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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本宫学不会,你可别和书上人一样傻。本宫能死在你怀里,就心满意足了,你每年给本宫多烧点纸钱就行……鸟鸟也给本宫烧过来……” “叽?” 背后陪着一起黯然神伤的鸟鸟一愣! 夜惊堂摇头一叹,又拿起纸张往后看去,结果发现后面的内容,是女主寿终正寝后,笔者放不下,寻遍山海依旧没找到回天之术,最后才明白了人死不能复生。 笔者本想殉情,但又不能就此死去,因为他一死,两人的事再也无人知晓,他娘子也就彻底从这世上消失了。 为此他把两人经历的故事,书写下来传于世间,让彼此永远活在世人心里,而后剃度出家,当了和尚。 这封回忆录,便是笔者出家之前所留,可能也不是写给谁,而是想让彼此永远停留在月牙湾终成眷属那一刻,但又不想让娘子隐居之后的一颦一笑消失在世间,所以书只写到月牙湾,之后的故事则留在了地宫里。 夜惊堂看完之后,眼底稍显唏嘘: “确实是个痴情种子……书上写葬在娘子峰,要不咱们去上柱香?” 太后娘娘伤感到这份儿上了,天上下刀子也得去上柱香祭拜,当下询问: “娘子峰在什么地方?” “在洪山,离咱们上次去的大雪山不算远。” 太后娘娘眨了眨眼,抓住夜惊堂的袖子,小声道: “你陪本宫一起去,就咱们俩,行不行?” 夜惊堂见怀雁无比期盼的模样,爽快道: “自然可以。待会咱们就启程。” 太后娘娘终于展颜一笑,抬头就在夜惊堂唇上啵了下,而后便把纸张接过来,如同至宝般收进了怀里。 夜惊堂低头回敬了下,而后便起身送太后娘娘回了帐篷,开始安排起返程事务。 石殿内的石碑虽然比不上鸣龙图,但分量还是相当重要,如果消息传出去,不知有多少江湖人跑来偷学,容易搞出大乱子。 但石碑重达几万斤,就凭黑衙这三十来号人,累死也不可能抬出沙漠。 为此夜惊堂只能安排带着半数黑衙人手,在石殿内驻防当看守,他则带队迅速折返,从沙州城调兵过来,想办法把石碑给运回京城。 从月牙湾去沙州城,比回望河垭要近很多,众人过来轻装简行骑的好马,又熟悉路线,赶过去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天亮时拔营出发,到黄昏时分便抵达了沙州城。 沙州城太过偏远,繁华程度远不及内地,但颇有异域特色,满街都是驼队商队,街边则是贩卖各种土特产的商贾,甚至还有‘烤全驼’这种其他地方根本见不着的特色美食。 夜惊堂到地方后,便在城内美食街附近落脚,东方离人也没忘记‘三天不封嘴’的承诺,开始带着胖妃出去扫街,结果鸟鸟直接点了一只烤全驼,分量足够吃半年。 夜惊堂好久没来沙州城,心里也挺怀念,不过暖手宝好不容易来大漠朝圣一次,当前肯定还是得以正事为主。 为此在和沙州城的官府沟通完后,便迁来了炭红烈马,以送太后娘娘去上香的名义,往洪山方向飞驰而去…… 第三十六章 凤鸣九天 月朗星稀,碳红烈马在群山深处往上攀爬,周边时而传来鸟兽低鸣: “咕~~咕……” 马背上,太后娘娘裹着披风,遥遥眺望山野间星星点点的灯火,好奇询问: “山里面住的还有人?” 夜惊堂走在前面牵着缰绳,扫开山路上的杂草树藤,闻言回应道: “是娘子寨的人,洪山十八寨之一,主做山参草药的行当,小时候我泡药浴,药材就是从这买的……” “是吗……” 两人下午从沙州城出发,靠着宝马的超凡速度,于夜半时分赶到了洪山西侧。 夜惊堂对洪山的地形很熟,从娘子峰西坡上山,走了半个时辰,便爬到了荒无人烟的山巅,尚未登顶,便看到山上有一颗银杏树。 银杏树虽然没皇城里那棵大,但看起来也经历了两三百年的岁月,枝叶依旧茂密,树下明显有个小坟包,周边清理的很干净,旁边甚至还有个小庙。 太后娘娘本来还以为要找好久,见此颇为意外: “这里还有人照看?” 夜惊堂停下脚步,回身托着暖手宝的腰,把她抱下来: “娘子峰自古便有之,据传说,是古时山河巨变的时候,一对夫妻藏在山上躲避洪水,丈夫下山看情况,结果出了意外,娘子伤心欲绝,就一直在山上哭,哭到最后连神仙都于心不忍,施展神通,让其化为了山神娘娘,而丈夫则变成了附近的阿郎峰。” “古墓里写书的前辈,应该是听过这个传说,才把夫人葬在这里;如今的娘子寨,是开国后才出现,估计是意外发现这座坟,把其当成了传说中的山神娘娘……” 太后娘娘聆听着夜惊堂的讲述,很快便来到了银杏树附近。 银杏树下是一块平地,靠山坡的地方修着个一人高的小庙,里面放着尊泥塑的山神像,里面还插着烧完的香。 而不大的坟包,则正处于银杏树下,前方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亡妻林韵之墓’六字。 太后娘娘熟读《艳后秘史》,知道这是燕太后的乳名。 虽然年代不一样,她和燕太后也并无关系,但两人都同出于东南望族,在云安顶着同样身份,住在同一座宫殿里,甚至同样看着窗外的那颗千年银杏发过呆…… 如今跨越时空在此地重逢,太后娘娘自然感触良多,来到坟前,嘴唇嗫嚅想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酝酿半天才嘀咕道: “吴太祖都成仙了,手植的银杏树自然也有灵。本宫就是受树老爷庇护,才挖到了浴火图,还因此和夜惊堂相识…… “林姐姐在银杏树下遇到胆大包天潜入深宫的情郎,肯定也是受银杏树庇佑。树老爷既然牵了红线,便不会撒手不管,你现在应该已经和情郎在九泉之下重聚了吧…… “要是没有重聚,还在奈何桥苦等,林姐姐就托梦给本宫,本宫回去帮你讨说法,树老爷要是不管,本宫就给它浇热水……” ? 夜惊堂牵着马站在后方,听见这些情真意切的话语,本来还挺感慨,后面的话出来,差点没绷住。 虽然这话容易触怒神明,但夜惊堂还是没制止怀雁的嘀咕。 毕竟吴太祖手植的那棵千年银杏,若只是一棵树,说啥都不可能遭报应。 而若那棵千年银杏树真有灵,冥冥中给燕太后牵了红线,那显然也不会在意怀雁的关切之语。 夜惊堂武道走到今天,心底其实更倾向于万物有灵。 但万物有灵,他也不会去迷信盲从,而是继续秉承心中之道,讲究个——天若宠我,我必报之;天若负我,亦可杀之。 这并非狂妄自负,道家典籍中也有‘天要灭我我灭天,我命在我不在天’‘药逢气类方成象,道在虚无合自然,一粒灵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之类的话。 如果山外真的有诸天神佛,却又不干人事,那作为求道之人,自当照杀不误,否则怎对得起一个‘道’字? 呼~ 沙沙沙…… 太后娘娘在墓碑前认真诉说,言语间是对书中人的祝愿,但也是对自身未来的期盼。 而随着时间持续,山巅吹起了夜风,带动了树叶以及太后娘娘的衣裙,轻柔而和煦,看起来就好似墓中人真的在温馨回应。 夜惊堂站在夜风中,看着怀雁的背影,眼底也多了几分笑容。 