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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是相互看了看,先将众人屏退。 等人都散了,王恕才道:“寄雪草是数日前便劫了来,如今都已拿去炼丹,陆氏却至今未将寄雪草丢失之事告知其他两大世家,只是自己处理,似乎不愿让人知道。可见这寄雪草涉及到春雨丹,事关重大,牵涉到三家利益,连陆氏都不敢轻易担责。还在调派人手,那就是还想追查寄雪草下落,看能不能补救……” 周满道:“一旦炼制春雨丹的消息走漏,陆氏必然知道,寄雪草被劫之事与我们有关。” 她看向金不换:“届时我们得罪的,可就不止宋氏一家了。” 金不换也知道此事的凶险,宛如在悬崖峭壁上行走,稍有不慎,便可能粉身碎骨。 自寄雪草到手那日,他就已将自己麾下所有能炼丹的人手聚集起来。但炼丹这件事,却不由任何一人全程负责,只是将炼丹的步骤拆分出来,每人只负责一小部分。需要用到寄雪草的那部分,更是交由王恕亲自看着。 怕的就是下面人口风不严,走漏消息。 他只道:“自我们决定去劫寄雪草开始,陆氏便已经得罪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无回头路可走了。” 一切计划照旧进行,没有任何改变。 自锦官城外那一役之后,陈家便调派了不少人手日夜监看泥盘街,可金不换早已将自己的人手缩回城内,从此连城门都不跨出一步,每日不过是招些人到小楼中议事,凭陈家一群对他半点也不了解的外人,又能发现什么端倪? 素与野兽为伍的陈规,对于危险,一直有种敏锐的直觉。 金不换这边的正常,在他看来恰恰是最大的异常。 早在发现周满那夜的目标不过是那小小一枚须弥戒时,陈规就知道,自己恐怕已经犯下了一个大错。只是现在,他还无法清楚地知晓,这个错误究竟意味着什么。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半个月,金不换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所有人既没等到宋王两氏开打,也没等到金不换与陈家相斗,都不免纳闷,以为金不换恐怕陷入了势单力孤之境,要当缩头乌龟,在这城中躲到天荒地老。 但就在第十六日的清晨,泥盘街上忽然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 第090章 春雨丹 一直在泥盘街附近盘桓的各大势力眼线,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将消息传了回去。 陈规得知时只觉荒谬:“连王氏都不想搅这一趟浑水,金不换请这些人来, 难道指望他们敢为他助阵?” 若愚堂这边, 也是时刻紧盯着泥盘街的动静。 毕竟王恕近况不好, 他们固然不关心金不换的事,可周满在里面搅和,他们无论如何得保证周满的安危—— 剑骨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孔无禄知道泥盘街那边来了客人后, 第一时间的反应其实与陈规相差无几,甚至还更诧异:“这些人的身份, 放眼六州一国虽然也算得上贵重, 可毕竟还年轻, 修为尚浅,在各自的门派里绝没到话事者的地位。金不换得罪的是陈家, 陈家背后是宋氏, 他们才认识多久,难道肯为金不换拔刀相助?交情有这么厚吗……” 这段时间以来, 韦玄一直都有些神思不属。哪怕已经知道了王恕时日无多, 可究竟要怎样才能说服他, 让他愿意接受更换剑骨呢?韦玄实在想不出来。 此时听见孔无禄的困惑, 他仍盯着桌旁那根藤杖,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不在乎地笑一声:“你说周满抢了寄雪草,会干什么?” 孔无禄想也不想:“当然是炼春雨丹啊。寄雪草除了炼春雨丹, 难道还有别的用处?” 韦玄又问:“那你炼出春雨丹, 要怎么用?” “春雨丹能改善人根骨,我若炼成, 自是服下几枚……”孔无禄先是下意识开了口,但很快便觉不对,猛地打了个激灵,“不,不对。抢寄雪草的虽是周满,可用寄雪草的必定是金不换!我若是他,身处如此困境,又得寄雪草炼成春雨丹这等稀世丹药,当然是、当然是……” 说到这里,孔无禄脸上已出现了几分骇色,心跳宛若擂鼓:“长老,他们——他们如此行事,若传将出去,恐怕、恐怕……” “周满与那金不换行事皆非莽撞之人,何况还有我等……”韦玄本想说,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让此事走漏了风声,然而话到此处时,却不知为何声音小下来,好像因此想到了什么,竟慢慢道,“不,你说得对,这绝不会是一件小事。” 