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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碰见了老爷。” 华俊臣点了点头,而后便扶着夜惊堂肩膀,一起往里走: “名利场的交际应酬,都是如此,我也没办法,朋友设宴不能不来。华宁他们都在上面喝酒,你也上去喝两盅,就当舟车劳顿,犒劳你们一下……” “?” 夜惊堂发现华俊臣喝花酒瞒而不报也就罢了,若是还一起进去喝,被华小姐知道,还不得咬死他。他稍显迟疑: “这个……要不我在门外等着,我没来过这种地方,放不开……” “唉,说的我放得开一样,上去就喝酒,又不在这里过夜,老爷是有家室的人……” 华俊臣显然就是打着拉夜惊堂下水,让他回去没法如实禀报的主意,说话间连推带拉,硬把夜惊堂带进了春满楼。 华俊臣作为世家门阀的嫡子,虽无官身爵位,但放在京城的公子哥里面也是顶流,加上财大气粗为人豪爽,无论在哪儿都是财神爷的待遇,刚进门,风韵犹存的老鸨儿就跑了过来献殷勤: “哎呦~这位公子好生俊俏,敢问是……” 华俊臣亲自跑下来迎接护卫,说出来显然不合理,为此介绍道: “这是我一个世交好友的儿子,最近来我手底下跟着做事,你叫华公子就好。” “哟~” 老鸨儿看夜惊堂身板相貌就知道不一般,一听也姓华,哪里敢怠慢,连忙带路送上三楼。 三楼说是雅间,倒不如说是一整个大平层,整个三楼就一个套间,有茶室、大厅、卧室等等,四面都是窗户,几乎可以鸟瞰皇城以外的全景。 此时雅间里面人还不少,华宁和两个护卫,在侧面的小房间里就坐,旁边还有其他管事护卫,应该是华俊臣朋友家的随从。 正常这些人就是在外面待命,随时听候吩咐,但华俊臣也不知是不是怕华宁回去碎嘴子,对跟班相当好,还给弄来了酒菜。 而中间如同宫殿似得的正厅里,坐了不少人。 坐在中间主位的,是个有点胖的中年人,穿着锦缎长袍颇为贵气,看面相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老爷,身边还有个四十余岁儒生,面相也颇为和善。 而左侧,则是两个江湖气较浓的中年人,其中一个身材健硕举止豪爽,另一个则带着几分文气,手里拿着把折扇,算上歌姬乐师,总共十来号人。 夜惊堂跟着华俊臣进入雅间,见没有开无遮拦大会,暗暗松了口气,本来想自觉去华宁拿来吃两口了事,但他哪怕遮掩的再狠,骨相还是太过匀称,武人一看就能感觉出不像是软脚虾。 他刚刚走进去屋里,坐在左侧的壮硕汉子,就抬眼打量了下: “这个后生,身板倒是不错,也是习武之人?” 华俊臣见此,如方才一样笑呵呵介绍: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以前在江湖混迹,最近才到我手底下做事,练过几年破锋刀。李兄的一手‘风尘刀’出神入化,今天恰巧遇见,不指点两下怕是说不过去。” 夜惊堂听见这话,心中一动,拱手道: “阁下是刀狂李光显李大侠?” 壮硕汉子闻言一愣,坐直几分: “贤侄听过李某的名号?” 夜惊堂此行入北梁,底层杂鱼可能没听过,但稍有名气的宗师,只要不是隐姓埋名,肯定都有了解。 这李光显可不一般,燕京禁军的刀法总教头,虽然不如席天殇这刀圣,但放在整个北梁,刀法也能进前五,已经算得上精英杂鱼了。 夜惊堂拱手带着几分激动:“燕京十万禁军总教头的名号,在下岂会没听过,在下自幼练刀,可以说是听着李大侠的名字长大,没想到今日能亲眼瞧见。” 李光显在朋友面前被如此吹捧,那肯定是喜笑颜开,摆出长辈做派,抬手示意: “来来来,就坐,都是自家人,没必要这么客气。这位是‘剑君子’陆行钧,你别说你没听过……” 夜惊堂对燕京的高手都做过调研,只要不是臭鱼烂虾便如数家珍,见此又起身一礼: “燕京佛花剑的名声,在下岂会不知,据说陆剑仙当年还和沙州的神尘禅师交过手,不知这江湖消息可属实?” 陆行钧含笑回了一礼:“当年被神尘老和尚指点过两句罢了,若是交手,我如今都快满十岁了,哪里能好端端坐在这里喝酒。我旁边这位,乃景阳侯府的门客邓书安邓大侠,平时为人低调,你肯定没听说过,但轻功、剑法都是一绝……” “……?” 夜惊堂听见这话,轻轻吸了口气,尽力压着情绪,脸上才没有露出古怪。 他打量了下旁边面向儒雅的目标客户,表面上还是连忙见礼: “拜见邓前辈。那这位伯父,莫非就是当朝景阳侯?” 景阳侯是正儿八经的功勋之后,自幼也爱习武,但身宽体胖的模样,就知道练的不咋地,不过幼年和华俊臣一起读书,算是死党,此时也没啥架子,抬手道: “不用客气,都是自家人,叫声韩叔就好,坐吧。在坐都是武人,讲究个以武会友,你初来乍到,在坐叔伯也不知道深浅,要不亮一手,让叔伯们指点指点?” 华俊臣其实也想试试夜惊堂的底子,但女儿护犊子不让,此时有机会,自然是含笑赞同: “华安,在坐全是平日难得一见的高手,求指点的机会可不好找,来亮一手给叔伯们看看,都是自家人,没人笑话。” 夜惊堂注意力一直都放在景阳侯旁边的邓书安身上,但邓书安能坐在这里,纯粹是景阳侯带个门客当参谋,以免朋友聊武学他听不懂,辈分和李光显等人明显差一截,席间只是陪笑,根本不轻易插话。 夜惊堂光看相貌,没法确定这是不是南朝的通缉要犯,也不能因为青龙会的一面之词便杀人,听见华俊臣的言语,他心中一动,倒也没拒绝,谦虚道: “我以前在江湖闯荡,什么都练,算是打杂家的。去年在安西府那边,遇到过个高人,传授过一手剑法,但到现在也没琢磨明白,在坐刚好三位前辈都是剑客,在下献丑展示一下,还望诸位前辈能指点迷津。” 陆行钧是京城王公的女婿,正儿八经江湖名门出身,剑法比华俊臣扎实的多,闻言抬起配件道: “亮出来看看。” 夜惊堂微微颔首,双手从陆行钧手里接过佩剑,而后便利落拔剑挽了个剑花,前刺往下一点,比划了个非常毛糙的‘凤凰点头’。 此招一出,华俊臣等武人明显有点疑惑,而坐在景阳侯身边的邓书安,却是浑身一震,手里的酒杯都抖了下,不过马上遮掩了下来。 陆行钧蹙眉琢磨了会儿,看向其他几人: “这一招,似乎是南朝丹凤山庄的剑法,不过其庄主,据说在十余年前被仇人所杀,难不成是后人又出山了?” 邓书安此时神情明显有问题,仔细打量夜惊堂面容后,看似随意询问道: “指点你剑法的人,多大年纪?” 夜惊堂作势想了想,笑道: “五十出头,具体叫啥我也不清楚,指点一下就走了。” 邓书安手指轻轻摩挲,点了点头后,笑道: “估计是江湖游云的老神仙,什么都会,我也没听说过。” 夜惊堂知道‘剥皮书生’当年杀了丹凤山庄的掌门,瞧见这神色异样,便确认了邓书安的身份,也没再多说,转而请教起剑法。 南朝的剑法,北梁懂的人真没几个,华俊臣见陆行钧说不出门道,便打圆场道: “丹凤山庄的剑太冷门,燕京知根知底的,恐怕只有国师大人和仲孙老神仙。过几天去国师府拜访,到时候带你去请教一次。” ? 