在等待良久后,太后娘娘说完了告祭的言语,又取来香火,在坟前烧了纸钱,而后才转身,回到了夜惊堂身边,幽声一叹: “唉……” 过来祭拜一番,得知书中人至今有人铭记牵挂,《艳后秘史》的故事,便算是彻底画上了句号。 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但太后娘娘此时心底也轻松了不少,握住夜惊堂的手,回头看了看: “以后本宫要是走了,你也得经常过来烧纸,要是那年没来,我就托梦过来吓唬你……” 夜惊堂摇头一笑,半蹲下来,搂着腿弯抱起,让娇小玲珑的怀雁坐在了肩膀上,顺着山脊往主峰走去: “一辈子也就几十个春秋,与其想着身后事,倒不如珍惜现在每一天。时间还早,想不想去雪山上看看?” 太后娘娘身材比例极好,但个头确实不高,此时丰满圆润的臀儿坐在宽厚肩头,还挺稳当,不过心理原因怕掉下去,还是把夜惊堂脑袋抱住了: “现在山上还有雪?” “洪山主峰上有雪顶,终年不化,不过现在过去,肯定比冬天要暖和一些。” “是吗……” 太后娘娘算是在雪山上和夜惊堂定的情,自然想故地重游,当下也没再多说,沿途看向山脊两侧的风景,还哼起了小曲: “嗯哼哼……” 夜惊堂为了御寒,从取来了披风,让太后娘娘披着,而后牵着炭红烈马,往主峰行去。 虽然洪山主峰非常高,寻常人根本就爬不上去,但炭红烈马耐力惊人,又有夜惊堂开路,几十里的崎岖山路,并没有用太长时间。 随着越往高处走,山上便越冷,等到穿过云层和雪线,终年不化的雪顶也出现在了眼底,头顶的星空银月触手可及。 平日里不会有人来这么高的地方,太后娘娘坐在肩膀上,甚至能看到冬天时留下的行迹,山坡上交战带来的凹槽,已经被雪崩所掩埋,而垮塌的崖壁依旧能看见。 太后娘娘把披风裹在了身上,被夜惊堂扛着继续往上攀爬,逐渐抵达了洪山之巅,视野之内再无山峦,方圆千里都尽收眼底。 夜惊堂把马停在了背风处,而后便从马侧取下了携带的小帐篷,在山顶撑起来。 太后娘娘虽然不太会这些,但还是蹲下来帮忙,等到半人高的三角小帐篷撑起来后,又跪着钻进去,把毯子铺好。 夜惊堂站在外面点灯,低头发现暖手宝上半身钻进帐篷,曲线完美的腰臀却露在外面,随着动作摇曳生姿,心中微动,抬手就轻拍了下。 啪~ “诶?” 太后娘娘措不及防,顿时翻身坐在了毯子上,瞄向色胆包天的护卫,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往里面挪了些,把身上的毯子展开: “外面冷,快进来吧。” 夜惊堂低头钻进小帐篷,把油灯挂在了入口,而后便一起缩在了毯子里,搂住肩膀: “这时间过的还挺快,一晃就半年了。” “是啊。” 太后娘娘靠在怀里,眺望山外雪景,以前日思夜想的回忆山巅风景,如今真坐在这里,想感慨两句,却又不知道说啥了,在看了片刻后,询问道: “咱们……咱们接下来作甚?” 夜惊堂把玩着酥软的玉团儿,明显能感觉得怀雁逐渐加快的心跳,他倒也没太直接,抽出手把门帘合上,以免寒风吹进来: “跑这么远累了吧?要不我帮你推拿一下?” “……” 太后娘娘感觉夜惊堂应该不怀好意,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坐一会就回去…… 窸窸窣窣~ 太后娘娘抿了抿嘴后,还是把腰带解开,露出丰腴白皙的香肩脊背,转身趴在了毯子上,抱着软枕低声道: “有点冷~” “没事,搓一搓就热了。” 夜惊堂从腰间取出冻颜霜,涂抹在手上搓热,而后双手贴在腰侧,顺着往上滑去,还拍打了两下,手法相当老练。 啪啪啪~ 太后娘娘感受了片刻,因为动作很有分寸,心底的紧张也逐渐消散,略微斟酌,没话找话道: “夜惊堂,本宫是不是很没用?” 夜惊堂把薄裤往下拉了些,露出剥壳鸡蛋般的满月,因为怀雁这次不紧张,腿没紧紧并拢,倒是低头就能看见一线粉。 虽然注意力不太集中,但夜惊堂手法还是很认真,回应道: “怎么会。” “唉,你不用哄我,我自己清楚。” 太后娘娘偏头靠着软枕,回忆道: “记得三岁刚开始记事的时候,爹娘为了把我培养成华姑娘一样的大家闺秀,专门请了几个江州大儒当先生。结果我整天调皮,早上学晚上忘,把先生气的吹胡子瞪眼,又不好打我,就委婉和我爹说,我是将门虎女,天生好动,习武才能成才。 “于是爹娘又给我打底子,让整个江州的高手过来指点我武艺。但习武太累,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学不来,弄得师傅只能和我爹说‘诸事不争、随遇而安,这是天生道种,凡人教不了’。 “然后我就被送到了玉虚山,让活神仙吕太清亲自教,结果上山第一天,我就在玉虚山祖师爷的画像上,画了两笔大胡子……” “嗯?!” 夜惊堂正在仔细赏花,听到此处一愣,转眼道: “吕前辈没揍你?” “没有,水儿在玉虚山到处作妖,吕太清都习惯了,只是让我和水儿住在了一起。我本来是和水儿一起到处疯,结果最后发现,水儿整天不干正事儿,门内演武还能拿第一,而我是倒数第一,待了半年就被吕太清劝退,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来了京城……” 太后娘娘说起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儿,明显还是很开心的,但一说到进京,神色便失落起来: “可能是小时候调皮捣蛋罪孽深重,惹老天爷不高兴了,刚走到半路,先帝就驾了崩,皇后成了太后。我还以为能回去,结果皇长子继位,为了拉拢东南氏族,还是把我请进了京城。 “当时到宫里面,爹娘不在跟前,身边只有一个红玉,我也不敢调皮了,整天就操心钰虎姐妹俩怎么办。 “其实钰虎还比本宫大些,那时候她特别乖巧,每天都带着妹妹,到福寿宫来给我请安,还陪我出宫散心。 “她们姐妹俩母妃走得早,先帝一走,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公主,因为以前聪慧成器,受先帝宠爱,老被拿来说教皇长子,皇长子对她俩很不满,登基后就在和朝臣商议,把她们姐妹嫁去北梁。 “本宫知道她俩在京城没立足之地,还偷偷劝她们,赶快找个如意郎君嫁了,或者以修道的名义跟着水儿去玉虚山,结果不曾想向来懂事的钰虎,不声不响就来了个政变逼宫。 “那天晚上我都不知道京城死了多少人,反正第二天就是李相带头,弹劾皇长子伪造遗诏得国不正,昏庸无道不配为君,请我这太后另择君主之选…… “钰虎当皇帝后,本宫的日子倒是舒服了些,不过也没法出宫还乡。这一待就是十年……” 太后娘娘诉说着往事,到最后感觉有点跑偏了,又拉回话题: “反正从小到大,我干啥啥不成,照着离人的画临摹,都能画成小贩卖鸡……喔~!” 正说话间,太后娘娘忽然发现夜惊堂的手不对劲儿,滑倒了不该碰的地方,连忙并拢双腿,脸色涨红回眸。 夜惊堂手被温热柔腻包裹没法动,便侧躺在了跟前: “别妄自菲薄,那副‘小贩买鸡图’,凝儿一看就知道有水儿的神韵,这说明内里已经学会,只是懒得再精进打磨罢了。” 