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公子,快些吧,殿下拼了命都要生下你的骨血,你又怎么舍得让她失望。” 从静安头下取出枕头打开,一把寒光泠泠匕首躺在黄绸之中, 寒梅记得它,和亲之前,静安公主特地让人打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落到被蛮夷凌辱的下场时自伐, 却不想,兜兜转转,静安公主还是会死在这把匕首下, 尘月双手被废,无法拿起匕首,剖腹取子的重担就落到了寒梅身上, 以免静安因为剧痛乱动,尘月捧着静安的头放在膝上,给她嘴中塞上帕子以免咬伤, 他颤抖着双手按住静安肩膀,尽管断指初不断渗出鲜血,他仍紧紧按着静安瘦弱的身躯, 他已经失去静安了,不能再失去他们的孩子了! 眼眶泛红,泪水与额角流下的汗水交织,模糊了视线, 尘月附身贴着静安额角,牙关紧咬, “公主殿下,奴婢......动手了。” 寒梅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深吸口气缓缓解开覆在静安小腹上的衣衫, 隆起的孕肚像是要被撑破,淡青色的血管密密麻麻如蛛网一般盘横在薄如蝉翼的肌肤之上, 寒梅重新握起匕首那一刻,空气瞬间凝固,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位置,猛地一咬牙,匕首缓缓划开静安隆起的腹部, 刀尖刺入皮肤的瞬间,原本快要失去力气的静安陡然挣扎起来,咬住帕子的唇角渗出鲜血,双目暴睁, 被堵塞的呜咽声如同利刃一刀刀剐着尘月的心,他不忍再看,死死闭上眼,不断说着对不起, 是他无能,连光明正大站在静安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是他无能,连自己的心爱之人都保不住。 心痛的滴血,他麻木的按着静安的身体,直到身下动静微弱, 他方才失魂落魄的直起身,睁开眼,寒梅神情复杂的抱着一个瘦弱的婴儿站在床边看着他, “月公子,你和公主殿下的女儿很漂亮,长得像极了公主。” 浑身血污却掩盖不住那份如静安一般的美丽,她小手紧握成拳,细小的哭声弱的如小猫一般, 明明是让人温馨的画面,可尘月看着寒梅和女婴身上的血迹,心中却怎么也生不出慈爱的情绪来, 她们身上都是静安的血...... 他的女儿踩着他爱人的血肉出生...... 漫天的血色看的胃中翻涌,尘月小心翼翼将怀中失去温度的静安放在床榻上,替她盖上被子, 下一秒,他夺门而出,被门槛绊倒摔在廊下,顾不得站起,他猛然撑着地剧烈呕吐起来。 “月公子......” 寒梅想要唤住尘月的动作顿住,看着他痛苦狼狈的模样,她眨了眨眼将眼中泪意逼回, 捧在掌心的女婴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秋末的草原已经极为寒冷,她身上的温度已然渐渐消失, 不敢再耽搁, 寒梅小心翼翼地用做了一半的包被裹着她,轻轻拭去她身上的血迹,露出那张稚嫩而精致的脸庞, 婴儿的皮肤宛如初雪,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一双眼睛虽未完全睁开,却已隐约透出几分与静安相似弧度, 寒梅将包裹好的婴儿放在早已失去温度的静安身边, 转身,三两步跨到尘月面前,扯起他的衣领对着他失神的脸甩了两巴掌, “醒了醒!” 疼痛让失去焦距的瞳眸回神, 寒梅跪在尘月面前,冲他庄重的磕了三个头:“求你,一定要将小殿下带回大景!” 公主殿下身前唯一的念想就是面前这个男人,既然公主去了,她就算倾尽所有,也要帮着公主完成遗愿, “月公子,公主唯一的愿望就是你和小殿下能平安,莫要让她失望。” 寒梅痛心的嗓音在耳边转圈,屋内是婴儿微弱的啼哭, 尘月眸子动了动,起身脚步平稳的朝着一旁的耳房走去, 寒梅见他状态不对,想要跟着过去又不放心屋内的孩子,只能跺了跺脚先回到屋内, 四王子喜欢听他弹琴,所以静安院中唯有他的琴得以保存, 将琴从琴盒取出,尘月爱惜的抚摸着上面的纹饰, 这把琴是静安送他的,是以他从来没有用这把琴替外人弹过, 将桌子凳子磊成小山,他抱着琴爬上屋顶,盘膝而坐,用光秃秃的手掌不断拨弄琴弦, 刺耳的杂音透着凄凉,顺着夜风飘远, 守在院门口的侍卫抬头望了眼,想动被另一人拦下:“大夫人只说费他的手,没有说要他的命,随他去吧,兄弟,在这王庭之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噌......噌......噌......”的哀鸣不断在王庭上空盘旋, “月先生!” 