夜惊堂一听要去王见王,压力当时就上来了,正想着该怎么回应,景阳侯便道: “国师最近在闭关,恐怕见不到,仲孙老神仙倒是有时间,咱们到时候一起去拜访下。” 华俊臣一愣:“闭关?国师大人这是真准备修仙了?” 李光显摆手道:“前些天不是来了批雪湖花吗,估摸是炼丹去了。以前练的丹有问题,我求了一颗来,反而害的青芷侄女双腿落下毛病,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次我听说是好东西,比西疆的天琅珠还厉害,我吃了有九成把握入天人合一之境,而且没后顾之忧……” 夜惊堂听到这些秘闻,顿时觉得和青芷一起入京真没错,这消息在其他就不可能打听道,他正想询问两句,旁边的陆行钧,倒是先好奇道: “习武靠的是滴水穿石稳扎稳打,投机取巧走捷径,必然会付出代价,世上真有这种没隐患的神药?” 李光显张了张嘴,本来想多说两句的,但这事儿肯定是机密,他知道的不多,更不好随便透漏,便道: “灵丹妙药虽然不好找,但世上总有一些,西海的天琅珠便是其中之一。若非如此,西北王庭也不会老中青三代天琅王,都能在大宗师中名列前茅。” 华俊臣卡在当前境界已经很久,做梦都想当北梁剑圣,但可惜此生不太可能了,想了想询问道: “李兄,等丹药真成了,能不能给我弄一颗?” 李光显想了想道:“如今大梁江湖扛大梁的人物,被南朝的夜大魔头杀了一半,像咱们这些二线宗师,只要朝廷信得过,应该都会帮忙拉一把。 “到时候我先试试,没问题再给华兄求一颗,免得又出当年的岔子。今年的雪湖花据说收成极好,要是能靠灵丹妙药,搞出一二十号大宗师来……” 陆行钧直接摆手道:“没用。夜大魔头已经入圣了,只有武圣压得住,一步之差天壤之别,大宗师再多,人家也不会放在眼里。可惜花翎死了、谢剑兰不知所踪,不然靠这东西,说不定还能搏出俩个武圣,去和夜大魔头抗衡。” 景阳侯听到夜大魔头,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脸上也有了几分忧心忡忡之感,轻声道: “这种好东西,可别被南朝弄去了,夜大魔头要是搞到一颗,咱们怕是得乘早在家缝南朝王旗了……” 这话有点过火,几人连忙含笑打岔,而后又岔开话题,开始喝酒聊风花雪月。 华俊臣可能是为了向夜惊堂证明,自己真是在这里应酬,没做别的,接下来个把时辰,那叫一个坐怀不乱,谈天说地敬酒喝酒,连姑娘看都不看一眼。 而夜惊堂在华伯父面前,更不好乱瞄,席间就是闷头喝酒陪酒。 明明坐在勾栏里面,老少两人一个赛一个君子,场景着实有点奇葩。 在喝了个把时辰后,几人也没散场的意思,不过华俊臣喝了一肚子酒,有点涨,便起身下楼方便。 夜惊堂作为子侄辈,肯定不能干看着,当下便很贴心的扶着华俊臣下楼。 华俊臣少有出来潇洒一次,今天喝的确实有点多,都飘了,被夜惊堂扶着行走,还是挺感慨,下楼之时借着酒意,絮叨道: “当年我成婚,生下青芷,一门心思的想把她培养成侠女,就和南朝的璇玑真人一样,冷傲无双、风华绝代、武艺通神。结果不曾想,最后反倒害了青芷……” 夜惊堂其实感觉到华俊臣非常心疼闺女,当年拖朋友找关系弄来仿造天琅珠,也是希望闺女能赢在起跑线上,弄成后面的局面,一个当爹的岂能不自责。他对此道: “华伯父当年也是为了小姐好,只是造化弄人事与愿违,现如今药都找到了,这些事都过去了……” 华俊臣摇了摇头,继续道:“唉~我是家中嫡长子,青芷她奶奶,其实一直催我再生个儿子传香火,但女儿都没养好,我哪有脸再生一个?以前不觉得,但现在想来,有个好子侄确实好,高大帅气能说会道,带出去有面子不说,光帮忙解围挡酒就省心了一大截,你看他们几个羡慕的,李光显看样子都想开口收你为徒了……” 夜惊堂一看体格就是练刀的好苗子,李光显刚才确实是看他的次数,比看身边姑娘都多,对此笑道: “华伯父还年轻,小姐如今腿也快好了,再要一个便是。” “生娃就是赌运气,没长大之前,谁都不知道是什么德行。像你一样懂事机灵还好,若是生个我这样不争气的,能把当爹的气死……” “华伯父说笑了,就您这武艺还算不争气的话,江湖上就全是窝囊废了。” 华俊臣抬手点了点:“我就喜欢你这点,会说话,要是武艺再高点就好了。今天那招剑法,打的是什么东西,我琢磨半天硬没看懂……” “唉,以后我肯定认真练。” …… 两人如此闲谈间,很快来到春满楼的恭房。 因为场子颇为奢华,恭房环境也不差,干干净净还是单独隔间。 夜惊堂目送华俊臣进去后,并未跟着,而是站在恭房外的院子里等待,但等的并不是华俊臣。 呼呼~ 高楼里欢笑不断,后方的小院子里却鸦雀无声。 恭房侧面的阴影里,邓书安近乎无声无息的前行,接近屋檐下背对的年轻背影,右手五指如钩,阴厉眼神明显带着几分杀气。 作为南朝江湖的悍匪,邓书安很了解南朝江湖的规矩,‘凤凰点头’这种绝学,只会传给徒弟,没有随意指点外人的说法。 而这个‘华安’,既然会这手剑法,那肯定和旧仇有渊源。 邓书安当年犯下杀官大案后,在北方隐姓埋名十余年,才从底层爬起来,混到了王侯门客的位置。 景阳侯只是想要个高手门客充门面,待遇很好也不用他刀口舔血,整天吃喝玩乐,可以说是件求之不得的美差,但王侯之家最不喜的便是门客底子不干净,给家里惹事。 他在北方江湖也得罪过人,上次被青龙会暗杀,他都没敢把事情告知侯府,以免侯爷不喜。而如今这小子,要是把他在南朝的事儿捅出来,他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地位便当场烟消云散,只能再度逃亡当江湖浪人了。 虽然不确定此子和仇家什么关系,但既然遇上了就肯定得先下手为强,邓书安刚才一直都在暗暗筹备,待华俊臣离席后,他就借故出门醒酒,偷偷跟了过来。 华俊臣刚到京城,今天被几人轮流灌了不少酒,现在反应肯定有所迟缓,他轻功超凡擅长的就是暗杀,以此子的武艺,根本做不出反应,他杀完迅速回去,等华俊臣出来发现异样,他已经在屋里坐着了,彼此刚刚见面,不可能怀疑到他头上。 念及此处,邓书安下手利落没有拖泥带水,在距离尚有三步之时,右手无声抬起,直接扣向毫无防备的年轻人后颈。 嘭~ 恭房之外,传出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 一只大手,扣在了脖颈之上,把身体直接单手提起,直至双脚离地,脸色迅速转为涨红,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但被提起的,显然不是背对的年轻人。 夜惊堂右手负后,仅用左手抓住邓书安的脖子,好似随手拎着一只野鸡,眼神犹如冷面修罗,淡然望着迅速涨红的脸: “邓前辈,您这是作甚?” “!!” 邓书安眼神迅速充满血丝,眼底不是惊恐焦急,而是深入骨髓的茫然,显然不明白上一瞬还是他抓人,为何下一瞬,就被掐住脖子提到了半空。 