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说着把儿子往前一推,“这是我跟前的长子,段大姑娘刚回京,想来是不认识的,今日正好认识一下。” 段明曦听着高国公夫人见她第一面,连句客气的称赞都没有,心里哂然一笑,果然骨子里头带着刻薄。 段明曦这回才抬起头看向高湛,她看到高湛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原来这个时候他就对这门亲事不喜。 只可惜上辈子她心中怕给伯府丢脸,很是紧张,故而没有发现这一点。 既然他如此态度,她也摆出一副淡淡的神色,“见过高世子。” 高湛看都没看段明曦一眼,眼神往旁边望去,十分冷淡的开口,“段大姑娘。” 说完就后退一步,避到了高国公夫人身后。 段明曦眼尾扫到这一幕,照猫画虎,自己也避到姜氏身后,眼睛做出规矩状,看都不看他。 她上辈子别的没学会,装相可是拿手好戏,都是被他们逼出来的。 许是段明曦的态度过于冷淡,高国公夫人显然很是不满意,眉峰都皱了起来,抬眼看向定远伯夫人。 姜氏上前一步,拉着高国公夫人低声细语几句。 高国公夫人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不过还是压下火气,对着高湛说道:“咱们两家素有往来,今日既然遇上了,你也带着段大姑娘在园子里四处逛逛,我与伯夫人正好有些事情相商。” 第6章 段明曦居然是这样的性子 锦瑞园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园中甬路相连,山石点缀。远处一湾溪水流声潺潺,端的是好风景。 只可惜高湛与段明曦皆没有赏景之心,高湛眼中甚至于带了几分不耐,看着段明曦的眼神锐利又带着几分审视。 段明曦深刻记得上辈子自己初见高湛是什么情形。 那时她被定远伯府处处否定,因着她商户家长大的,段徽柔更是借机压制她,口口声声她处处不及京中闺秀。 她上辈子珍惜家人,不想给伯府丢脸,因此与高湛初见时小心翼翼,哪里还有闲心去观察他见她时的姿容神态。 这辈子不一样了,她挺直脊梁,端正面容,察觉到高湛隐隐探视的目光,直接回望过去。 高湛躲避不及,被段明曦冷淡的眸子一望,不免有些恼羞成怒,脱口嘲讽道:“听闻段大姑娘自幼是在商户家长大的?” 上来就是人身攻击,段明曦先是一愣,毕竟上辈子的高湛可没这么尖锐没风度,还是装了装样子的。 但是她旋即心中一喜,立刻借题发挥,“世人常说穷不怪父母,孝不比兄弟,苦不怨至亲,气不凶旁人,方是顶天立地男儿气魄。我是商户家长大的怎么了?高世子语夹嘲讽,面带不屑,既如此瞧不起我,那就各走各路吧。” 这狗东西真是伤眼,看一回恶心一回。 她立刻捏住他的错处,给他扣个大帽子,转身拔腿就走。 “你等一下!” 高湛气疯了,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嘴巴这么毒的女子。 他不就是说了句不中听的话? 至于这么骂他? 段明曦走得更快了,就不给这王八蛋机会反骂回来,憋死他! 高湛人高腿长,快步一追,就把段明曦拦住了。 段明曦的眼睛恨恨地盯在他的长腿上,腿长跑得快了不起? 高湛瞧着段明曦那气呼呼的神态,恨恨地盯着他腿的眼神,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一股好笑的意味。 “是我鲁莽失礼,还请段大姑娘见谅。” 高湛忽然道歉,段明曦若是抓着不放,倒显她心胸狭窄。 可她就是要跟他划清界限,这辈子绝对不嫁给他,还担心什么印象,故而冷笑一声说道:“不伤己身,不觉其痛,便是道歉心也不诚。小女不过是商户家长大的,哪里受得起。” 高湛堂堂一个世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奚落,之前能道一句歉,已经是极致,当下冷声说道:“段大姑娘,你这一招欲拒还迎使得不错,可惜用错了人。” 