尘月说过琴音是有感情的! 方才得杂音中满是悲戚,莫非尘月出事了? 想到金夫人今天的古怪,正欲安寝的拓跋煌猛然翻身坐起,汲着鞋就朝琴声传来的方向冲去。 “王子!您这是要去哪儿!” 女婢被他陡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抱着披风跟在他身后追去, 第330章 允诺之事 静安院中的动静不仅惊动了拓跋煌,还惊动了金夫人几人, 金夫人皱眉,抬手让身边女婢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拓跋煌赶到时,心如被重锤击中, 漆黑的夜色中,尘月盘腿坐在屋顶,身上衣袍满是红褐色的血迹,那曾无数次为他抚琴的手上光秃秃的,十指尽数被削去, 触目惊心的断口拂过琴弦,鲜血沿着琴弦缓缓滴落,在青色瓦片上绽放出朵朵妖艳的红莲, 琴声断断续续,他身影晃了晃,已然到强弩之末, “月先生!” 拓跋煌惊呼一声,将挡在院门口的侍卫一脚一个踹开,撞开门冲进院内, 他站在院中,仰头望着屋顶的尘月,沉重道:“月先生,上面危险,你先下来。” 如愿将拓跋煌引来,尘月提起的心陡然松懈, 满是疤痕的脸上溢出一抹苦笑,他将双手举起挡在面前,央求道, “王子当初允诺过我一个条件,不知如今可还能作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王允诺自然是作数的!月先生你先下来!” “如今我十指尽数断裂,再也无法给王子抚琴奏乐了,” 尘月抱着琴站起,消瘦的身姿仿佛随时会随风远去, 想到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要尘月温柔的话语, 拓跋煌不忍再看尘月断裂的手,低垂着头:“本王知道月先生想要什么,你下来。” 有了允诺,尘月不再耽搁,抱着琴从屋顶一点点爬下来,整个过程看的拓跋煌心惊肉跳, 尘月跪在拓跋煌面前,眼神黯淡无光:“求王子看在这些日子的情谊上送我回去罢。” 本来他接近拓跋煌是想给他和静安求条生路,却不想依旧没来得及。 院中死一般的寂静, 扫了眼女婢欲言又止的劝阻,又望着尘月身上的死寂,拓跋靖点头, “本王送你离开王庭,至于能不能回到大景,就看你的本事了。” “去告别吧,趁着本王还没后悔。” “王子万万不可!”女婢跪地劝阻:“若是大夫人知晓您将他放走了,定然会不高兴的!” “闭嘴!”拓跋煌低声冷嗤,背着手稚嫩的身躯已然初见霸气:“本王做事何时轮得到一个丫鬟来指手画脚了?” 院中喧哗尘月二人全然不在意, 尘月脱得只剩下一袭单薄的里衣,他张开双臂,视线落在一旁的床榻,眼底萦绕着痛苦, 寒梅将女婴用布带一层又一层绑在尘月胸前, 女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小手轻轻动了动,也许是本能地依恋温暖,又或许是父女之间的感应,她瘪了瘪嘴后,贴在尘月胸口再度睡去, 乖巧的模样看的寒梅鼻头一酸, 她替尘月穿上外衣,叮嘱:“一定要将小殿下带回去,小殿下年岁小不经冻,一定要照顾好她。” 时间紧迫,两人不再耽搁, 尘月佝偻着身躯出门,若不扒开衣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里面还有一个小婴儿, 冲拓拔煌跪着磕头后,他将染血的琴捧给拓跋煌:“这把琴是我的珍爱之物,今日一别,恐再不能相见,留给王子做个念想吧。” 拓跋煌嘴唇动了动,接过琴抱在怀中,复杂道:“月先生,一路保重。” 生怕怀中的女婴突然啼哭,尘月不敢耽搁,疾步跟着拓跋煌的侍卫离开, 与此同时,金夫人的女婢走到拓跋煌身旁:“王子,夫人唤您过去。” “知道了,带路。” 拓拔煌抱着琴,嗓音淡淡,跟着女婢的指引,一路来到金夫人的寝殿, 未等他行礼,一个东西就已经迎头冲他砸了过来, “你瞧瞧你做了什么好事!” 金夫人怒不可遏,凤眸圆睁:“本夫人说了多少次莫要同那个卑贱之人往来,莫要沉迷与荼靡之音!你可有听进耳中去!” 面对暴怒的金夫人,拓跋煌面容沉静,他跪在地上垂眸不语, “拓跋煌!你的任务和使命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拓跋煌这幅无声抵抗的模样落到金夫人眼中,只觉心肺都被气的疼, 手中精致的茶盏被她狠狠掷向地面,清脆的碎裂声在寝殿内回荡, 茶水四溅,她站起身走到拓拔煌面前,身形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指着拓跋煌的鼻子,金夫人如同换了个人一般声音尖锐而冰冷:“为了一个鄙贱之人同阿娘怄气!