他本想双脚前踹脱离,但尚未提气,一股巨力便从脖颈袭来,让脑袋都是一黑,四肢直接脱力,垂直吊在了手上,根本发不出任何气息。 而也在此时,后院的墙头上,一个灵气十足的小丫鬟探出头来,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院子里的两人,眼神还有点焦急,意思明显是——让我来呀,好不容易找到个送死的! 夜惊堂也想让云璃来,但邓书安武艺比赵栋高点,云璃要打半天,动静也大,他已经有了在场证明,事后追查起来,不好撇清嫌疑,当下只能微微摆手,示意下次再让云璃来,而后望向邓书安,从怀里取出黑衙的牌子,给邓书安看了看。 ?! 邓书安脸色已经化为涨紫,手指微动想要反抗,却完全动不了,眼神依旧是惊愕茫然,显然不明白燕京为何会有黑衙的人,而且武艺还这般骇人听闻。 而恭房里,华俊臣虽然喝的有点晕头转向,但明显还是发觉有点不对,在里面询问: “华安,外面有人?” “有只老鼠跑过去,吓我一跳。” “唉,大男人的,还怕老鼠,这胆子得再练练……” …… 夜惊堂单手掐着邓书安脖子,也担心华俊臣发现异样不好解释,在走完了流程,便用手掌贴在邓书安心门,盯着对方眼睛,略微发力。 嘭~ 同样是一声微不可觉的轻响。 邓书安身体微微一震,瞪大的双眼迅速化为乌红,犹如修罗厉鬼,转瞬就没了神采。 夜惊堂确定邓书安死透后,示意云璃先离开,他则迅速飞身而起,来到了酒楼三层,把邓书安靠在到廊道窗口处吹风,不忘在旁边刻下了句——青锋一指云烟落,千机毒术断锦龙。 留下字迹后,夜惊堂又悄然下来,回到了原地,继续站着望风。 “呼……” 片刻后,醉醺醺的华俊臣,从恭房出来,在水井旁洗了把脸,丝毫没察觉外面有何异样,还询问道: “华安,你喝了那么多,不方便下?” 夜惊堂神色如常,微笑道: “我还好。” “唉,年轻人就是不一样。” 华俊臣取出手绢擦了擦手,一道走向楼上,听着楼里的奇怪声响,忽然询问道: “华安,你不会还是雏儿吧?” “……” 夜惊堂不太好回答这个问题,便含糊道: “嗯……也不算。” “哦?” 华俊臣对于这种事,倒是有点好奇,询问道: “是不是因为长得俊,走江湖的时候,被那些满肚子坏水的江湖姐姐祸害了?” “差不多吧。” “呵呵……” 华俊臣听到这些,还挺向往: “我当年就想娶个江湖侠女为妻,只可惜家里不同意,怕耽误了人家不敢找,不然以伯父我这相貌、剑法,红颜知己还不得满江湖都是……” 两人瞎扯不过几句,便回到了三楼。 华俊臣本想进去继续喝,余光却见景阳侯带来的门客,斜靠在过道尽头的窗口处吹风,看起来喝醉了,没半点动静。 华俊臣见此也不好不理不睬直接进屋,便来到了跟前,抬手轻拍肩膀: “邓兄这酒量……” 滋~ 一掌下去,邓书安口鼻耳朵,直接飙出一股血线,身体也化为无骨软肉,直接溜下去躺在了过道里。 扑通~ 三楼顿时死寂。 华俊臣僵立在原地,整个人酒意都给吓醒了,二目圆睁满是不可思议,还看了看自己的手。 夜惊堂跟着背后,见状自然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往后退出两步: “华伯父,您……您为何下如此重手?!” “诶?” 华俊臣听见夜惊堂难以置信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连忙退开两步: “我没动手啊!我就拍了他一下,根本没用力,华安,你可得给我作证……” 忽然出现的喧哗,自然引起了屋里的动静。 李光显等人都是高手,发觉不对瞬间从屋里闪出,看到过道里的尸体,皆是惊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抽凉气的原因,并非看到邓玉安死了,毕竟这就是个有点武艺的高等护卫,算不得人物,而是因为他们就坐在屋里,一墙之隔,事发前完全没察觉到异样! 李光显迅速跑过来,把手足无措的华俊臣拉开,询问道: “怎么回事?” 夜惊堂脸色煞白道: “不知道呀,华伯父上来见邓前辈在醒酒,就过来拍了一巴掌……” 华俊臣连忙解释道:“呸呸呸,别瞎说!我就轻拍了下,根本没用力,结果他当场就暴毙了……” 说着还想在李光显肩膀拍下演示。 李光显惊得一哆嗦,连忙闪开,先检查华俊臣的手,看有没有沾江湖奇毒,确定没异样后,又蹲下来检查尸体: “衣服没破,心脉俱断,似乎是被内力直接震碎心脉,这是高手所为……” 华俊臣都蒙了,毕竟邓书安站着不动让他打的话,他还真有这实力,而且刚才就他碰过邓书安。他正想解释,忽然又瞧见窗户上刻着的一行字: “青锋一指云烟落……这是青龙会动的手?” 陆行钧扫视一眼字迹,眉头紧蹙: “快叫官差过来。华贤侄,你先送俊臣回房冷静下,此事应该和他无关……” “什么叫应该无关?本来就和我无关,我就随手拍了下肩膀,华安,你刚才亲眼看见的,待会可别乱说……” “明白……” …… 第十章 接头 “让让……” “衙门办案,诸位先行散了吧……” 岁锦街风月场扎堆,能来这里消遣的人物,皆是京城的豪商显贵,治安远比其他街巷好得多,酒后私斗的事情可能有,但命案极少发生,而侯爷的门客,在陪着京中贵子喝花酒的时候被杀,绝对算得上能轰动一时的大事。 在尸体刚被发现不久,春满楼寻欢作乐的豪门贵子就全跑了出来,而后周边各大名楼的人也获知了消息,跑到春满楼门口打听情况。 好在李光显、景阳侯等人地位都不低,在青楼出事儿本就不挂彩,怕外面人瞎传,弄出‘轮流上马、马上风’等离谱传闻,直接就让护卫把人挡在门外,等待衙门的人过来接手善后。 曹阿宁带着十二所的帮役,先行赶到现场,发现春满楼外乌乌泱泱围的全是有身份的人物,也意料到这案子棘手。 这种地方,他一个不在编的狗腿子,也不好呼来喝去让闲杂人等滚蛋,沿途各种礼貌说话,才勉强挤到春满楼的大门前。 春满楼出了这档子事儿,接下来生意肯定要黄一阵儿,东家心里都快骂娘了,但楼里的客人都得罪不起,此时正陪着笑脸给被打扰的恩客道歉。 瞧见十二所的人过来,东家便连忙来到跟前: “几位差爷请。申公公没来?” 十二所由十二位太监统领,各自管一门差事,位列第九的申公公,便负责京都缉盗,算是曹阿宁目前的顶头上司。 曹阿宁腰间挂着牌子,带人跟着东家进门,知道春满楼东家背后也不是小人物,说话颇为客气: “申公公应该在过来的路上,我等先过来看看情况。死者在什么地方?同行的是什么人?” 春满楼东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低声道: “死者在三楼过道,是景阳侯府的门客,同行有景阳侯、禁军教头李光显李大人、华老太师嫡长子……” 曹阿宁听见一串人物,暗暗心惊,毕竟这几人在燕京的地位,都快到女帝大表哥王赤虎那个级别了,事情办不好得惊动梁帝。 他不敢怠慢,提着袍子跟着上楼,待到了楼梯口,便让跟班在二楼站岗,独自来到了三楼。 