太后娘娘可没有经历过这个,腰肢轻扭,气息都不太稳: “你……你做什么呀?” 夜惊堂中指揉了揉,弄得怀雁一哆嗦: “陪你聊天,还能做什么。你样样都会,但都不精,是因为没动力精益求精。就比如我,我武艺高强,也是被义父硬揍出来的,没长进就挨打;如果自幼捧在手心,我现在恐怕也只是半瓶水晃荡的镖局纨绔……” 太后娘娘气都喘不上来了,想说话又说不出来,扬起白皙脖颈,脚背弓起,来回蹬了蹬。 夜惊堂见此点到为止,抽回手把怀雁翻过来,捏了捏脸蛋儿: “要不这样,我给你定个目标,如果达不到,就家法处置,如何?” 太后娘娘总算缓过来一了口气,把毯子拉起来些,脸上满是羞红: “什么目标?” “嗯……一个月内,把《燕山截云纵》学会,要练到能在水上跑出百步不湿鞋的地步。” “一个月?” 太后娘娘虽然有轻功基础,但一个月学这种绝学,未免有点太强人所难了,半年还差不多…… “要是学不会,你打本宫不成?” “诶,我怎么会打你。” 夜惊堂摇了摇头,询问道: “《侠女泪》里面,犯错怎么家法处置,看过吧?” 侠女泪…… 太后娘娘自然看过,全是些‘狐狸尾巴上身’‘戴着奶盖铃铛跳绳’的招式,专门欺负受辱侠女…… “这怎么行?!” 太后娘娘连忙摇头,满眼宁死不屈。 夜惊堂有些无奈,微微点头道: “不想受罚就对了,这样才有努力学的动力,事情就这么定了,一个月后娘娘要是学不会……” 太后娘娘暂时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哪里能接受那些羞死人的场面,连忙摇头: “不行,本宫没答应,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乖,听话。” 夜惊堂说话间低头凑向红唇。 太后娘娘心中一紧,脑子里顿时乱了起来,想坚决表明立场,嘴却被堵住了。 “呜……” 她撑住夜惊堂的胸口,推了一下推不动,便也只能逆来顺受收手。 在适应片刻后,又改为抱住脖子,闭着双眸弱弱迎合。 滋滋~ 星月之下,山巅一灯如豆。 三角小帐篷里没了话语,只能看到男子的倒影,在昏黄灯光下上下移动,伴随着女子的轻声呢喃。 在如此缠绵不知多久后,帐篷里再度响起女子的轻柔话语: “等一下……” 夜惊堂抬起头来,凑到国色天香的脸颊前,柔声询问: “嗯?后悔了?要不咱们回去再说?” 太后娘娘都拉着夜惊堂跑到洪山之巅了,怎么可能临阵脱逃,眼神躲闪稍作迟疑后,从裙子里抽出了一条白手绢,塞到夜惊堂手里: “不是,你……把这个铺上,这是规矩。” 夜惊堂有些好笑,凑上前询问: “你一直都带着白手绢?” “早知道你对本宫图谋不轨,有备无患不是……呜——” …… 娇喉婉转的一声低吟,在寂静山巅便如同凤鸣九天。 夜惊堂看着涨红的小脸,沉默片刻后又凑上去吻住红唇,而怀中人也在轻抚中慢慢放松下来…… 第三十七章 先登 翌日清晨,金色霞光洒在了雪顶之上。 三角小帐篷已经收了起来,炭红烈马载着一双男女,顺着山脊朝着山下缓慢走去。 夜惊堂骑在马背上,背上的披风在晨光中飘荡,怀里则抱着裹成毛毛虫似的怀雁。 经过漫长一夜,已经变成小媳妇的太后娘娘,整个人都缩在厚实的软毯中,仅露出吹弹可破的微红脸蛋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些许害羞瞄着夜惊堂,低声道: “下山后,你可不能再乱来了,钰虎还没让本宫还乡,本宫终究还是一国之母……” 夜惊堂搂着酥软柔腻的身段儿,左手放在毯子里暖着: “那我偷偷过来,就和书上写的一样,娘娘想见我,就随便赏点东西,让红玉带过来,晚上在被窝里等着即可。” “本宫是看你好色,不想让你白跑一趟,才如你所愿,岂会成天想你……” “呵呵……” 夜惊堂摇了摇头,对这话半点不信。 毕竟昨天晚上怀雁可是很乐在其中,起初还有点放不开,但随着逐渐适应,怕他累着,就开始主动来呵护他了。 因为第一次不太会,还让他教书上提过的各种招式,光研究怎么站位,都折腾了小半晚,要不是帐篷太小施展不开,恐怕能兴致勃勃陪他研究到天亮。 见怀雁扭捏起来了,夜惊堂倒也没点破,只是笑道: “我只是护卫,娘娘召不召见我,自然看娘娘的意思。话说昨晚咱们定好了,一个月学会截云纵,到时候要是考核没过,娘娘没召见也得受罚……” 太后娘娘见夜惊堂又提这茬,也没逃避,而是道: “既然是打赌,岂能光本宫吃亏。本宫若是学会了,你怎么办?” “那自然看你,你想把我怎么,就把我怎么样,公平吧?” “?” 太后娘娘感觉夜惊堂脸皮好厚,这不来来回回都是她吃亏?不过有夜惊堂这句话在,她总是有最终解释权,当下也没多说,只是轻哼了一声,把毯子拉起来,脸颊蒙进了其中。 夜惊堂见此满眼都是笑意,没有再打扰怀雁休息,加快马速便朝着山外行去。 而这场兜兜转转数千里的大漠之旅,也在逐渐两人一马逐渐远去的背影中,彻底走到了尾声…… …… 炭红烈马脚力惊人,清晨时分出发,下午夜惊堂便带着怀雁,回到了沙州城。 虽然石碑还没妥善处理,但因为大漠的天气太过酷热,鸟鸟都能热蔫儿,夜惊堂带着暖手宝返回沙州城后,便让大笨笨带着队伍先行折返。 他则干起了苦力活,带着沙州城调来了五百军卒,重新返回月牙湾,挖掘埋在地下的石碑。 这种苦差事,正常来讲该交给下面人去办,但夜惊堂不放心。 石碑记载的‘九术’,虽然太过古早,但同样是登仙之术,说简单点就是六张低配版的鸣龙图。 这种东西,对南北江湖的诱惑力有多大可想而知,武魁武圣亲自下场抢夺都不算稀奇。 即便项寒师等人不来,石碑被北梁人先找到,消息必然已经走漏,若是江湖上的邪门宵小闻风而至,在路上偷学了去,恐怕用不了多少年,江湖就会掀起一场妖魔并起的浩劫。 为了防止日后事态失控,夜惊堂还是选择亲自当镖头,把石碑先送到安全地带。 挖石碑说起来还是个麻烦差事,通过工匠的推断,残缺石碑重达三万余斤,光是从石殿中吊起来,就得搭架子用上了滑轮组。 石碑不好切割,也没法装车,运出沙漠,只能用圆木铺在地上,几百号人轮流往外拉,因为沙地松软,动不动就陷坑,一天最多走十余里,直到离开沙漠区域有了官道,速度才快了些。 运送石碑的差事相当枯燥而漫长,从月牙湾走到望河垭,硬是用了十来天时间;而后赶到梁河沿岸,又用了四天。 梁河是梁州的主要河道,南下可入金川江,自金江运河往东,就到了西王镇,而后北上自清江入京,大概需要半个月时间。 等石碑装船,后续路程自然就轻松了许多,黑衙精锐在孟姣的带领下全部赶到,还有两千禁军随船,安全得以保证,夜惊堂这才孤身离开队伍,策马北上前往燎原…… …… 如此一顿折腾,时间已经来到了六月末,西北大地也到了一年间最炎热的时候。 黄昏时分,数万军队在平夷城外的旷野上驻扎,大军分为三部,分别挂着大魏龙旗、梁王旗,以及代表天琅王玄黑‘夜’字旗,其内云梯攻城车林立。 因为平夷城摆出守势,南朝这边也没展开总攻,荒原上倒还平静,只是两军对峙的气氛异常压抑。 中心金帐的后方,是女帝随行女官的住所,去沙州游玩一趟折返的东方离人等人,也住在这里。 