他那一双老迈的眼底,忽然掠过了一抹奇异的神采,只是毕竟已不再年轻,便如蒙了灰尘一般不那么明亮,于是显出一种幽深的晦暗。 孔无禄也不知他为何调转话锋,正自奇怪,却见韦玄已起了身,拿起那根藤杖,走到外间廊上,只站在若愚堂耸峙的楼头,举目向泥盘街的方向远眺。 盛夏清晨的日光尚不强烈,柔和而均匀地洒在那座简单又陈旧的城门上,原本绣着一柄小剑的旌旗在经年的雨打日晒下褪去了原本的颜色,与那灰黑的城门融为一体般,在混着些烟火气的细风里招展。而那柄由无数兵刃法器卷成的巨剑,依旧以一种旁若无人的姿态矗立在宽阔的朱雀道中央。 此时临着东面泥盘街这边,已立了三男二女一共五人。 最左侧的女子腰缠璎珞、环佩叮当,顾盼间眉目流转勾魂摄魄;旁边另一名女子则大大咧咧,英姿飒爽。另三名男子,其一衣着简朴,身形瘦削,一脸的单纯磊落;远处的青年却是浓眉大眼满面硬朗的豪气;唯独最右边的青年,生得也算一表人才,然而才一进得城中,便伸头缩脑,左顾右盼,跟只猴子似的闲不下来,还走到朱雀道中间,想探手摸那柄巨剑。 左侧那女子看得一眼,便凉飕飕提醒:“此剑乃望帝为止干戈而立,凡近其一丈之内者都会为其激发的剑气所斩,劝你若还想留着你那爪子继续打退堂鼓,还是别碰为好。” 那青年顿时吓得缩手,抱怨起来:“这么厉害?妙仙子你为何不早说?我可不像你们,我是头回来这儿啊。” 那“妙仙子”却不再理会,而是举目向云来街的方向扫去。 若有对如今的剑门学宫十分熟悉之人在此,只怕已经一眼认出:在这节骨眼上来到街口的五人,不是别人,正是凉州日莲宗神女妙欢喜、南诏国国师弟子李谱、蜀州峨眉派弟子余秀英、青城派弟子霍追,再加上一个来自瀛洲的剑宗传人周光。 妙欢喜举目向云来街看去,众人也不由随她调转了目光。 只见这清晨时分,街面上乍看浑无异样,然而仔细分辨便会发现,不远处或精致或豪奢的层楼里,隐约立了不少人影,分明都在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当妙欢喜等人向他们看去时,他们竟也不闪不避,似乎并不在乎被发现。 妙欢喜的眸光一时闪烁,颇有深意地叹了一声:“难怪别人都不肯来,分明知道这一场不是鸿门宴却胜似鸿门宴啊。” 她话音刚落,一道清越淡静的便在她身后响起:“妙仙子怎到了这时候才感叹?你不该是正知道这场胜似鸿门宴,才特意来一趟的吗?” 这声音耳熟,说话的风格也耳熟。 妙欢喜唇畔顿时挂上少许笑意,回头看去。 果然,来的不是周满,又是谁? 照旧那一身玄衣,信步自泥盘街上走出。尚未散尽的晨雾,被金色的日光一照,只在她微冷的眼角眉梢晕染出稍许暖色。其姿态仍像以往,如雪如山般峻拔凛冽,仿佛这一个月来在学宫外搅动风云的那个人与她毫无干系一般。 且那眸底神光,似乎还更为内敛了。 原来若出鞘之剑,现在却好似收剑还鞘,只在众人眼底留了一抹圆融的剑光,以供遐想。 这修为…… 妙欢喜忽然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李谱等人后知后觉,直到周满走近了,才发现她竟然已到金丹中期! 学宫中修为最高的陆仰尘、宋兰真,现在才不过金丹中期啊! 周满这才多久? 上回离开学宫时,她都从参剑堂剑首掉到门神了,现在才短短一个月过去,忽然就到了这种境界! 周光舌头都险些打了结:“周师姐,你,你的修为……” 周满见了他,却是皱眉:“你怎么也敢来?” 周光其实没懂她为何要用个“敢”字,下意识道:“金郎君不是说要设宴答谢大家当日搭救王大夫的好意吗?我想着正好近日悟剑有些感悟,又想师姐多半与金郎君一块儿,若来了说不准能与师姐切磋切磋,便来了。” 周满突地无言,心中多了几分复杂。 请帖是前夜发出的。金不换在经过长达十日的考虑后,最终还是决定假答谢为名,向学宫中所有与他有过交集的同窗发去邀请,只说当日参剑堂横遭陈仲平刁难,泥菩萨为护他身受重伤,幸得众人相助关切才及时将人送回泥盘街救治,拳拳心意难表,特于今日泥盘街设宴以谢。 但无论是她还是王恕,甚至是金不换本人,对结果都毫无期待。 毕竟现在无论哪方势力,抢着与金不换划清关系都来不及,谁还敢来? 哪怕最终一个人都不到,也不太出乎他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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