三楼的姑娘都被送回去休息了,过道里站着七八人,大半是随行的护卫管事,为首则是李光显、陆行钧两位大佬,正在验尸;景阳侯因为武艺平平胆子比较小,不敢看七窍流血的尸体,在屋里安慰着受了惊吓的华俊臣。 曹阿宁瞧见这么夸张的阵容,也不敢趾高气昂,待走到过道中间,见七八人最后方站着两个护卫,正垫脚往里面打量,便上前抬手拍了下一名护卫肩膀: “麻烦让让……嘶——” 三楼过道里,骤然传出一声倒抽凉气的声音。 尸体旁,李光显正半蹲着解开死者的衣袍,检查身上可有其他外伤,背后的护卫管事,则是负责当帘子的,以免旁人瞧见尸体的模样受到惊吓。 听到后面一惊一乍的动静,李光显自然眉头一皱,和陆行钧一起回头,却见后方护卫都左右让开了,齐齐回头望着过道。 而过道正中,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差人,直勾勾望着尸体,眼神带着震惊、错愕、茫然等等情绪,腿明显有点软,若不是被华安贤侄扶着,恐怕已经当场跪下了。 “……” 过道中安静了下。 夜惊堂以前都是摸到曹阿宁背后,忽然被曹阿宁反过来摸到背后拍肩膀,着实也惊了下,若不是反应快,把曹阿宁脑袋转向尸体,他可能就露馅了。 此时见曹阿宁大晚上撞见阎王爷吓懵了,众人目露疑惑,夜惊堂连忙打圆场,扶着曹阿宁客气道: “差爷别担心,尸体李伯父已经检查过,虽然七窍流血看似惨烈,但并未中毒……” 曹阿宁出了名的脑子活络,不然活不到现在,听到夜惊堂话语后,便从惊吓中缓了过来,双腿站直撑住身体,有些尴尬道: “吓我一跳,七窍流血,我还以为中了什么不知名奇毒……” 曹阿宁本想含糊其辞几句,然后老实站在夜大阎王背后当路人甲旁观,不曾想话说一半,发现夜大阎王摸了摸鼻子。 曹阿宁虽然接触夜惊堂不算多,但也清楚夜惊堂站如判官、坐如阎王,主打的就是个不动如山,绝没有摸鼻子、挠头、掏裤裆之类的小习惯。 瞧见这异常动作,曹阿宁顿时明白了意思——夜大阎王这是在提醒,人是他杀的! 既然和夜大阎王有关系,现在给他示意,自然是让他想办法洗地,把这事儿压下去,动静别搞太大。 “……” 曹阿宁也不敢不听命,脑子还在猪脑过载,神色上已经忽然化为凝重,蹙眉仔细打量尸体,又走到跟前半蹲下来: “此人……应当不简单。” “哦?” 此言一出,果然引起了众人注意。 李光显和陆行钧眼底显出疑惑,蹲在跟前询问道: “何出此言?” 曹阿宁其实推理的方式很简单——夜大阎王能暗中动手解决的人,能他娘简单咯? 曹阿宁虽然心里门清,但不好这么解释,当下只能做出认真模样,仔细检查起尸体的伤痕,想寻找点突破口。 说实话,死者除开七窍流血,身上半点外伤都看不到,尸体完整的都让曹阿宁怀疑是不是夜大阎王杀的,若是的话,这估计是夜大阎王手下死的最安详的一个,看起来就和没死一样。 夜大阎王没半点提示,曹阿宁也不知道这局面该怎么大事化无,正想瞎编,却忽然目光一动,拿起尸体的右手看了看,又打开胳膊看向肋下,摸了摸一道时间久远已经看不太清晰的伤痕。 李光显见此询问道: “这旧伤有说法?” 曹阿宁是曹公公的义子,见识过的武学招式不比东方离人少,而更关键的是,他和夜惊堂算是一个部门出来的人,连负责岗位都差不太多,只要是十年前的通缉要犯,他记得比夜惊堂都清楚。 曹阿宁观察片刻后,蹙眉道: “这人看起来,怎么像是南朝的通缉要犯剥皮书生?” 剥皮书生犯下杀官剥皮大案的时候,还不是宗师,北方听过的肯定少,李光显也并未关注这个,而是询问道: “你怎么知道?” 曹阿宁示意尸体上的痕迹:“食指、中指骨骼较粗,其他三指正常,练的应该是指法而非爪功。 “肋下这道伤痕,非刀剑所伤,而是勾爪,下手之人似是南朝的银勾马面;银勾马面出手极少失手,交手而没能抓获的悍匪,衙门都有记录。 “此人擅长武艺、旧伤都符合特征,再加上年纪面相也与剥皮书生的记载相差无几,我有九成把握确定是他。” 夜惊堂听见这话,觉得曹阿宁能活这么久,确实有点东西,眼底显出几分赞许。 而李光显等人,面对如此详细精确的陈述,心头有恍然大悟之感,但眼神依旧满心茫然,甚至有点狐疑: “大人了解如此详细……莫非是南朝放在燕京的暗桩?” ? 曹阿宁一愣,连忙摆手: “在场这么多武艺高强的前辈,南朝的细作,哪里敢跑到这里来送死。 “在下曹阿宁,师承南朝的曹公公,因营救废帝流落江湖,后又刺杀女帝、挑拨邬王燕王谋反,难以在南朝立足,才投奔北方,这些穷凶极恶的要犯,十年前都是我负责的,知道很正常。” 李光显和陆行钧听到这匪夷所思的夸张履历,着实震惊了下。 毕竟上面这四条,随便一条拿出来,放在北梁都算人物,能四条集齐还没死的狠人,国师见了怕都得赐个座多瞅几眼。 两人仅听此一言,便明白这小差爷是十二所下放到基层镀金的,往后肯定步步高升,得罪不起,当下起身行了个礼: “我就说嘛,曹大人看起年纪也就比华安贤侄长几岁,眼力怎么如此毒辣,原来是曹千岁的高徒,失敬失敬……华安贤侄,你可得好好学学,这才叫年少有为。” 夜惊堂心里挺古怪的,当下拱手一礼: “没想到曹大人如此厉害,失敬。” 曹阿宁被夜大阎王行个礼,只觉自己怕是要折寿,但也不好不接,只能谦虚摆手。 而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景阳侯和华俊臣都在旁听,此时景阳侯走出来,蹙眉询问: “邓书安是逃犯?干过什么事?” 南朝江湖混不下去的江湖人,多半都会选择到北方来立足,只要洗干净身份,自然不会有官府通缉。 但官府没通缉,不代表就没事了,像是曹阿宁这种造反刺驾的,跑北梁来政治避难,自然会被当贵宾对待,但打家劫舍的江湖悍匪,对朝廷来说没任何价值。 而且常言‘狗改不了吃屎’,在南朝犯事的江湖人,到了北方多半也不会金盆洗手,继续干老本行的多的是。 为此在南朝被通缉的江湖悍匪,到了北梁照样是贼寇,没重大立功贡献,不可能免罪给予良民的地位。 豪门大族招门客,最忌讳的就是招到这种人,身份看似干干净净,结果某天出事,查出一串案子,惹上一屁股屎。 曹阿宁听到询问,知道景阳侯怕被门客牵连,回应道: “此人当年在凃州那边弄了个匪寨,收过路费,后被官府剿灭,为报复杀了当地县令,还剥皮挂在衙门外,手段十分狠辣凶残。 “窗户上留有青龙会的字迹,应该就是在北梁也得罪了人,专门跑到侯爷府上求庇护,仇家不敢得罪侯爷,才花钱请青龙会的人刺杀……” 景阳侯听见这话,脸都黑了——毕竟这是他手下门客,要是真在晚上犯案,白天躲在他府上求庇护,他就成了包庇犯。 万一查出谋逆、通敌叛国之类的大案,他被连坐都有可能,当下连忙道: “此人我也不熟,就是经人介绍来的武夫,看他武艺不错,才让他当护卫。曹大人回去给申公公说一声,此人要严查,务必弄个水落石出,但最好别太大张旗鼓,这次确实是我识人不明,要是捅到圣上桌子上,这……” 曹阿宁连忙道:“明白,侯爷也是受了蒙骗,在场几位前辈都能作证……” 在场几人,在朝中都有些能量,既然死的可能是个南朝通缉犯,那就不算大事,当下都开始商量,如何把这事情尽力低调的压下去。 