此时金帐之中,女帝身着红色长裙,在榻上侧坐,面前摆着棋案,正在全神贯注,和华青芷下着棋。 华青芷以前,其实并不知道女帝的身份,只以为这红衣美人,是夜公子貌美侍妾,上次随着西海各部来军营,也没机会去金帐面圣。 而这次则不然,她千里迢迢从沙州跑回来,发现钰虎姑娘站在军营门口等待,本来还想打个招呼,结果走在身边的女王爷,直接就满眼欣喜来了句: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华青芷当时正在下马车,听见这话脸都白了,差点从车上栽下去。 毕竟她以前可是当面说过钰虎‘虚有其表’,人家竟然是南朝女帝,这若是记仇的话…… 华青芷当时话都没好意思说,悄悄跟着三娘进了军营,这几天帐篷都不敢出,盼星星盼月亮似得,等着夜惊堂回来给她当保护伞。 好在女皇帝军务繁忙,并没有把她叫过去拾掇,只在今天下午没事了,才把她叫过来,和她下棋。 华青芷可是北梁的‘小棋圣’,正儿八经的国手,和女帝单挑,让十个子都能把女帝杀哭。 但华青芷出身世家大族,最懂的就是‘伴君如伴虎’,这时候哪里敢展现超凡造诣,仪态娴静的在榻上侧坐,做出蹙眉深思之色,半晌还赞叹一句: “陛下这步棋,当真称得上神仙手……” 女帝忙里偷闲把华青芷叫来,就已经做好了被无情碾压的准备,结果和华青芷下着下着,都下出自信了。 女帝虽然心里挺乐呵,但也知道自己斤两,调侃道: “朕还是喜欢华小姐桀骜不驯的样子。朕又不是喜怒无常的暴君,棋放开手下,话也畅所欲言的说,不必顾忌身份。” 华青芷又不傻,皇帝让你有话直说,是礼贤下士,但你真话直说,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持才傲物了,当下只是含蓄一笑: “陛下说笑,小女子是起手大意了,下到这个局面,又哪里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再者这步棋确实妙……” 女帝知道华青芷九成是在恭维她,但哪怕只有一成是真话,那也是北梁小棋圣,在夸她棋下的好不是? 夸女帝武艺好,女帝根本懒得听,但夸她棋下的好,那是真能高兴好几天,或许是被哄开心了,女帝眉眼弯弯道: “华家是湖东道的名门望族,华老太师治国有方,朕也耳闻已久,令尊也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华小姐既然来了大魏做客,朕岂能亏待,从今往后有什么疑难,随时和朕明言即可。” “唉,陛下对小女子如此礼待,也不计前嫌,小女子哪里还有疑难。” “是吗?” 女帝手儿撑着侧脸,又吃掉华青芷几颗子: “薛白锦把你绑过来,害得你有家不能回,你就没半点怨言?” “……” 华青芷眨了眨眼睛,感觉这话简直说到心坎里了,但她也不敢在皇帝面前告薛白锦的状,万一搞出大事,夜公子生气怎么办…… 华青芷想了想,只是道: “薛女侠也是误会,事已至此,小女子也看开了。” 女帝都没看开,可不觉得华青芷能忍气吞声,对此道: “误会归误会,补偿归补偿。以后进了门,朕让你做大她做小,她敢有违逆之处,朕帮你罚她。” “?” 华青芷一愣,连忙道: “陛下,我和夜公子……” “好好下棋,再说这些口是心非的话,朕可罚你了。” “……” 华青芷张了张嘴,也不敢和女皇帝对着干,当下只能默默继续放水…… 而与此同时,金帐的后方。 骆凝和裴湘君都是家眷,在军营中没职位,无事可做也不好到处走动,便都待在梵青禾的帐中。 梵青禾拿到白莲和莲子后,作为冬冥部首席炼药师,肯定得研究药性,自从夜惊堂离开后,便在军营里摆开药炉,尝试琢磨出几种新药。 此时宽大的帐篷中间,放着个药炉,梵青禾身着红黄相间的纱裙,打开盖在观察火候。 毛茸茸的大鸟鸟,则蹲在肩膀上探头打量,看模样是想帮忙尝尝味。 后方的桌案旁,骆凝和三娘一站一坐,面前摆着药碾子等物,帮青禾处理着药材。 因为夜惊堂对官爵不在意,几人也是回来后,才知道夜惊堂已经是大魏的异姓王。 夜惊堂是裴家二叔的义子,裴湘君作为本家人,这几天自然是相当高兴,此时柔声说着: “惊堂如今可都封王了,你们俩呀,以后可得长点心,别进门最早,最后连个侧妃、庶妃都混不上……” 骆凝扶着药罐认真捣药,对此轻哼道: “又想拉我们下水?” 裴湘君确实是这个意思,但嘴上不能明说,只是语重心长道: “什么叫拉你们下水?这是为你们好。你们俩再扭捏,当心以后落个老八老九,见了青芷丫头,都得叫声华姐姐……” 换做以前,梵青禾听到这些,要么是和凝儿站一起,要么就是不说话。 但今天则不然,梵青禾见两人又说起这些,把药炉盖好,来到跟前坐下,看向不上当的凝儿: “三娘说的也对。女儿家再漂亮,若是不通风情,迟早也会让男人失了兴致……” ? 骆凝捣药的动作一顿,发现青禾这胸大臀圆的也叛变了,眼神顿时狐疑起来,偏头瞄了下她腰后: “青禾,你偷偷便宜夜惊堂了?” “……” 梵青禾见凝儿看出马脚,表情微微一僵,她也不敢承认自己偷偷玩那么花,只能道: “你去问妖女,她非要乱来……” 骆凝见青禾承认,双眸张大几分,有些难以置信: “她非要,你就陪着呀?” “那……那不然呢,我有什么办法……” 梵青禾有点说不下去,又起身来到炉子前,做出认真检查火候的模样。 三娘听见青禾水儿都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心里别提多开心,继续道: “凝儿,你要是再不合群,以后咱们可就玩不到一块去了……” “谁要和你们一起玩?” “呵~这可由不得你,都下水了你不下,水儿肯定得拉你,你呀,最好还是提前准备下……” 骆凝完全不想听这些,抱着捣药罐起身,坐到了别处,摆出了宁死不屈的小模样。 而帐篷外面,演武场上。 金帐后有专门一块空地,以供女帝平日里散步或者练武,旁边还放置着各种兵器。 落日西斜,东方离人身着一袭白色武服,双手持九尺长棍,摆出枪架子立在场中。 同样换上武服的太后娘娘,则单脚脚尖踩在棍尖之上,距离地面一人多高,张开胳膊保持平衡,认真感知者脚下木棍传递而来的细节。 东方离人随时可能抽枪或者下压,太后娘娘如果不能提前察觉跃起,那自然就无处借力落了地,这算是截云纵的入门练法之一。 太后娘娘本身就有轻功底子,这些天苦练下来,已经有了明显进步,东方离人随机抽枪,七成都能成功提前腾空。 璇玑真人一如既往的懒散,靠在场地边缘的躺椅上,手里拿着酒葫芦,模样如同看徒弟练功的女师父,观摩良久后,点头赞许道: “怀雁,你小时候要有这一半勤奋,现在也该比离人厉害了。” “?” 太后娘娘还没回应,当陪练的东方离人,便已经胖头龙鼓鼓,转头看向逆师,眼神意思估摸是——我从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武艺不好不该是师尊你的问题? 不过师尊向来如此,东方离人也没计较,只是望向站在长棍另一头纹丝不动的太后娘娘: “以前在宫里,太后都是练着玩玩,怎么最近这般勤奋?” 