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NPC扮演手册 > 第91章

第91章

色,我去去就来。” …… 第十八章 寸草不留 圆月当空,细微夜风卷动了高墙上的王旗与火把。 数百身着银色重铠的步卒,手持长枪在高墙外整齐列队,前方摆有拒马,后方则是弓弩手。 而白枭营笼络的武夫,都守在墙头之上,手持各色兵刃,望着西侧营房间的一条暗巷。 踏、踏、踏…… 脚步声从暗巷中传出,由远及近不紧不慢,听起来也不是很重,却清晰传入高墙内外每个人耳朵里,听起来就好似重锤敲击胸腹。 “何方神圣?” “出来!” 白枭营虽然精锐损失大半,但营内高手还是有点,仅瞧见山雨欲来的动静,就知道巷子里过来了一条大龙。 而隐匿在周边的江湖群雄,本来还想等个出头鸟,趁乱闯入刑狱偷雪湖花,发现西墙外的异常动静后,也齐齐静了声,注意着巷子深处。 踏、踏…… 很快,暗巷中浮现了三道轮廓。 后方看身段是两个女子,而最前方的人影,身侧颇高,头上带着斗笠,肩头扛着杆九尺长枪,腰侧还悬着把佩刀。 “嗡……” “是夜惊堂?” “完了……” …… 虽然只看到轮廓,但夜惊堂近期就在附近,瞧见这随身兵器和一人压半城的气势,已经足以让高墙内外的所有武夫,意识到什么人来了。 能加入白枭营当门客的,多多少少都算得上江湖好手,哪怕真来个武魁,靠着固若金汤的城防和人多势众,他们也不是没把握碰一碰。 但夜惊堂不一样,能灭掉南北近十名武魁,实力已经跳出了俗世江湖,在云安城就能打垮承天门,这刑狱城墙对其来说恐怕犹如纸糊。 西墙内外几百号武夫,看清那道轮廓后,眼底明显出现了惊惧;而墙外的重装步卒,因为军令严苛,倒是没有出现乱象,只是迅速压枪上弦,对准了百步外的黑影。 叮~ 也就在所有人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时候,巷口传出了一声金石交击的轻响。 数百重装步卒抬眼望去,却见最前方的斗笠客没有言语,只是单手托枪,点至身后地砖,而后便是: 轰—— 死寂高墙外响起一声闷雷! 九尺长枪以奔雷之势往前劈出,巷口青砖瞬间四分五裂,余波在黄土地面上冲出一条长槽,飞腾沙土遮蔽视野,又随风席卷而来,正面看去便如同猝然掀起的沙暴,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到面前。 轰隆—— 气劲压身瞬间,摆在阵前的拒马便被掀翻,后方列队的步卒,也在气劲冲击下倒地,满弦的羽箭化为了流矢,激射向了夜空之中。 咻咻~ 叮咚框啷…… …… 不过一瞬之间,原本整齐的队列,中间便化为东倒西歪之状,墙头心弦紧绷的武夫,也在强风拂面之下迅速后退出数步。 踏踏踏…… 一枪过后,高墙内顿时陷入混乱。 夜惊堂并没有再补刀,鸣龙枪斜指地面,带着笨笨和青禾往高墙走去,朗声道: “善必有尺、杀亦有度。虽然两军阵前不应手软,但人皆有父母妻儿,我还是给你们个投降的机会。 “这一枪只是警告,自知不敌者,自行退开,不会伤你们一分一毫;明知以卵击石,也要为国全大义者,我也会给你们个痛快。” 清朗嗓音传入夜空,本来陷入嘈杂的高墙内外,又迅速死寂下来。 高墙上的白枭营众人,终究是为财卖命的江湖人,还没有三大统领那种高等杂鱼的强横实力。 瞧见夜惊堂轻描淡写一枪劈过来,他们便已经被骇的肝胆俱裂,眼见这阎王爷给了个投降的机会,几乎不说二话,迅速往两侧城墙退开。 而挡在城墙前的重甲步卒,武艺不一定有江湖武夫高,但枪阵本就是用来应对骑兵冲阵的,退一人一伍连坐,严苛军纪外加常年训练之下,意志力堪称坚若磐石,哪怕明知顶不住,无人下令,还是迅速恢复了阵形据守。 但就在夜惊堂再度抬起长枪之时,墙头之上,又响起了一道脚步声。 踏踏…… 夜惊堂抬眼望去,可见大门上的墙垛后方,出现了一道人影。 人影目测五十来岁,肩宽背阔身着银铠,手上持着两柄铜锤,配上一脸络腮胡,颇有猛将之风。 “是陈岩鹰?” “他竟然都出来了……” …… 随着人影出现,建筑群间响起了几声低语。 夜惊堂听见议论,觉得这应该是个人物,略微偏头询问旁边的禾禾: “这是谁?” 梵青禾也用黑巾蒙着脸,眉头紧锁道: “以前北梁的将军,北梁大军过天琅湖,就是他作为先锋军打的头阵,为人极为悍勇,武艺也不低……” “哦。” 墙头上,陈岩鹰持着两柄铜锤,看了看下方的黑袍枪客,沉声道: “西北王庭大势已去,你既然得以苟活,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南朝享清福,为何还要回来?” “……?” 夜惊堂感觉对方这口气,和说他为什么回来送死一样,心头说实话真有点不理解。他抬手勾了勾: “你下来说话。” 陈岩鹰双眸如鹰,审视着夜惊堂,看似居高临下毫不忌惮,其实心中也在考量。 夜惊堂很厉害他是知道的,但他当年就能接天琅王几枪不死,潜心习武二十年,如今早已今非昔比,手底下还有两千人手。 常言‘将怂怂一窝’,他作为主将,如果此时露怯,这刑狱也就不用守了,直接敞开大门让人搬家即可。 而真这么做,哪怕他事后没死,也是消极抵抗、严重失职。 官复原职的事儿吹了不说,左贤王还得砍了他,毕竟不杀他,没法以儆效尤,以后兵马遇见夜惊堂,都一哄而散得了。 而若是他不怂,以他的武艺来打头阵,麾下兵马跟着冲,总归有胜算。 即便没守住,不惧强敌、悍不畏死的消息传回燕京,官复原职的事儿想来也十拿九稳。 至于死在这里,陈岩鹰倒是没考虑,毕竟行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战死沙场能换来封妻荫子,而这一退就是逃卒,荣誉和命都没了,对于一个冲锋陷阵的将领来说,该怎么选根本没得考虑。 为此陈岩鹰在沉默一瞬后,眼神也逐渐显出悍勇,冷哼道:“黄口小儿,真当我大梁无人不成?”话落双脚便重踏地面。 嘭! 只见高墙微微一震,身披银甲的陈岩鹰,直接冲天而起,手持两柄铜锤,径直坠向步卒之前。 虽然是军旅中人,但陈岩鹰武艺确实不低,特别是声势上,颇有‘动如怒雷’之感,若是胆小之人,看见这么个满脸横肉、虎目圆瞪,还长着一脸络腮胡的猛人当空砸下来,当场吓死都有可能了。 整齐列队的步卒,瞧见将军亲自压阵,心底的惊惧也消了几分,握紧长枪,想要给陈将军撑场面,但…… 嘭! 高墙内外所有人注视中,陈岩鹰身如跳涧虎,从高墙一跃而下,双脚尚未落地,高墙外就传出一声闷响。 众人都没看清夜大阎王如何出腿,只瞧见一道黑光以奔雷之势冲出,直接落在陈岩鹰铠甲的抱腹之上。 