什么? 段明曦惊呆了! “你可真是癞蛤蟆追青蛙,长得丑,玩得花!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谁跟你欲拒还迎,呸!” 段明曦真被恶心到了,狠狠地一脚踢在高湛的小腿上,甩袖就走! 这一脚踢得高湛脸都挂不住了,怒道:“真是没教养!” 段明曦头也不回地怼了一句,“趁着病不重,你赶紧吃药吧!也不知道是哪个没教养的嘴巴无德先寻事的!” 高湛气的跳脚,好在这会儿没什么人,不然这很是丢人又丢脸。 行,段明曦是吧,他记住了! 密林深处,飞楼插空,二楼临窗前一男子轻笑出声,“不想定远伯府新认回来的长女是这个有趣的人。” “王爷,据说这位段大姑娘自幼从商户家长大。” 言行粗鄙不堪,这样骂人的话,京城哪个闺秀能说出口? 端王萧沐宸负手而立,凝视着远处消失在长廊深处的女子,半晌才说道:“世人多道貌岸然,虚伪至极,可惜了,这等鲜活的女子,再过不久也泯然众人矣。” 苗盛听着王爷这话心头一凛,揣测不明王爷的心思,不敢再说段大姑娘不好的言语。 另一边段明曦摆脱了高湛,今日被她抓住言语漏洞痛骂他一顿,心头前世那股恶气总算是疏散了几分。 今日这一闹,婚事肯定不成。 从此两人便各走各路,只要高家不来招惹她,就此了结。 若是高国公府依旧贪图她的钱财结亲,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段明曦抢在高湛回去之前,先去见了姜氏跟高国公夫人,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却只字不提。 姜氏瞧着她自己回来,也不管她什么脸色,直接问道:“高世子呢?” 段明曦听着姜氏这话,心想自己有多眼瞎,上辈子一开始没能看透姜氏的虚伪自私。 “高世子嫌弃女儿是在商户家长大的,故而出言讥讽,女儿心中委屈分辩几句,高世子心生不悦,女儿就先回来了。” 姜氏听了这话惊住了。 高国公夫人方才已经听姜氏暗示,段明曦的养父母是江城首富,故而她的嫁妆是很丰厚的。 高国公夫人很是心动,高国公府看着风光,但是府中人多粥少,如今府里不能说是入不敷出,她作为宗妇也是勉力支撑。 若是段明曦嫁妆丰厚,将她娶进门,就以她的身世,一来她能轻易拿捏她,二来进门就让她接管中馈,便是为了面子与名声,她也得拿出钱贴补。 本想着以自己儿子的家世容貌,这婚事简直是轻而易举就能拿下。 哪知道这段明曦居然是这样的性子! 高国公夫人可不想自己的儿媳妇是个不好掌控的,脸色立刻不好了,看着宁安伯夫人说道:“孩子在外长大,到底是少了些京城大族的悉心教导,夫人可得上上心,女子当以端重温恭,德教彰于妇顺为是。” 这就是嘲讽段明曦不恭不顺,牙尖嘴利,有失大家闺秀的教养。 姜氏脸上岂能好看,当下看着段明曦的眼神就有些不善起来。 段明曦对于高国公夫人挑拨离间的手段知之甚深,当下就回了一句,“听闻膝下有两女,想来教养极好,改日明曦一定好好讨教。” 高家两女,长女高锦仪是个棉里刀,做事嘴甜心苦,心狠手辣,嫁了奉恩公世子郭浚,多少妾室在她手上吃了大亏,京城有名的“贤良人”。 次女高锦绣,被娇养的性子跋扈不容人,最是不肯吃亏的主儿。 她这样一说,就把高国公夫人的脸摁在了地上,指点别人前,先教好自己的闺女吧! 第7章 斩了左膀右臂 “明曦,给国公夫人道歉!”姜氏气得浑身发抖,她还想结这门亲事,结果她女儿上赶着结仇! 伯府已经在走下坡路,想要止住这种颓势,与高国公联姻是眼前最好的办法。 段明曦眨着无辜的双眼,看着姜氏一脸疑惑地问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国公夫人说我教养不好,想来夫人把孩子教得极好,我与之请教有什么错?” 姜氏总不能说高家俩闺女的坏话,一时间被怼得脸红脖子粗。 高国公夫人冷笑一声,“段大姑娘好厉害的一张嘴,伯夫人好自为之吧。” 