你可知道阿娘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这举动,实在是让阿娘寒心!” 拓跋煌轻轻将怀中的琴置于一旁,缓缓开口:“阿娘之心儿自然知道,月先生如今已是个废人,放他离去无伤大雅,阿娘若因此动怒,伤了身子,儿心中难安,还请阿娘莫要再生气了。” “黄毛小儿,你知道个什么!” 拓跋煌第一次顶撞于她竟然是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乐师! 金夫人瞥见那染血的琴,更是怒火中烧,仿佛那斑斑血迹是对她挑衅嘲讽, “什么鬼东西!” “阿娘!儿求您不要!” 金夫人猛地跨步上前,不顾拓跋煌试图阻拦的手,一把将琴夺了过来, “阿娘,儿之后会听话的!求您了!” 拓拔煌被女婢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尘月赠与他的琴被自家母亲拎在手中摇摇欲坠, “阿娘!儿会听话的!” 眼眶逐渐弥漫出红色,他望着被金夫人捏在手中的琴,仿佛看到了自己, 他只是阿娘提线木偶, 阿娘想要一个王,可他向往的是自由, 琴身在金夫人手中变得脆弱不堪, 只听“咔嚓”一声,琴身应声而断, 木屑纷飞,断裂的琴弦在空中轻轻摇曳,无力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闪烁着银白色光, 拓跋煌跪坐在地,眼中的光陡然熄灭, 在他的记忆中,唯有尘月是第一个温柔对他好的人,哪怕尘月心有算计,可那份温柔是真真切切将他笼罩的, 可如今,他的梦碎了。 金夫人紧抿着唇,眸光复杂, 第331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 “阿娘将最好一切捧到你面前,究竟错在哪儿了?” 金夫人喘着气后退撞在桌角上,捂着胸口眼尾泛红: “为了让你能打败你的王兄,阿娘不惜花费重金替你寻来所谓大襦教导你,你的骑射师傅都是数一数二排的上名号的英雄,就连你身边的随从玩伴阿娘都是精挑细选的!为的是谁!为的是什么!阿娘对你好,难道还错了吗!” 面对金夫人痛心疾首的指责,拓跋煌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哀伤, 心中压制的委屈如同一根被绷紧的弦陡然崩裂, 他仰头望着金夫人渐渐扭曲的脸,漠然道: “阿娘给儿的,真的是儿想要的吗?” 他喜欢先生描绘给他看的自由,喜欢先生口中的大山大河, 唯独不喜欢金夫人给他安排的争权夺势, “阿娘,儿在你心中究竟是工具还是人?” 犹记得别的孩童依偎在阿娘怀中撒娇卖痴的时候,他顶着酷暑严寒学习骑射, 手上的冻疮被缰绳磨破,他尝试着朝阿娘哭诉心中的委屈,得来的却只有阿娘越发冷凝的脸,她说:这般娇气,你要如何才能比得过你的哥哥们。 手上的冻疮好了又破,他终于遇到一个会关心他的女婢,她会望着他的伤口心疼到流泪,她会关心他是否吃饱穿暖,会在他不开心的时候弹琴给他听,会给他做好吃的糕点,她如一道光撞进他黑暗的天空, 可等他拼了命从二王兄手中抢到狼首回来,等待他的是一摊血泊, 阿娘说:这卑贱的杂种居心不良,诱哄王子玩物丧志。 至此之后他身边再无人敢靠近,他独自一人扮演着阿娘想要的好儿子, 可他是人,他也会累,也会失望,也会疼...... 拓跋煌眼中的悲怅之色太浓,看的金夫人脸色怔住,不知为何一股难以言表的慌乱席卷心头, “万年.......你在瞎说什么,你是阿娘唯一的儿子!阿娘怎么可能拿你当做工具!” 她慌张的唤着拓跋煌的乳名,上前两步想要触碰拓跋煌,却被躲开, 落空的手僵在空中,她勉强扯起一抹笑,退步道:“罢了,如果是一个乐师,你想放便放吧,天色已晚你也早些休息。” “阿娘,你还记得玉妍吗?” 拓跋煌没有接她的话,只是望着她,痴痴的笑:“儿想,您定然不记得,您只想着父汗屁股下的可汗之位,只想着除去大王兄,二王兄,那还能记得一个小小的女奴。” “七岁时,您将唯一对儿好的女奴仗杀,如今儿已经九岁,您又再次将儿身边的温暖夺去,” “阿娘,儿累了,儿从来不稀罕什么可汗之位,儿原想着您开心,便够了,可阿娘,儿也是人,也会疼。” 言罢,拓跋煌不去看室内其他人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将地上断裂的琴一块块捡起抱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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