咔—— 虎头抱腹没起到丝毫防御作用,瞬间化为碎铁,陈岩鹰本人也变成弓腰的虾米,如同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洞穿了刑狱大门。 轰隆—— 哗啦啦…… 刑狱内部砖石木料崩裂声一片,也不知撞烂了多少道墙壁门窗。 “……” 全场顿时死寂,连天空都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 “叽?” 高墙内外所有人,连同列阵的步卒,都茫然回头看向大门上的破洞,明显全愣住了。 跟在背后的东方离人,因为武艺菜鸡,刚才还如临大敌躲到夜惊堂后面来着,发现对方就这么没了,表情也是一呆,低声道: “就这?” 夜惊堂也不清楚这北梁猛将,凭什么这么大胆子,一脚轰飞之后,便提枪往前走去: “让路。” “……” 压阵的主将都一个照面飞不见了,余下步卒还能说什么?皆是如见神佛,迅速往两侧退去,让开了刑狱大门。 而在外潜伏的江湖群雄,见夜大阎王开了门,此时也蠢蠢欲动,想要跟着喝口汤。 但夜惊堂回头一个眼神过去,就瞬间化为死寂,老实趴在了原地…… …… 于此同时,刑狱深处。 放着雪湖花活株的房间中,绿珠用锦布把花枝包好,放在小姐的轮椅下面。 而华俊臣则提着剑,在门口观望,等着陈岩鹰回来。 听到外面雷鸣般的爆响,而后又是反常的死寂无声,华俊臣就知道来了条惊世大龙,哪里敢在此地久留,当下便想推着轮椅赶快跑。 但让父女俩没想到的是,刚才豪言去去便回的陈大将军,还真就眨眼间便回来了。 轰—— 哗啦啦…… 华俊臣推着轮椅,刚走出房间,就看到前方的屋脊瞬间炸裂,一道健硕如牛的披甲人影,从上方砸下来,摔进了前面用来值守的班房里,砸碎了桌椅板凳,还传来闷咳声: “咳咳……” 华青芷是聪明人,瞧见此景,就知道她们三人处于大凶之地,很可能被殃及池鱼,连忙催促: “爹,快跑。” 华俊臣又不傻,哪里需要闺女催,当即就想跑,但屋里也传来陈岩鹰的闷哼声: “咳……华先生救我……” “……” 华俊臣虽然世家出生,但自幼尚武重侠气,刚让人家行方便,此时人家命在旦夕求救,他头也不回就走显然没道义。 华俊臣脚步猛的一顿,暗暗咬牙后,挥手让绿珠赶快把小姐推出去,他则快步冲入房间,想把人背出来就跑。 但可惜的是,贼子比他想象的要来的快多了。 华俊臣提着佩剑,刚把班房大门一脚踹开,看到躺在地上闷咳的陈岩鹰,就听到“飒飒飒——”几声破空轻响,几道人影落在了班房另一面的空地上。 华俊臣脚步猛的一僵,手中宝剑随之出鞘,沉声道: “我拖住贼子,快送小姐出去!” “爹?!” 华青芷瞧见此景自然急了,想要阻拦,却被绿珠闷头推进了过道。 而房屋另一侧。 夜惊堂畅通无阻进入刑狱内部,本想抓住此地的看守头子,询问下雪湖花的情况,刚落地便听见华青芷父女的声音,自然一愣。 东方离人落在背后,听见对面的动静,也满眼莫名其妙: “她怎么在这里?” “估计在找药。” 夜惊堂来打劫的,撞见熟人难免尴尬,当下便压着嗓音沙哑道: “江湖办事,无关闲人退散,否则格杀勿论。” 夜惊堂故意压着嗓音,常人根本听不出老少。 但可惜的是,他就算化成灰,华青芷都能认出来。 听见声音,被推着在过道里跑的华青芷眼底闪过如释重负的惊喜: “夜公子?” “……?” 夜惊堂没想到华青芷这都能认出来,当下也没回应,只是道: “我数道三,一、二……” 屋里,华俊臣听见来的不留全尸夜阎王,脸都白了,发现闺女挺熟的样子,眼底又是一喜。 但这时候华俊臣也不敢说什么,发现对方给闺女面子放行,当即转头就跑,还给陈岩鹰留了爱莫能助的眼神,悲痛道: “陈将军走好,华某无能为力,事后必然给将军请命追封……” “咳咳……” 陈岩鹰见夜惊堂转瞬即至,也明白华俊臣救不了,当下也没再指望,咬牙撑着身体,从屋里站了起来。 夜惊堂听着脚步声飞速远去后,飞身越过班房,来到了正面。 “呼、呼……” 陈岩鹰嘴角渗血,捂着被甲片割伤的肚子,瞧见一袭黑袍的枪客出现在门前,双眸血红,本来还喊两句豪言壮语。 但五十多岁人了,早已经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周围也没外人。 为此陈岩鹰瞪了夜惊堂几眼后,终还是泄了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且慢,让陈某把话说完……” 夜惊堂见对方势如困虎,还以为要说‘要杀便杀,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听见这话,觉得挺无趣的,把长枪抗在肩膀上: “说吧。” 梵青禾在西北王庭覆灭时,才出生不久,并不知道当年的情况,但北梁悍将陈岩鹰的名字还是听父辈说过,见往日担任先锋军打头阵的北梁猛将,落魄到这幅模样,她不禁皱眉: “陈岩鹰,你当年可是战功赫赫,怎么沦落到跑来刑狱守大门了?” 陈岩鹰跪在地上,喘着粗气道: “二十年前天琅湖畔一战,我受国师之命,随左贤王追击王庭残部。 “天琅王未能甩脱追兵,最终被困于燎原,只能让族中好手为死士,护送族人突围,余部阻断追兵。 “当时左贤王牵制天琅王,我奉命绕过燎原追击残部,我的马快,所携百人追到最后只剩我一人,最终在雪原上追上了马车,马车里只有一个婴儿和一个中箭老仆。” 夜惊堂听到这里,目光微动,走近几分: “然后呢?” “我本想把婴儿带回去复命,但那时候我也刚生儿子,知道这婴儿带回去必被处死,起了迟疑。 “恰好当时有个游侠儿,骑马跑了过来,我人困马乏,怕遇强敌,就跑开了,也不知怎么想的,没上车把婴儿带走。” 陈岩鹰说到这里,看向夜惊堂腰间的佩刀: “那游侠儿拿的,好像就是这把刀。我看那游侠儿抱着婴儿离开,便自知铸下大错后悔了,但人困马乏追不上,只能把马车带回军营,说天琅王儿子被一个游侠儿抢走了。 “国师怕留后患,日后祸及北梁,为此震怒,要砍我脑袋,好在我当年打仗勇猛,还给左贤王解过围,被保了下来,只是贬职发配到了这西疆边陲。 “此事错确实在我,被发配边疆是应该的,现在人也老了,悍不畏死半辈子什么都没落下,就想多活几年。 “当年若不是我一时糊涂,那架马车不可能跑到荒无人烟的雪原上,你也不可能被游侠儿救走……” 夜惊堂听见这些话,若有所思点头,想了想询问道: “当时那个游侠儿,知不知道我身份?” “马车上挂着天琅王的旗子,只要在西疆行走的人,不可能不认识。我只是没想到,一个寻常游侠儿,真能把天琅王再养出来……现在想来,国师当年是对的,确实给朝廷惹了大祸……” 陈岩鹰终究是军伍中人,此时意识到当年犯下了多大错,眼底又显出了复杂。 东方离人在旁边负手而立,听见这些陈年往事,暗暗摇头,想了想开口道: “要是日后能覆灭北梁,他算是大魏第一功臣,杀了着实不合适,走吧。” 