念着段明曦丰厚的嫁妆,高国公夫人到底没能狠下心直接了结这门亲事,给了姜氏脸色看,是让她把人教好再来议亲。 高国公夫人一走,姜氏指着段明曦骂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夫人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我什么是故意的?”段明曦满面狐疑地问道。 看你有没有脸说出高家姐妹温顺贤良的话!说出今日是来相看的真相! 姜氏捂着心口,她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女儿,早知道这样就不认回来了。 不是在身边养大的,到底不是一条心。 姜氏哑巴吃黄连,高家姐妹在京城的名声有目共睹,她今日要是夸了,改日怕是自打嘴巴。 这一顿气上不来下不去,姜氏还逛什么园子,黑着脸带着段明曦就要回府。 段明曦瞧着眼神更冷了,直接问道:“夫人既然是带我来园子赏景,怎么这就回去了?” 姜氏:…… 两母女之间一下子僵持起来。 段明曦可不是上辈子那个善解人意的人了,她处处待人好,为人着想,可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 可见人啊,还是得自己活得痛快了。 至于别人痛不痛快,与她何干! 段明曦到底是将锦瑞园逛了个遍,足足呆了一整天,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的姜氏回了府。 今日这一场气,姜氏第二天就嘴角生疮,长了个燎泡。 段明曦知道后也只是冷笑一声,她上辈子吃了十年苦还丢了命,她只是长个泡罢了。 但是显然姜氏在给她施压,很快就传出大姑娘将夫人给气病的消息出来。 段徽柔借机来问罪,段明曦立刻紧抓不放,非要她说个清楚明白。 段徽柔只说是府中下人传言,愣是不肯交出到底是谁传出的话。 上辈子段徽柔用这种似是而非的手段,不知道给她扣了多少罪名。 段明曦立刻拽着她去太夫人那里求公道,非要她说出是哪个下人毁她名声。 她只是被夫人带着出去逛了趟园子,怎么就把夫人气病了? 段明曦借此机会,更是把姜氏在锦瑞园做的一切,以及高家母子的所作所为全都抖出来。 什么逛园子? 分明就是相看。 段明曦一个刚回京的丫头看不出来,段家二夫人跟三夫人还能瞧不出来? 金乌西坠,暮色氤氲。 夕阳的余晖洒落荣安堂长廊前,门外一片金光涌动,门内剑拔弩张。 段明曦站在堂前,单薄清瘦的身影逆光而立,少女的五官带着薄薄的怒火与委屈。 众人的视线皆落在她的身上,目光一片复杂。 段徽柔面上的惊惶一闪而过,随即泪珠滚脸颊,帕子捂着脸哽咽道:“大姐姐如此逼我,倒不如我寻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段明曦眼瞳漆黑,不起丝毫波澜,看也没看段徽柔,只看着太夫人,“请祖母做主,二妹妹一句下头奴才混说的话,我就要背上气病母亲的恶名,不孝两个字落我头上,岂不是也要逼死我?” 太夫人额角跳动,强压着怒火,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你们母亲呢?怎么还未到?” 这段公案到底如何了结,还得看姜氏怎么做。 段二夫人有心给段明曦示好,不管陈其廷那里能不能成事,总得先探一探段明曦的底儿。 再说段明曦这架势分明就是不肯罢休,非要讨个公道的样子。 等姜氏来能有什么好结果?倒不如她先卖个人情。 当即,二夫人轻咳一声,看着太夫人说道:“娘,我看还是把多嘴的奴婢叫上来问一问,是非清白不就清楚了?大嫂既然病着,让她歇着好了,别再累着她。” 段明曦听了二夫人的话,就知道她想要撇开姜氏,将段徽柔拖下水对自己示好。 陈大儒这诱饵果然香得很。 正想着,就听着三夫人也跟着附和一句,“娘,二嫂说的是,要我说还是家里的下人不守规矩,主子的事情也是她们能说嘴的,就该拎出来好好惩治一番,看看以后还有哪个嘴碎地敢说主人家的事情。” 