而很快,十二所的大队官差也跑了过来,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十二所也就明白了原委,开始封锁春满楼,仔细检查现场蛛丝马迹。 而喝花酒的几人,显然也没换个地方小聚的心思,都是各自道别回家。 夜惊堂作为第一目击证人,看到华俊臣拍过死者一掌,自然没有立刻走,被华俊臣专门留下来,配合十二所调查,以免官府查来查去,最后真把青龙会神秘刺客的名号给扣到了他头上。 夜惊堂对此自然没异议,把华俊臣送上马车后,便来到了放尸体的后院里,看仵作验尸,待了片刻没他啥事,又跑到了后面的恭房,在隔间里放水。 而后不久,负责检查蛛丝马迹的曹阿宁,也来到了恭房,在旁边的隔间站着,低声道: “大人怎么来了?刚才差点把我吓死……” “去皇城取点东西罢了,你可有门路?” “大人别开玩笑,我天天巡街,皇宫附近都没去过,哪有本事带人进皇城。嗯……对了,当朝太后和长公主,据说……” “这个我知道,不用说了。” “哦?大人果然耳目通神,连这种小道消息都知道。大人若是做不来,那就没别的法子了,皇城时刻有四位公公轮班值守,皆练过明神图,大人都不一定能摸进去……” 夜惊堂知道抢鸣龙图的难度很大,也没再难为曹阿宁,转而询问道: “听说国师府在炼仙丹,你可有情报?” “寅公公和我提过一嘴,知道一些。据说北梁研究天琅珠研究了一甲子,前些年就有了大进展,但雪湖花不够,没法着手。这次雪湖花回来,国师便去了仙隐峰闭关,据说在那边炼丹。” 曹阿宁说道这里,稍微停顿,又道: “不过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哦?” 夜惊堂听到这里,略显意外: “何出此言?” 曹阿宁道:“仙隐峰和大魏的鸣龙潭差不多,人杰地灵,是前人得道的地方,在哪里修行确实可以,但炼丹存在问题。 “我以前协助邬王练过‘大良珠’,有经验。北梁这次动作挺大,就算只用一半雪湖花,也少说十来斤,各种配料必然堆积成山,再加上炉子、木炭、帮工、起居之处,以及用牲口、活人检验药性的场地,工程量很大,山顶上根本施展不开,光用水这一条,就没法支撑。 “以前邬王炼药,为了隐蔽,把地点放在了深山老林,还请高人看过风水,结果真施展起来,才发现举步维艰。为了来回运药材,王府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而且交通不便,张景林临时需要点什么,下面就得跑断腿,一耽搁就是好几天。 “这些东西,都是邬王以前踩过的坑,北梁的谋士怎么也比邬王厉害,应该不会想不到这些问题,所以在人迹罕至的孤峰上炼丹,听起来很玄乎,像是世外高人的做派,但我觉得不可行……” 夜惊堂觉得曹阿宁确实有点东西,询问道: “你觉得在什么地方炼药最合适?” 曹阿宁想了想道:“千机门最近在东郊的碧水林,帮老太后修园子贺寿,规模颇大。 “碧水林靠着河道,不缺水源;周边是皇家园林,无闲人打扰;距离京城也就是几十里,来往方便,无论缺什么,都能随时在城内找到;还能借着运送石材木料的名义运送药材,掩人耳目。以我来看,在碧水林炼药,比跑去鸟不拉屎的仙隐峰实际的多,不过这点得大人自己去查证。” 夜惊堂微微颔首,觉得这个说法确实有道理: “那项寒师这时候跑去仙隐峰做什么?” 曹阿宁想了想:“往好的想,项寒师是在以身为饵、守株待兔,等那些听到消息起异心的人登门搞破坏;往坏的想,就是已经有成药,而且项寒师还吃了,现在真的在闭关。” “……” 夜惊堂听到后一句,心底暗暗一惊,毕竟项寒师和吕太清难分伯仲,已经是天下前三的人物了。 就这还吃颗仙丹,要是没副作用的‘夫蒗珠’真成了,那怕是真能摸到奉官城的膝盖,变成仙人之下最强武夫,直接傲视南北武圣。 夜惊堂沉默了下,询问道: “这闭关要多久?” 曹阿宁微微耸肩:“我哪里知道,反正大人最好注意点,项寒师闭关失败死了最好,要是顺利出山,大人怕是凶多吉少。而且大人得尽快解决仲孙锦,项寒师能吃,仲孙锦就能吃。” 夜惊堂一番交流下来,觉得形势比想象的还要紧迫,他稍微思索后: “知道了,继续打探。我近日想办法去碧水林看看。” 曹阿宁见此转身出了门,想了想又道: “夜大人,下次接头能不能换个地方?” 夜惊堂本来还想说这地方专业,但马上又想起来,曹阿宁是个太监,在男厕所接头,确实不太合适,当下歉意道: “图个方便罢了,下次会注意。等天下太平了,朝廷不会忘记你的功劳,到时候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去和朝廷请赏。” 曹阿宁也没多说,左右看了几眼后,便回到了春满楼中。 夜惊堂稍后片刻才出来,先来到水井跟前的池子里洗手。 哗啦啦~ 刚洗到一半,夜惊堂耳根忽然一动,听到后巷之中有气息移动,十分隐蔽。 目标客户死了,青龙会不可能没反应。 夜惊堂接头地点就在后巷,当下也没再跑下趟,略微探查后,便飞身轻跃,无声无息来到了不远处另一栋围墙后。 后方暗巷之中,头戴斗笠的黑衣人,背着差不多的小书箱缓步行走,听见围墙后的异动,当即顿住脚步,手放在了腰间。 夜惊堂隔着围墙平静道: “阁下是燕京的刘堂主?” 墙外的黑衣人,看起来是个年岁不小的老头,听见声音,放下了戒备,沙哑回应: “和其他人一样,叫我老刘即可。阁下动手倒是麻利,还没见着接头人,就先把目标解决了。” 夜惊堂随意回应:“准备来接头,发现邓书安在楼中,就顺手杀了,墙上刻了青龙会的记号。” 老刘已经收到了消息,此时取下书箱,从里面拿出个装有银票的小包,丢过了院墙: “酬劳和开门红的赏金都在这里,你是潇洒一段时间,还是继续接活儿?” 杀手这行,过了今天不一定有明天,都讲究个今朝有酒今朝醉,正常干一单买卖,就会吃喝嫖赌,直到银子花完为止。 不过夜惊堂显然不行,把小包又丢了回去: “想要皇宫里那把宝刀,缺银子,这算是给青龙会的定金。” 老刘点了点头,把刚发出去的酬劳又收了回来: “十二所轮班值守也有空档,只要遇到天子出宫的机会,宫里便只有两名大公公值守,防卫也比平日松懈。只要你银子给够,青龙会能帮你进去,但能不能得手,看你自己本事。” 夜惊堂知道青龙会只认银子,他给的不太够,又问道: “燕京还有没有类似的差事?最好人都在附近。” 老刘摇头道:“宗师又不是大白菜,南朝逃犯更少,怎么可能都在燕京,成群结队的给你收人头。 “不过你想挣银子,我青龙会便不能让你接不着活儿。 “天牝道那边最近过来了一拨人,善毒术暗器,曾经杀过钧天府的门人,被阴士成重金悬赏,一共五人,一个一千两。你帮忙解决掉,青龙会提前给你赏金,然后去向钧天府索要悬赏。” 夜惊堂询问道:“这五人什么底细?” “看你行事作风,就是年轻气盛的游侠儿,讲江湖道义。这五人是被官府通缉的案犯,案底你可以去衙门告示上翻。” 