夜惊堂明白义父当年是专门给他取的‘夜’姓,而非三更半夜嗓门大,吵的人睡不着觉,才叫他‘夜惊堂’,也算了去了一桩心事。 他沉默了下,抬手一枪刺入陈岩鹰肋下,把他直接钉在了后方的墙壁上: “见过我后还四肢健全,你也讨不着好,这一枪让你事后交差。” 陈岩鹰闷哼了一声,咳出了一口血水,随着长枪一震,就晕了过去。 嚓~ 扑通—— 夜惊堂把鸣龙枪拔出来,看了陈岩鹰一眼后,便转身来到房间外: “快装东西吧,早点离开。” 梵青禾当下也不多说,从女王爷腰后取来几个叠好的布口袋,展开后一人一个,来到刑狱的牢房里。 牢房中囚犯已经被特赦,如今全放着养蚕的架子,层层叠叠的竹匾放在架子上,里面是正在阴干的白色花瓣。 夜惊堂带着两个黑巾蒙面的姑娘,和劫银库的马匪似得,青禾负责取出竹匾,笨笨把口袋撑开,夜惊堂则接过竹匾把雪湖花往里倒,动相当麻利。 东方离人提着大口袋,看着满满当当的数个囚室,惊疑道: “这么多雪湖花?” 梵青禾也挺意外的,来回搬运间回应道: “估计是近二十年西疆太平,没有起战乱,又风调雨顺,收成好。这些全阴干恐怕有十来斤,都顶得上战乱时期的总产量了……” 东方离人绕是身为亲王,听见十多斤雪湖花还是觉得是天文数字,想了想道: “左贤王不会真失心疯,跑出去剿匪了吧?” 夜惊堂小心往口袋中倒,连一片花瓣都怕掉了,见笨笨说话间走神,没把口袋撑好,抬手在臀儿上来了下: “有好多囚室架子是空的,肯定带走了大部分,别走神,快装……” 东方离人被打了下,眼神明显有点恼火,不过能亲自参与江湖打劫,已经很满足了,也没顶嘴,麻溜的从一间间囚室扫了过去。 没完全阴干的雪湖花,比较占地方,怕焖坏了也不敢压实,等把雪湖花全装完,硬生生装了四个大口袋。 如果留下些许雪湖花,外面的南北江湖狠人闯进来,必然又是你争我夺血流成河的场面。 为此夜惊堂发现房间里还留着花枝,就用布匹卷起来一起带走,连七八个花盆,都用绳子穿起来用长枪挂着,走之前还仔细检查地面,看有没有掉落的花瓣,以免江湖人为此起了冲突,伤了性命。 东方离人是不想给北梁留一根毛,但瞧见夜惊堂恨不得连地砖都翻起来搜干净的模样,还是有些震惊,拉着夜惊堂的袖子道: “走啦走啦……” 梵青禾提着两个大口袋,也催促道: “是啊,捂太久焖坏就麻烦了,赶快出城找地方晾着。” 夜惊堂见此才忍痛作罢,带着两个姑娘和一大堆东西,从高墙飞跃而出,眨眼间已经没了踪迹。 而刑狱外围聚的武卒,已经被夜惊堂镇住了,明知里面在抢劫,也不敢贸然踏入半步。 等到几刻钟后,才有人壮着胆子进去查看情况,而后刑狱中重新响起嘈杂: “这他娘谁说刑狱里有雪湖花?叶子都没一片……” “估计是左贤王声东击西,把雪湖花全带出城了,夜大阎王肯定追去了,快跟上……” “……” …… 第十九章 鼠胆小辈! 咚咚咚—— 刑狱被劫后,西海都护内响起了鼓声,无数军卒涌向北城,各处城门也随之封闭,搜寻起了兴风作浪的贼子。 但相较于贼子风卷残云般的犯案速度,这反应显然太迟缓,等到城门卫接到消息,三名劫匪早就已经远离西海都护府数里。 在去劫狱之前,夜惊堂就已经做好的计划,梵青禾提前通知了药坊里的族人,提前离城在城镇上找来数辆马车,在前往冬冥山的路上等待。 夜惊堂用鸣龙枪扛着七八个花盆,带着提着大口袋的两个姑娘,从城墙飞跃而出后,往西北飞驰出四五里,就找到了已经等待的队伍。 梵青禾担心雪湖花被口袋焖坏,可谓火急火燎,一路上跑的比夜惊堂都快,飞身落在十余人的车队旁,就急声吩咐: “快拿竹匾过来,把花瓣摊开……” 在马车帮等待的十余名族人,都是城内药坊的药师或学徒,出来前得到族老的吩咐,已经从镇上找来了不少簸箕、竹匾。 但看到整整四大麻袋雪湖花,他们还是懵了,毕竟这些花瓣摊开,足以铺满几间大院,不能见水也不能焖着,几辆马车根本放不下。 带队的族老,是梵青禾的叔伯辈,从梵青禾手中接过大口袋: “马车上铺不开,得在附近找几间房子,六十年才收这么点,可不能闷坏了……” 梵青禾接过簸箕,把雪湖花往里面倒: “左贤王府知道雪湖花要找地方晾干,这两天肯定会严查周边城镇,必须回冬冥山。你们铺厚点,路上小心翻面透气,虽然会损失一点,但大部分都能带回去……” 族人觉得这法子可行,当下也迅速忙活起来,把雪湖花全部装车。 而车队后方,夜惊堂把花盆取下来,因为车厢空间太金贵,便找来绳子,把花盆拴在几两马车的后方,用油布遮盖起来,同时叮嘱道: “殿下切记寸步不离跟着梵姑娘,沿途要听鸟鸟指引,万一遇到事情,不要管雪湖花,让梵姑娘带着你跑;鸟鸟会报信,我接到消息第一时间,就会赶回来……” 东方离人在旁边帮忙,见夜惊堂担忧她安危,严肃道: “现在西疆除开左贤王,还有谁能威胁到我们?我自有分寸,你该注意自己,有风险切勿硬拼,抢这么多已经够本了。” 因为左贤王正在往湖东跑,时间确实紧迫,夜惊堂也不好多说,把花盆装车后,就捧着笨笨脸蛋: 啵啵~ 附近还有不少冬冥部族人,东方离人见此自然浑身一震,还没来得及柳眉倒竖,就瞧见夜惊堂又跑到在忙活的梵姨娘跟前,把脸颊转过来就“啵~”了一口,而后飞身跃上了炭红烈马,手提长枪往东方飞驰而去。 “驾——” 蹄哒蹄哒…… 梵青禾手上还端着簸箕,措不及防被啵嘴,人都懵了,愣愣望着远去的一人一马: “你……” 旁边的族老,生怕麻袋里的天赐瑰宝出岔子,见大王竟然愣神,急道: “雪湖花要紧,亲个嘴有什么大不了的,儿女情长等回去再说,快快快……” “哦……” 梵青禾迅速回过神来,脸色涨红继续忙活起来…… …… 蹄踏、蹄踏…… 炭红烈马在荒原上飞驰,月下看去犹如一条暗红羽箭,径直激射向东方的广袤冰川。 夜惊堂左手持缰绳,右手提着鸣龙枪俯身疾驰,斜指地面的枪锋划破寒风,带起了轻微嗡鸣声,冷峻双目搜索着冰原上的一切行迹。 从离开刑狱到和城外车队汇合,说起来也就一刻钟时间,此时城里才想起鼓声,遥遥便能看到城头有大量兵甲移动。 而发现刑狱寸草不留的江湖人,也先后离开城池,朝着天琅湖方向追去,冰原上并非空无一人。 左贤王携带两千兵马飞驰而去,不可能不留下半点行迹,月下看去,光滑如镜的冰面上,有一条明显的白色痕迹,是马蹄铁踏碎表层冰面所至。 夜惊堂靠着速度优势,从侧面赶超了前去浑水摸鱼的队伍,而后便回到了路径上,加速疾驰,途中用千里镜朝着天际尽头眺望。 虽然湖面上非常平整,没有任何山体草木遮挡,但这就和在海面上一样,只要贴近海面,最远也只能看十余里,再远的景物,就处于海平线以下了,视力再好也看不到。 夜惊堂为了安全考虑,让鸟鸟跟着笨笨她们,此时没法锁定目标,只能沿着冰面的痕迹追击。 在靠着惊人马速,追出去四十余里后,未曾发现骑兵队伍,反倒是发现天空有点异样。 夜惊堂抬起千里镜看向夜空,却见苍穹之上,有一个小黑点远方盘旋,从大小和速度来看,应该是左贤王养的那只游隼。 