之明了。秦家只咱们夫人一个女儿,能喊夫人姨母的怕是只有永定伯府的公子小姐们了。” 寿昌侯府跟秦家因着姻亲关系交好,侯府嫡出的女儿嫁进永定伯府做世子妃,夏婧儿拿什么跟人家尊贵的嫡子女比? 哪怕庶女都比她身份高贵。 夏婧儿气得差点把手中的帕子绞碎。 她最恨别人嘲笑她的身份。 “表姐,你身边的丫鬟牙尖嘴利,你就不管管吗?” 连家草根出身,她的姨母张氏又是在连方屿还没考取功名之前就在身边伺候的,当初是她的外祖父觉得连方屿是可塑之才,本想等他考中举人之后,将姨母许配给他做正妻。 哪料到出了意外,才只能委屈做妾。 如果没有秦氏,她的姨母就是正妻,她是连家正经的表小姐,给成王殿下做正妻也有资格,又岂会沦落到被丫头挤兑的地步? “我知道姐姐还在气我昨天跟成王殿下有了肌肤之亲,可那并非我本意,是殿下他……” 她语气故意停顿,两颊桃红色快速飞过,眉眼含情却又隐忍,这副模样看得小桃直接开口骂人。 “当了婊子还要来立牌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小桃试探性地骂了一句,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的表情,见她没有生气才放心骂道,“你自己想爬床,却来挑唆我家小姐,青楼的妓子还知道明码标价呢,你的脸皮比妓子还厚!” 连穗岁就差抓一把瓜子坐下了。 小桃骂的精彩,有赏! 可惜,瓜子热量太高,为了白莲而让自己多长一两肉,不值当。 夏婧儿是懂示弱的,不跟小桃多费唇舌,直接对上连穗岁。 “表姐,我今日来不求别的,只求姐姐原谅我,我只是个妾,不影响姐姐嫁到成王府后的地位,求姐姐不要跟我计较!” 提起成王,连穗岁瞬间被恶心到,冷声吩咐道:“小桃,掌嘴。” 小桃早就看夏婧儿不顺眼了,仗着她家小姐不太聪明,忽悠着她家小姐干了多少荒唐事儿! 她家小姐能有今天的名声,有她一半功劳! 小桃不留余地,两巴掌下去把夏婧儿打懵了。 她眼中的恶毒一闪而逝,被连穗岁清晰地捕捉到。 “你不服气?” 夏婧儿模样不差,否则成王也看不见她这么一个寄居在侍郎府的表小姐。 肿胀的脸不仅没有挡住她的娇颜,反而还给她添上了几分惹人心疼的味道。 “只要姐姐能消气,妹妹不敢有怨言!” 这就是有怨言了。 连穗岁好心提醒道:“我打你不是因为嫉妒你跟成王怎么着,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你是什么货色,成王是什么货色,我一清二楚,你们两个是绝配,所以,请互相锁死,别去祸害别人。” “我打你是因为你口无遮拦不懂礼数,我连穗岁名声再不好,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你在我面前一口一个肌肤之亲,一口一个嫉妒你,这话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多不自爱呢,在闺阁里就天天惦记别人房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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