太后娘娘努力练轻功,自然是因为怕一个月到了,她没学会截云纵,被夜惊堂塞尾巴戴铃铛。 不过这些事情,太后娘娘可不敢和离人说,只是保持气息立在棍尖,回应道: “你不是看了那封回忆录吗,燕太后因为不好好学,年芳七十便撒手人寰,有了前车之鉴,本宫自然得好好习武,不然百年之后,你们都成仙了,就本宫埋坟里,多孤单。” 东方离人在地宫中,确实看过《艳后秘史》的结局,正想说七十岁也算寿终正寝了,忽然听到军营外侧传来喧哗声: “拜见殿下!” “唉,免礼,靖王尚在,我哪里敢称殿下……” …… 东方离人遥遥听到夜惊堂的声音,心底自然一喜,当即收棍往出走去,结果走神的太后娘娘,直接就掉了下来,好在被璇玑真人一把接住,飞身去了军营之外…… …… 蹄哒蹄哒…… 汗气蒸腾的炭红烈马,在军营中驻足,无数满怀敬仰的大魏将领以及各部首领,就涌了过来行礼拜见。 夜惊堂翻身下马,摘下遮阳斗笠,和迎过来的人招呼不过两句,就瞧见笨笨水儿带着太后出现在了后方,三娘她们则在金帐那边遥遥眺望。 军营重地,夜惊堂也不好当众跑过去抱媳妇,和诸多将领客套完后,才以复命之名来到笨笨跟前: “殿下。” 东方离人依旧昂首挺胸,不过对夜惊堂方才的话非常满意,等夜惊堂过来,还抬手还了一礼: “琅王殿下凯旋,本王有失远迎……呜~?!” 夜惊堂走到跟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笨笨嘴上啵了下,又迅速恢复自然而然的模样,往金帐走去: “有吃的没有?路上全吃干粮,好久没吃上热乎饭了。” 东方离人脸色涨红,见军卒没注意到,才暗暗松了口气,跟在身边,在夜惊堂后腰拧了下: “你这色胚,疯了不成?” 璇玑真人则是把酒葫芦递给夜惊堂,调侃道: “接风宴随时给你备着,金帐已经开始上菜了。听怀雁说,你这次出去收获不小呀。” 太后娘娘本来保持母仪天下的仪态走在跟前,听见此言心中一慌,连忙拧了水儿一下: “有什么事去金帐再说,夜惊堂跑那么远,先让他吃点东西。” “呵呵……” 几人谈笑间,便来到了金帐。 女帝的随行宫女,正把各种菜肴美酒往金帐里送。 钰虎已经坐在了主位上,眼底带着笑意等待;华青芷规规矩矩坐在案几后,瞧见他眼神就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而三娘凝儿青禾,则正在往里走,凝儿还摁着迫不及待的鸟鸟。 夜惊堂来到宽大金帐中,虽说一屋子都是媳妇,但终究有宫女在,当下还是上前拱手一礼: “微臣夜惊堂,拜见陛下。” 女帝微微颔首,偏头看向正在斟酒的宫女: “都退下吧。” “是。” 几名宫女当即颔首,退出了金帐,把门帘也合了起来。 女帝待帐中没外人后,恢复了闲散雍容,抬手道: “今天是家宴,不必客套,都坐吧。” 三娘凝儿虽然都一起叠罗汉了,但彼此穿着衣裳,该注意还是得注意,此时才各自在席间落座。 夜惊堂坐在了鸟鸟的位置跟前,看向帐内的八个姑娘,想了想先端起酒杯: “石碑太重走得慢,让你们久等了,我先自罚三杯。” 璇玑真人性格半点没改,直接回应道: “干喝多没意思,要不咱们来玩酒筹令?” “……” 帐内瞬间沉默,所有人眼神都古怪起来。 华青芷本以为是正常的吟诗作对,还想点头,发现气氛不对,又询问道: “怎么了?” 夜惊堂虽然想来个大的,但青芷在场,未免有点太过火,当下便转开话题: “待会再玩,先聊点正事吧。我刚才过来,见前营已经列阵,攻城车云梯都准备好了,是准备今晚上攻城?” 梵青禾知道这次玩酒筹令,惩罚中肯定有‘玉萝卜’,哪里敢试水,闻言连忙接话: “各部军卒操练多日,已经磨刀霍霍,前几天就准备攻城,不过这是西海诸部的复国第一战,你不在肯定不能打。” 女帝微微颔首:“我等兵强马壮,士气如日中天,麾下猛将如云;平夷城内则人心惶惶,守军已经几天没敢合眼。这仗换王赤虎来都能打赢,但你必须带头陷阵,最好先登斩将夺旗全来一遍,这样才能重挫北梁士气。” 夜惊堂过来时,就瞧见西海各部上万人等着,他在这里喝酒显然不合适,当下把酒杯放在了案上: “那我先去把城破了,回来再吃饭。” “叽?” 鸟鸟都馋哭了,直接抬起爪爪把夜惊堂按住。 女帝兵临城下等好多天,就是为了等夜惊堂回来刷军功,见此倒是没制止: “既然请战,那得来个彩头。战鼓响后,一刻钟你能登上城头,帐内美人轮流给你敬酒,嘴对嘴那种,如何?” “嗯?!” 华青芷本来在认真聆听,发现女皇帝竟然说出这种不合体统的话语,明显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夜大公子麻溜起身出了金帐。 东方离人眼神也有点古怪,等夜惊堂出去后,才开口道: “姐姐,你怎么随意许诺,待会夜惊堂回来,太后难不成也得敬酒?” 女帝微微耸肩:“肥水不流外人田吗,咱们还是公主的时候,太后多心疼你,整天怕你被宫人害了,你难不成还准备让太后在宫里守一辈子活寡?” ? 东方离人和太后关系极好,也确实操心过太后的未来,但‘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什么意思? 东方离人都被姐姐问懵了,蹙眉道: “我自然不会这么想,但这种事情,总得问下太后的意思吧?” 说着看向坐在身边的太后。 太后娘娘知道钰虎是在给她台阶,抿了抿嘴,不好意思说话。 ?! 东方离人瞧见这表情,心头自然明白了,身体坐直了几分,稍作沉默后,轻拍桌案站起身来: “这个色胚!” “诶?” 太后娘娘心中一慌,连忙抬头: “离人,你做什么去?” “本王去给他擂鼓,他一刻钟要是爬不上去,本王亲自把他砍了。” “……” 在场众人表情都有点古怪,其中华青芷最甚,但她还没理清楚头绪,大营前方就传来雷鸣般的战鼓声,以及西海军卒的呼喝: “咚、咚、咚——” “杀——” “杀——” …… 继而是密集推进的脚步推进声,远处的平夷城内,明显也传来了鼓点。 女帝仅凭声音,就能听出外面是什么情况,此时只是端着酒杯小抿,在等待片刻后,旷野之上便传来了一声雷霆爆喝: “夜惊堂在此,降者不杀,挡我者死!” 轰—— 继而远方便传来了一道炸雷,犹如强龙坠地,连有序推进的军队,都出现了些许混乱。 女帝这才起身,来到金帐外的点将台上,抬眼打量。 三娘等人也连忙跑出来,在点将台上偷偷打量。 此时日头已落,整片旷野被月光与火光笼罩。 东方离人站在高台之上,手持鼓锤,敲击着一人多高的打鼓,虽然心头有点恼火,但两军阵前给丈夫擂鼓助威,还是非常的严肃认真。 此时八千西海军卒,已经推着无数云梯攻城车,朝城墙下推进。 而两山之间,六丈高的巍峨城头之上,密密麻麻全是北梁军卒,开弓搭箭往下齐射,还有力士射出轰天雷,当空爆开激射出无数破片,远看去犹如漫天绚丽烟花。 一马当先的夜惊堂,此时已经孤身冲到了城墙一箭之地内,单手持枪犹如龙行于野,瞬间跃过了护城河,抬枪扫开箭雨,而后便是一记黄龙卧道,轰在了城墙上。 