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张墨与白相生相克,皆是万类源起,对外自称是‘两仪教’;此外另有一教,人称‘色教’……” 周满听到这里,忽然“咦”了一声。 金不换便道:“想必你已有猜测。此教不同于墨白二教,他们身处这座画城,却相信世间除却墨白还有别的颜色,墨与白都只不过是世间诸色中的一种。” 说到这里时,他看向周满。 周满眼帘一颤,亦抬了眼眸。 视线交汇,无须多言,已经彼此明白。 周满道:“画圣只识黑白,作画只作水墨,画中人既生画中,也当只识黑白,便如你我,对自己从未见过、从未听闻的东西,顶多将信将疑,却绝不至于奉为信仰。色教所信,从何而来,又为何能够深信?” 谢叠山所绘之城如今俨然一方自成规则的世界,已足可使人钦佩万分。可这色教的存在,在城中外来者看来或许正常。毕竟外面的世界,正是姹紫嫣红。但身为城中原有之人,竟也能参透世间有别色,简直称得上匪夷所思。 金不换摇头:“我记得我们入城前,你有望帝陛下给的一方朱砂,谢叠山绝笔信中也有‘丹心托与丹青知’之言,便想朱砂之‘朱’与丹青之‘丹’皆是赤色,是画城中本不该有的别色,或许这色教就是你此行的关键,所以也曾打听。可惜此教在昼国,乃是最大的异端,不仅为墨白二教所忌,就连两仪教也对他们喊打喊杀。仙宫将他们判为乱党,着令五司共同缉拿,国中百姓已是谈色色变。我至今没遇到一个色教门下……” 周满听后,毫不意外—— 黑白横行之国,竟敢冒大不韪宣扬世间还有别色,这不是找死吗? 她有些复杂,只道:“或许已经遇到,只是他们不敢声张,我们自也不知。” 说完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那光秃秃的“手”。 可惜自入城后变成自画上的模样,原本戴在指上的须弥戒便消失不见,存放在其中的朱砂更是连半点影子都没有,哪里还能找得出来? 周满若有所思,转而道:“但如此说来,这昼国之中教派林立,每一教都有自己所信。墨白二教相信墨白是一切源起,色教相信色是万类之始,那这所谓鱼教,难不成——” 她嘴角忽然一抽,抬头看向天际那些漂浮的怪鱼。 金不换默然,似乎也觉得丢脸:“他们,他们,他们确实相信,这些鱼,才是此方世界真正的主宰。” 周满没忍住:“信黑白信色都罢了,信鱼?其他教派居然不把他们抓起来吗?” 金不换声音更小:“听闻画圣早年游历世间时,凡作禽兽鱼虫,皆画白眼。有人说,他是看不惯世间不平事,便在画中画白眼以示对天不满、对人轻蔑。也有人说,他是因患眼疾,嫉恨世间有灵万类皆有妙眼,是以故意画白眼。这些鱼皆翻白眼,鱼教所信,说不准,也有其道理?” 周满无言看他。 金不换大约也知道这解释离谱,自己都笑了起来,笑过了才道:“不过其他教派不管鱼教是真的,你看这些人……” 他朝院中一指:“鱼教奉鱼为信。听说鱼教创教的第一位教主,便是某一日坐在一条鱼下面,见这些鱼终日飘在天上,自身不动,却能随风而动,不劳不作不食也无苦,于是‘鱼场悟道’,领悟这世间‘不动’二字方是离苦得乐的妙法。所以但凡鱼教教众,皆不事生产,随遇而安,与世无争,能坐绝不站,能躺绝不坐,于别的教派毫无威胁……” 周满听麻了:“这同咸鱼有什么区别?” 她总算回过味儿来了:“我道他们方才念那‘绝圣弃智,坐看尘消’有何深意,说得如此玄奥,不就是躺平吗?” 难怪仪式一结束,那鱼长老就说了句“想躺便躺”。 周满叹为观止。 金不换也叹气:“所以才说是‘浑水’嘛。我入鱼教,一来是因此地是我们约定之地,二来是因这教中有一门观想的功法,传说人若学会了,便能与天上这些漂浮的鱼交流,以鱼目为己目,看见下方世间百态。我原本想,哪怕等不到你跟菩萨,便学了这功法,用来找你们也不算差。” 周满道:“一箭双雕,是你会打的算盘。” 但接着看向虚空,忽然问:“这门观想的功法,你学会了吗?” 金不换笑道:“才刚进来,哪儿有空学?不过你都来了,自然也不必学了。” 可没料,周满竟道:“不,我们得学。” 金不换顿时扬眉,略有诧异。 周满转头看他,目中异彩闪烁:“与人交战,对怕知己不知彼,若能全知,自能全胜。鱼目窥世倘若是真,你我学了,城中情况,岂不一清二楚?一来可探敌情,二来能找菩萨,三来……” 她顿了顿,才道:“依画圣生前绝笔,我入城该是要找一幅画,甚至是一幅与朱砂有关的画。可此城既名画城,处处是画,要单独找到某幅画,实如大海捞针。若能学会这门功法,找起来或许能方便一些。” 