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听便知他不愿,干脆将那原本架在他面前的刀往自己颈间送:“你不动手,我自己来!” 然而那锯齿般的寒刃,根本还未触及皮肤,就被一只手握住! 墨色的鲜血,瞬间从那修长的五指间渗出,从刀尖上滑落。 罗青想要收刀,可那只手却比平日任何时候都要有力,纹丝不动,以至于这口刀在其指间,竟不能移动半分! 他心中一惊,抬起头来,便对上了王恕那双眼—— 幽深的寒潭下,分明有烈火在灼烧! 可他却似感觉不到任何痛,连声音都有种幻梦般的平静:“乌行云做了什么?” 这不是他的计划。 中间一定出了什么差错。 昨夜只有乌行云无故到了东狱,对罗青出手。除他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选。 罗青难免惊异于他的敏锐,可紧接着,就是更大的悲哀:“王大人,生死有命,赌输了,我不怪旁人。可你答应过我,要救他们出去!” 王恕道:“我也答应过,要救你出去!” 罗青道:“你已经救过了,不是吗?上一次,也是在这里……” 也是在这座刑场上。 罗青回想起那日,眼底慢慢蓄了一层泪:“罗某已经苟且偷了几日的生,怎敢奢求更多?天命总有其数。你在这里救过我,便在这里杀了我。这条命,是你所救,自也当由你来取!” 那柄短刀横在两人中间,墨血依旧汨汨流下。 罗青却笑起来:“便不为自己,难道也不为你的朋友吗?” 王恕原本平稳的手,终于颤了一颤。 罗青于是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他陡然翻起一掌,打向王恕,决然道:“动手!” 这一掌的劲力极大,完全没有留半分情面! 洞若观火 场中刑柱已经倒塌成一片,惊魂甫定的看客们正自游目寻觅着两人身影,忽然之间,便看见刑场西面的角落里,那刽子手的身形摔了出来,重重撞在一段倒塌的刑柱上! 深墨色的血流下来,汇入地面凹槽。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抬头看向前方,罗青正提着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漆嵩就在高处看着,乌行云虎视眈眈,看台上每一双眼睛都在审视,都在打量。 所有人都等着亲眼见证,看他杀掉罗青—— 甚至包括罗青自己! 于是在这样当哭的一刻里,忽然笑了一声。 就好像大潮卷过,心中那些原本坚固的东西,原来只是滩涂上的泥沙,顷刻间崩塌殆尽,什么也不剩下。 王恕慢慢站稳了,握紧了剑。 在罗青那道身影重新悍然袭来的那一刹,这尊泥菩萨,终于举起了冰冷的长剑! 生死相搏,仿佛两头困兽,谁也没再留手。 倒落的刑柱,让这座刑场像极了一座坟场;倾斜勾连的铁索,在众人的视线里,将两道身影切割。 飞溅的墨血,已分不清到底从谁的身上来。 但王恕没有再往退过一步。 所有人都在沸腾,都在呐喊:“杀了他!杀了他!” 体内烧灼的疼痛,几乎已侵占了全部的心神,罗青举起短刀,左肩却被剑锋击中! 鲜血顿时抛洒。 他踉跄着退了两步,心有所感般抬起眼眸时,终于看见那一道身影,如如鸿影一般从前方刑柱倾斜的高处飞下! 剑起时,天地寂! 罗青眼中的世界摇晃起来,飞洒的墨血在虚空中溅成了一朵朵墨花,那柄剑攥在那尊泥菩萨手中,竟冷得像一片霜,一捧雪。 但恍惚回荡在耳旁的,却是此人不久前的那番话…… 春朝有青山,夏暮有青空,秋江澄碧是青,冬松滴翠也是青。功成身就,可以名垂青史;前途无量,则能平步青云…… 很久很久以前,好像也有人笑着对他对着他说:“青?丹青的青?那可是世间最好颜色中的一种!你小子,名字不错嘛,与我色教有缘。” 可一转眼,这声音便被泼天的墨血吞没。 他竭力地伸出手去,抓住那人的手,想要救他。 那糟老头儿的身形却在一片墨血里,渐渐消融,只用最后一丝力气,向他笑:“走!带着你师弟走——他在,色教便在!” 然后轻轻松开了手…… 一如此刻,他也轻轻松开了手,任由那口短刀,从手中落下。 剑锋贯入眉心的那一刻,一枚墨点溅进眼帘。 罗青眨了一下眼,于是墨迹化开。 眼底原本黑白惨淡的天地,忽然变成了一片艳丽的红,然后慢慢褪去,露出覆盖于其后的,奇异的青空。 他笑了起来,倒在地上。 ——师父,看见了。我看见了…… 王恕抽回了剑,墨血蜿蜒着从剑尖坠地。 耳旁有刹那的静寂,紧接着,便爆出如雷般的一片欢呼! 他提着剑,满身是血,麻木的视线,从罗青已经静止不动的尸首上,缓缓移向高处。 