轰隆—— 但平夷城是千机门在近二十年间打造,城墙和寻常墙垛天壤之别,墙砖黏土皆以秘法烧制,能破开的只有溶石油,夜惊堂一枪下去,就在墙上留了条白槽。 夜惊堂发现打不动,便直接跃上了城头,继而便是左右横冲直撞清理杂兵。 轰轰—— “杀——” 西海各部的精锐,说起来也是第一次打这么大规模的攻城战,起初不少人都有点紧张。 但瞧见天琅王殿下,都他娘一个人杀上城头了,他们这些卒子要是还能怂,那就不配穿上这身铠甲,当下直接全速狂奔,过城河开始架云梯冲城。 夜惊堂单枪匹马,武艺再高也很难把整个城的守军杀干净,但先登也不需要一个人杀完敌军,只需守住缺口,掩护后续部队爬上来即可。 以夜惊堂的通神武艺,在城墙上撕开一条十几丈宽的空白地带完全没问题,下方架梯子的军卒,不用担心高空坠物、推梯子、倒金汁等等,只用提防左右而来的弓箭,顶着大盾就能强上。 只要爬上城墙,后续就简单了,横向守军没法放箭乱射,只需以夜惊堂为核心,寸寸推进扩张裂口即可。 几个四大部的嫡系子弟,本来是想冲上来给夜惊堂当亲兵表忠心的,结果发现站在夜惊堂跟前,纯粹罚站,连人都摸不到,有暗箭过来还得让天琅王保护,最终都改为冲击左翼,让夜惊堂单带右路。 女帝看了片刻无双割草后,摇头一叹: “项寒师和仲孙锦等人都没出来,看来北梁是准备舍弃西海都护府,固守湖东了。” 璇玑真人轻轻点头,觉得这局面也在意料之中。 沙陀部奇袭巫马部未能成功,西海都护府便失去西海诸部的掌控力,也没了反攻的机会,只能设法固守。 而西海各部重新整合,又有大魏在背后充当金主,武德充沛又财大气粗,单靠西海三座孤城不可能守住,只能看守多久。 北梁现在能做的,无非是让西海都护府全力固守,以空间换时间,昼夜不息在天琅湖东岸构筑防线,用以应对南朝和西海的冬季攻势。 天琅湖是分割东西两岸的天险,无论冬夏,都是资源丰富的湖东占大优势;大魏吞下西海诸部,还得消化治理,很难再贪功冒进,北梁这就有了喘息的时间。 项寒师和仲孙锦,都是智勇双全的人物,待在湖东进退有据,可以确保北梁基本盘不失。 而若是继续投入人力,把项寒师弄过来硬守西海三城,万一死在战场上,那基本盘可能就有风险了。 璇玑真人琢磨了下,询问道: “西海这边没法造战船,有船也很难冲上岸,只有冬天湖面冻住,才有机会兵临城下,到时候打还是不打?” 女帝想了想道:“西海都护府没了,北梁只是丢了块没站稳的飞地,湖东道没了,则是直接灭国,打湖东没那么容易,只能等入冬看时机。” 两人如此交谈的时间,西海军卒已经有近千人冲上了城头,不久后,被完全封死的城门,也被从内部破开,预备营的军卒,当即出阵,朝着平夷城涌去,而北梁守军明显出现了溃逃迹象,有大股军队从东门撤出。 女帝见大局已定,也没再观战,转身回到了金帐内。 而随后不久,外面就传来了山呼海潮般的呼喝声…… 第三十八章 黄龙万里归何处,只有青山似旧时 长夜过半,平夷城内外都平静下来,城头的北梁旗帜,已经换成了大魏龙旗。 各部将帅带兵进入城中,接管驻防收押战俘,率先现在的西北军卒,则在城外举行起了庆功宴。 夜惊堂独自回到大营中,虽说从头到尾打满了一整场,但以他的武艺,对付寻常军卒,犹如壮汉拳打幼儿园,很难热血沸腾起来,心头只想着赶快打完回来吃饭。 此时再度来到金帐,可见八个各有千秋的美人,都坐在方才的位置上,神色各异。 “叽叽……” 鸟鸟都饿懵了,见夜惊堂回来,就连忙抬起翅膀示意,让夜惊堂赶快过来坐下,菜都快凉了。 夜惊堂吃家宴,自然没那么多客套,来到鸟鸟跟前坐下,抬起酒杯招呼: “来,我先敬大家一杯。” 东方离人虽然心头有点小恼火,但大魏旗开得胜,拿下了北梁第一城,若开口说情郎不是,未免显得太不懂事了,当下昂首挺胸道: “夜爱卿勇夺‘先登’之功,此时凯旋,岂能先给我等敬酒。圣上已经许下承诺,那就按圣上说得来吧,从谁开始敬?” “……” 凝儿三娘青禾,可能是怕被推出来第一个打头阵,目光都瞄向了水儿。 璇玑真人倒是不介意带头,但青芷妹子可在跟前,她太主动,前些日子不就白装了,当下便瞄向了华青芷。 ?! 华青芷本就局促不安,发现所有人目光望过来,顿时慌了: “我?……夜公子……” 夜惊堂也没为难青芷的意思,只是端起酒杯: “知道你不会喝酒,意思下就行了。” 华青芷如蒙大赦,连忙想端杯敬酒。 但女帝说好了要犒赏,岂能言而无信,轻声道: “身为帝王,当言出必践,华姑娘此举,可是让朕食言了。” “……” 华青芷哪里敢当众干嘴对嘴喂的事情,但女帝身份摆在这里,她执意对着干,哪怕是有点恃宠而骄了…… 眼见女帝都这么说了,华青芷暗暗咬牙,也只能柔声道: “夜公子速战速决,立下先登夺旗之功,不知多少将士为此保住了性命,此乃大善。既然圣上已经开口,君无戏言,小女子也不能恃宠而骄请圣上收回成命,这杯酒,小女子便代三军将士敬夜公子了,还望夜公子和诸位姐姐,不要多想。” 这句‘诸位姐姐’深得人心,东方离人颔首道: “没事,都是自家人,而且都得敬酒,没人笑话你。夜惊堂,华姑娘腿脚不便,你过去吧。” 夜惊堂见青芷已经准备敬酒了,那自然没多说,起身绕过水儿背后,来到青芷跟前坐下。 华青芷脸色涨红,也不敢看周围人目光,低头端着酒杯来了句: “恭喜夜公子旗开得胜。” 说罢红唇轻启,把烈酒含在口中,闭着眼睛,脸直接都红到了脖子,肉眼可见的紧张,和上刑场似的。 夜惊堂见青芷不是非常抵触,便主动凑过去,含住了红润双唇。 “呜~……” 华青芷浑身都哆嗦了下,听到耳边传来拍手叫好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喂了一口后,就连忙分开: “小女子不胜酒力,能不能……” 女帝看出华青芷还没确认关系,如今已经算豁出去了,如果再玩更大了,肯定接不住,当下善解人意道: “来人,送华小姐回房歇息。” 华青芷如蒙大赦,都不敢看夜惊堂和众人的神色,起身一礼后,便在宫女的搀扶下往外走去。 璇玑真人见此,又偏头看向埋头干饭的鸟鸟: “你去陪着青芷,想吃什么让她给你点。” “叽!” 鸟鸟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当即就跑了出去。 随着还没进门的华青芷离开金帐,在座的气氛明显放松了不少。 夜惊堂回到原位坐下,此时也主动起来,转眼询问: “下一个该谁了?” 敬酒从华青芷开始,那自然就是转着圈儿来,梵青禾本来坐在华青芷左边,此时转眼看向右边的妖女。 璇玑真人见青禾眼神求助,挑了挑眉毛: “看我作甚,该你了。” “你……” 梵青禾见这么多人等着,也不好和妖女吵嘴,端起酒杯挪到夜惊堂身边跪坐,说起祝酒词: “今日是西海各部雪耻之战,我身为冬冥部祝宗,当敬你一杯。” 说完含住酒水,等着夜惊堂自己凑过来。 结果发现夜惊堂这破相公,还区别对待,只是眉眼弯弯望着她。 ? 梵青禾脸色红了几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凑过去,吻住夜惊堂的双唇,结果臀儿就被顺手摸了下。 “呜?!” 梵青禾连忙把手抓住,喂完后就迅速回到了座位上,面红耳赤。 骆凝坐在青禾对面,选在角落位置,本就是不想当焦点,发现轮到自己这边了,显然有点纠结。 但青芷丫头都被迫上阵了,她再扭捏显然不合适,想想还是端起酒杯,起身来到夜惊堂跟前坐下,神色微冷: “这杯酒是为了三军将士,你若是敢得寸进尺……” “诶?” 璇玑真人打断凝儿的话语,调侃道: “这是敬酒祝贺,犒赏夜惊堂,凝儿你这话可坏气氛了,先自罚一杯。” ? 骆凝轻轻吸了口气,但也不好反驳坏水水,便端杯想一饮而尽。 但夜惊堂可是心疼凝儿,哪舍得让她自己喝,把酒杯接过来,自己含住,凑到了凝儿面前。 “你……?” 骆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灌了一口酒,当下抓住夜惊堂的双手,免得他乱摸。 等一杯酒喝完后,骆凝才拿起酒杯,又喂给夜惊堂,而后脸色涨红站起身来。 裴湘君向来宠夜惊堂,对于这种事自然没抵触,端起酒杯就准备接着敬酒,结果她刚起身,就听见水儿又说道: “三娘,凝儿还没落座,你就急着往上凑,看来是迫不及待了,这祝贺的法子,总不能和扭扭捏捏的凝儿青芷一样吧?” 裴湘君脚步一顿,转眼望向作妖的水儿: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璇玑真人有恃无恐的耸肩: “我是长辈,如何祝酒本就有资格发话,是吧钰虎?” 女帝乐在其中到,见师尊发话,自然是拱火: “确实如此。三娘,你这么着急起身,不加点彩头,怕是不太合适。” 裴湘君虽然穿着衣裳有点怕钰虎,但也不逆来顺受的性子,想了想道: “我加了彩头,后面可就得跟着,不然岂不成了我受惊堂独宠,水儿你说是不是?” 璇玑真人从来不嫌事大,对此道: “那是自然。” 裴湘君有了这话,自然不再迟疑,来到夜惊堂跟前,并未坐下,而是面向夜惊堂,跪着直起腰身,把衣领解开,露出了羡煞旁人的雪腻大西瓜…… !! 下一位的大笨笨,明显坐直了几分,眼神惶恐起来: “三娘,你……” 而已经敬过酒骆凝和梵青禾,自然是如释重负,暗暗赞了句:“干的漂亮。”而后默默看起来皇家四姐妹的笑话。 窸窸窣窣~ 裴湘君脸色也有点红,但搞事的时候可半点不露怯,挺直腰身,凑到夜惊堂面前,拿起酒壶: “你是裴家义子,此次旗开得胜,也算为裴家光耀门楣,我敬你一杯。” 夜惊堂面对近在咫尺的倒扣海碗,呼吸都不太稳了,当下连忙捧在一起接酒。 裴湘君脸色绯红,拿起酒壶,慢慢顺着峡谷倒下,顺利汇入夜惊堂口中。 “哗啦啦~……” …… 忙活片刻后,裴湘君合上衣领,回到位置坐下,看向了左边的大笨笨: “殿下?” 东方离人都愣了,没想到敬个酒,能被师尊拱火到这地步,她哪里做得来? 但已经轮到跟前了,东方离人也不能耍赖不是,迟疑稍许,还是来到夜惊堂跟前,昂首挺胸眼神微冷: “看在你为朝廷立功的份儿上,本王赏你一次,不过……” 东方离人本想警告夜惊堂别过分,但怕师尊又罚她酒,最终也只是眼神示意,而后把白色武服解开,露出银光闪闪的胖头龙,脸色也化为涨红。 夜惊堂确实有点飘,不过仪态维持的很好,帮忙把胖头龙小衣推起来,自己捧着让笨笨倒酒。 “唉~……” 东方离人面红耳赤,把酒顺着倒下去,冰凉凉的让她一激灵,敬完就连忙分开,迅速坐回了位置,转眼看向旁边: “太后,该你了。” “啊,我?” 太后娘娘脸早都红的和苹果一样,完全没想到几人能玩这么花,书上也没这么离谱呀…… 但离人都没说她,她还不敬酒,那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太后娘娘都快窘迫哭了,但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法逃避,只能慢悠悠起身,挪到夜惊堂面前,和三娘一样跪着直起腰身,用袖子挡住,偷偷喂夜惊堂。 悉悉索索…… 等敬完后,太后娘娘人都懵了,慌慌张张回到位置,低着头都不敢看众人的表情。 而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到了坐在正上方的钰虎身上。 女帝显然不会怯场,当下便慢条斯理起身,拿着酒壶准备继续敬酒。 但东方离人为了收拾乱拱火的师尊,此时开口道: “夜惊堂是为大魏效力,南征北战至今不求封赏,姐姐作为一国之君,这犒劳总不能和我等一样吧?” ??? 女帝脚步唯顿,难以置信回头,望向自己的亲妹妹: “我倒是想加彩头,但这还能怎么喂?” 东方离人是半点没留情面,回应道: “以前夜惊堂讲过‘负荆请罪’的典故,就是犯错道歉,得脱光衣裳背着荆条去道歉,以示诚意。姐姐是犒赏,自然不用背着荆条,不过为了表示诚意,衣服是不是得……” “……” 女帝微微颔首,看在是自己妹妹的份儿上,并未揍离人,把酒壶放在了桌上,拉开红裙系带。 哗啦~ 红纱落地,金帐中顿时亮堂了几分,凝儿和青禾都不太好意思看。 女帝本想过去敬酒,结果发现离人又眼神示意,只得把腰侧的蝴蝶结拉开,又把金色胖头龙解下,而后才在夜惊堂面前跪坐,双手端起酒壶: “夜爱卿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朕……” “咳咳……” 夜惊堂也不是神仙,瞧见虎妞妞如此有诚意,哪里扛得住,都快岔气了,抬手道: “应该的应该的,我喝便是,别着凉了。” 女帝其实也脸色通红,不过气态维持的很好,挺身凑到面前,认真给夜惊堂敬酒。 等敬完后,女帝才把红裙穿上,回到原位坐下。 也在此时,金帐中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罪魁祸首陆大仙子。 璇玑真人也没料到局势演变到这种地步,当下总不能认怂,便准备起身。 但在场这么多姑娘吃亏,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青禾开口道: “你刚才说了自己是长辈,长辈奖励晚辈,能和我们一样随便意思下?” 裴湘君也是颔首:“是啊。今天这么大的日子,你怕是得戴着‘旗开得胜’敬酒。” “哈?!” 璇玑真人一愣,她心理素质再强,也不是什么场面都招架的住,这种场合让她来个‘旗开得胜’玉萝卜,那还不如让夜惊堂直接把她弄死。 眼见所有人都准备收拾她,璇玑真人便把目光望向身边的夜惊堂: “惊堂,为师给你敬酒,怎么来自然是你说的算,你说怎么敬?” 夜惊堂上次都把水儿欺负的不搭理他了,这次也不敢太过分,见好就收道: “要不敬完酒跳个舞助兴?” 璇玑真人如释重负,解开了如雪白裙,来到夜惊堂跟前认真敬酒。 梵青禾感觉还是便宜了妖女,当下又转眼望向三娘: “酒杯有点小哈?” “噗……” “哈哈哈……” 金帐内顿时哄笑声一片。 璇玑真人微微眯眼,先把禾禾的仇记下,等敬完酒后,便穿上了裙子,来到中心的地毯上,开始跳起了宫廷舞助兴。 