段明曦微垂着头,谁也不看,但是心里长舒一口气,这一局,稳了。 只要撇开姜氏,段徽柔定能现形。 二夫人与三夫人联起手来,段徽柔终于慌了,一张俏脸煞白煞白的。 太夫人一看怎能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疼着长大的孙女,还要给她留一层面皮。 当下太夫人示意身边的万妈妈去查此事,万妈妈把二姑娘请到一旁轻声数语,段徽柔哽咽着吐出一个名字。 万妈妈躬身退下。 段明曦冷眼旁观,就知道太夫人这是要保段徽柔,寻一个替罪羊出来给自己一个交代。 果然没多久,段徽柔身边的大丫头春罗被押上来,一张脸满是掌印,一进门就跪下认罪,对着段明曦不断地磕头认错。 太夫人看着段明曦说道:“你二妹妹就是被她身边的人给蛊惑了,春罗这丫头以前瞧着是个好的,没想到这次居然做出这种事情。祖母给你做主,将她发卖出去,如何?” “祖母!”段徽柔瞧着一脸灰白的春罗大喊出声。 “你闭嘴!”太夫人怒道,“识人不清,用人不明,你自己也要认识到错处,禁闭三日,好好想想。” 不等段明曦表个态,太夫人就快刀斩乱麻地把春罗发卖,让段徽柔回去禁足,看上去雷霆万分给她主持了公道。 二夫人与三夫人对视一眼,二人嘴角微微一撇,不过太夫人做了主,她们也不会为了段明曦顶撞太夫人。 段明曦出了荣安堂,心情很是愉悦,没想到这回倒是意外折断了段徽柔的左膀右臂。 二夫人与三夫人这一把火烧得不错。 “明曦。” 段明曦听到二夫人的声音停下脚,“二婶,方才多谢两位婶婶秉公直言。” 二夫人义正辞严地说道:“你受了委屈,二婶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天还早得很,正好去我那里喝盏茶,如何?” 段明曦知道,二夫人肯定是有事找她。 正好,她也想借二夫人的手做件事,于是跟着她往二房那边走去。 至于远处姜氏急匆匆赶过来的身影,她看都没看一眼。 第8章 设局 二房在伯府的西边,以荣安堂为中心,东边住着的是段明曦这一房人,因为长继承成了爵位,故而占据了整个东院的位置。 二房跟三房却要平分西院,故而相比起来地方可比长房狭窄不少。 段明曦跟着二夫人进了二房的正厅,分宾主坐下后,二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采芹送上茶又弯腰退下去。 整个院子里安安静静的,不像是东院丫鬟仆妇多,来来往往的总不得几分清净。 二夫人看着段明曦这么沉得住气,进门后除了谢茶那一句,并不曾主动开口,她就知道今日自己得主动些。 “明曦,二婶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只是有些事情我也不好开口说个明白,不过你是个聪明孩子,想来应该察觉到什么了,是不是?” 二夫人的开门见山,倒是让段明曦有点意外,上辈子二夫人也好,三夫人也好,跟她的关系都很一般。 长房跟二房三房一向不太和睦,只是老国公跟太夫人还在世不能分家,其实私下里都巴不得赶紧分开各过各的舒坦日子。 姜氏夫妻想要二房三房光溜溜地从伯府搬出去,二房三房怎么会同意,爵位他们拿不到手,难不成家财不能多分点? 只可惜二夫人与三夫人不知道,姜氏管家多年,这伯府的家底可是越来越薄了,哪还有多少家财可分。 不然上辈子太夫人又怎么会盯上她,盯上自己养父母的财产。 想起他们的死因,段明曦的眼神微微一暗。 段明曦笑笑没说话。 二夫人一看,心思转了转,又道:“若是你真的不喜与高国公府往来,以后这件事情二婶帮你一把如何?” 经过今日的事情,高湛是疯了才会答应这门亲事,不过高国公夫人还等着巨额的真金白银填补家里的窟窿,肯定不会轻易收手。 段明曦自然也有办法将这门亲事毁了,不过既然二夫人愿意搭把手,她倒愿意将自己摘干净。 “多谢二婶,大堂兄的事情我也会尽力的。” 段明曦知道二夫人想要什么,别人给她出了力,她自然回报一二。 