夜惊堂见此点了点头,询问道: “可有确切情报?” 老刘背着书箱往回走: “燕京的高手可不少,若有确切情报,这赏银轮得到你拿?当前只知道从天牝道过来,一行五人,近日应该在京师地界活动,目的可能是找炼奇毒的药材,其他的都得你自己想办法查。事成记得留青龙会的名号,不然钧天府不认。” 夜惊堂没想到当个杀手接差事,还得自己当侦探找人,不过他目前组建的情报网挺大,遍布黑白灰三道,找一下应该不难,当下也没再说什么,悄然离开了围墙…… 第十一章 飞仙 办完所有差事,等回到万宝楼,已经到了深夜。 万宝楼里已经完全熄灯,只剩值班的伙计在其中走动,而后面的宅院里依旧灯火通明。 夜惊堂思索着各种事情,徒步来到了华府的侧门,尚未跨入,便隐隐听见宅子里传来一道声音: “爹的为人你还不清楚?今天真是逢场应酬……” “去春满楼就当是应酬,但您去也就罢了,为何把华安拉着,他才多大? “为父也是欣赏他,带他见见叔伯辈,为以后铺路……” “见叔伯有在青楼见的?……” …… 夜惊堂表情微微一僵,脚步下意识放轻几分,慢慢走到了宅子中间的大院里,却见今天出门的护卫管事,齐刷刷提着石锁,在原地扎马步,低着头屁都不敢放一个。 华青芷端端正正坐在轮椅上,柔雅脸颊带着三分恼火,偏头望向侧面,都不肯看前面的老爹。 而身着锦袍的华伯父,则在庭院中来回踱步,解释道: “我今天是盛情难却,景阳侯摆酒宴,我不能不赏脸吧?席上我就喝酒,姑娘理都没理……” 与此同时,后方的廊道拐角,还有两个姑娘,一上一下偷偷探头打量,鸟鸟则从脚跟处探头,也在歪头看戏。 华俊臣本来收买人心的事情做的挺好,结果青龙会出手直接把桌子掀了,他藏都没法藏,此时相当无助,解释半天发现夜惊堂从外面进来,如同看到救星,连忙道: “华安,你快过来。你给青芷说说,我今天在春满楼,是不是光喝酒叙旧?” 夜惊堂表情也颇为尴尬,缓步来到院子里解释道: “今天华伯父在春满楼,确实只是在喝酒,给我引荐几位长辈。我也只是在华伯父旁边陪酒,没做别的……” 华俊臣点头道:“对呀,华安就坐在我跟前,他也啥都没干,只是逢场应酬……” 华青芷其实知道爹爹的性子,爱武成痴,对风尘女子没啥兴趣,和王公交际本就是如此,她也不是为此恼火,而是因为爹爹去喝花酒也就罢了,还把夜公子给拽去。 夜公子那是什么人?大魏国公、西疆王族之后、南朝顶尖武夫,还俊美无双、才华横溢,优点说都说不完,把人家拉到风尘女子跟前,不是花银子让那些女子白吃豆腐? 眼见夜惊堂回来,华青芷也不好一起训,便又询问道: “应酬便应酬,为什么又闹出了人命?” 华俊臣听到这事儿更是无辜: “为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您不知道?”华青芷双手叠在腿上,蹙眉道: “外面都快传疯了,说您武艺盖世,只是一巴掌拍在侯府门客身上,那人便七窍流血而亡。你是不是喝多了发酒疯,失手打死了人家门客?” 华俊臣闻言都惊呆了,看着自己的亲闺女,摊开手道: “喝醉了把人一掌拍死?我醒着都没这本事!这完全是闲人凭空污蔑,我要是真犯事儿私杀家仆,已经去十二所了,怎么可能回来,华安当时可是亲眼看着的……” 华青芷其实猜到了凶手是谁,这么说,无非是想让爹爹引以为戒,以后别去那种场合厮混罢了,在抱怨片刻后,口气又松了几分: “此事我便不写信告知娘亲和爷爷,等官府查清再说。爹以后少去那种地方,若是娘亲知道……” 华俊臣如释重负,连连点头,本来想走,见闺女火气这么大,又怕华安被训斥,回头道: “今天的事儿不怪华安,纯粹是江湖贼子胆大包天,你可别训他。” 说完才离开院落,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华青芷看了眼夜惊堂,想说什么,又望向院子里罚站的护卫: “以后老爷去那种地方,你们要劝明白吗?” “明白!” “行了,都下去休息吧。华安,你留下。” “谢大小姐!” 华宁等人如释重负,连忙提着石锁跑出了门。 夜惊堂等护卫都出门后,才轻咳一声,解释道: “今天去春满楼办事来着,没想到就碰见了华伯父,嗯……华伯父只是交际应酬,对方是侯爷,不能不给面子,席间真没点姑娘……” 华青芷觉得夜惊堂和她爹喝了次花酒后,关系还挺融洽,互相帮忙打掩护,感觉比和她关系还近了。她也不好明说,便回应道: “男人家的事儿,女人说不上话,我又何必过问。” 夜惊堂摇了摇头,来到背后推着轮椅在屋檐下散心: “该管的还是要管,但得弄清缘由,像是今天,我和华伯父真是迫不得已……” 华青芷出于彼此身份,不好说夜惊堂什么,但有时候不说真不行,她回过头来: “夜公子,并非我啰嗦管的宽,咱们就事论事。你遇上我一共才几天?” “五天。” “死了多少人?” 夜惊堂算了下: “九个。” 华青芷见夜惊堂回答的如此温文儒雅,都惊呆了,又往回转了些,抬头看着夜惊堂: “遇见你不过五天时间,你灭掉的人,比我前十几年听闻的命案都多……” 夜惊堂感觉这才刚开始,大头还在后面,不过这么说有点过分了,得把华妹妹气出病来,当下只是道: “这些人不是劫道马贼,就是血债累累的悍匪,我遇上若不杀,只会为害更多无辜百姓……” “我知晓此理,但公子常年如此,有朝一日真出了意外怎么办?马匪是一条命,你也是一条命……” 夜惊堂含笑道:“江湖本就是如此,我行事自有分寸。” “……” 华青芷抿了抿嘴,看着夜惊堂俊朗阳光的面容,总觉得有种有话说不出的感觉。 她只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自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与诗词歌赋为友,打打杀杀的事距离很远,从心底里也不喜欢,哪怕明知夜惊堂是对的,但就是不想夜惊堂这么好的人,去混那朝不保夕的江湖。 华青芷沉默片刻后,回过头去望向前方,轻声道: “公子身负要职,我不该多嘴说这些,只希望公子日后能平平安安,尽早把事情办完。女王爷也文采超凡,您若是一直混武行,不喜风花雪月,想来她也会遗憾。” 夜惊堂觉得大笨笨可不会遗憾,遗憾的该是钰虎才对,他想了想,看了眼春夜的月色: “风花雪月我岂会不喜欢,只是暂时没机会罢了,等以后安定下来,有的是时间折腾这些。天色已晚,你早点休息吧。” 华青芷轻轻叹了口气,把乱七八糟的思绪压了下去,柔声道,: “公子也早点休息,晚上可别再出去打打杀杀了。” 夜惊堂晚上哪有时间打打杀杀,对此摇头一笑,把华青芷推进屋里,叫绿珠过来伺候,而后前往了侧面宅院。 夜惊堂和青禾云璃身份算起来都是下人,应该住倒座房什么的,但京城的宅子大也没多少人,华青芷便给三人安排了就近的独院,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三人还是男女分开的。 夜惊堂走出院子,来到廊道转角,就看到小云璃和青禾靠在墙边。 