金不换想了想:“有理。” 周满道:“不管真假,先学试试,这世间还未有我学不会的功法。” 两人说话本就在僻静角落,周满问过这门功法的修炼法门后,便盘坐下来尝试。 所谓观想,一观二想。 鱼教这门功法,观想的自是天上那些漂浮的白眼怪鱼。选一条离自己最近的鱼,观其形貌姿态,放松心神,然后想象自己与其有一样的形貌,一样的姿态,甚至自己就是那条鱼…… 金不换知道周满在修炼这一道上,向来天赋卓绝,料这观想之法也不会费她太多时间,于是只散漫地坐在边上,替她把风。 可没想,周满打坐了整整有一刻多,忽然睁开眼睛,竟问:“我怎么观想不出来?” 金不换错愕:“观想不出来?” 周满眉心已皱出一道深痕:“我已竭力放松,去想那条鱼,可心神中却无半点感应……是我太急?” 她再次闭上眼睛,可过得一刻又睁开了。 金不换问:“还是不行?” 周满眉心皱得比第一次还深:“这世间竟有我练不会的功法?” 金不换道:“难道是这功法有问题?” 他自己盘膝而坐,也闭上双眼,试了试,但仅片刻便睁开了,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没问题啊。” 周满惊诧:“没问题?” 金不换道:“我一闭上眼,马上就观想到了啊。” 周满眼皮跳了起来:“不可能。” 近处更是有一道声音忽然插进来:“胡说八道,我鱼教这部功法独步昼国,天底下练成的人自创教以来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不过初初入教,怎么可能一学就会?” 周满与金不换一惊,转头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位须发尽白的鱼长老已走到他们边上,显然是听见了二人方才的对话,此刻怒目圆瞠,一脸责斥之意。 金不换打听的消息毕竟不全,一时有些意外:“这门功法竟有如此艰难?” 可他完全没觉得啊。 那鱼长老道:“你若真练成了,与鱼神建立感应时,头顶便会冒出一条虚虚的长线,与鱼神相连,能见其所见,闻其所闻。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当自己天纵奇才吗?” 金不换道:“可我……” 他想要反驳,可又有些犹豫:“难道真是我感觉错了?” 于是再一次闭上双眼,沉下心神。 因着鱼长老的反驳,此时周遭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甚至发出讥笑:“我听说三年五年练会的,无不成了我教的教主,哪儿有那么容易就会了的?” 然而其话音刚落,就有人惊呼了一声—— 金不换那环满了宝光的头顶上,竟真的出现了一道虚虚的长线,游弋着向上,与众人上方虚空中那条怪鱼连在了一起! 鱼长老瞬间失色:“怎么可能!” 其余教众更是呆了:“真的假的……” 连周满都跟着傻眼:“原来到得此间,我是废物,他是天才?” 那条虚虚的长线,风筝线似的连向那条怪鱼,那双鱼目便成了金不换的双眼。 风吹鱼行,世间千形万象,顿时都在俯察之中。 从众人所在的这一方院落,缓缓移向远处,有热闹的街道,无波的平湖,萧条的村落…… 仿佛一场神游。 只是在从那村落上空浮过时,他忽然“看”到了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 这是,宋元夜? * 破败的屋舍摇摇欲坠,宋元夜背着一只竹编的背篓,似乎疲倦极了,脚步沉重,推开柴扉,将篓中那浅浅一层墨块倒入廊下的那只方斗。 只是倒完后,他看着这只方斗,眼前却忽然闪过不久前那小女孩儿声声唤他“兄长”时的画面,于是手上一颤。 他失了力气般,颓然坐倒在地,将脸埋入手掌。 但紧接着,便传来一声:“放好了吗?” 宋元夜连忙起身:“放好了。” 是名衣衫褴褛的男人提着柴刀从外面走过来,身上还溅着一些陈旧的墨点,声音麻木:“方才墨司的大人们召去,说仙宫降了新的神使,新的神使要收新的墨贡,这几日就要。” 宋元夜一惊:“什么?” 他似乎被什么烫了一下,眼见那衣衫褴褛的男人朝他走来,竟忍不住往后退去,似乎想逃:“别过来,你别过来!” 可万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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