想到这里,话音一转,似是无意地说道:“前两日我病着的时候,听小丫头在外头说闲话,二门的马婆子经常把二门一关,就不见人影,有时候院子里有点急事找人开门都找不到。 守门的婆子常不在,又是三更半夜的,我心里总有些担心内院安危。” 二夫人可不认为这话段明曦是无心的话,正仔细琢磨,就听着段明曦又说道:“杨姨娘那边已经递了话,准备明日就让二哥起身南下,我今晚会把信写好,请二哥转达陈伯伯。” 二夫人一听心里也有些着急,又不好说让自己儿子跟着一起南下,只得说道:“二婶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段明曦似笑非笑地开口,“是啊,我也盼着好消息。” 这一语双关的话,二夫人心头一跳。 段明曦起身告辞,人一走,二夫人立刻把心腹贺妈妈叫来,“你去打听下二门的马婆子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贺妈妈一听,有些狐疑地说道:“夫人,好端端的怎么打听一个守门婆子做什么?” 二夫人哪里有心思说清楚,只道:“让你去,你就去。” 贺妈妈也不敢再多嘴,忙转身就去了。 二夫人脸色不太好看,这个段明曦不是个肯吃亏的,这是不见好处不撒手,她既然点出马婆子,肯定有事情。 她既然想要儿子的好处,少不得先给段明曦冲锋陷阵了。 段明曦回了自己的院子,倒头先睡了一觉,等她睡醒,降香这才说道:“二姑娘来过,不过奴婢说您睡下了,挡了回去。” 段明曦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段徽柔来找她做什么,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她可没闲工夫搭理她。 “茜草呢,我之前让她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茜草刚回府,奴婢这就去叫她。” 茜草来得很快,行礼后就开口说道:“姑娘,奴婢去了老爷给您置办的几处铺子,掌柜的都是老爷给您留的人,很是信得过,账册也都清楚明白,您随时能过去看。” 段明曦现在自己能用的人手有限,李妈妈的儿子李全又给去江城送信,一时间她这里也抽不出人去。 “你问过没有,现在账面上能用的银子有多少?” “几位掌柜说,一年两次交账,今年上半年交账在六月,不过老爷说了把铺子给姑娘,他们会跟姑娘交账。” 段明曦静静听着,听着茜草又道:“一处生药铺子,一处绸缎庄,还有一处酒楼,都在京城繁华地段开的,账面上的余银加起来少说有几万两。” 段明曦一愣,居然这么多。 上辈子太夫人跟姜氏联手糊弄她,说府里孩子多,娶妻嫁女开销大,她不忍她们为难,就把手上的铺子交给她们。 她居然不知道,现在账面上爹爹就给她留了几万两的活银,上辈子她们拿了自己的铺子,只字不提银子的事情,后来还拐着弯地说爹爹给他的铺子只赔钱不赚钱云云。 是她太蠢了,她爹经商厉害得很,留给她的怎么会是赔钱的铺子。 不过是伯府怕她知道铺子赚钱,故而先堵住她的嘴,让她心怀愧疚,能吐出更多的东西来。 “酒楼是哪一间?”段明曦问道。 茜草笑,“就城里最热闹的那条大街上的遇仙楼,姑娘没见,比江城咱们府上的酒楼还要气派呢。” 遇仙楼? 段明曦一怔,居然是遇仙楼。 上辈子她刚认亲,初到京城战战兢兢,也没顾上细问爹爹给她的产业到底有哪些,就交给了姜氏婆媳。 酒楼被姜氏给了段徽柔做嫁妆,她只知道爹爹给了她一处酒楼,可从不知道是遇仙楼。 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可真是骗她的好苦。 也是她太傻,过于相信血脉亲情。 段徽柔看不上高湛,却对端王情有独钟,后来她为了跟端王拉近关系,知道端王想要买遇仙楼的时候,就直接卖给了他。 遇仙楼到了端王手上,很快就成为了京城第一酒楼,不说是日进斗金,那也是相差无几了。 这辈子,姜氏母女做梦都别想从她手里拿到一个铜板。 端王…… 段明曦的眼睛一凝,上辈子端王跟太子相争,高湛拿着自己的嫁妆产业替太子招兵买马,导致端王最后功亏一篑。 