作为玩鸟的行家,夜惊堂明白马速太快,会提前引起对方警觉,当下迅速减缓马速,同时从怀中摸索,取出金盒,弹开后握住天琅珠。 咔~ 圆珠在掌心碎裂,温凉药液淌出,又迅速渗入皮肤,自气脉血管涌入四肢百骸…… …… 另一侧,冰原之上。 “锵——” 嘹亮鹰啸在夜空中回荡,往东方飞驰的骑兵队伍,在最前方的旗号挥动后,速度逐渐减缓下来。 轰隆隆…… 雷鸣般的马蹄声中,身着金甲的左贤王,从马侧取下长槊提在了手上,面甲的双眼,多出了几分凝重,望向了正前方三里开外的一个黑点。 刑守春带着队伍安然前行数十里,没有遇见任何闲杂人等,本来已经放松了些,待瞧见前方异动,心弦又崩了起来,压着嗓音道: “王爷,是什么人?” 左贤王并没有言语,只是眯眼仔细打量。 待看清三里开外的人影,穿着一袭南朝宫廷的红袍,臂弯还靠着杆拂尘,左贤王眼神便化为了冷冽,猛夹马腹再度加速,遥遥便喝道: “曹千秋,你一人站在此地,是想向本王投诚?” 远处,曹公公立在冰面之上,虽然身形看似清瘦,但面对千军万马压来的浩瀚威势,却如同脚扎大地的苍松,没有任何退避,声音不急不缓回应: “咱家一把老骨头,即便投诚,左贤王恐怕也嫌弃。站在这里,只是想当块绊脚石,让左贤王去湖东的路上,没那么无趣。” “呵,本王正愁一路太过顺风顺水,曹公公的好意,本王领了,就是不知道号称‘万法难破’的曹公公,有神尘和尚几成火候。” “五六成想来有,接王爷的枪,应该够了。” “哼……” 左贤王两句话间,已经甩开后方队伍小半里,单枪匹马如同脱缰龙蟒,朝着正前方的曹公公疾驰。 踏踏踏…… 马速越来越快,彼此距离尚有百丈,左贤王便轻踩马镫,托着丈余长槊腾空而起,半空飞旋双手持槊,以神人开天之势悍然劈下: “死——!” 爆喝声犹如长夜惊雷,长槊尚未落地,下方冰原就被浑厚气劲震成碎裂蛛网。 后方两千骑军,只觉金光一闪,两尺槊锋便已经来到红袍老太监头顶。 刷~! 曹公公面对完全跟不上的速度,依旧没有出现丝毫乱分寸,手中拂尘往上抽击,准确无误砸在了槊锋之上。 虽然蛮力通神,但兵器能传递的力道终究有上限,双方底蕴也差距太大。 左贤王手中长槊被蛮荒力道抽偏,但拂尘也在洪流般的气劲下被搅碎,直劈额头的槊锋依旧落在了肩头,而后便是: 轰隆—— 后方随行武人遥遥看去,只见左贤王裹挟开山之力的一槊劈下,落在老太监身上没出现任何停滞,便砸在了冰面之上。 原本倒映星海的冰面,当即从中凹陷,浪潮与水雾自长槊两侧涌起,又往前蔓延,撕裂前方冰原,就如同湖心窜出一条白龙,朝着前方肆虐。 但本该被一槊斩碎的老太监,此时并没有四分五裂,而是拖着身破烂红袍与血雾,如同被白龙顶在身上,往后方飞退,不过一瞬之间,就倒飞出去百余丈。 左贤王一槊落下,便重踏冰面再度往前撞出,单手持槊刺向倒飞出去的曹公公,眼底显出讥讽: “连神尘和尚三成火候都没有,也敢挡本王的道?” 曹公公被一槊抽飞,胸前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但神色并没有太多变化,在飞出去百余丈完全卸力后,双脚落地往后滑行,平淡回应道: “神尘和尚是金身不破,咱家是打不死,不一样。” 说话间面对直指咽喉的一槊,曹公公直接徒手抓住槊锋,强行拉倒肩头。 叮—— 左贤王一枪直刺,扎在曹公公肩头,无双利刃视一身金鳞皮为无物,直接刺穿皮肉,落在了肩骨之上,发出金铁交击的脆响。 左贤王本想直接洞穿对方体魄,但曹公公练了一甲子的玉骨图,骨骼坚韧程度恐怕只次于鸣龙图本身,饶是全力一枪前刺,也只在肩骨上留下了细微裂纹。 嘭—— 长槊裹挟的气劲在肩头爆发,透体而过搅碎背后红袍,把肩头都瞬间震成青紫,曹公公也因此闷哼一声,但长槊终究被停在了身前。 曹公公双眼静如死水,就好似身体不是自己的身体,渗血双手抓住槊锋,在飞速倒滑途中骤然发力前顶。 轰! 闷响声中,立足冰面瞬间凹陷。 提槊前冲的左贤王,犹如狂奔的蛮牛撞上城墙,身形几乎骤停,丈余马槊也崩成了半圆。 左贤王发现根本打不穿,当下也放弃了破防的想法,爆喝一声脚扎大地,双臂发力直接把抓住槊锋的曹公公挑起,砸向后方冰面之上。 轰轰轰—— 不过连续三下,左贤王立足冰原便全数化为碎冰,身体下限将要落入湖水。 而抓住槊锋的曹公公,便如同黏在槊锋上的狗皮膏药,哪怕被砸的嘴角渗血,依旧如同没有感情的钢铁傀儡,自顾自双手抓住槊锋,来回拧弯,显然是想把马槊折断。 左贤王连续三下出手,总是明白了这一甲子,为什么没人能杀入大魏皇城。 面前这老太监,根本就不是武夫,而是完全无视疼痛乃至生死的疯狗,只要抓住兵器,就靠着龙象之力缠住,不管你怎么打都不会撒手。 左贤王的马槊显然是神兵利器,弯成一个圈都不会断,但被曹公公如此来回弯折,次数太多显然还是会出现损伤,真断了他就等于被缴了械。 发现曹公公意图,左贤王眼底顿时出现恼火,当空抽回马槊,左手扣向曹公公脖颈。 而曹公公依旧没松手,被拉倒左贤王近前,脖子被掐住也没躲闪,但在近身刹那,双腿却猛然抬起,夹住了左贤王腰身。 左贤王单手扣住曹公公脖颈,手掌悍然发力,试图捏碎喉咙,但很快他就发现想太多了。 全力一捏之下,曹公公脖颈肌肉绷紧,硬的犹如寒铁,以他的惊人指力,竟然都没能把脖颈捏凹陷,而腰腹却猝然传来巨力。 咯吱—— 曹公公被掐住脖子,双腿夹住左贤王的腰身,左脚勾住右脚脚背,双腿便悍然发力夹紧。 左贤王腰间的金甲,在龙象巨力下瞬间扭曲,发出“咯咯~”脆响,脸色也当场憋红,远看去就如同一尊金甲神人,被一条暗红蟒蛇绞住了腰。 “咳——” 左贤王在凡人难以想象的巨力传来瞬间,便闷哼一声,心知轻敌了,浑身鼓胀气劲与其抗衡,同时弃掉马槊,以手肘轰击曹公公胸腹。 咚—— 咚—— 咚—— 冰原之上横风骤止,取而代之的声声闷雷。 左贤王犹如被龙蟒绞住,金甲的脸庞很快化为涨红,左手掐住曹公公脖颈,右手肘连续砸向曹公公胸口。 曹公公身上的红袍,不过刹那间便四分五裂,脸色也化为乌青,口鼻不停涌出血水,但那双老眼,却如同看着猎物的老猎人,没有丝毫变化。 后方队伍冲到跟前,发现王爷被锁住,皆是目露惊愕,不少高手飞身而出: “快帮忙……” “把腿拉开……” 不过刹那间,七八名高手就冲到近前,但左贤王全力肘击,带起的余波便让周边地动山摇,几人哪里近的了身。 以曹公公的恐怖体魄,只要能摸到人成功锁住,能靠蛮力绞死世上九成九的武夫。 但曹公公之所以不是天下无敌,便是因为外强内弱,实际底蕴并不算厚,大部分时候都摸不到武魁,武圣之流就算摸到了,底蕴也拼不过。 左贤王靠着浩瀚气劲充斥全身,硬抗龙象蛮力,虽然挣脱不开,但也不至于当场被绞断腰腹。 