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不好?想一想这一切的起始,想一想你为何会踩碎那枚丹药、宁愿见死也不救人……” 这一瞬间,浮现在金不换脑海的,是陈寺在那短暂一刹里所流露出的轻蔑,是避芳尘水榭前的每一次躬身俯首,是许多年前那个因不慎踏足云来街挨了打的小叫花子,在大雨里捧着他的破碗,一面走一面哭时,流过的所有泪,发过的所有誓…… 周满不知道,这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能变得像后来那样坚韧执着,在岱岳的山门前,从日落等到月升,一任寒霜冷露侵满衣袍…… 她只知道,前世是她因为重重顾忌,婉拒了与他联手—— 剑阁金铃既为王杀而响,她身得武皇传承,怎能去杀武皇陛下等待了整整三百多年的钦定之人? 直到玉皇顶上一片血染,她方知,自己或许错了。 可这一世的金不换,还不是后来的金不换。 也许,有的道理,该换她来告诉他。 周满伸手,拿下了他掩住面的那只手,声音里再没有先前的凛冽,甚至显得和缓:“今日所有事端,实都因我而起。金不换,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会站在你这边。还是先前说的那样,倘若你仍不愿理会,我自会竭尽所能,把剩下的事情料理妥当;倘若你愿向险山而行,周满也敢挽弓蹈火,与你同进共退。” 金不换那双发红的眼底,隐约有泪。 然而周满没看,只是将一物轻轻放在他掌心:“只是当日你请我吃落花生,我留了一颗,却总不免想起,落地生花,固然是个好名字,可未免起得太容易。当它安安生生,待在泥里,不想往外长时,自然一切相安无事;可一旦它想从缝隙里钻出来,那所有压在它身上的泥,甚至连它本身所带的壳,都成为重重的阻碍……” 那放在他掌心的,正是一枚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花生。 黄白的满布着丝络的外壳上,甚至还能看出没洗干净的泥痕。 金不换自然蜷曲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周满续道:“但我们都知道,从来没有哪一片壳哪一粒土能阻止它从泥里长出来,不是吗?” 金不换终于慢慢将那只手掌攥紧。 周满起身,只道:“我们等你想清楚。” 该说的话都已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可没想到,就在这一刻,金不换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他抬起头来看向她背影:“可我们怎么知道,向险山而行,便是对呢?” 周满停步,静默。 过得许久,她才微微侧首,只用一种坚冷的声音道:“世间万类,生为正,灭为误;芸芸众生,赢是对,输是错。只要能赢,对是对,错——也是对!” 话音落地,她提着剑,踩着那满地的水、满地的纸,终于从屋内出来,看起来十分平静,似乎先前所有激烈的情绪都已消弭。 王恕听过她话后,在原地立了许久 ,才跟出来,只是却看见她握剑的手依旧在用力,仿佛在竭力克制着力量。 他不知为何,微笑起来:“你还在生气?” 周满回头看他:“生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王恕垂眸示意她握着剑的那只手。 周满低头看了一眼,眼角微微一跳,冷笑道:“从来只知你医术高明,给人看病一看一个准,倒不知你什么时候也会察言观色,从这等细枝末节里乱猜人心情了?” 王恕竟道:“百病皆生于郁,七情关系五脏,辨人七情本也是医家之术。” 还搬出大道理来了! 周满着实气笑了,咬牙道:“一个犯蠢,一个真笨,我可真是前世修出的大福气!” 王恕不由一怔,没太明白她骂的究竟是谁。 但周满已懒得搭理他,一拂袖,直接下了楼。 元策在楼下转悠,神情里微带诡异,正要找她:“周姑娘,事情办完了。你看……” 他话音未落,周满已直接从他身旁走过,半步都没停顿:“办完了就办完了,有什么好看的?” 饶是元策已算个元婴高手,这时也不由蒙了片刻。 先前为让他去办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威逼要去妙欢喜那儿告状时,周满可不是这副嘴脸啊! 只是还不等他发作,蔡先生突然惶急地从外面奔进来,大声道:“周姑娘,不好了!外面探得消息,街上百姓不知何故聚集起来,足足有数百人之众,正在朝我们这边来!” 