梵青禾和东方离人都通乐理,当下便拿来了琵琶长琴,帮忙奏起乐来。 铛~铛铛~…… …… 金帐灯火通明,时而传来欢笑声和婉转乐曲,数名宫女则在外面等待的差遣。 而平夷城外也是热火朝天,大魏将领和各部将士在一起推杯换盏,庆贺着首战功成。 而后方的一间帐篷里,华青芷在摆满佳肴的小案上就坐,回忆着方才敬酒的场面,到现在还面红耳赤,暗暗琢磨着: 我走后,骆姐姐、陆姐姐、太后娘娘怕也敬酒了…… 还有女皇帝…… 夜公子如此君子的人,怎么会…… 估摸是迫于压力,被女帝一家看上了,又不好拒绝,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 与默默发呆的华青芷相比,对面的大鸟鸟,则要欢快的多,摇头晃脑吃着烤羊腿,不时还伸出翅膀“叽叽~”两声,示意瘸子姐姐快吃。 华青芷都不敢听金帐的动静,只是在鸟鸟头上摸了摸,而后便又琢磨起烂七八糟的关系。 好像不止女帝一家,薛白锦和骆姑娘是‘夫妻’,云璃是徒弟,这一家三口…… 啧啧啧…… …… 翌日。 清晨时分,在城外驻扎的大军,陆陆续续拔营,穿过了平夷城的关口,北上朝着西海都护府方向进发。 金帐的彻夜欢闹,已经停了下来,后方寝室中,钰虎和离人睡在床榻之上,把太后娘娘护在中间。 三娘躺在贵妃榻上,怀里抱着凝儿,两个人酣睡正香。 水儿和青禾最特别,因为较劲儿了半晚上,最后才脱战,此时直接打地铺睡在了地毯上,身上盖着薄被。 夜惊堂悄然起身走出金帐,看向天边升起的朝阳,连日来的疲倦,也在宁静的气氛中逐渐消减。 不过脑子依旧不太清醒,到现在还在回想着昨夜七进七出的恶战。 虽然战斗细节很多,但夜惊堂被敬了不少酒又一晚上没闲着,细说倒也记不太清了,反正满脑子都是白花花。 夜惊堂回头看了眼,见媳妇们还在睡觉,也没再过多打扰,开始围着金帐转圈散步,让自己的脑子重新正经起来。 不过一圈儿尚未转完,夜惊堂便看到一个宫女,用托盘端着药碗,往金帐后方走去。 夜惊堂只是闻到药味儿,就知道是送给谁的,当下来到跟前,把托盘接过来,让宫女先去休息,而后自己弯身进入了帐篷。 帐篷本是给水儿青芷两人安排,内部空间并不小。 此时华青芷已经起床,穿着小姐裙,在水儿的床铺上侧坐,望着纹丝不动的鸟鸟,看模样在判断是睡着了,还是撑死了。 发现门帘掀开,华青芷回过头来,见进来的是夜惊堂,神色微微一僵: “夜公子,你……你醒了?” “是啊。” 夜惊堂来到跟前把托盘放下: “不用管它,待会吃饭自己就醒了。” “叽?” 鸟鸟听到‘吃饭’,晃晃悠悠翻起来,看向端来的碗,发现不是鸟吃的东西,又栽倒下去,没了反应。 华青芷把薄被拉起来,帮鸟鸟盖上,表情有些古怪,想说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夜惊堂知道华青芷肯定在瞎想,把药端起来: “昨晚陆仙子她们都喝多了,在金帐休息,我也喝了不少,刚清醒过来。来喝药吧。” 华青芷半信半疑,小声询问: “昨晚我敬酒,是因为圣上已经开口,君无戏言,公子别当真。” “那是自然。” 华青芷本来还想问问,她走后,太后和陆姐姐敬酒没有,但这话显然不好启齿,最终还是当做眼不见为净,接住药碗: “我自己喝就行了,公子要不去外面巡视一圈儿?” “我又不会排兵布阵,抛头露面下面将领肯定得请示我,要是指挥错了那不得丢人。怎么,嫌我在这里碍事?” “怎么会。” 华青芷只是紧张罢了,捧着药碗准备喝一口,但略微琢磨又想起了什么,把药碗递给夜惊堂: “公子不是说同甘共苦吗?那。” ?! 夜惊堂关切的表情一僵,不过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当下还是硬着头皮接过来灌了一口: “咳……那什么,看吧,一点都不苦。” 华青芷见夜惊堂脸都绿了,可不觉得不苦,但有人陪着,心里压力总是要小些,把药碗接过来,深深吸了口气,开始: “吨吨吨~” “诶?” 夜惊堂暗暗抽了口凉气,连忙取出手绢,等青芷一口闷了,便帮忙擦嘴。 华青芷喝完之后,话都说不出来,缓了好久,才自己接过手绢: “我……我没事,挺好的。” 夜惊堂摇头一叹,扶着华青芷起身: “我陪你出去走走,光喝药不运动,腿好了也走不动路。” 华青芷怕被人看见,但她哪里拗得过夜惊堂,最终还是被扶着起身,慢悠悠走出了帐篷,开始围着在金帐附近转圈儿。 金帐是女帝的寝居之所,日常起居由宫女和暗卫负责,周围倒是没有外人。 但两人如此走了一截后,夜惊堂忽然发现,大表哥王赤虎,在外面和一名暗卫沟通: “传个信儿都不行?” “圣上发话,琅王殿下需要静养,谁敢过这条线,无论官职皆以军法处置……” “那有紧急军情怎么办? “有紧急军情,自然另当别论,但王将军这消息也不紧急……” …… 夜惊堂遥遥听到这对话,心头自然疑惑,扶着华青芷来到外围,询问道: “王兄,怎么了?” 王赤虎转眼瞧见夜惊堂和燕京第一才女在一块儿,倒也没多问,笑呵呵上前: “夜兄起的倒是挺早,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中午。也没啥事,就是昨晚有个人跑过来,说要求见夜兄。 “哦?”夜惊堂见此疑惑道:“什么人?” “不清楚,只是自称‘老刘’,说夜兄必然会见他。下面人也弄不清真假,便让人在外面等着,过来通报一声,看夜兄怎么回复。” “老刘……” 夜惊堂听见此言,本以为是‘后门枪小王’的搭档,但黑衙捕快,王赤虎不可能不认识,当下仔细一回想…… 青龙会的接头人刘老…… ? 夜惊堂一愣,叫宫女过来,继续扶着华青芷散步,跟着王赤虎往外走去: “人在什么地方?” “就在外面等着。这是什么人?还需要您一异姓王亲自相迎?” “江湖熟人罢了。” …… …… 军营外围。 四名大魏军卒,持枪站在营帐左右,不时回头看一眼。 因为已经准备拔营,营帐内空荡荡,只剩下一张竹席。 背着书箱的老者,在帐中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个茶壶,半夜等待下来,已经有点昏昏欲睡。 “琅王殿下,王将军……” “免礼。” …… 听到外面传来话语,老者顿时惊醒,继而便翻身而起,还没整理好仪容,就瞧见一个气度不凡的的黑袍男子,从外面走进来,开口道: “刘老,您怎么来了?” 刘老是青龙会在燕京的接头人,往日和夜惊堂打过不少交道,但出于职业特性,双方都没露过脸。 此时瞧见纵横南北的活阎王,就这么站在了面前,刘老一个江湖小人物,自然是压力如山,连忙拱手: “老朽何德何能,竟然能让殿下亲自相迎……” “诶。” 夜惊堂略微抬手,在席子上就坐: “青龙会帮了我不少忙,该有的礼遇还是得有。坐吧,刘老这次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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