青禾点上了不知名色号的红胭脂,看起来颇为美艳;云璃则戴着新簪子,连鸟鸟都在傻开心,应该是云璃刚才从华伯父哪儿拿了封口费,也给鸟鸟买了不少零食。 瞧见夜惊堂回来,折云璃小声道: “惊堂哥,你今天在青楼待了个把时辰,做什么了呀?” 男人被拉去青楼混迹,梵青禾作为通房大夫,肯定有点小意见,回应道: “去青楼无非饮酒作乐,让姑娘坐在怀里唱曲什么的,还能作甚。” 夜惊堂眼神无奈,摊开胳膊: “我光喝酒去了,哪里会随便碰姑娘,不信你们闻闻有没有胭脂味。” 折云璃走在跟前,还真凑到胸口闻了闻,然后点头道: “全是酒气,看来惊堂哥还挺老实。话说今天本来该我上的,你给解决了,下次轮到我出手,得等到什么时候?” 夜惊堂摇头一笑:“放心,来燕京就是搞事的,事情多的很。今天又接了个差事,杀五个东边过来的贼寇……” “五个?那不得挣一百两银子?” “唉,人多质量自然就不高,价码只有以前的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七两银子一个?!梵姨穿的肚兜都几十两……” 梵青禾抬手就在云璃脑袋瓜上敲了下,抬手略微遮挡胸脯: “他忽悠你的,杀人的差事,酬劳怎么可能论两算。” 折云璃其实知道价钱,说这些不过是和夜惊堂开玩笑罢了,本身也不图钱,只是找历练的机会,当下又问道: “人在什么地方?” 夜惊堂把大概情况说了下,而后道: “只知道在京城地界,被官府通缉,具体位置不清楚,还得去找……” 折云璃作为老派街溜子,对于这个那是自信满满,拍了拍胸脯: “这个包在我身上,我刚才就把东城几条街逛遍了,用不了几天就能摸清燕京大街小巷,五个人目标那么大,只要想找根本藏不住。” 梵青禾知道北梁江湖乌烟瘴气,四处都是不讲武德的门路,真要躲并非像南朝那么好找,她询问道: “我对江湖比较熟,那五个人什么特征?” “从天牝道过来,擅长用毒,曾经杀过阴士成的门人,被下了江湖诛杀令……” 梵青禾听见这话,稍作回想: “应该是‘蛇峰五怪’,江湖上的毒药贩子,也干杀人买卖,我以前去钧天府翻箱倒柜咳……走访的时候,听说过,从卖禁药的江湖商贩入手,找这五人应该不难……” “那行,事情先这么安排,明天我也去问问城里的暗桩,看那边有没有线索。近几天事情比较多,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办。” 折云璃着急出去办事,当下就想回屋,不过马上又皱眉道: “这么早我怕是……” 咚咚~ 话没说完,夜惊堂就在背上点了两下。 折云璃话语戛然而止,身体晃了晃,若有若无颔首: “惊堂哥和我还真是心有灵犀……” 扑通~ 而后就倒在了梵青禾怀里。 梵青禾把云璃抱住,眼神都愣了,蹙眉望向夜惊堂: “你又把云璃点晕作甚?” 夜惊堂微微摊手:“帮她睡觉,明天好早点起来。” 梵青禾下午就被提醒要洗澡澡,哪里不明白接下来该干谁,眼神有点恼火: “以后云璃要是知道了实情,还不得数落死我这当姨的?你真是……你今晚好好睡觉,说什么我也不会迁就你。” 夜惊堂倒也没死缠烂打,转身道:“那我先回房了,明天还有要事,周围又人多眼杂的,确实不怎么方便。”说着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 梵青禾眼神有点茫然,不过想到这里是华府,华小姐住的也比较近,夜惊堂不乱来倒也正常,当下并未挽留,把云璃抱到房间里躺好后,便默默回到自己的屋子。 梵青禾当前身份是厨娘,居住的房间自然不能太浮夸,就是一张板床,放着桌椅妆台等物。 梵青禾坐在床铺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其实有点古怪。 毕竟下午夜惊堂提醒她后,她哪怕不乐意,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回来认认真真洗干净,还辗转反侧,琢磨夜惊堂又厚脸皮的话,该用什么话术应对,甚至想过抵抗不住,该怎么遮掩声息…… 结果夜惊堂晚上不来了,那感觉就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白热血沸腾一场…… 要是妖女在就好了,以妖女的德行,肯定把她强拉着胡来,夜惊堂不答应都不行…… 啐,我在想什么呀…… 梵青禾感觉自己越来越怪了,倒头靠在了枕头上,尝试闭目扫开杂念。 结果她心还没静下来,窗外就闪过一道黑影,继而房门就悄悄打开了。 吱呀~ ?! 梵青禾就知道会如此,睁开眼眸,带着三分恼火: “你怎么又过来了?” “有点事情,刚忘记说了。” 夜惊堂悄然进屋把门关上,来到不算大的板床上躺下,自然而然搂住媳妇: “北梁朝廷在练‘夫蒗珠’,好像就是不需要幼年泡药浴,就能让人脱胎换骨功力大增,你觉得这事儿有没有可行性?” 梵青禾被搂在怀里,眼神满是羞恼,但心底里确实比方才充实了些,想想还是做出深思模样: “幼年泡药浴,是为了让人从小适应药性,以免成年后体魄承受不住;跳过这一步应该可行,但药方肯定就天差地别了……” “会比天琅珠厉害,还是差些?” “天琅珠目前只有你能用,其他人拿到手也是废物;而北梁研究的这个,要是老少皆宜谁都能用的话,哪怕药效一样,也比天琅珠厉害百倍,毕竟省去了从小培养的时间,找现成的中上游宗师,就能短时间堆成天人合一的武魁……” 夜惊堂点了点头,觉得这药确实有点霸道,还好雪湖花产量有限,不然方子流传开,八大魁恐怕会扩充为百大魁。 夜惊堂认真思索间,无处安放的手,顺势就滑入衣襟,捻着那什么轻轻把玩。 啪~ 梵青禾轻拍了下咸猪手: “去青楼喝花酒都不过瘾,回来还欺负大夫解馋?” “我真只喝酒,没做别的。嘘~想事情呢,别说话。” “……” 梵青禾衣服都开了,再不说话就说不出来了,当下也是满眼无奈,干脆闭上眸子,眼不见为净。 结果刚闭没两下,夜惊堂又把她抱起来趴在胸口,她略微撑起上半身: “你还要作甚?” 夜惊堂满眼消息,低头瞄了瞄,眼神示意。 梵青禾自然明白意思,蹙眉道: “你三岁小孩不成?想事情还得含着奶嘴?” 夜惊堂觉得这话挺有意思,搂着腰道: “也不是,有点累,只是想清醒下脑子罢了。” 梵青禾拿男人毫无办法,最终还是往上了些,抱着夜惊堂的脑袋,埋的严严实实: “都怪三娘,把你给惯坏了……清醒没有?” “呜……” 夜惊堂神清气爽,等到青禾松开温暖怀抱后,才呼了口气: “要是真有这种神药,到时候给你们也弄一颗,这样一来,满门上下全是武魁,那在江湖还不得横着走……” 梵青禾轻功独步天下,但严重偏科,实战能被妖女摁在身下让夜惊堂捣药,心里已经委屈很久了,但功夫不是一天练成的,没办法。 听见这话,梵青禾双眸微动,凑近了几分: “就算真有,数量也不多,还是得以拿方子为主,有方子我就能帮忙炼。而且家里的姑娘,武艺高低可不一样,妖女都八魁前三了,总不能让她先吃吧?