王恕与元策面色顿时跟着一变。 院内其他人手也纷纷朝着外面去。 周满听后,先是一怔,但紧接着却无更多的惊讶,竟道:“那就让他们来吧,同我有何干系?都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或者本事低微的散修……还能把你们拖出去杀了不成?” 蔡先生震惊:“您,您不管?” 周满突然气愤,指着楼上道:“他都不急,我急什么?什么都要我管,我是太监吗!” 院落里,一下就安静了。 周满平素就不是什么好脾气,本以为金不换把自己关起来是要整顿心情,谁能想到他还摆起烂来了!方才虽然进去一番劝慰,可一走出来,便不免想起自己与众人这几日在外面近乎不眠不休的辛苦,心中实在有几分火气。 只是王恕却还记得她先前说的话:“你刚刚说,会帮他……” 周满点头:“不错,我是要帮他,我帮他最好的方式,就是袖手旁观。” 言罢,她竟真的不理会众人,轻身一跃便站上外面墙头,还打自己那枚清光戒里取出一小坛烧春,不紧不慢地看着外面街上喧嚷着朝这边接近的人群,喝起酒来,俨然已是一副看戏模样! 蔡先生已经呆滞:“周、周姑娘,你……” 烧春入喉,烈酒如刀。 周满冷哼一声,头都没回:“别指望了。今日要搭理你们这些破事,我‘周满’两个字,以后都倒着写!” 第102章 袖手旁观 蔡先生蒙了, 彻底蒙了。 近些天来郎君连面都不露,泥盘街大水之后诸事繁杂,有许多难以决断之事, 他都是去问的周满。这位姑奶奶不仅冷静镇定, 且决断少有犹豫, 在这种人人都难免有几分惶急的时候,她却像是湍流里那块坚定的磐石,压下了所有人心中的不安。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 她竟然说不管了? 换谁能反应得过来! 蔡先生嘴巴微微张大,下巴颏上几缕胡须都在颤抖:“周、周姑娘, 你怎么能不管呢?现在泥盘街这些百姓聚集, 必定是源起先前夷光楼给的药。当时可是你发话, 一定要用那药的,现在人心果然生变, 你, 你……” 然而周满充耳不闻,没给半点反应, 就跟聋了似的。 她只是懒洋洋在院墙上坐了下来, 甚至还取出了不知什么时候放进清光戒的瓜果盘, 一边喝酒, 还一边吃起来了! 蔡先生险些气了个七窍生烟。 王恕见了,也是一怔, 只觉此刻袖手旁观,实不符合周满平素作风。然而她先前就因金不换颓唐之事生气, 刚才那一副气愤的口吻又不似作伪, 难免使人认为她是余怒未消,动了真火。 何况, 泥盘街的事不论源头在不在周满身上,至少她并非解决此事的最佳人选—— 泥盘街是金不换的泥盘街。 泥盘街的事,自得要金不换来处理。 可随着外面嘈杂喧嚷之声越近,中间还夹着几声不客气的叫骂,回荡在王恕耳旁的,却是三日前在病梅馆中听见的那些议论,尤其是其中尖锐的几句…… 他忍不住看向楼上那紧闭的两扇窗。 小楼中众人即便经历过生死,可这种被泥盘街众人堵上门来的场面也是头回遇到,一时间难免六神无主,不住去问蔡先生:“蔡先生,人都快来了,很多!我们怎么办?” 蔡先生一个头两个大:“郎君不在,周姑娘又不管,我哪儿知道怎么办?给我时间想——” 王恕忽然道:“别让他们进来。” 蔡先生第二个“想”字还在舌尖没蹦出来,这时不由一愣,下意识看向王恕,却才发现他目光所向,乃是二楼金不换书房位置。 王恕慢慢道:“他们心有不满,必是向着金不换来。可他现在恐怕……” 蔡先生心中顿时一凛:是了,郎君在余善之死的阴影中尚未走出,本已心灰意冷,若再使他面对泥盘街众人当面相逼,焉知会酿出何等后果? “王大夫说得极是。”他立刻醒悟过来,回头吩咐,“快些出去,速速将人拦住,千万别让人进来!” 王恕补道:“小心些,别伤了人。” 众人都知道轻重,全应了声“是”,关键时刻不敢有半分耽搁,全赶紧从小楼中出去,拦在门外。 唯有院墙上懒坐喝酒的周满,瞥得一眼,轻嗤了一声。 只是蔡先生这时哪里还注意得到她? 他抬步也往外走:“咱们出去看看情况。” 王恕点头就要跟上,只是正当他要迈开脚步时,一物却不慎从他袖中坠出,落到地上。他下意识要弯身去拾,然而视线垂下,触到那物的瞬间,身形便陡地一僵—— 是那枚紫符。 当日韦玄将此物留下,他枯坐一夜,本想将其锁于匣中。可未料外面伤患病情忽然有变,没能顾上,仓促间只随手将此物揣入袖中。这三日来看病开药地忙碌,更无闲暇,此事几乎已被他忘了个干净。 然而,随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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