左贤王右手重击曹公公胸腹,每一下都在震击肺腑,哪怕砸不烂胸腔,也能隔山打牛把曹公公震死。 在双方缠斗不过片刻时间后,曹公公口鼻便血如泉涌,但始终没松开。 而左贤王也满眼凶悍近乎疯魔,右臂高抬砸向胸口,怒喝道: “给我开!喝——喝——” 咚—— 咚—— 雷鸣般的闷响声中,冰原彻底塌陷,缠斗两人坠入湖水。 继而湖面便随着肘击爆出冲天水花,犹如水中炸响了数颗水雷。 后方两千骑卒陷入死寂,可能做梦都没想到,武人打架能打出这种难以理解的场面。 但很快,更加恐怖的场面,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蹄哒蹄哒…… 就在两千骑卒,望着闷雷不断的冰面破洞之时,一阵爆裂马蹄声,忽然从后方杀出! 因为马匹太快,蹄声连城一片,听起来犹如千军万马奔行。 两千骑卒齐齐回头,便看到天际线上,有一道黑影以雷霆之势袭来。 人影胯下的炭红烈马,腹如滚石状似奔腾狮虎,隔着数里便能感受到那股势不可挡的压迫力。 马上人影身着黑袍,袍子下摆在身后飘摇,手中九尺长枪破风发出尖锐嗡鸣,距离甚远便发出一声爆喝: “松开!” 这一声雷霆爆呵,显然不是喊给两千骑卒听的,而是水下缠斗的两人。 邢守春回头瞧见宛若杀神降世的黑衣阎王,哪怕从未见过夜惊堂,还是从这一人堪比千军万马的气势上,猜出了来的是谁,急声道: “快拦住他!” 嚓嚓嚓—— 话音落,两千精锐骑卒,便集体抽刀提枪,变后阵为前阵,发出山呼海潮般的怒喝: “杀——!” 轰隆隆—— 冰原上刹那间掀起令人心悸的马蹄奔腾声。 两千骑卒令行禁止,几乎只是一声令下,便往回冲锋,势如半月包向了飞驰而来的烈马,半途箭矢破空如同暴雨。 咻咻咻—— 夜惊堂单人一枪纵马飞驰,因为用了天琅珠,脸颊已经化为潮红色,面对铺天盖地的箭雨,单手持枪当空旋转,带起的强风把上方完全遮蔽,箭矢落下便被搅开,没受到丝毫阻碍。 眼见距离兵潮只有半里,夜惊堂从马背上飞跃而出,落在冰面之上,双手持枪横扫,在冰原之上来了一势霸王开海。 轰隆—— 这一枪没有丝毫留手,前方冰面寸寸崩裂,被气劲掀起一道扇形大浪。 成千上万碎冰被气劲裹挟,激射向前方的骑兵峰头。 咻咻咻—— “嘶——” 噼里啪啦…… 冲在最前方的几十名骑卒,在气劲冲击下当场坠马,披着轻甲的良种战马,马腿腹部也被碎冰划伤倒地,冰原上霎时间哀嚎声一片。 换做寻常杂兵,这一下便足以让大军溃营。 但在场两千骑卒,是左贤王从精锐边军中挑选的亲兵,铠甲大半是由大魏走私来的鳞纹钢锻造,战斗意志也堪称恐怖。 在两千骑兵冲上来之时,他们就知道打不过,但依旧义无反顾,毕竟人力终有穷尽之时。 武圣再霸道,也无非全力一枪之下,几十人连人带马俱碎,只要悍不畏死硬冲,你能连出多少枪? 全力连出百十枪,把两千人杀干净,你还有力气去对付左贤王? 两千骑兵是左贤王养出来的死忠亲兵,只要死的有价值,便没什么能动摇意志,在前方十几人倒地后,便左右绕开或跳过去,继续朝着夜惊堂埋头冲锋。 轰轰—— 夜惊堂一人当先,带着炭红烈马在千军中横冲直撞,转眼又是两枪出手,几乎在前方的兵墙中劈出了一条血槽! 但两千骑卒训练有素,并不是人挤人站着,彼此保持间距,很快在夜惊堂周边围成一个大圈儿旋转,而后便是十几人一波往上硬冲,哪怕走不到跟前就死,也要换夜惊堂出一枪。 夜惊堂也不是没脑子的莽夫,见这群骑兵跟疯子一样强行送死,也明白是在用命垫刀,消耗他体能。 夜惊堂杀这些杂兵毫无意义,当下直接飞身而起,从骑兵头顶跃过,想要落入后方战场。 但能被左贤王带出来的人,也不乏高手,眼见夜惊堂试图从空中跳出合围,乱军中立刻便有几十人飞身而起,靠肉体凡胎硬拦,给左贤王争取哪怕一息时间。 好在水中交战的两人,并非意识不到后方的动静。 曹公公能硬抗武圣十几下重击,已经是拼了老命,在夜惊堂声音传来后,意志力到了极限,双腿还是脱了力,坠入湖水。 左贤王也没心情去管这又臭又硬的破绊脚石,从湖水中冲出后,便爆喝道: “散!” 喝令传出,正在合围的两千骑兵,几乎没有丝毫迟疑,就五人一队,往冰原四面八方散开。 轰隆隆—— 而左贤王落在冰面后,便抓起长槊飞身上马,带着十余名亲卫朝着冰原深处飞驰,回头怒骂: “你有种就来追!” 夜惊堂发现下方骑兵一哄而散,便明白余下雪湖花,可能藏在骑兵队伍之中。 两千人悍不畏死往跟前冲,他或许能杀干净,而两千人马四散而逃,他就是真神仙也追不上多少。 眼见左贤王带着十余名亲兵朝远方遁去,夜惊堂此时也没多想,飞身一跃落在炭红烈马之上,提枪就追了上去: “鼠胆小儿,可敢与我一战!” “呸……” 蹄哒蹄哒…… …… 第二十章 穷途末路 “驾——” 冰原之上,十一骑武人飞马朝着西海都护府方向疾驰。 马队前面三人,身着茶青色锦袍,头上带有纱帽,面相带着三分阴柔,腰间悬挂的金色令牌,表明了其御前太监的身份。 三人为首者名为为寅廉,在‘燕都十二侍’中位列老三,此行是受梁帝之命,协助左贤王将雪湖花送往燕京,身后十人,除开两名同僚,还有从燕京王侯之家临时调来的门客。 以南北两朝的国力,在需要之时,想动员江湖高手卖命并不难,特别是北梁这不怎么讲究武德的地方,只要银子给够,凑出一支雇佣军都不成问题。 但近一年来,南北两朝的顶尖高手都被夜惊堂屠戮殆尽,前两月为了杀夜惊堂,北梁又凑出来一支三十余人的高手队伍,同样有去无回。 江湖高手也不傻,有命挣没命花的钱没几个人敢拿,一听要来天琅湖对付夜大阎王,饶是朝廷给出了封爵的重赏,湖东道各大派依旧当了缩头乌龟,连要钱不要命的青龙会,都关门歇业不接活儿了。 天琅湖的形势迫在眉睫,燕京那边也没时间慢慢联系人手,不得不从燕京的王侯之家抓壮丁,临时找来八个门客,梁帝又把御前护卫派出来三个,才凑出一支队伍,千里加急跑来了天琅湖。 虽然人数不多,但这些人终究是王侯之家乃至皇家培养出来的,实力并不算差。 眼见距离天琅湖西岸还有百余里,冰原上依旧空空如也,后方随行的一名提枪中年人,加快马速来到为首之人近前: “寅公公,按照飞鸽传讯,左贤王黄昏时应该已经出发,走到这里都没遇上人,恐怕……” 寅廉目送搜索着前方冰原,心底其实也知道出了事情。 左贤王先是西疆主帅,其次才是大梁亲王,在军中过时不达,会以延误战机之由处斩,为此左贤王对‘守时’向来极为注重,说几时到,若无意外就绝不会延误一刻时间。 但左贤王亲自挂帅,带着数名高手外加两千亲兵行军,能被什么东西挡住,十余人着实想不透。 跟在后方的太监亥勇,开口道: “莫非梁王发兵攻入了燎原?” 寅廉对此摇头道: “黑石关距离平夷城三百多里,梁王带几千人攻不下来,带几万大军,长途跋涉急行军,最快也得三五天……” 寅廉正在蹙眉分析,耳根却微微一动,看向了西方极远处,抬手压下了众人议论…… …… 轰隆隆…… 如霜月色洒在无边原野之上,马蹄翻腾带起轰鸣远传周边数里。 