这辈子,没了她的钱,她就看高湛如何在太子面前立功。 至于端王,她还得好好想一想,不能轻举妄动。 端王是太子最厉害的对手,差点干掉他的人。 他的势肯定要借的,但是怎么借,却不能冲动要仔细思量才成。 这一夜段明曦都没怎么睡好,到了半夜时,隐隐听到外面有呼喊声,她先是有些不悦,随即想起什么,猛地起身坐起来。 “降香,去看看外头怎么回事。”段明曦说着已经掀起帐子走了出来,眼中隐隐带着兴奋之色。 第9章 就是要出事才好 降香推开门就往外走了,段明曦也没睡意,茜草忙进来服侍。 屋子里的灯一闪一闪,茜草拿了灯罩来罩上,又有些不安的说道:“姑娘,这半夜三更的,不知道闹什么,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段明曦心想,就是要出事才好。 二夫人果然不负她所望。 过了好一会儿降香才回来,喘口气就说道:“二门的马婆子晚上聚众斗牌,有小厮溜进内院跟丫头私会,被二夫人发现了,这会儿正捆了人等着发落呢。” 段明曦惊了,她只知道聚赌,却不知道还有私会。 “我的老天爷啊,堂堂伯府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茜草惊呆了,她们江城段家虽是个商户,也没乱成这样呢。 茜草忙倒了杯茶给她,“润润口再说。” 降香接过去一口灌下去,缓了一口气,对着姑娘压低声说道:“姑娘,那马婆子是春罗的干娘,春罗给二姑娘顶了罪被发卖出去,马婆子就少了人孝敬。 因此心里不舒服,夜里就开赌局,往常都是玩个把时辰,今儿个憋着火又一直输,赌红了眼忘了时辰,哪知道就被二夫人给撞上了。” 段明曦看着她们说道:“二夫人把人带哪里去了?” “带去二房了,说是怕马婆子跑了。” 段明曦失笑,二夫人这是防着姜氏杀人灭口。 事情闹起来了就好,她看着俩丫头,“你们也回去歇了吧,明儿个才更热闹呢。” 果然,第二天一早,二夫人就捆着马婆子等人去了荣安堂,聚赌在偷情面前都算不上大事了。 外院的小厮进了内院跟丫头厮混,内院可还有这么多姑娘呢,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嫁人? 太夫人如何生气段明曦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太夫人把马婆子等人赌钱的骰子跟纸牌全都当众烧了,凡事参赌的人都打了三十大板,并撵出府去,再也不许入府当差。 那偷情厮混的小厮跟丫头,堵了嘴打了板子,抬着扔了出去,出气儿多入气儿少,怕是活不成了。 马婆子那里牵扯出了春罗,春罗又是段徽柔的丫头,这边偷进二院的小厮,又是段愉身边的服侍的,仗着是世子身边的人,胆子也大,做这事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跟他滚在一起的丫头,竟是太夫人院子里的三等丫头。 太夫人差点没气晕过去,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被太夫人压得死死的。 若不是二夫人跟段明曦示好,段明曦也不会知道自己给姜氏设局,居然一棍子连带着段愉跟段徽柔兄妹都扯了进来。 上辈子只扯出马婆子聚赌的事情,因着姜氏庇护,只打了板子就罢了,也没撵出府。 这马婆子可是姜氏的狗腿子,这下子算是折了她的一根手指。 二夫人跟三夫人对姜氏早有不满,这会儿出事连带着太夫人院子里的丫头都跟着陷进去。 两人煽风点火,太夫人对姜氏更为迁怒,盛怒之下,让二夫人跟三夫人一同帮着管家。 姜氏管家大权,被一分为三,当场气得晕了过去。 姜氏一晕,太夫人更生气了,这是对她这个婆婆不满?立即发布 当即就道:“大夫人既然身体不好,就好好养着,什么时候养好了再管家。” 姜氏哪里还敢装晕,立刻爬起来赔罪,她要是什么都不管,被二夫人三夫人一接手,这府里的人只怕被她们都要换个干净了。 