看台上,漆嵩好像满意地点了点头,乌行云站在后面,一张脸黑沉极了,周遭更有无数人在叫喊,在鼓掌,在大笑…… 可他竟看不清其中任何一张脸。 每一张脸,都扭曲起来,线条拥挤,仿若乱舞的群魔,模糊成意味不明的符号。整个世界,在他眼底,忽然揉成了一片混沌。 在这种迷幻的恍惚间,好像有人站在高处大声问:“他叫什么名字?” 可王恕转过脸去,却分辨不出那声音究竟来自何方。 第183章 雨滴 漆嵩人在高处, 俯视下方情状,难得有几分赞赏:“没料这罗青如此难缠,他倒有几分本事, 杀得有惊无险。” 乌行云的脸色却难看极了:先前分明一副下不去手的模样, 后面击杀罗青却如此决绝, 不留情面。只恨自己好不容易费心做的一番手脚,竟没能将此人当场揭穿! 周遭欢呼越是如潮,他心中阴云越是密布。 于是终究没压住那股恶意, 乌行云突地笑了一声,朗声贺道:“恭喜王大人, 竟然下得去手, 可算将这色教乱党就地正法!” 王恕就矗立在下方刑场中, 站在罗青消无了声息的尸首前方,面上还带着那种奇怪的恍惚, 在外人看来, 似乎是还未从方才那激烈的一战中回过神,直到听见乌行云这一声贺, 才抬起头朝他看去。 乌行云唇畔笑意不减, 仿佛同王恕十分熟稔似的, 只看向那柄掉落在刑场地面的短刀:“不过乱党既已伏诛, 乌某的刀……” 有借自当有还,这刀理应由王恕拾起还给乌行云。 可谁也没想到, 王恕站在原地,竟跟没听见似的, 动也不动, 只是看向他。 乌行云唇畔的笑意,于是冷了几分。 两人一个站在看台上, 一个站在刑场下,气氛忽然有一种微妙的紧绷。 还好刑场边有眼色不俗的差役,见状先是一怔,紧接着便立刻上前将那柄短刀拾起,连忙走上来,殷勤而谄媚地奉给乌行云:“乌大人,您的刀。” 弯弯的刀身,锯齿状的狰狞刀刃上还凝着未干的墨血。 乌行云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冷冷扫了这差役一眼,才终于伸手,将刀接过。只是视线重新抬起,却依旧盯着场中的王恕。 王恕也不曾移开过目光。 旁边的漆嵩轻易看出这两人间汹涌的暗流,只是一点也不在乎,反而松快地笑了起来,只道:“罗青既死,王大人已自证清白,今夜一切计划照旧,可别出什么岔子。” 言罢便将手一负,踱步下了看台。 乌行云是跟着漆嵩来的,自也得跟着漆嵩走。只是临走前,足足看了王恕好半晌,才终于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整座刑场便变得空空荡荡,面目模糊的贵人们不见了影踪,差役们懒散地开始收拾刑场的狼藉,甚至连罗青的尸首都被人抬走…… 盛宴散尽,高台寂寥。 原地只剩下王恕,一个人站在刑场正中,宛如一具脱去了神魂的躯壳,沉默的身影被倾斜的铁索分割,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一名收拾刑场的差役来到近前,多少有些狐疑地看向他:“王大人?” 这时,王恕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待得太久,恐怕惹人怀疑,于是抬步,想要离去。 然而才迈出两步,便莫名停了下来。 像是不太确定般,他退了一步,缓缓转过身,忽然朝右侧看去。 那是一名差役刚刚费力推到边上的刑柱,鬼面兽首的表面上满布着斑驳的刀剑痕迹。 可王恕看的不是这些,而是那条铁索—— 那条沾血的铁索! 淋漓的墨血喷溅在上面,还未完全凝固,此刻正顺着倾斜的铁索往下坠落。分明本是一片如夜的漆黑,可当天光照落,铁索轻轻摇晃,那一片漆黑的墨血中,竟有几点细碎晶莹的亮光闪烁…… 就像是夜空里寥落的星辰。 然而这时王恕竟未觉出半分的美,反而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浸了出来。 没理会旁边差役越发奇怪的目光,他缓缓伸出手去,将其中一点细小的亮光从墨血中拈出—— 不是什么星辰,那竟是一粒细小至极的水珠! 仿佛一颗浑圆的水晶,又如一面剔透的圆镜,真实而饱满,迎着光轻盈地闪烁着,将整片黑白世界都缩小了,倒映在里面。 分明该是冰冷的触感,可当王恕手指触碰到它的瞬间,却像是沾上了烧红的烙铁。原本描摹手指的线条,几乎被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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