左贤王身披金甲,白发当空飘扬,率领十余亲卫纵马疾驰,对后方的挑衅充耳未闻,只是迅速和携带的骑军拉开距离,以免携带的雪湖花出现闪失。 而后方半里开外,夜惊堂单手提着鸣龙枪,驾驭炭红烈马全速追逐,因为嗑了天琅珠气血有点躁,话比平时多了点,在距离飞速拉近的同时,不忘激将道: “堂堂北梁四圣,被我单枪匹马追着跑,你师承陆截云不成?” “才六十多岁头发就白完了,莫不是被其他武圣嫌弃愁的?” …… 跟在左贤王背后的十余名亲卫,听见这话气的不轻,因为本就跑不过夜惊堂的马,眼见距离飞速拉近,一气之下干脆减速,想要回头拦截。 而左贤王显然也不是骂不还口的泥菩萨,只是心智强横,在该撤退的时候,不会被情绪动摇心智罢了。 眼见距离已经拉开,足够所携骑军撤出,左贤王便猛拉缰绳,胯下骏马高抬前踢,在冰面上滑出极远距离。 “嘶~~” 而后方亲卫,见此也急急勒马,停在了左贤王身侧,调转马首怒目看向后方。 “吁——” 夜惊堂见左贤王回头,也没大意到把对方当高等杂鱼,在冰原上停步,单手持枪驾马来回走动,打量着前方十余人: “不跑了?” 蹄哒、蹄哒…… 势如走地龙的披甲战马,在原地喘息如牛,也蹬踏着前蹄。 马背上的左贤王则纹丝不动,凝视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庞片刻后,抬手把面甲取了下来,可见原本也算俊朗的脸上,有一道疤。 疤痕在右脸之上,刺破了眼角,配上满头随风飘扬的白发,给人一种修罗降世般的凶悍感,但表情倒是没什么狰狞可怖,只是冷眼望着夜惊堂: “这道疤,是本王阵斩天琅王之时所留,虽然不好看,但代表着平定西疆的千秋伟业,一直不舍得取掉。 “当年未能斩草除根,给大梁埋下祸患,是本王的过失;今日你既然主动登门求死,本王哪怕战死沙场,也得替李氏抹掉后患,岂会避而不战。 “你想报亡国之仇也好,替南朝开疆也罢,尽管放马过来,没有蒋札虎和薛白锦在左右,本王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 呼~ 寒风扫过冰面,天地化为死寂。 夜惊堂见对方不跑了,自然不用在浪费口舌,飞身而起落在马前,斜持长枪发出‘嗡~’的一声低吟,大步往前走去。 踏踏…… 十余名亲卫见此左右散开,给王爷腾出地方以免被误伤。 左贤王则翻身下马,横槊于后腰,拖动满头白发大步前行。 踏踏踏…… 两道身影本来相距小半里,但彼此前行不过三步,落足冰面便显出龟裂纹路,身形也化为黑金残影,锋刃划破寒风发出刺耳嗡鸣,不等后方武人看清,便在冰原中心撞在了一起! 夜惊堂拖枪飞驰,距离尚有数十丈,脚步便前后滑开,浑身肌肉绷紧如强弓,九尺长枪在身后瞬间化为半月。 无处宣泄的狂暴气劲,在顷刻之间爆发,周边冰面瞬间被扯碎,又被强风裹挟化为奔腾龙蟒,吞向前方金色残影。 此招声势之大,足以让星月失色。 但直冲白龙的左贤王,眼神静如死水没有半分退避,双手紧握长槊,直接斩向前方冰面。 轰—— 长槊出手瞬间,两人之间的冰面,便出现一条裂痕,就好似天人一剑斩在湖心。 滔天巨浪裹挟冰砖,化为一道遮天蔽日的高墙,浩瀚气劲当空相撞,震耳欲聋的爆响声中,水花飞溅到了九天之上! 夜惊堂一枪出手,身形便紧随其后,远观去如同踏浪而行。 不曾想尚未冲破漫天水雾,右侧水浪便被拦腰横斩,撕开一条巨大裂口。 哗啦—— 无坚不摧的长槊,带动无边飞水,以骇人之势瞬间便来到了侧翼。 铛—— 夜惊堂双手持枪,挡住扫来的槊锋,冲天水雾之间爆出一串火星,身体能撑住,脚下冰面却如同烂泥,身形瞬间击穿冰层,直至撞入湖水又弹起,在冰面上撕开一条巨大凹槽。 “喝——” 左贤王额头青筋鼓胀,双手持槊宛若灭世魔神,一击将夜惊堂砸入冰湖,便飞跃而起,以开山之势再度劈下。 轰隆! 刚刚飞溅的碎冰水雾尚未落下,便被排山倒海的气劲再度推开,下方冰面彻底粉碎。 而飞出去的夜惊堂,却没有处在锋芒之前,沾地瞬间身形就化为黑色狂雷,在冰原上拖出一条半圆弧线,几乎是在左贤王劈下同时,枪锋已经刺向太阳穴。 唰—— 左贤王早预料到夜惊堂有所长进,甚至可能和他比肩,但此时眼底依旧显出惊疑。 毕竟凡夫俗子如此强袭,即便有这个气力,肌肉骨骼也架不住爆发力,当场拉断肌腱都有可能。 但夜惊堂浑身筋骨早已和凡人天壤之别,持枪狂袭至近前,眼神依旧静如死水,没显出半分压力。 面对猝然临身的一枪,左贤王虽然心有惊疑,但依旧没表现出半分吃力,长槊不及回转,左手直接抓住了枪杆抬起。 嘭—— 气劲爆发,左贤王满头白发当空往右崩成直线,上方飞溅的水雾,也被气劲贯穿,出一个漩涡般的笔直空洞,直击长空。 左贤王身形往右侧滑,瞬间被撞出去十余丈,途中回槊横扫,斩向夜惊堂腰腹。 但夜惊堂一枪刺空瞬间,当机立断便弃枪全力前踏。 呛啷—— 冰原之上闪过一线寒芒。 夜惊堂腰后螭龙刀出鞘,本就逼到极限的体魄,在风驰逆血的加持下摧残到极致,双腿、左肩肌肉饶是已经千锤百炼,依旧在不计代价的爆发下拉伤,而速度也快到了连夜惊堂自己都看不清的程度,只觉眼前一花,人已经来到了左贤王右侧! 这穷尽夜惊堂半生所学的一刀,虽然不一定是有史以来威力最大的招式,但天琅珠、鸣龙图、八步狂刀、风驰逆血等等秘法,叠加堆出来的一刀,应当称得上是前无古人的最快一刀。 刀锋出手,远处十余名亲卫听到的已经不是破空尖啸,而一阵耳鸣。 夜惊堂自己都没看清身前景物,和他差不了多远的左贤王同样看不清,体感只是强风一扫而过,夜惊堂便从丈余开外到了右侧。 换做武魁遇到这种情况,已经可以抬手摸脖子了,毕竟看都看不清,又何来破招拆招? 但让所有人震惊的是,左贤王还是把这原本腰斩的一刀躲了过去。 左贤王作为北梁的亲王,和北梁先帝是亲兄弟,幼年在京城练过明神图。 明神图锤炼人之六识感知,练至大成身体内外皆随心所欲,能精细掌控每一寸皮肉和气脉,反应能力绝非凡夫俗子可比。 左贤王对付曹公公时,被绞住完全是托大,而对付夜惊堂,他可没把半分轻敌,在夜惊堂卡住死角瞬间,就意识到刀锋即将接踵而至,脚步已经往前踏出。 但单一一张鸣龙图,功效再厉害,也只是身体最长的那块板子,身体能装多少水,只取决于短板。 夜惊堂靠鸣龙图、天琅珠等等锤炼身体,当前是全力之下,反应跟不上爆发,在小孩开大车。 而左贤王则反了过来,反应有余,但体魄还是正常武圣水准,身体跟不上脑子。 左贤王先人一步看透夜惊堂意图,但体魄却在此刻显得笨重无比,看得到却没法完全规避。 嚓—— 刀锋一闪而过,瞬间斩碎金甲,在左贤王后腰拉出一条血槽。 虽然身体有点跟不上,但先人一步的超凡反应,也不可能没有丝毫作用,饶是招架仓促,前踏一步外加无坚不摧的宝甲,依旧让左贤王避开了致命伤。 