姜氏只顾着跟二夫人三夫人打擂台,一时间倒是顾不上段明曦这边了。 段徽柔也好,段愉夫妻也好,都惹了一身骚,这会儿自己屁股且不干净,没时间来烦她,倒是让她轻松自在了几日,好好地把身体养好。 如此过了七八日,李全终于回来了。 段明曦拿着爹娘给她的信,抖着手拆开,只见到字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把茜草跟降香几个吓坏了,李妈妈也忙安慰道:“姑娘,莫哭,莫哭。老爷太太知道了得多心疼。” 姑娘这是真的委屈了啊,还是在江城时好,姑娘多开心。 段明曦止住泪,捏着信往下看,等看到爹娘带着弟弟果然北上时,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爹爹跟娘带着弟弟要来了。” “真的?”李妈妈也高兴了,“这下好了,姑娘有人护着了。” 可是这话音一落地,李妈妈的脸色又有些不好,老爷只是个商贾,伯府的人哪里看得入眼,想要给姑娘做主,怕是也不得其门而入。 但是看着姑娘这么开心,李妈妈这份担忧又咽了回去。 段明曦心头很激动,能再见到爹娘弟弟,就不枉她重来一世。 “李妈妈,你带着人去把段家的宅子清理一遍,等爹娘进京就能住了。我看还得买几个丫头,他们来了也得有人服侍……” 段明曦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恨不能一桩一件都安排好。 “姑娘,您别费心了,老爷已经派人跟着李全连夜赶到京城,会有人把这事情都安排好的。”李妈妈忙道。 “倒是我糊涂了,爹爹一向是个周全的人,这种小事怎么想不到。”段明曦眼眶又一红。 很快就能见到了。 在爹娘眼中,他们不过是才月余未见,可在她心中,已是隔山隔海下黄泉,人死灯灭又一生。 太久,太久了。 “姑娘,大少夫人来了。” 段明曦闻言一愣,肖氏来做什么? 她立刻把信收好,定定神,这才往外走,到了明间,就看到肖氏扶着小丫头的手走了进来。 “来的突然,大妹妹可别见怪。”肖氏满面含笑的看着段明曦说道。 段明曦同样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大嫂说笑了。”说着又看着丫头,“上茶来。” 请肖氏入了座,段明曦看着她脸上敷了厚厚的一层粉,可见这几日着实不好过。 顶着这么一张脸来找她,黄鼠狼给鸡拜年,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大妹妹回了府,本来母亲是要办一场宴会,给大妹妹正名。只是现如今府里事多……”肖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段明曦面不改色的望着肖氏,却不肯顺着她的意说出不用举办的话。 笑话,明明是她们不想办,却非要自己说不想办,如今的她可不会善解人意了。 肖氏没能等到期盼的话,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淡淡地说道:“广襄侯府的大姑娘送来了请帖,请几位妹妹去参加花宴。届时京城闺秀汇聚,大妹妹可得好好准备,不要丢了伯府的脸面。” 第10章 咬一口好处下来 广襄侯府的花宴? 段明曦的脸色微沉,肖氏不提,她倒是忘了这件事情。 段徽柔跟广襄侯府的姚云意是好友,上辈子可没少帮着段徽柔压制自己。 想起上辈子的情形,段明曦心头冷笑,正好,若是这一回姚云意还要算计她,她就连本带利收回来。 她这次要去,是因为端王也会出现在牡丹台,且还遇到一桩事,是她想要的机会。 这辈子她要主动出击,决不能再做别人的踏脚石。 至于名声,强大了,名声自然就有了。便是别人非议你,也绝不敢当着你的面放肆。 自身太弱,呕心沥血换来的名声,在人心里也薄如纸,不堪一击。 “大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丢谁的脸?”段明曦眼神冷冷地望着肖氏,“我虽在江城长大,却也读书识字,知廉耻懂礼仪。” 