我觉得该从弱到强来分配。嗯……我是药师吗,得先以身试药确保安全,然后是女王爷、凝儿、云璃、三娘……妖女怕是得排到最后……” 夜惊堂见青禾满眼都是小算盘,心头有点好笑: “八字没一撇呢,先把情况弄明白再说,若是真有方子,到时候抢回来,你是药师,肯定由你来安排。” 梵青禾听见这画的大饼,心里高兴坏了,或许是怕夜惊堂以后在妖女的魅惑下改主意,还知道这时候该奖励男人,又滚到了夜惊堂胸口: “夜惊堂,你是不是想要点不一样的?” “?” 夜惊堂听见这话,脑子里正事全无,只剩杂念,看着脸色发红的青禾: “也不能说想,那些只是夫妻之间的小趣味罢了,梵姨不乐意,嘶……好好好,我不乱叫。” 梵青禾在家里团战,学过很多折腾女子的花活,但身为大夫以前完全不敢尝试。 此时她稍微迟疑了下,起身从衣柜里取出红色纱衣,躲在被子里偷偷摸摸换上,而后又拿来红色布料,搭在了房梁上,本来想学着妖女,表演个天外飞仙。 但红布真搭上去后,梵青禾抬头看了看瓦顶,有些尴尬: “这……怎么和准备上吊似得?” 夜惊堂也觉得这家徒四壁的房间摆设,挂上红丝带有点奇怪,但完全不影响,他坐起来,帮忙把丝带挂好: “没事,挺好的,来吧来吧……” 梵青禾还没玩过,当下双手缠住丝带,把曼妙丰腴的身段儿拉起来,腿儿也勾住丝带,开始凌空转圈晃来晃去。 夜惊堂靠在床头上,看着青禾身着红色薄纱半透小衣,在面前飘荡,布料下的团儿时近时远,白皙小凹也若隐若现,感受着实有点飘,还嘟了嘟嘴。 梵青禾倒是明白意思,虽然有点生疏,但平衡性极好,当下又表演了个倒挂金钩,头朝下啵了啵,而后继续开始摇摇晃晃…… ……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 梁帝育有数子,大部分已经成年,除开皇后嫡出的胖太子可以住在东宫外,余者在十二岁后皆会搬到皇城附近的宗王府居住,不过母妃家里毕竟厉害或者受梁帝喜爱的,也会在城内有自己的宅邸,直至及冠后才会离开京城。 三皇子李崇今年十七岁,文采武艺都颇有建树,算是众多皇子中最优秀的一个,待遇自然不一般,被梁帝专门在钟楼街赐了座大宅,规格堪比王府,民间甚至为此戏称其为‘二太子’。 虽然品学兼优风评也好,但‘嫡庶之差’便是天壤之别,李崇自幼便知道,父皇给的东西他才能接着,不给就千万别表露出野心,不然他马上就会明白帝王之家该有多薄情,为此也从来不敢以‘二太子’的身份自居。 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表露出争夺储君的野心,但李崇都走到这地步了,说对胖皇兄没点想法也不可能。 月上枝头,皇子府后方环境华美的棋社里。 身着明黄袍子的三皇子李崇,在棋榻上正襟危坐,仔细观察着今天和父皇没下完的残棋,以便下次被叫进宫时候好随机应变;虽然年纪才十七岁,但相貌却颇为俊朗,用宫人的话说,就是长得像梁帝年轻时候,这也是其很受宠爱的缘由。 而棋榻的对面,坐的则是承天府王氏的嫡孙王继文,李崇的亲表哥,也是今日刚刚赶到燕京,准备去国子监继续读书。 王继文的坐姿,显然就没有表弟李崇那般正式,斜靠在棋榻上,随手把玩着件玉雕,轻声说着: “放心,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找来的人,相貌比我都俊朗,已经混进了华府当上护卫……” 安排江湖游侠儿勾搭华青芷,从而让胖太子失去和华家联姻巩固地位的主意,是王继文出的,毕竟王家当年就吃过这闷亏,事后真的有苦说不出。 李崇对于这个‘釜底抽薪’的计策,心底非常赞许,但并不怎么相信表哥的办事能力,他闻言抬起眼帘,看了看表哥的大众脸: “华青芷的才思,在京城说第二,没有其他女子敢称第一,寻常男子可驾驭不住。若是长表哥这模样……” “?” 王继文和华青芷是同学,平时也经常照镜子,知道自己还没到风华绝代的地步,他无奈道: “反正就是好看,讨女人喜欢,用下面人的形容就是,高大俊美、龙精虎猛,女人见了根本走不动道……” 李崇摇了摇头:“有这种人,你为什么不给皇姑送去?” 李崇的姑姑,自然就是当朝长公主,梁帝的妹妹,风评在燕京人尽皆知。 李崇想取代胖太子成为储君,太后显然拥有很大话语权,而长公主和太后关系又比较母慈女孝,给长公主送个能说会道的仆人,最后肯定到太后身边,这可比挖华家墙角干脆多了。 王继文略微琢磨,觉得也是哈,当下就要起身去联系,让潜入华府的护卫收工,改为去渗透长公主府。 李崇见此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皱眉道: “行了,玩笑话罢了,哪有皇孙给太后送面首的道理,让父皇知道,能把我五马分尸。以后办事,先过一遍脑子。” 王继文又靠了回去: “逗你罢了,嗯……我在路上,还专门安排了波马贼,给那护卫英雄救美的机会……” 李崇早就听到了消息,对此道: “你安排人,是在给华俊臣攒名望。华俊臣自幼尚武重侠气,武艺很高,想去江湖游历,但华老太师不允,一直未能如愿。 “这次华俊臣送女儿入京,路上遇见七个马贼,他肯定是亲自出手,不会让旁人帮忙。你看看承天府送来的消息,华俊臣含糊其辞,对杀贼一事不承认也不否认,明显就是杀了马贼,但怕家中听到消息,受老太师责骂,不敢大大方方承认……” 王继文知道路上刺杀的事情,肯定是搞砸了,但并不沮丧: “用的又不是我手底下的人,忽悠一波马匪送死罢了,纯当是为民除害,这次不行再来即可。如今华青芷已经到了京城,京城地界可有像样的匪徒,能安排过去搞事,让护卫英雄救美的?” 李崇虽然没有掌权,但被梁帝赐了官身,在宫里帮忙处理着些琐碎事务,也能议政,对此想了想道: “前些时日,左贤王冒死把雪湖花送了回来,京城地界有不少走投无路的江湖武夫,打雪湖花的注意……” 王继文听到这个,连忙摆手: “敢抢雪湖花的,必然都是江湖老王八,起步就是宗师,真把护卫打死,咱们这计划不就泡汤了?有没有那种弱一点,最好宗师以下那种匪寇?” 李崇思索了下:“有倒是有,听十二所汇报,天牝道的‘蛇峰五怪’,似乎来到了京城地界,目前十二所正在发告示通缉。 “蛇峰五怪单个武艺不高,但擅长用毒,子良公公猜测这些人是想找稀缺药材配药。华青芷从西海那边回来,应该弄到了雪湖花的花株,此物剧毒,这群人恐怕会有兴趣,只要找到人,把消息送去,这五人说不定会自投罗网……” 王继文摸了摸下巴,觉得此法确实可行,不过也有点疑惑: “雪湖花是大禁之物,华家私底下弄这东西,就不怕出事儿?” “雪湖林里的东西,才是大禁之物,野株本就无主,华家说在边境从南朝手里收的干药材,谁也没法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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