夜惊堂一刀过后,心头就暗道不妙,未曾停步,而是往前突袭拉开距离。 左贤王背后中刀,丝毫没有影响身手,前踏步同时,已经将长槊扫了回来。 轰隆—— 冰原上再度传出一声爆响。 四分五裂的冰面再度被掀起,而一道黑影也随之冲出数十丈,手掌在冰面轻拍便飞身而起,双足落地倒着往后滑出,左手持刀停在了冰原上。 哗啦啦…… 两人一次交手不过眨眼,刚开始被气劲轰上半空的碎冰和湖水,此时才如同暴雨冰雹般砸向地面。 夜惊堂单手触地躬身如虎,双眸锁住前方的金甲身影,眼底也显出了惊讶。 毕竟左贤王没料到他爆发力这么大,他也没料到左贤王反应这么霸道,必杀一刀都能躲过去。 左贤王后腰流出的血水,很快染红了金甲,一击过后也并未再追击,而是右手持长槊,左手翻转鸣龙枪斜指冰面,手持两杆长兵看向夜惊堂,眼底显出讥笑: “真以为本王是外面那些江湖杂鱼,取巧一刀,便能轻易斩于马下?现在你怎么办,给本王表演个单刀近枪?” “呼……” 夜惊堂又不是奉官城,单刀近左贤王的枪,显然有亿点点难度。 但武圣强就强在无所不通,交手时不会硬莽,而是因地制宜,找出局面最优解。 面对同级别武夫,单刀近枪显然不是个好解法。 为此夜惊堂没有丝毫犹豫,双脚重踏冰面往后飞驰,冲向了十余名准备驰援的亲卫。 左贤王见此笑容一僵,继而眼神暴怒,怒吼一声: “滚!” 话落便飞身疾驰,追向夜惊堂背后。 随行十余名亲卫,本想给王爷帮忙,但武圣交手,他们这些武魁都算不上的杂鱼,和杵在旁边的木桩子没什么区别。 眼见夜惊堂一个照面过后,忽然提着单刀朝他们冲来,十余名亲卫脸色骤变,知道闯了大祸,飞身而起掉头就跑,而其中比较聪明的,当即就想丢掉兵器。 但这显然来不及了。 夜惊堂全速爆发,不过一瞬之间便来到马队之前,单刀横削将一名腾空而起的亲卫斩首,顺势抓住了尚未抛出的长柄狼牙锤,同时一脚重踏尸体,身形便当空折返。 嘭—— 作为左贤王的随身亲卫,所用兵器称不上神兵利器,但也不会太差,狼牙锤长八尺,顶端圆柱锤体,带有虎牙般的金色倒钩,重量不下三十斤,是纯粹的马战破甲兵器。 夜惊堂双手持狼牙锤堪堪转身,手持双枪的左贤王已经迎面杀来。 左贤王眼见好不容易打掉兵器的夜惊堂,转眼又拿到补给再度杀来,气的恨不得亲手把十几名亲卫活撕了。 但双方眨眼接敌,左贤王连骂的时间都没有,左手鸣龙枪当标枪掷出,射向夜惊堂胸腹,长槊紧随其后。 夜惊堂浑身龙象之力,打法又大开大合,其实一直觉得最适合自己的兵器,是百来斤的长柄南瓜锤,但因为太丑又携带不便,一直未曾考虑。 此时拿到重量趁手的兵器,夜惊堂速度有所减缓,气势却好似变了个人,尚未接敌,便双手持狼牙锤尾端,扫至脑后,浑身肌肉高鼓,发出一声雷霆爆喝: “喝——” 轰隆—— 巨响声中,狼牙锤砸入冰面。 冰原没起到任何阻碍作用,便在重击之下凹陷数丈,变成了个巨大的碗装凹圆坑。 冲击力之大,让后方没来得及跑开的马匹,都霎时间人仰马翻,滚向凹陷中心,而四周则炸起冲天水雾。 激射而来的鸣龙枪,如同无根柳叶,在气劲轰击下瞬间被掀飞出去。 而紧随其后的左贤王,也被无与伦比的冲击力撞得身形往后滑出数步。 嚓啦啦—— 而夜惊堂一锤落地,身形没有丝毫停顿,几乎是借着惯性,往前空翻从狼牙锤上方翻过,落地紧接着便是第二锤抡出。 两锤出手行云流水,凭借巨大惯性和一身龙象蛮力,第二锤速度甚至还要快上几分,已经追平用枪全力爆发,眨眼便到了左贤王头顶。 左贤王眼神微变,当即后拉身位,横槊硬架,不曾想直接就是‘铛——’的一声爆响。 狼牙锤当空砸下,落在丈余长槊之上,虽然左贤王能撑住,但槊杆显然架不住夜惊堂如此重击,狼牙锤的锤头当空粉碎,槊杆也同时四分五裂,长杆余势不减依旧扫在了左贤王胸口。 嘭—— 虽然左贤王后拉及时,但胸甲依旧被带着半截锤头的狼牙锤扫中,胸口金甲瞬间被刮烂,连同刮碎了胸口皮肉,整个人也往后飞出,在冰面上犁出一条漫长凹痕。 夜惊堂一锤子砸下,双腿便发力弹起紧随其后。 而左贤王前胸后背皆染血,在冰面滑出数步后便翻身而起,提着断槊朝侧面狂奔,追向了飞出去的鸣龙枪。 夜惊堂砸断对方兵器,自然不会放过大好时机,当即托着碎裂的狼牙锤追击。 但两人追逐不过数丈,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爆喝: “大胆!” 左贤王狂奔间抬眼望去,可见远处冲来十余骑,都穿的都是官府的衣袍,他当即转向冲向那边,高声道: “兵器!” 夜惊堂眼见又来了一波杂鱼,神色并没有变化,先行冲到鸣龙枪旁边,丢掉狼牙锤拔出长枪,而后向十余骑飞驰而去。 左贤王当空接住丢来的大枪后,便想回头再战。 但赶来的三个太监,见左贤王腹背受创浑身是血,不敢让其冒险,直接道: “殿下以大局为重,快走。” 左贤王咬了咬牙,回头怒视夜惊堂一眼后,便冲过了十余骑,飞驰向冰原深处。 夜惊堂见此眼神一冷,紧随其后想从十余人侧面绕过,但这后赶来的杂鱼,倒是让他意外了下。 “放肆!” 十余人为首的太监寅廉,遥遥吼出一声公鸭嗓后,便衣袍招展如同飞蛾般跃起,正面冲向夜惊堂。 而余下两名太监,则从侧面合围包抄,紧随其后的便是八名各大豪门出来的门客。 踏踏踏…… 夜惊堂面对悍不畏死冲来的众人,抬手便是一记黄龙卧道,试图把为首三人劈开。 但忽然冒出来的三个太监,武艺还在接受范围内,反应和提气速度堪称离奇,几乎是在他起手瞬间,就已经规避锋芒,从侧面压身而来。 轰隆—— ? 夜惊堂行走江湖这么久,对武人上限很了解,仅是一眼就看出这仨太监不一般,感觉就和把他跟左贤王的长处合二为一一般,既有天琅珠淬炼出来的恐怖提气速度,又有明神图先人一步的夸张反应。 这两样都占的话,那基本上就永远先发制人,天生比正常武人强一个段位了。 夜惊堂察觉不对劲,心底多了一抹谨慎,改为强袭近身,单枪直刺左侧冲的最凶的太监。 冲在最前的太监,名为亥勇,燕都十二侍中排行十二,武艺并不算高,但能被梁帝冠以‘勇’字,足以说明其性格。 亥勇身着太监袍,面如怒目金刚,眼见夜惊堂一枪袭来,速度跟不上的情况便完全不躲,直接撞上了枪头。 噗—— 夜惊堂一枪贯穿胸腹,试图将身体搅碎,却发现太监袍内部藏有玄机,长枪猛震搅碎了肺腑,却没能把身体撕开。 而穿在长枪上的太监,似乎不知生死,也没有痛觉,撞上来后,袖中便甩出数跟黑绳,射向冲来的八名高手,左手同时往夜惊堂脸上洒出粉雾。 嘭—— 不过一瞬之间,夜惊堂周身便被烟雾笼罩,发现粉雾刺鼻,他立即闭眼屏息,仅靠听力感知周边十一人位置。 后方随行的八名门客,在有宫里的死士当炮灰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傻站着,接住黑绳便挂在马侧早已准备好的拖勾上,用力抽打马匹。 “嘶——” 八匹良种骏马高抬前踢,当即朝外围狂奔。 而穿在长枪上的太监亥勇,本就已经被一枪震碎肺腑,八匹马拉扯之下,胸口几乎瞬间被勒成一团烂肉,死死束缚住了枪杆。 长枪被八匹马拖拽,巨力当即传入手中,夜惊堂可以不松手,但脚下冰面却站不住,顿时冰面上擦出两条凹槽往前滑行。 而剩余两名太监,此时也已经近身,其中一人专门走在夜惊堂左侧,等着被螭龙刀腰斩。 而寅廉袖中则滑出一把幽绿色匕首,靠着超凡感知与反应,判断夜惊堂下一步动作,飞速拉近距离。 夜惊堂终究是正常人,此时心情和遇见曹公公的左贤王差不多,面对直挺挺上来送死的三条疯狗,颇有点头皮发麻之感。 不过这三人虽然反应快的离奇,但身体素质和他还是差距太大。 眼见三个太监用命来限制兵刃身为,夜惊堂直接松开长枪,腰后螭龙刀出鞘,撞出烟雾冲向了试图补刀的八人。 飒—— 冰原之上霎时间掀起狂风。 跟随而来的八名门客,放在平日里当得起高手,但既没有仿制天琅珠淬炼的筋骨气脉,也没明神图强化的感知,迎头撞见武圣突脸,能看清影子的都算武艺不俗。 夜惊堂单手提刀风卷残云,几乎只在刹那之间,便来到八人跟前,单刀左右横拉,一次穿身就带起了八颗飞旋头颅。 寅廉和余下一名太监,能捕捉到夜惊堂的意图,但完全跟不上,尚未追到跟前,所携八人便身首异处。 寅廉见此眼神暴怒,骂了一声: “饭桶!” 话落直接飞身后退,朝着远方遁去。 夜惊堂急着追杀左贤王,都懒得搭理这俩专门当绊脚石的疯狗死士,往前飞驰追上被拖走的鸣龙枪,双脚蹬住碎尸,双手则抓住枪杆,被马匹托着在冰面滑行,发力硬拔。 擦—— 将鸣龙枪强行拔出来后,夜惊堂便跨上了其中一匹马,朝着冰原深处追击。 虽然只是耽搁了一下,但以左贤王全力逃命的速度,足以跑出去七八里,外加天上有游隼盯着他的方位,只要拉开距离过远,就很难再追上。 夜惊堂飞马疾驰,正心中暗骂之时,忽然发现冰原尽头,出现了三个小点。 金色小点手持大枪,染血白发随风飘舞,背对他立在冰面上,看模样是撞上了什么难以逾越的东西,不敢往前走了。 而再往前则是一青一白两个小点,远看去和白娘子小青似的,正拦在穷途末路的左贤王前方。 夜惊堂瞧见此景微微一愣,眼底显出喜色,当即猛夹马腹冲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山川自此归王气 残影遮月,冰原暗了下来,多了一缕萧索寒风。 薛白锦倒持双锏站在冰面上,身上白袍随风而动,面甲下的澄澈双眸,倒影着前方那一头随风飘摇的苍茫白发。 骆凝头戴斗笠,手持细剑站在薛白锦不远处,目光则望着后方冰原,寻找着小贼的踪迹。 “呼……呼……” 左贤王单手横枪呼吸如雷,前胸后背的金甲已经被血水染红,但那双眼睛依旧带着鹰隼般的锐利,盯着前方的白衣人影,沉声道: “好大的阵仗,为何不把蒋札虎也叫来?” 薛白锦腰背笔直站立,嗓音沙哑难辨雌雄: “对付你,我一人足以,何须与他人携手?” 而与此同时,数里开外交手的震动,也停了下来,转而化为了飞速拉近的马蹄声。 蹄哒蹄哒…… 左贤王伤了前胸后背,虽然不是致命伤,但已经不处于全盛;而前方的平天教主,气势显然比上次在黄明山偷袭强出很多,可以说已经往前跨出一步,产生了质变。 左贤王单独对上夜惊堂或薛白锦,即便落入下风,也有十成把握逃出生天;而若是被两人前后夹击合围,基本上必死无疑。 眼见马蹄声飞速拉近,左贤王没有再多说废话,握住大枪的右手用涌现青筋,眼见薛白锦毫不避让,便大步往前行去。 踏踏踏…… 骆凝见此没有托大,迅速往后方退去,给白锦腾出了地方。 而薛白锦则双手轻翻,两柄寒铁长锏从背后翻出,身形同时前压。 咚—— 薛白锦双腿发力,脚下冰面猝然崩裂,动静之间几乎毫无缓冲,不过眨眼已经到了左贤王近前! 左贤王已经是穷途末路,此时堪称凶悍无双,拖着白发双手持枪便是一枪直贯,试图逼退薛白锦打通一条出路。 但面对九尺长枪,薛白锦没有丝毫避让,右手抡圆径直砸向枪锋! 铛—— 只听一声金铁交击的爆响。 快若飞梭的九尺大枪,枪锋瞬间崩掉一块碎铁,枪杆也在难以抗衡的冲击下弯曲,从薛白锦左侧擦身而过。 薛白锦虽然平日里是个冰坨坨,但一旦拿上兵器与人交手,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武疯子,一锏砸开长枪,身形便当空飞旋,寒铁双锏成了手臂延伸,后续两锏接踵而至,砸在了枪杆上,身形也拉到左贤王近前。 铛铛铛—— 面对暴力近身的强横攻势,左贤王虽然腹背受创,却没有丝毫乱了章法,前冲之势骤停,双手持枪飞速后拉,枪锋半途连刺压住双锏。 飒飒飒—— 靠着先人一步的超凡感知,左贤王在退出数步后,双臂虚实相合,枪锋接上铁锏便未再分开,而后枪随锏走化去力道,浑身气劲在两锏扫来的空地悍然爆发而出! 轰隆—— 薛白锦内外无暇,虽然没夜惊堂那般夸张的体魄,也没有左贤王靠明神图锤炼的感知,但十分均衡,从里到外没有任何短板。 面对左贤王近乎神来之笔的一枪入怀,薛白锦没意思丝毫乱分寸,飞旋身形当空骤停,右手锏架在身前。 叮—— 势不可挡的长枪点在寒铁重锏之上,全力直刺的恐怖力道,直接把铁锏撞偏砸在薛白锦肩头,整个人也随之倒飞出去。 “喝——” 左贤王一枪逼开薛白锦,满腔怒火便随之爆发,爆喝一声飞身高跃,双手持枪朝着冰原悍然劈下,冰原瞬间被撕开一条水浪横翻的长槽。 薛白锦虽然手持两把兵器,但终究是短兵,左贤王也不是站在原地不动的麻瓜,进退有据卡死了彼此身位,正面近枪着实有点难度。 眼见硬莽冲不进去,薛白锦当即转变策略,落地便往侧面疾驰,在冰原上拉出一条半月圆弧,攻向左贤王侧翼。 这一招和夜惊堂暴力近身的方式异曲同工,但薛白锦章法更加稳健,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瑕疵,速度却没法比夜惊堂不计代价的突袭更快。 薛白锦冲到三丈开外,双手锏堪堪抬起,一枪劈下的左贤王已经回转枪锋横扫,打断攻势逼其回防,以至于兵器再度当空撞在一起。 轰隆—— 爆响声中气劲宣泄而出,薛白锦双手持锏夹住长枪,身形再度横飞而出,脚刚沾地,便又攻向右翼。 铛铛铛—— 不过刹那之间,寂静冰原上便响起数声闷雷。 在远处旁观的骆凝,只能瞧见前方横风肆虐,身着金甲的左贤王犹如不动佛陀,站在风暴中心挥动着九尺大枪。 而薛白锦则化为了白色残影,在周边画出无数道半月弧线,又数次飞出去,每次撞击

相关推荐: 一本正经的羞羞小脑洞   云翻雨覆   天下男修皆炉鼎   小白杨   致重峦(高干)   变成丧尸后被前男友抓住了   痞子修仙传   鉴昭行   吃檸 (1v1)   五夫一妻的幸福生活