肖氏被段明曦这么一堵,面上就带了几分不悦,商户人家的教养能有多好? 正要开口嘲讽回去,就听着段明曦又说道:“敢进内院偷情的小厮可不是我这个没规矩的人教出来的,大嫂可真是好规矩,不丢脸。” 小厮虽然是段愉身边的,但是夫妻一体,肖氏也逃不开。 肖氏的脸一下子爆红,浑身都有些发抖,“我只是好心提醒大妹妹一句,没想到……” “自身不正,又岂能教导别人,大嫂还是先把自己身边的人事打理清楚再说吧。” 肖氏看着段明曦真跟见了鬼一样,仿佛当初刚认回府的那个看上去温温柔柔的人,都是梦中幻影一样。 二妹妹说得没错,段明曦是装出来做样的,就为了能认祖归宗。 如今归了家,便肆无忌惮了。 “大妹妹说的是,这件事我跟你大哥也是心生愧疚,身边的人已经清查过了,以后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再发生。” 段明曦看着肖氏前倨后恭的样子,心中升起警惕,却没有接话,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肖氏瞧着自己言语上示弱,段明曦却不为所动,就知道自己是真的看走了眼,这是个心肠硬的,心思一转,语气放得更柔和了些。 “之前是我失言,我跟大妹妹说说广襄侯府的事情,也免得妹妹不知根底,行事掣肘。” 咦? 段明曦有点意外,肖氏跟她示好? 这是为什么? 许是段明曦的神色过于直白,肖氏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之前都是我这个做嫂嫂的不周全,让大妹妹受委屈了,这回就当我给大妹妹赔罪如何?” 段明曦一时间摸不清楚段愉两口子的心思,不过,肖氏主动退一步,这对段明曦是好事,段徽柔知道后只怕气得跳脚。 只要能让段徽柔难受,她就痛快。 “大嫂言重了,一家人哪有不磕磕绊绊的,过去就过去了。” 漂亮话谁不会说,最终还是要看怎么做。 肖氏还真的跟段明曦仔仔细细将广襄侯府的事情说了说,明曦颇有点意外,居然都是真话,没有骗她。 她是死过一回的人,自然知道广襄侯府的事情,上辈子没少打交道,那一家子比定远伯府更热闹。 这一回,段明曦亲自将肖氏送出门。第二天,肖氏就带着人来给她做新衣,段明曦没有拒绝。 上辈子她行事谨慎循规蹈矩,便是穿衣打扮也是中规中矩,但是这辈子她想活成真正的自己,选的全都是自己喜欢的鲜亮的颜色。 她这么一张漂亮的脸,为什么要藏起来? 肖氏心头一跳,但是嘴上却满是夸赞,等回去后跟丈夫说道:“我瞧着咱们这位大妹妹不一般。” 段愉今儿个心情可不好,前两年谋了个云骑尉的官儿,今年他想着再进一步,但是总是不顺利。 本来事情有些眉目了,但是听说高家那边伸了伸手,又耽搁下来。 “是不一般!若是她听话跟高家定下亲事,哪有今日的波折。”段愉气呼呼的说道。 肖氏一听忙问道:“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骑都尉的事黄了,高家那边伸了手。”段愉面色阴沉地开口。 肖氏一听就怒了,“高国公府怎么能如此欺人?” ‘‘这世道就是这样,高国公府比咱们高一头,想要压一把自然容易。’’ “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等我明日回娘家问问我父兄再说。”肖氏对丈夫的前程很是看重,心中对高国公府就很是不满。 段愉脸色阴沉,“明日我与你一起去。” 肖氏没同意,她轻声说道:“这件事情若真是高家的手笔,一时半会儿咱们也急不得。但是大妹妹那边,我看着咱们不能这么耗下去。” 肖氏就把府里这段日子的事情跟丈夫仔细说了说。 段愉满面惊愕,“你是怀疑这些事情背后有明曦的手笔?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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